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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兩年前,身穿大紅狀元袍,帽插宮花打馬過御街,引得當年滿京城少女欲效前古,擲果盈車之人,此時已蛻下蟒袍、脫下官帽,換上布衣荊釵,一身凜凜威風在春日陽光下,變?yōu)槿崆樗扑、賢良淑德。
“你,你們真的要離開京城嗎?”粉衣少女不甘心的再次追問。
沉靜的好似一汪清泉的女子,柔和的握住少女的手,輕聲說:“公主,京城承載了我們太多不好的回憶,我和兆廷都不愿在痛苦中度過余生。往后你若愿意,可以來找我,我無論何時都愿意照顧你。”
“是啊公主,素貞得你救命之恩,我們夫妻倆都愿為你分憂解難!币慌源植奸L衫的男子,樂呵呵的笑道。
天香咬了咬唇,又看向另一名一直用深情目光看著自己的高大男子,問他:“張紹民,他們夫妻兩離開京城情有可原,你跟著湊熱鬧干嘛?”
張紹民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我已厭惡官場,只想后半生粗茶淡飯,閑看落花!
“可是皇帝老兄剛登基,還沒有培養(yǎng)出自己的人,你們就都走了,這朝堂到時候亂成一鍋粥怎么辦呀!”
“公主,先皇不會不給皇上留后手的,你且放心!睋Q回女裝的昔日丞相大人,語氣和緩的寬慰著不安的公主。
天香公主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駙馬”,想了想,嘆了口氣說:“哎,你說的,我總是這么容易的就相信了。”
馮素貞笑著拍了拍天香的手,如水般的眸子慢慢漾起一層水波。
“公主,天色漸暗,你還是快些回宮吧,晚了不安全!睆埥B民擔憂的說道。
“我不想回去!碧煜愕拖骂^,輕聲說著。
“什么?”張紹民離得較遠,未聽清。
離得最近的馮素貞聽清了,她微蹙雙眉,拉著天香的手走的遠了些,好叫那兩不解風情的男人聽不見她們說什么,“天香,其實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皇上沒有你想的那么不懂權(quán)謀。”
天香苦笑著拉著馮素貞的手說:“他們不懂,你還不懂嗎?我是皇兄唯一的親人,他、只剩我了!
馮素貞心疼的捏了捏天香柔軟的小手,說:“皇上總要學著放手,他是一國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會有一天明白過來,自己不需要親情,那時候的你,又怎么辦?”
“到了那天再說吧,就像你無法繼續(xù)做丞相,我也無法繼續(xù)做無知的公主了!薄阋矡o法繼續(xù)做我的駙馬“有用的”了,天香在心里默默想著。
馮素貞自知現(xiàn)如今的自己是說服不了面前之人跟自己走,只能憂心的看著她,隨后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天香,并說道:“這是一張空白的紙,上面有我的落款,現(xiàn)在贈予你,往后你若有難,書寫其上,無論天涯海角,無論我身處何地,我必助你,無論你何所求!”
天香挑眉接過,然后笑嘻嘻的說:“那我現(xiàn)在就寫上‘馮素貞重為馮紹民,官復(fù)原職,永不許辭官’。”
“天香……”馮素貞的胸口涌上絲絲細碎的疼痛,她怕她真這樣寫,又怕她只是玩笑。
天香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沁出了眼角,她邊擦著眼角邊說:“看你什么表情,本公主能在最后嚇到狀元爺,也算了不起的成就了!你放心好了,這么重要的東西,本公主不會浪費掉的,只要不是關(guān)于生死,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看見它!
馮素貞輕嘆了口氣,說道:“我也希望永遠看不到它!
“素貞,天色不早了,我們快點啟程吧!”遠處的李兆廷催道。
馮素貞回頭應(yīng)了一聲,又對天香說:“天香,雖然我們做不成夫妻,但是我們可以做姐妹,你要有事,一定來找我!不一定非得關(guān)于生死,我是你的‘有用的’,愿意為你解決所有困難!
“好的,我知道了,婆婆媽媽的,快走吧!”天香輕輕推了一把馮素貞,笑著讓她快走。
馮素貞三步一回頭,最后咬了咬牙,和李兆廷、張紹民各自騎上一匹馬,離開了京城。
天香站在原地一直笑著目送他們離開。
——說這么多,你還是要走啊。
天香收拾好情緒,跨坐上自己的馬,沿著來時的路線,慢慢往皇宮走。
御道只有皇上出巡能走,新科狀元那日也能騎馬過街,讓天下之人共同恭賀。天香作為一國長公主,任性的在御道上啃著甘蔗,騎著馬,侍衛(wèi)門一時也不敢上前驅(qū)逐。
“這就是當狀元的感覺啊……”天香望著不遠處的皇宮,笑道,“人人贊她貌若潘安,卻不知她是紗帽罩嬋娟……”
終于有一侍衛(wèi)膽戰(zhàn)心驚的走到天香馬前,請她離開御道。
出乎意料的,天香很爽快的騎著馬離開,并對著那侍衛(wèi)友善的笑了笑。
“‘有用的’走了,狀元黃了,駙馬沒了,丞相歸隱了,沒有人幫我解決闖的禍了,還是乖一點吧!碧煜阕匝宰哉Z的說著。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屬于她的長安花,早已凋謝,化作清風,飄向遠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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