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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余佩宣!彼粗,眼里不帶一絲波瀾。
我的指尖揪著袖擺,仿佛還處于混沌的夢中似的,半晌才發(fā)覺自己仍凝著他的臉。
“哦......“我慢吞吞道……不知該說些什么。
母親昨日去了他們家,直到日落才回。
我想,他該是知道我的。
他大概是覺得無趣。眼前的女人雙眼無神,表情木訥……沒有任何一點能與他的婉亭相提并論。
仿佛是塊溫潤的白玉,光亮的衣錦之下是沉默的靈魂。
他討厭毫無意義的沉默。
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口,轉(zhuǎn)身給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后抬步離去。
留下我一臉茫然的愣在原地。
他的侍從和我道歉,說他還有事情未處理完,就先走一步,若我想見他,明日自然會再見面。
廢話!我攥緊了衣袖,明日是我與他的大喜之日,但可笑的是,到目前為止,我知道的僅有他的名。
自幼喪父,母親與我相依為命,十余年風餐露宿,如今總算是熬出頭了。
我深深地理解母親,為了我和她今后更好的生活,我愿意舍棄我的愛情與婚姻來成全。
哪怕是……成為他的妾。
我不明白為何直到第二日臨走,母親也不愿意與我透露更多有關(guān)他的信息,只說她當時心驚膽戰(zhàn)的進去,又被近乎恐嚇著出來,生怕她會聽到什么秘密似的。
我在內(nèi)心暗嘆:豪門權(quán)貴當真深不可測。
母親不愿說,我也不好多問。上車輦的那一刻,母親的手與我的分開,最后一句“保重”被秋風吹散了,幾滴潔凈的水珠在空中游離。
婚禮很順利,沒有冗雜的儀式,沒有歡騰的鼓樂,我的手被他的拉在手心,溫涼。
木門合上,我獨自靜靜地坐在床沿,眼前是熱烈的紅,窗外是破碎的蟬鳴。
許久,突然被一束強光刺激到眼眸,我猛地將眼睜開,卻冷不防看到與我四目相對的他。
他的手上還拿著挑蓋頭用的秤桿,細長的五指分外惹眼。
一股濃烈的酒氣自鼻尖撲來,我將身子朝后微傾。
好在他馬上便離開了。
透亮的酒液在紅燭搖曳下緩慢地旋轉(zhuǎn),他的指尖摩挲杯沿片刻,隨即一飲而下。
蟬鳴斷續(xù)的飄蕩在漆黑的夜空。
我的指尖碰到酒盞的那一刻,心也與那傍晚的霜露無異了。
紅縵墜落,他的氣息拂過我的鼻尖。
他伸指點了我的眉梢,與我低語:“婉亭是我的妻。”
婉亭?他的妻?他告訴我的用意是……
我強忍著喉口即將翻涌而出的食物殘渣,掙扎著用力推開他的禁錮。
原來……這是他的目的。
我咬牙一狠勁大力將他推起,自己也迅速起身。無奈帳里很黑,待我終于成功坐起身后下巴也迅速挨了一記猛撞。
他忽然笑了,笑聲離我很近。
我嚇得頭一偏,耳沿竟碰到他的發(fā),這下誤會大了,好像我要主動似的……
我慌忙別過頭,腳尖夠到床沿,準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著地。
頸后突然一涼,他的指探入我的衣領(lǐng),我一驚,整個人復又向前傾倒。
他的指尖游離在我的頸后,在我母親給我遮住的傷疤上。
他將那層膠布撕下,指尖觸碰到的是一片細膩的肌膚,一如六年前那般。
他不信,又細細尋了一遍,月牙形的點點淺痕猶在。
他忽用力按住我陳年的傷痕,“疼么?”
我氣極,咬牙搖頭:“不!你放開!你怎么知道的?!”
一會兒,又似自言自語般的小聲補充道:“不對,我根本沒有見過你,而且我母親和我說過了,這個傷痕是我的表弟咬的!
他的指尖仍細致地在我的傷痕流連,眼底的情緒隱在黑暗里。
傻瓜,你當時昏迷了,你當然不知道了……
涼意里漸漸生了一絲麻癢,我想躲開。卻發(fā)現(xiàn)無法動彈。
我忍不住咬著唇笑出聲。
他的心在這聲微弱而壓抑的笑聲中輕輕一顫,唇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將我轉(zhuǎn)了個方向。前領(lǐng)的盤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開,我的肩頸空落落的裸露在空氣里。
傷痕上的溫軟逐漸變得滾燙,紅幔與我在煙火里無盡地顫栗。
清澈的水光在脊背上蜿蜒,一道道自他的口將我纏繞。
“怎么……?”我剛想開口,他卻發(fā)狠似的一咬,愣是將我的話打斷。
帶了一絲嬌顫的尾音好像琴弦。只有他才能撥弄的琴弦。
內(nèi)心深處的某根線斷了。
他輕輕地問我:“疼嗎?”語氣里有憐惜的寵溺。
我喘息著半伏在他的懷,沒等我回神,側(cè)頸便被他咬住。
“別……”我有些疲軟地推他。
暖流纏綿著到了耳畔,他貼著我的耳喚我:“阿頁,想起我了嗎?”
仿佛一根針將我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捅破:下雨的夜晚、清俊的面容、纏綿的吻……
怎么可能?!我在黑暗里瞪大了眼,他告訴我,原來六年前昏迷里的夢,竟然都是真實的?
他怎么能趁我昏迷……
“你……”我正要大聲呵斥,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下唇被他咬住,他含糊不清地怨我:“阿頁不專心呢。”
“唔……”
日月倒轉(zhuǎn),我的眼前是一片混沌的星空。
柔軟的藕被掰斷,空中牽連著數(shù)條透明的絲線。
食指指尖緩緩劃過我的耳沿,不規(guī)律的呼吸散亂四周,令他輕嘆。
“阿頁,你的耳燙了呢……”
我有些羞惱,想到他亦如此對他的婉亭,殘余的星火便滅了徹底。
我試圖表達自己,但話剛出口反而變得火上澆油。
“婉亭……你怎么能對婉……唔……”
弦音顫顫,春日的新柳落入漲滿的水面。
細柳浮在水面,卻不著急沉入,一圈圈徐徐打著旋,散起一環(huán)環(huán)起伏的波紋。
食指尖是透亮的冰晶,融化的水珠滴落在我身下的被衾。
他細細撫過泛涼的指尖,抬手遮了我的眸,“阿頁不乖……”
余韻初歇,只是輕柔的吻也足以讓我陷入迷亂。
我恍惚地被他任由木偶般擺弄,手腕系了紅色的綢帶,足尖觸到了他的肩……
第二日醒得早,稍一動卻被他捆住腰腹,身下有些沉鈍的痛。
“唔……你怎么還在……”我有氣無力地點了點他的手背。
他扶著我坐起在床沿,指尖撥開我的膝,誘哄道:“乖……”
眼里似有水光流轉(zhuǎn),我低聲哀求:“痛……別……”
白凈的腿上紅紫的斑塊觸目驚心,可他仍然義無返顧的將我狠狠按壓下去。
他離開的那刻,冬季斷流的瀑布忽地蘇醒,濺起大片白茫的水花。
我在后苑見到了婉亭。
纖柔窈窕,亭亭而立。鬢發(fā)微挽,一根白玉的簪子斜斜穿入發(fā)間。
男子輕輕吻上她的額。
我一驚,腳上的木屐踩到落葉,兩人也齊齊朝我看來。
不是他……怎么會?
婉亭看到是我,也一驚,凝著我卻喚不出名:“啊……你是剛剛那個……”
“她叫余頁!庇腥诉^來替我回答。
我的五指與佩宣的交纏,躲開他落在耳畔的吻,“別聽他亂說,我姓徐,叫……”
“她叫余頁,你記住。”佩宣捂住我的唇。
婉亭笑了,清澈的笑聲像五彩的風鈴,“你好哇,余妹妹,我呢姓季,叫季婉亭。”
“那……”我有一股腦子疑問想問她,卻被佩宣一把扯走。
來到前苑,我掙開他的手按住他的右肩:“你給我解釋一下吧!
佩宣與安澎年幼即識,二人年紀家境相仿又志趣相投,故堪比知音。
季家有女初長成,名曰婉亭。
初春游園,楊柳湖畔,少女輕折細柳,纖白的指映著幼嫩的新綠,讓安澎的心不由一顫。
陸家與季家立了婚約。
然而變故陡生,陸家一夜傾頹;禍不單行,季家的千金也患了重病。
安澎走投無路,只得去尋佩宣。在他個人的百般央求下,最終成為余家的侍衛(wèi)。
兩年后,佩宣主動求娶婉亭。有情人終得以重逢。
“算是圓了安澎的心愿吧。”佩宣呼了一口氣道。
秋末有些涼意的微風拂過我的臉頰,陽光如水順著屋檐流淌。
佩宣牽了我的手坐在屋檐下的長凳,一片秋葉落了,我的唇印在他如畫的眉梢。
秋意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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