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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箋
洛陽城內(nèi),笛、玄二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兩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笛家家族色為紅色,笛尾纓子之紅;玄家家族色為藍(lán)色,湖水之藍(lán)。
笛家的大小姐天資聰穎,僅五歲就吟出過全城傳誦的詩篇,只可惜生性頑皮,常溜出笛府,令人頭疼不已。
洛陽城郊護(hù)城河邊,一身著藍(lán)衣的小男孩正百無聊賴地拔野草。從家中逃出來的笛家大小姐走在橋上,看見了他,便停在橋頭:“你好,我……”
小男孩抬起頭,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大而無光,眼神深邃得不像一名五歲的孩童。
“我……我們做朋友吧……叫……叫我小笛就好!备袗坌埕[的小笛此刻有些怯生生的。
“教我識字!毙∧泻⑼伦智逦。
“好的!毙〉延行┰尞悾是答應(yīng)了。
“我叫小箋!
那年,春花爛漫。小笛五歲,小箋五歲。
此后,小笛一得空就溜出來找小箋。
一紅一藍(lán),護(hù)城河邊,交相輝映。
小笛的大眼睛時(shí)常亮閃閃的,眼中倒映著草地上盛放的花朵與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著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發(fā)光發(fā)亮。在她的感染下,小箋的眼眸也漸漸有了光彩。
蹦蹦跳跳的紅衣小女孩用護(hù)城河邊的柳枝教寡言的小男孩識字、寫字、讀書,是時(shí)人認(rèn)為最童真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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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箋……”小笛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箋問道。
“笛家要遷往長安。”
小箋遲疑了一下,緩緩道:
“我可以抱你嗎?”
小笛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箋走到小笛面前,輕輕環(huán)住了她的腰。
能去更好的地方,與更高層次的人相處,那就去吧。
紅衣女孩與藍(lán)衣男孩在古橋上,相擁、無言。
那年,繁花遍野。小笛八歲,小箋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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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閣下何名?”帶頭巾的紅衣男子抱拳道。
“玄鑒,字可見。”藍(lán)衣男子抱拳,“多謝出手相救!
“無妨。此等劫匪,專搶進(jìn)京趕考書生之路費(fèi),看、不、慣!
“敢問……”藍(lán)衣男子還未說完,紅衣男子便答:
“在下笛漩,字可旋!
“原來是笛家人,失敬,失敬。”
“汝為玄家人,為何身上僅有一兩銀子?”
“吾乃玄家旁支收養(yǎng)的野孩兒,無權(quán)無勢!
“原來如此。何人教汝習(xí)字?”
“一名女子!
“女子?”
藍(lán)衣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紅衣男子見其不愿多說,便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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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你很多次了,”藍(lán)衣男子停下腳步,“想做什么?”
紅衣男子停在原地,一把扯下頭巾,一笑。
藍(lán)衣男子愣住了。一來,這笑容太過驚艷,世間萬物都失了色,美得震顫,美得絕骨;二來,這笑容有些眼熟……
“小笛!我早該想到的!”他把小笛緊緊抱在懷里,“告訴我你的真名,好嗎?”
“笛、可、璇,”小笛一字一頓,“你呢?”
“玄、可、箋。你還是叫我小箋吧。小笛。”
******
“阿箋……”
“怎么了,璇子?”
“我爹說,我嫁給你,可以,但你得是名狀元……”
“外面剛貼出來呢,我就是呵!”
“那……再好不過了!”
那年,百花盛開。小笛十六歲,小箋十六歲。
******
“璇子,對不起,朝廷要把我調(diào)至洛陽兩年……”
“沒事啦,去吧,順便去看看……”
“看什么?”
“我和阿箋相識、相知、相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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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箋,你怎么回來了?”
“官場污濁。”
“那么,歡迎回家!
小笛很快做好飯菜,小箋先呷了一小口酒:“璇子,如果我去做一名商人……”
“隨你。笛家不會再干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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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不好了,先生他被……”
“他怎么了?”小笛放下手中的針線。
他在朱雀大街上……被笛家人……”
“哐!嗖——”
小笛拉開抽屜,套上之前的紅衣,纏好頭巾,飛奔出門。
一個路口聚滿了人。
“考了狀元出來賣東西,真給玄家長臉呵!”
“就是!快把笛大小姐還回來!”
“不還也無所謂,她已出嫁,與笛家已無瓜葛,幫不了這條玄狗!”
“你們影響我生意,往旁邊讓讓。”小箋看著幾個紈绔子弟有些頭疼。
“哎呦,這人還有生意經(jīng)嘞,失敬,失敬。
“也對,能把店開在朱雀大街上,還是路口,也不容易!不容易!”
“嗬!你這茶具店,墻上的詩畫……這種東西還要你親自題?請不起別人?”
“肯定請得起他的笛大小姐!”
“這倒也是……你這小破店里竟有此等茶具!二兩銀子,拿去!”
“笛珷少爺,令弟笛玞定能看出,二兩銀子打不成這套茶具,”小箋站起身,“定是囊中羞澀,還請?jiān)俳o十兩銀子!
笛玞打了個響指,身后的仆人準(zhǔn)備把小箋扔到店外:“珷、玞二位少爺?shù)纳砗笫堑鸭掖笊贍敗芽色!?br> 話音剛落,三個靠近小箋的笛家仆人便被踢到了店門口,摔倒在地。
“玄家人,自幼習(xí)武,但安分守己,從不惹事,”小箋向前走了兩步,到鼻尖已經(jīng)開始冒汗的笛玞前,“給你們留下了錯誤的印象。但,不要忽略一點(diǎn)!
小箋后退一步,看著店內(nèi)的自家人,擲地有聲:
“玄家人,不怕事,不怕死。
又怎會怕、僅二十人?”
“笛珷少爺,笛大……”門口的三人一轉(zhuǎn)頭,看見了一名紅衣人在不遠(yuǎn)處。
“大少爺來了!”氣勢被壓制住的笛玞立刻借此機(jī)會奔向門口。
就趁這時(shí),笛珷飛出三枚飛鏢,正中小箋的小腿、膝蓋、麻筋。
“跪。”笛珷?wèi)蛭甑馈?br> 小箋的膝蓋不受控制地撞向地面,他咬牙忍痛轉(zhuǎn)過大腿,盤坐在地上。
“不對,這不是大少爺,大少爺,這氣場,比大少爺還強(qiáng)大!”笛玞站在門口,望著紅衣人,瑟瑟發(fā)抖,“莫非是……”
“笛家大小姐,笛可璇!”
小笛取下頭巾,那根紅絲帶瞬間把門口四人抽翻在地。
“可璇姐姐!”
小笛回頭,那正是笛家大少爺,笛可珵。
“可珵,你手下惹的事……”
“知道,知道!五百兩銀子,不成敬意!
小笛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上這群人,回笛家!
店里店外的笛家人緩緩挪動。
小笛看見了店鋪?zhàn)罾锩,坐在一小攤血液上的小箋。
她撥開人群,朝里奔:“阿箋!”
小箋向她笑了笑。
小笛撲過去,抱住了他。
幾滴清淚混入血液。
穿過人群抱住你,再也不分離。
那年,花繁似錦。小笛十八歲,小箋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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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箋,其實(shí)你不用去經(jīng)商,以后別去了。”
“為什么?”
“笛家給我的嫁妝中,有足夠我們花一輩子的錢。只是,家規(guī)規(guī)定,只有在特定事件發(fā)生后才能使用。特定事件是指我再次穿上笛家衣。”
“既然如此,小笛,我們回到那個相識、相知、相戀的地方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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