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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反派徒弟太聽我話了怎么破
我穿進(jìn)了一本書里。
這里我們不談什么空間、世界、宇宙這些復(fù)雜而奇妙的理論。
說不定你看過的那些小說也真實地存在于宇宙中的某個世界呢?
說不定你正在經(jīng)歷的人生也是一本正在被寫的小說呢?
總之我穿進(jìn)了一本小說里。
在這個修仙的大陸上,在這個記載上說上古神魔皆已破空而去,人妖等族再也不能修煉成“仙”的末法時代——
我穿成了一株桃花樹。
一株普普通通的、并不是什么靈木的桃花樹。
從我誕生了意識的那一刻起,我就憶起了自己在某個世界的C國作為一名普通大學(xué)生的前塵往事,同時也知曉了自己是穿進(jìn)了一本小說里。
嗯?什么?
你問我為什么知道?
因為,那本小說里的那個男二號兼反派大boss的在全文僅提起過幾次的“師父”,說的就是我啊。
咳咳,總之這是一篇女主仙俠言情文,它的大致情節(jié)如下:
我的徒弟男二號先遇見了女主然后在相處中對彼此有意思,曖昧?xí)崦痢?br>
然后男二號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只從幼時起就被冰封,被冰封了千年的九尾天狐,他與人修有深怨血仇,于是加入魔盟,并為得到高階功法和權(quán)力去利用、傷害女主,女主得知后傷心欲絕然后此時也正好發(fā)現(xiàn)了她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男一,對男二只不過是出于憐憫。
然后女主和男主接下來一起各種尋寶→修煉高階功法→在什么什么大會上名揚整個修真界→尋寶→修煉高階功法→名揚xxxx……
反正經(jīng)歷了一堆一堆長長的故事之后終于女主在男主的幫助下一劍穿透身為反派boss的男二號我的徒弟的胸膛。
以上。
是這樣一個故事。
那我要做什么呢?
雖然我只是個連名字都沒出場只被作者幾筆帶過的一棵長在xx地(我的坐標(biāo))修煉成妖的桃花樹,但我也是個三觀正、講五德四美、有目標(biāo)、有理想、有遠(yuǎn)大抱負(fù)的好青年啊。
所以我要阻止我的徒弟在加入魔盟后濫殺無辜、在成為盟主后揮揮手就毀滅半個大陸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我在有了意識、恢復(fù)記憶前度過了300年的普普通通的作為一棵樹的年華。
300年時我羨慕同開了靈智的那些飛禽走獸,它們能跑能跳能飛能滑翔,不像我有幾十次差點要被砍掉。
600年時我修出了一顆內(nèi)丹,是粉紅色的(其實我希望是金色的,顯得酷炫又高級)。
900年時我終于修成了人形,這再世為人的感覺并沒有讓我感動得涕淚橫流,因為離我的上輩子實在是過去得太太太久了。
這時間都抵上我上輩子的幾十倍長了。
花900年真的不怪我修得慢,主要我這棵桃花樹先天資質(zhì)真的非常的一般。況且仔細(xì)算算現(xiàn)在離進(jìn)入到那本小說的開頭劇情還有一段時間呢,我不急。
這么多百年的時間里我想過蠻多次的,要不要在找到我徒弟后直接咔嚓掉,斬草不留根?但這想法只是從腦中一過就被我否決了。
在人還沒有犯錯之前就靠著自己知道的“預(yù)言”去殺人,那我也跟禽獸無異了。(等等我是一棵樹某種程度上來說似乎比飛禽走獸還不如?)
而且焉知現(xiàn)在的這個世界就完全和那小說里的世界一模一樣呢。又咋知道這不是個那小說世界的平行世界呢?畢竟我都穿進(jìn)來了嘛。
所以我決定還是收他為徒,然后就像好多小說里的套路一樣,用愛感化他!
……
為了解決后顧之憂我還決定幫我那未來的徒弟找到他的仇人,然后看情況看干掉還是怎么的,然后我的小徒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遠(yuǎn)離反派男boss之路了~
于是在一個微雨后放晴的下午,正值陽春三月,綠柳拂堤,清風(fēng)掃面,路旁還冒了些可愛的小花小草,某小國某縣城的官道旁的一個茶鋪里。
一個穿著白衣戴了面紗、身姿輕靈的女子拿著一柄劍,從外邊飄逸而入。
是真的“飄”逸踏入,腳不沾塵的。
她只露出眉和目,卻很是好看,叫旁邊的凡人不敢直視。這女子點了青茗和點心,等待著一個小乞丐的到來。
是的!為了讓未來徒弟對自己初始好感度高,造型上一定不能含糊!
嗯,這女子就是我。
然后我就靜靜地等。
等啊等、等啊等。
等啊等。
等啊等啊等啊等。
咦?這都快中午了,怎么我的小徒弟還沒出現(xiàn)?
……
嗯……唔……呃。
別是不出現(xiàn)了吧,應(yīng)該是今天啊。
我決定他再不出現(xiàn)我就要走了,大不了明個兒再來。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夕陽快要西下。
茶鋪要收攤啦,掀桌!(只是心里想想并不會真這么做)
而此時從遠(yuǎn)處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
馬蹄聲越來越近。
嗯?
聽聲音馬已就要到這茶鋪——
此時,逆著金紅色的霞光,一個少年郎忽地就從外面疾闖進(jìn)來這茶鋪里。
少年身著一襲藍(lán)衣,烏黑的長發(fā)用綢帶高高地束起,因為疾跑的緣故黑發(fā)在空中肆意飛揚。
他一進(jìn)來,恰與白衣女子四目相撞。
少年長了一雙極漂亮的眼睛,瞳若藏星,眸里溢彩流光,右眼角旁還長了一朵像半開花朵一樣的淺紅胎記——是女子一直記在心里的胎記描述。
你讓我想出幾個詞來形容他的話,那就是“風(fēng)姿秀逸”啊、“風(fēng)光霽月”啊。
“姐姐救我!”
少年一下子看到我之后立即舒眉一笑,然后——
然后躲到了我的身后?
誒誒誒,別抓住我的衣裳啊。
然后又從外頭進(jìn)來了幾個高壯的漢子。
他們的皮膚都像炭一樣黑,還戴著奇異的面具。
……丹奴?
供有些丹修驅(qū)使的奴隸。
“哎呀,雖然收拾這幾人是絕對在我能力之內(nèi),不過可不能擾了人家茶鋪里的清靜!
而且這小子不應(yīng)該如小說里提過的那一句一樣,是以小乞兒的身份遇到我么?
莫非這是因為發(fā)生了蝴蝶扇動翅膀引起的變化?
“等會兒抓住我,別放。”我轉(zhuǎn)頭對那少年說道。
“嗯?”他疑惑了一下。
隨著“嗖”的一聲,劍出鞘,三尺青鋒,我把那少年輕輕地往上一提——
“抓好了,咱們走嘍~”
青鋒劍的劍芒大放,將整個茶棚里都給映得一片雪白,那幾個丹奴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可他們又哪里還能追得上那兩人呢?
飛劍上。
“你認(rèn)得我?”女子若有所思。
“不認(rèn)得!鄙倌甏鸬盟臁
“那你讓我救你?”
少年笑了起來,眉眼彎如弦月,還露出了一顆小虎牙:“姐姐你長得這么好看,而且我看你手中的劍可是絕非凡品,我想你一定是個厲害的修道之人,便求救于你了。”
“唔,我是修道之人又如何?你料定我就會救你了?而且你可知——
我是妖?”
少年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然而他很快就又笑了起來:
“巧得很,我也是!
就這樣我順利地收到了我那個“命中注定”的徒弟。
于是我?guī)е尤肓艘粋大陸上排不上名號的修仙宗門。
這一派主要是包容性強,管你是人是妖只要理念與他們相合即可入派。
又因為我到底有點修為底子,于是在這小小的門派里掛了個某某長老的閑職,從此就可以過安穩(wěn)的日子啦~
對了說了這么久,還沒說過我的名字呢。
我叫凌桃夭。
“凌空的凌,凌虛的凌,凌云而上、壯志凌云的凌。因我又是一株桃花所化,所以自己取了名叫‘桃夭’。
徒弟啊,你也要變成一個像師傅一樣胸懷壯志、文采斐然的人——啊不,妖啊。”
我對著徒弟諄諄教導(dǎo)。
對了我的徒弟,某小說的男二號兼反派boss,我現(xiàn)在終于可以告訴你們他叫做云逸。
[我收他的第一年]
“徒弟啊徒弟你也太不像只狐妖了吧!笨粗鴺涫a下練習(xí)法訣的某少年,我有些感慨。
“哦?師父覺得我哪里不像?”云逸停了下來,笑瞇瞇地望向我。
……你這么陽光開朗活潑可愛笑起來有小虎牙的家伙,和小說里描寫的走溫柔腹黑路線的大魔王一點也搭不上邊啊腫么回事啊。
當(dāng)然我沒有說出來。
“咳。其實師父我也沒見過其他狐妖,大概是你和狐妖給我的刻板印象差得太遠(yuǎn)吧。”
“哦!痹埔葺p飄飄地回了一個字,然后,“師父你今日中午要吃聚云樓的水晶桂花糕嗎,我到山下去買給你!
“好啊好啊> <”
“師父你都這么多年道行了,怎么還是克服不了口腹之欲……”
“哎,那什么,該享受的時候就要享受嘛。追逐俗世欲望不是一件讓人感到很快樂的事情嗎?”望天。
[我收他的第二年]
云逸已經(jīng)不需要去山下給我特地買蜜餞、糕點、燒雞、烤鴨了,因為他儼然已成為一個會下廚、勤打掃、精于練功修行的二十四孝好徒弟了。我感動得要哭了。有徒如此,師復(fù)何求~
不過下次不要再給我?guī)Х凵囊律蚜耍以缫呀?jīng)過了小姑娘的年紀(jì)了。
還有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尺寸?——禁止直視師長身體并猜測她的尺寸。
“可是粉色和桃花很配啊!鄙倌昙傺b委屈。
[我收他的第三年]
“云逸,天下的萬事萬物都不能用‘非黑即白’的觀點來看待!
“你我雖非人族,但既入修行之門,就要觀天下于細(xì)微之中,由一切修行中悟得一個‘道’字。修道者,最怕的是心魔難過!
“若有人今日殺一人,那這被殺之人的因果就已經(jīng)系在殺人者的身上了。記住,任何生靈都終將為自己的曾經(jīng)所為付出代價!
“徒兒知道!彼椭^,聽著我的教誨。
徒弟很聽話,不枉我平時一直灌輸正面的思想給他。
對了為了解決后顧之憂我早已找到他所說的與他有仇之人,是某個散修聯(lián)盟里的幾個因為貪欲而早已丟棄道心、肆意殺人奪寶的修士。
我當(dāng)著他的面處決了那幾個人。
[我收他的第四年]
云逸高了,從外表上看也不能再稱之為少年了。他白衣而立,負(fù)長劍于背,往花蔭中一站朝我招手的時候,恍惚間我覺得自己見到了真仙。
只存在于記錄中的上古真仙,修得金身、跳脫輪回,不是我們這些修煉的、被凡人尊稱一聲“仙人”的假仙。
若有真仙,說不定就是他這副模樣了吧,我想。
[我收他的第五年]
宗中弟子最近流行起了以花釀露。桃花和梨花并列他們的最愛之二。
每當(dāng)我從宗中公共場所走過,總有點莫名的寒顫,想抖。
當(dāng)然我是很厲害的!才不是可以被人隨便采花釀酒的一棵普通桃花呢!
云逸捕捉到了我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神情,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收他的第六年]
一日,我的居所大殿屋頂上,星辰之下,我這徒弟問了我一個問題:
“師父,世上真的有輪回轉(zhuǎn)世嗎?”
“額……怎么了傻徒弟問我這個問題。雖然上古神仙們、地府的閻羅判官都不在此界了,但魂魄轉(zhuǎn)世在我界還是有的啊,只是上古之后沒修士能真地過地府,也無人見過那傳說中的生死冊、輪轉(zhuǎn)鏡罷了!
[我收他的第七年]
云逸的法術(shù)越發(fā)精進(jìn)了,竟然隱隱有要超過我之勢。他在數(shù)月前的宗門大比中奪得頭籌,現(xiàn)在是宗門中的大紅人。連帶我這個掛閑職的長老好像也多受了幾分別人的尊敬。
哎呀,不愧是九尾天狐啊,云逸曾說他族中只有他一個生而九尾,是為天狐。天狐先天資質(zhì)上佳,即使曾經(jīng)根基受過重創(chuàng),修煉進(jìn)展也是神速啊。叫我這一棵普通的桃花樹好羨慕啊。
[我收他的第八年]
緊張。今年我有點兒緊張。畢竟女主今年就要出現(xiàn)了,要和我徒弟見面了。額,要不今年云逸預(yù)定好的下山歷練,我給他挪個時間?
啊好糾結(jié)啊,萬一我不讓他下山他就錯過了此生的摯愛呢?畢竟現(xiàn)在這世界可能發(fā)生了改變啊,萬一他下山就能和女主在一起了呢?
但男主還在的吧……額,所以……這、那……
算了算了隨緣吧。
但最后云逸竟然沒有下山,他跟我說:“我想留在山上多陪師父一會兒!
啊,這有什么陪不陪的。
[我收他的第九年]
我讓云逸下山了。
我說:“去山下多多游歷吧。你想過什么樣的日子不是師父替你決定的,得你自己決定才行!
云逸臨行前來拜別了我。
我的殿前極少有人來,此時也是太陽落下的時分,看著現(xiàn)在的他我恍惚想起了我收他為徒的那一天,那時他還是個小少年的模樣呢。
霞光鋪灑滿殿前的庭院,殘陽如血。
我的胸前也沾滿了鮮血,染紅了白衣。
我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劍,一把冰魄寒光劍。這是云逸的劍,我的弟子的劍。
“咳——”忍不住就咳出了一口腥紅的血,“……云逸,為何……”
眼前的那人卻并無我常見他時的笑,而是沒有任何表情在臉上。
他的眼睫微垂,“師傅,你記不得當(dāng)年,出云谷狐族一事了嗎?”
他還叫我?guī)煾浮?br>
……出云谷?
我的大腦被這個詞牽著攪亂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出云谷……狐族……那些記憶漸漸地在我的大腦內(nèi)又重新清晰了起來。
原來,我遺失了一段記憶。
我的確曾經(jīng)是個某世界C國的普通大學(xué)生,我也的確穿進(jìn)了這個世界里來。只不過那時我是人,并為一劍宗所收,刻苦修煉,成派下首座大弟子。在一次攜各派追殺鬼門修士時,我們誤入狐族一聚集之地出云谷,并被鬼門修士誤導(dǎo),殺死了兩只出云狐妖。
“……我記起來了,你,是當(dāng)時的那只小狐妖?”
我當(dāng)時誤把那兩只狐妖當(dāng)成真正的兇手,斬殺了他們,卻看見了躲在門內(nèi)的一個小小少年,沖天火光中,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極深的畏懼、慌張和就要生根發(fā)芽的恨意。
后來我在一次任務(wù)中受了重傷……又轉(zhuǎn)世成了樹妖么。
“你是怎么、咳、認(rèn)出我的?”想必那日初見,他就已經(jīng)認(rèn)出我來了。
云逸沒有說話,他只是把劍從我身體中抽了出來。沒有了支撐,我徹底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爹娘在死前曾在師……她的身上種下了狐族秘蠱,能讓他感知到她,其本意是讓他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越遠(yuǎn)越好,可他卻——
之前他說的那幾個讓她斬殺的仇人也是假的。
他所面對她時候的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會有人喜歡上自己的殺親仇人呢?
自然不可能。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我低語喃喃道。
“很好……師父教你的,你都聽進(jìn)去了!
任何人都終將為她的所為付出代價,不管她的初衷是怎樣的。錯,便是錯。
“我本該……有這樣的結(jié)局的!
感覺得到生命之力從我的軀殼上抽絲離去,我就要魂魄離體了。
最終徹底地闔上了雙眼。
最后的時刻,我在想,怪不得那小說里沒有我的出場,原來,我早已死了。
一個死人又何需多費筆墨?
青年看著地上的“恩師”終于闔上了雙目,他的臉上無喜……也無悲。
后來的這個世界里,他沒有和女主相戀,也沒有成為魔盟教主,他將那把劍帶走,抱劍隱于世間。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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