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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座
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看著半明半滅的火星一點一點將它吞噬;野咨臒熿F在他眼前飄來飄去晃晃蕩蕩。他閉上眼睛,想象這些煙霧是怎么樣被他的身體沖散,然后一秒一秒的在心里數(shù)著看什么時候才能被它燒到手指。
他剛辭了工作,如果那份沒有底薪只憑賣出的東西多少來拿提成的活兒也可以稱之為工作的話。他從小就被父母寵著,拿到了本科文憑,卻還要每天低聲下氣的敲開別人家的門然后一邊看著人家的臉色一邊推銷69元一套的“多功能刀具”。被人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冷嘲熱諷的口氣趕出家門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這些本來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但是為了那百分之十的提成他卻忍受了三個月,三個月里他被當作小偷、強盜、變態(tài)、色情狂等等等等所有讓他無法想象的詞語全部蜂擁而至依附在他身上。揮之不去。
不過現(xiàn)在好了,他想,工作既然已經(jīng)辭了就再也不去想發(fā)生在那三個月里不開心的事情了。就當那是一場噩夢吧,現(xiàn)在夢已經(jīng)醒了,他的一切也會慢慢變得好起來。
于是他開始暢想著自己以后的生活。首先他得先找一份還算穩(wěn)定的工作,省吃儉用的干上幾年之后就應(yīng)該有些存款了。然后他可以和美麗結(jié)婚,辦一場簡單的婚禮,租一個地方不大卻很溫馨的公寓。想到這里他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他突然很想見他的女朋友了,那個叫美麗的姑娘雖然不是真的很美麗但身材卻是很不錯的,這也是他一直讓引以為傲的事情。
那么后來呢?他覺得他們應(yīng)該一起努力,也許那時候他已經(jīng)因為工作的出色而升職加薪,老板對他的賞識讓他感到沾沾自喜。于是他開始忙里忙外的為老板應(yīng)酬各種生意,這使他經(jīng)常不能按時回家也許還會徹夜不歸。美麗開始抱怨他對家庭越來越漠不關(guān)心,其實是他對她變得冷淡。他覺得委屈,這一切還不都是他希望他們能過得更好,可以住進屬于自己的大公寓,開著自己家的車想去哪就去哪而不用再擠永遠也搶不到座位的公交車。
美麗對他的不理解讓他覺得有些懊惱,他開始思考為什么結(jié)了婚的女人都會變得多疑而敏感,可是想了很久也沒有得出一個結(jié)果。他感到浮躁,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為什么會那么草率的就結(jié)了婚,最后他將所有的問題都歸結(jié)在了美麗身上,理由僅僅是他認為一個女人比一個男人更希望得到一個家。
故事的發(fā)展已經(jīng)超出了他最初的愿望,他想讓它停下來,最起碼也讓他再抽一支煙或是喝上幾口啤酒然后繼續(xù)?墒侨绻粋故事一旦開始,就會永無止境的延續(xù)下去,直至死亡。
于是他從徹夜不歸發(fā)展到不再回家。他每天白天工作晚上就流連在風月場所,和各式各樣年輕漂亮的姑娘打情罵俏逢場作戲。他學會了和她們虛情假意,對她們說著永遠也無法兌現(xiàn)的諾言,用甜言蜜語來填補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空虛。
這時候的美麗已經(jīng)對他毫無辦法,因為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再關(guān)心,就好像是兩個完全不曾認識過的陌生人一樣,他覺得他們之間已經(jīng)失去了溝通的必要。最后他終于提出來了要跟她離婚,只要她同意,他什么都可以給她?墒聦嵣纤麑嵲跊]有什么是可以給她的,就連他們住的小公寓也是租來的,即使是這兩年他有了較好的收入也都成為了他風花雪月的代價。
情節(jié)朝著這個方向發(fā)展實在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他開始有些害怕自己越陷越深無法收場。事實也的確如此,他沒有想到美麗會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給他一個自由,也讓自己得到解脫。原來對她來說他才是最重要的,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一錢不值的,所以就算是離開人世她也要保持著是他妻子的這個身份。
他自由了。這是白羊座一直所渴望的自由。他本應(yīng)該沉浸其中慢慢享受,毫無約束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但世俗的眼光卻又禁錮著他的行為。他還不能馬上就去擁抱這用血腥換來的自由,他必須先要把美麗安葬,在眾人面前顯得自己有多么的悲傷,盡管他們之前鬧離婚的事情已經(jīng)眾所周知,但他還是要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的憔悴。把眼睛弄的紅紅的,卻欲哭無淚。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已經(jīng)接近瘋狂,他是那么的愛著美麗,可怎么又讓情節(jié)發(fā)展到這一步上來了?他本來只是想向大多數(shù)男人一樣和更多的女人有些瓜葛,等覺得累了以后他就會回到她的身邊?墒枪适碌陌l(fā)展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再受他的控制,他只有等待它的終結(jié),或是選擇死亡。
他把美麗的葬禮安排在了一個周末的早晨,天空沒有下雨看起來也并不陰沉。也許只是因為他終于獲得了自由,這讓他覺得生活真是美好。他把一束□□放在她的墓碑前面,然后微笑著轉(zhuǎn)身離開。
他的生活仍然一如既往的糜爛,所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把女人帶回到那個小公寓來。他開始酗酒,脾氣變得暴躁,動不動就想沖人發(fā)火。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整天沉浸在痛苦之中,卻又說不清楚他為什么而感到痛苦。
對于工作他已經(jīng)失去了以往的熱情,不再幫老板東奔西走的談事情。在公司里他不茍言笑,這讓每個同事都對他退避三舍敬而遠之。這不是他所希望的生活,卻和他糾結(jié)在了一起。
老板終于找他談話了,他并不覺得意外。在那間以往他總是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辦公室里他找了一個舒適的椅子坐了下來,老板說了什么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這使得當時的場面十分尷尬。
“我想,你還是自動離職吧... ...”
老板把這句話說得理直氣壯,聲音也高了八度,以至于成為了他唯一聽清楚的完整句子。他微笑著站了起來,沖著老板微微點頭,然后舉起凝聚了半天力量的右手,一擊即中。
... ...
天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畫面在適當?shù)牡胤絹砹艘粋黑場。他覺得自己的手指有些疼痛,是那種熱辣辣的火燒火燎的感覺,抬起眼皮他才發(fā)覺原來是點燃的香煙燒到了手指夾住的地方。他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好像是走進了一個冗長的夢境,至于夢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卻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于是他就想要用涼水去洗洗臉,但電話卻毫不知趣兒的響了起來。
“喂,美麗。
“我想見你,現(xiàn)在就想!
“美麗,我要和你結(jié)婚,要知道,我是那么的愛你!”
“不可以,美麗,你不能離開我,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 ...”
電話那頭只簡短的說了要說的七個字,然后咯噔一下,變成了忙音... ...
手機屏幕上已經(jīng)顯示通話結(jié)束,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還好這時候它又響了起來,他連忙按下了接聽鍵,動作略顯笨拙但神情中卻透著興奮。
“喂,美麗啊,我就知道你是和我鬧著玩兒的!”
“?那你是誰”
“哦,劉主任啊,沒,沒事兒,就是剛跟女朋友鬧了點兒矛盾,女孩子嘛,您知道的。恩,恩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恩,我今天還賣出去了6套呢!呵呵,那好,您先忙吧,我沒什么事兒,恩,明天不會遲到的,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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