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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生
二零一九年的某一天,我殺了人。
事情的原因要追溯到挺久以前了。
大概得有快十年了吧?
就是十年前的一天,我剛剛跟初戀男朋友分了手。
那個時候的我坐在路邊上哭得像只狗子。天氣挺好的,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麗,春光正盛鳥語花香。我沒有主角的那種氣運,難過的時候老天都下一場雨陪著你哭,我就是個普通人,我的悲傷沒有那么高的逼格。
但是我大概是哭出了很大的陣仗。
我記得我把頭埋在臂彎里,整個人蜷成一團,用力撓著自己的手臂,哭得耳膜發(fā)痛。路過的一個女生小聲但是清晰地留下了一句“神經(jīng)病”。
我有點不好意思,一般來說我不是那種喜歡給人添麻煩的人。這女生應(yīng)該挺難受的,本來天氣蠻好走路走的也好好的,突然就看見一女的蹲在路邊哭得跟傻子一樣,肯定感覺天色一下陰郁,心里火蹭蹭往外冒吧。
我想停,但是停不下來。
就這樣過了挺久的。我的眼淚漸漸流得慢了一點,結(jié)果居然又開始打嗝。
我就抬起頭來,企圖依靠改變姿勢阻止自己打嗝,但是眼淚還是照樣不要錢一樣地往下流。
然后在被淚水模糊的視野里,我看見一個人,就雙手插著口袋站在街對面,盯著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我想看清到底是誰這么無聊,然后努力止住眼淚,這個過程里他居然就一直橫穿了馬路,走到我面前來了。
是個男孩,穿黑色連帽衫和牛仔褲,腳上一雙暗紅色的不知道什么鞋。連帽衫的胸口部位寫著一句英文。
You are sick.
這句話,后來我明白是“你很酷”的意思,但當(dāng)時,以我那個時候的英語水平,我只能理解成“你有病”。
什么世道啊,連帽衫都說我有病。
相思病嗎?
這個男孩在我面前大約二十公分的地方停下,還是那樣雙手插口袋的姿勢,低頭看著我,然后皺著眉頭說:“哭的真丑!
同時遞過來一包紙。
我接了紙,捂住臉慢慢擦干凈,能感覺到他在我身邊坐下了。
距離很近。
很奇怪,如果是平時的我,大概會覺得這人很討厭,不僅講不好聽的話還一點都不注意自己跟陌生人之間的距離,但是那個時候,他這么做,我竟然只是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安心。
我就這樣認(rèn)識了這個男孩,知道了他名字叫李瑜。
交換名字的那場對話是這樣的。
“你叫什么?”我問。
“李瑜。”他回答。
“鯉魚?”
“木子李,王字旁表示寶玉的那個瑜!
“哦……感覺聽起來好幸運啊!
他不置可否。
李瑜跟我的前男友是完全不同的那種類型。我前男友有一點男生女相的意思,很漂亮,大眼睛高鼻梁,嘴唇薄而紅;他對所有人,尤其是女孩子,都特別溫柔,有點花心,對長輩特別乖巧聽話;但是有時候也謊話連篇的,特別是對我,臉都不紅一下就能撒一連串的謊。他很受歡迎,妹妹認(rèn)了八千個,小姑娘們也還是都喜歡他,他兄弟也一幫一幫的成群結(jié)隊。
李瑜沒有他那么好看,但是很帥。他的五官不是特別精致,但是有一種帶棱角的鋒銳感,表情也總是很不耐煩。大多數(shù)時間他看起來很兇,但是了解他以后,能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只不過習(xí)慣了別扭地向別人表達好意,俗稱蹭得累(傲嬌)。他們的唯一共同點大概就是都很白,且高。
而且李瑜好像沒有什么別的朋友,我每次看見他,他都是一個人,站在那里讓人感覺孤孤單單的。
我不太理解這是為什么。除了蹭得累之外,李瑜的性格其實很好交朋友的,我問過他他有沒有其他的朋友,他看著我搖頭。他好像不是很愿意講這方面的事,所以后來我也就沒問了。
我覺得李瑜大概是住在我的街坊還是怎樣,因為我總能在任何一個時間點撞見他,甚至包括晚上下樓扔個垃圾,都能看見他倚在物業(yè)崗?fù)づ赃呴]著眼睛聽耳機,雖然是背對著或者側(cè)對著我,我也沒有在這種時候打擾過他,但是真的挺好看的。
當(dāng)然,也的確是很巧就是了。
李瑜很聰明,我做不出的題目他都能搞定,高中余下的時光里我經(jīng)常帶著卷子和輔導(dǎo)書去小區(qū)后門找他,然后我們隨便找個什么公園里的石頭桌子一類的地方坐下來,這種時候我寫作業(yè)的效率和質(zhì)量就會特別高。
他講話很直,我做不出題目就會罵我笨,罵我是煞筆這都聽不懂,但還是會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給我講,直到我懂了為止。
李瑜其實不會安慰人。他總是習(xí)慣用批判性語言嘲諷我,但是我真的難過的時候他能看得出來,那種時候他就不會講話了,有時候就跑掉,過一會帶給我一個小蛋糕,或者一包餅干,冬天就買奶茶。
漸漸的在任何地方受了委屈,我都習(xí)慣跟他講。比方說,學(xué)校里被前男友的迷妹們排擠孤立了之類的,或者家里人又講了什么很傷人的話。
偶爾看見路邊成對的小情侶,特別是穿著校服的,我也還是會有那么一點點難過,但是大概不是因為想念前男友,而是因為難過自己居然被甩過。
最嚴(yán)重的一次,我就站在那里,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李瑜手足無措的樣子,一臉蒙圈但是不敢碰我,就站在一邊罵我傻,然后路過的人大概都以為我是被他惹哭的,畢竟我也不講話就只是哭,這些人就都用譴責(zé)和奇怪的眼神看李瑜。
最后李瑜還是抱我了,罵罵咧咧把我拖進人少的角落,一下扣進懷里,手很用力地揉亂我的頭發(fā),不過抱上以后就沒再講難聽的話。
也就是那個時候,突然一下子,我就感覺內(nèi)心被填滿了。
我好像,就喜歡上他了。
后來,高三的時候因為有他幫忙,我的成績一直穩(wěn)定在比較好的位置,學(xué)有余力還去考了個雅思。雅思的分?jǐn)?shù)也不錯,所以高考之后申請了歐洲不錯的一個大學(xué),去讀了自己喜歡的專業(yè)。
走的那天我也沒有跟李瑜表白,我就是在機場抱了抱他,然后說我將來會回來看他的。李瑜當(dāng)時笑了,說很快就能見面的,不要擔(dān)心。
我以為他在安慰我,所以后來,當(dāng)李瑜拉著箱子出現(xiàn)在我租的公寓門口的時候,我特別特別開心。
有這——么開心!
這之后的過程挺模糊的,總之,他就這樣住進了我的小公寓。
白天他也出門,甚至有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學(xué)業(yè)太忙,他都會發(fā)信息給我說今天在圖書館刷夜,第二天早上我給他開門看見的就會是掛著兩個黑眼圈頹得一批的李瑜。但就算是他最頹的樣子,我也覺得,還是好帥啊。
他十八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我記得最清楚了。
李瑜買了牛排,而我做了蛋糕。他撐著下巴坐在我對面,我們關(guān)掉燈,他的眼睛里映著蛋糕上跳躍的燭光。
深邃而明亮。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我也偷偷許了愿,在心里悄悄地說,希望今后能跟他一直一直走下去,不管是以什么樣的身份。
吹滅蠟燭的一瞬間,李瑜突然說,我們要不就在一起吧。
我有點愣住了,問他怎么突然想起來這么說。
黑暗里他好像是撇了撇嘴,說,我喜歡你挺久了,要是你也喜歡我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吧。
因為我現(xiàn)在成年了,可以給你許諾未來啦。
星光從窗外照進來,像是照進了一個璀璨的夢。
從那天以后,李瑜就以我男朋友的身份繼續(xù)住在我的公寓里。我沒有什么別的朋友。周圍沒有什么中國人,我又不是特別喜歡跟歐美人交朋友,我覺得有李瑜就夠了。
日子過得飛快,一年又一年。我讀完了大學(xué),又考了研,這當(dāng)中一直在國外,過年也很少回家。一半是因為開銷太大,一半是因為實在沒什么話跟家里人講。我的家庭有些重男輕女,當(dāng)初我是背著父母申請的國外大學(xué),爸媽其實一直不贊成我讀大學(xué),更何況是去那么遠的地方,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我是個姑娘。他們給了我上第一學(xué)期的學(xué)費,之后所有的費用,包括學(xué)費包括生活費,就全部是我瘋狂打工賺來的了。我曾經(jīng)也有撐不下去的時候,哭著打電話給我媽,跟她講我好累快撐不下去了,她在電話那邊冷笑,很大聲的講:“你現(xiàn)在打電話給我難道是想要錢嗎?一個賠錢貨還上什么大學(xué)?你就該趁早回來找個男人嫁出去……”
后面的話我沒再聽,李瑜走過來掛斷了我的電話。
然后他抱了我很久,告訴我,不用理他們,不用聽他們講的那些話,他會一直陪我走下去,我們兩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
那個時候我就下定了決心,我將來要嫁給他。
李瑜從來沒有因為我是個女孩就對我有任何偏見。
李瑜從來都不會對我表現(xiàn)出一丁點兒失望和放棄的情緒。
李瑜尊重我,重視我的想法。
我難過的時候,李瑜會逗我開心。
李瑜從來不會以任何方式傷害我,他一直保護著我。
所以只要他愿意,我可以什么都依他。
在一起的第七年,我靠在李瑜的懷里,笑著問他對七年之癢怎么看。我們能撐過第七年嗎?
李瑜低下頭用鼻尖蹭著我的后頸,沉默了一小會,回答:“我覺得現(xiàn)在這種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沒什么動力了。”
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就緊接著說:“所以,你愿意嫁給我嗎?”
彼時,我剛剛讀完博士,收入也穩(wěn)定下來。家里瘋狂打電話催婚,無數(shù)男人的相片和簡歷通過我媽發(fā)送到我手里,并且大部分都是又老又丑還沒有學(xué)歷的男人。我問我媽能不能不要再給我介紹這種人了,她振振有詞的講:“那你還想要什么樣的?你都快三十了,哪個好男人能看上這種歲數(shù)還沒結(jié)婚的女人?你還讀了博士,你是不是想這輩子就砸我手里?我都跟人家談好了,只要你回來能生個兒子,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別隨便拋頭露面的,這幾個都愿意跟你結(jié)婚,都不嫌棄你讀過書……”
這次我沒等李瑜過來就掛斷了電話。我拉黑了父母的號碼和大部分聯(lián)系方式,然后把他們的微信設(shè)成了忽略,只在每個月給家里打“回報金”的時候轉(zhuǎn)賬過去。我不明白,在他們眼里,女人的價值為什么就只有生孩子和做家務(wù),為什么談起高學(xué)歷的女人就好像是談到了罪犯。
但我不愿意因為這種事情就催李瑜跟我結(jié)婚,我一直沒有提過結(jié)婚這件事。直到那天,他主動問我這個。
我真的很開心。李瑜要帶我去挑戒指,我拒絕了。我跟他的職業(yè)生涯都才剛剛開始,還沒有攢下來多少錢,以后也要一起生活,我覺得這種形式主義沒什么必要。那之后李瑜還是偷偷買了個銀戒指,樣式很簡約,他說不貴,等以后攢夠了錢給我換好的,但是不管怎么樣還是想讓我能先戴上他送的戒指。
我看著無名指上的小圈,好像又回到好久之前他告白的那天,心底一下子就很充實。
我們都取得了這邊的國籍,我不必再回國,然后因為結(jié)婚的事情被父母挑三揀四,也不必把李瑜推進家人親戚編織的紅包彩禮的坑。但我還是給母親打了個視頻電話,我希望至少在我要結(jié)婚的時候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母親顯得很不滿意,因為李瑜年紀(jì)太年輕,“這么年輕就結(jié)婚一聽就不是成功男人”,但她還是表示想見見李瑜。
李瑜正倚在門框上看我視頻,我笑著招呼他坐到我身邊來,他走過來,然后從背后抱著我,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很輕很輕地撲在我的臉上。
我說:“媽,這就是李瑜,我們已經(jīng)談了很久的戀愛了!
但是母親的表情很奇怪。
“怎么了,媽?”我問。
她皺著眉頭,好像在斟酌措辭一樣擠眉弄眼,最終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他……來了嗎?”
我有些不高興:“你說什么呢,不就在這?”我抬起手去摸李瑜,他的臉很光滑,觸感溫暖柔軟。
母親一臉惶恐地掛斷了視頻。
我很困惑,將臉龐轉(zhuǎn)向李瑜,他也正好看過來,我們撞上了彼此的鼻尖。
“什么啊……”我鼓起腮幫,按滅了手機。李瑜直起身揉了揉我的頭,向門外走。
“可能阿姨不太想看見我吧……算了,這種事也無所謂,我出去買菜啦。”
“哦……那你等等我啊,我也去。”我應(yīng)了他一聲,但還是覺得奇怪。
以我媽的性格,應(yīng)該張口就講一些像賣女兒一樣的話才對啊……怎么會這么快就掛斷了呢?
真的是因為我結(jié)婚她就安心了嗎?
直到晚上上床睡覺的時候,我都還是在想這件事情。李瑜的吻細細密密落在我胸口,他的鼻尖輕輕蹭著我的鎖骨。
我按了按他的頭,他一臉困惑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還是覺得白天的事不對勁……”我小聲說。
以前每到這種時候,李瑜都會向我解釋事情的本末始終,直到我不再有擔(dān)心的情緒為止。但這次不太一樣,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后翻身坐了起來。
“去看醫(yī)生就好了。”他坐在床沿上,背對著我說。
“什么意思?”我皺起眉頭。
“我說你,”他回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表情很復(fù)雜,“你那么想知道為什么,去看看心理醫(yī)生就知道了。”
然后他走出了臥室門,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客廳里。
我覺得不解。這件事情一定要跟心理醫(yī)生有關(guān)嗎?還是他在罵我?
我以為他是去給我倒水了?墒俏业攘撕芫,他都沒有再出現(xiàn)。我覺得不對勁,下床去看,可是打開了家里所有的燈,又喊了他很多遍,盡管一次比一次大聲,他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巨大的不安突然淹沒了我。
李瑜因為這件事情不開心了?
他什么時候出門的,為什么我沒聽見開鎖的聲音?
他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去哪兒?我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我摸出手機,打李瑜的電話,傳來的只有忙音。
我失眠了。
等了三天,李瑜還是沒有回家。我去了每一個我覺得他可能在的地方,他都不在。我向警察報了案,詳細描述了他的長相和身高體重等等細節(jié)。
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李瑜說的話。
我決定去看醫(yī)生。
一周之后的星期六,我按照預(yù)約時間走進了醫(yī)生的會診室。醫(yī)生是個大概四十歲左右,金卷發(fā)的漂亮白種女人。我向她講述了事情的始末,她的表情一直很溫和。
談話圍繞著我和李瑜的日常展開。一開始的部分我對答如流,他什么時候起床,什么時候晨跑,做的早餐有多合我的口味,等等。但真正談到李瑜這個人,我突然就迷茫了起來。
我想要向醫(yī)生描述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但醫(yī)生只問我這樣的問題。
他的家人在哪里?你見過他的家人嗎?他向你提起過他的家人嗎?你們經(jīng)常打電話嗎?他有沒有很多朋友?他跟朋友單獨出去玩過嗎?你有沒有把他介紹給任何人……
不知道。沒有。沒提過。我們一直在一起,除了他失蹤之后那一次,我沒有試過給他打電話。我不知道,好像沒有。沒有。沒有過……
談話時間結(jié)束后,醫(yī)生說我的情況有點嚴(yán)重,建議之后每周最好能來三到四次。我保持著不解和懷疑的情緒離開了會診室,我不愿意去想這些事情。
李瑜很快就會回來的,我有這樣的預(yù)感。
我買了魚和土豆回家,哼著歌。
打開門,李瑜坐在沙發(fā)上。
我興高采烈地尖叫一聲,撲進了他的懷里。
“你去哪兒了?”我問他。
他避而不答,反問我:“你去見過醫(yī)生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一直跟著我了對吧?”我咬著唇笑,整個人窩在他身上。
但李瑜只是嘆了口氣。
“你為什么還沒有醒過來呢!蔽衣牭剿@么說。
我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我問,“你想吵架是嗎?你跟我過膩了?”
李瑜掐著我的臉,認(rèn)真地看著我。
“我愛你。”他說。
“我愛你,所以想讓你醒過來!
“我希望你能做個正常人,我希望你沒有我也能過得好。”
“你要去認(rèn)識新的朋友,你會有別的愛人。我本來就不應(yīng)該陪著你這么久,我太貪心,沒有早點離開。”
“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你快要三十歲了,你永遠是我的寶寶,但是你不能再只是做個寶寶了。”
“醒過來吧!
他遞給我一把刀子。
我哭了。
“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我掙扎著不去看他。
他抱住我,輕輕地嘆息:“傻姑娘……”
“你是我生命的另一半。你永遠都是。”我抽泣著說。
二零一九年的某一天,我殺了人。
我殺掉的是我談了很久戀愛的男朋友,我馬上要結(jié)婚的未婚夫。
他的名字是李瑜。
他是我的伴生,是我靈魂的一部分。
是我臆想出來的一部分。
是我漫長人生中短暫的過客,也是我未來會始終后怕的精神陰影。
無數(shù)個午夜夢回,我從殺掉李瑜的夢中驚醒。我的刀插進他的胸口,他消失了,刀也消失了,沙發(fā)上沒有血。
我的手上也沒有,我的身上也沒有。
我殺掉了我的伴生,我治好了我的病。
但這樣就正常了嗎?
我沒有李瑜了,我不知道怎么去自己想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樣就正常了嗎?
插入書簽
遇見“李瑜”,是我做過最幸運的事。
我的“他”,不叫李瑜,跟文中的李瑜性格也不完全相似,原諒我有一點私心不想講出他的名字或者完全把他展示給別人,但是我一定要記得他的。
為了紀(jì)念他,想了很久很久,寫出來這樣的一篇文章。
人嘛,總要有過去,才好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