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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我開著車到達約定地點時,燕君和書瑤已經在那等著了。匆匆停好車,我們三個激動地抱在一起,感受著重聚的喜悅。
自從畢業(yè)旅行結束,我們已經三年沒見了,F在看著她們,我不禁回想起大學的日子,我們三個不僅是室友,還都加入了攝影俱樂部,四年的相處,讓我們的友誼無比堅固。
前不久聊天的時候,我們驚喜地發(fā)現恰好都在當初畢業(yè)旅行的地方的附近,索性相約一起重溫那場旅行。
如同當年那樣,她們坐在后面,而我負責開車,說說笑笑就到了當年我們入住的旅館——Miss旅館。
車一停下,燕君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她指著旅館的大門道:“你們快看!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我停好車,走到燕君身邊,向旅館看去,記憶中的感覺撲面而來。記得當年也是燕君最先下車,然后興奮地讓我們跟上。
一旁的書瑤擺弄著她的相機,翻出一張照片展示給我們:“看,我特地帶了當年的儲存卡,里面還有那時的照片!
我看過去,照片里我們三個帶著微笑,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就是三年。
“我也有。”燕君拿出手機,“我一直存在手機里!
我也找出這張照片,和她們的放在一起:“我記得當時我們是隨便找了個人照的。”
“對對對!”燕君接著說,“然后我們都覺得效果不夠好,拍了好幾張,最后選出的這一張。”
“不如我們再拍一張吧。”書瑤提議,“還在照片上這個地方。”
我和燕君欣然同意,打算像上次那樣找個路人幫忙。正巧這時有三個女生經過,便拜托了她們幫我們拍照。
我們熟練地站好隊形,燕君和書瑤站在后面的臺階上,我站在燕君的前面。
“呃,前面的女生,你不如往中間站站?”拍照的人建議道。
我看了燕君和書瑤一眼,搖頭道:“不用,就這樣吧。”
這是我們大學時期拍合照的慣用隊形,我們都想延續(xù)下去。謝過了拍照的女生,我們偎在一起看照片,還是有點不太滿意,不過看她們已經走了,也不好意思再叫她們。
放好相機,我們三個一起走進了Miss旅館。不記得當年是我們中的誰說,miss有小姐,也有思念的意思,特別適合我們幾個要分別的姑娘。看著走在前面的燕君和書瑤,我覺得這個miss很應景,我確實特別想念她們。
辦理入住的時候又碰見了剛才幫我們拍照的三個女生,隨意聊了幾句,她們也是來游玩的,就住在我們樓上的三人間。
而我們訂的是兩個標間,燕君和書瑤一間,我一個人一間。我們拿著房卡找到房間,就聽見燕君說:“誒?好巧啊,這不就是我們當年住的房間么?”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是,打開房門,里面的樣子和當年一樣,很容易就勾起了熟悉感。
放下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聽見她們敲門喊我出去走走。我拿起隨身物品,匆匆地出了門。
二
既然是故地重游,當然要走走以前去過的地方,看看三年來有沒有什么改變。第一站,就是當地的美食城,燕君的最愛。
說到吃,燕君總是最有發(fā)言權,她愛吃也會吃,了解我們所有人的口味,所以每次點菜的重任都是交給她的。找到空桌坐下,燕君拿著菜單看了一會兒,很快就點好了。我和書瑤則是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我記得當時我們只是路過這,結果燕君拉著我就往里沖!睍幮χf。
燕君倒了一杯水,說道:“事實證明我的雷達很準確,你們誰敢說這里不好吃!
我點點頭:“確實好吃,我記得書瑤吃得差點走不動。”
“瞎說!睍幏瘩g道,“我這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那樣,明明是你自己吃撐了,別想誣賴我。”
我也拒絕承認:“不可能是我,我記得就是你!
書瑤翻了個白眼,燕君接話道:“你們問什么不說是我!
“就你這無底洞一樣的胃,是誰都不可能是你!蔽乙徽f完,我們三個都笑了起來。
一頓飯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燕君在做最后的掃尾工作,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道:“才三年,我的飯量就下降了?最后這點實在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別吃了!睍幍,“我記得當年我們一起吃飯可從來沒剩下過,燕君果然年紀大了呀!
燕君向后靠在椅背上,道:“這個糯米藕你們怎么都沒吃啊,特意點的。”
書瑤道:“我不喜歡吃甜的。”
我道:“我不喜歡吃藕!
燕君道:“誒?我記錯了?”
我笑著說:“你特意給自己點的吧。”
吃完飯,我們按照當年的行程走了一遍,書瑤一路拍拍拍,燕君一路吃吃吃,我跟著她們笑,總想吐槽她倆,卻不知跟誰說。
我們也拍了一些合照,但很奇怪,拍出來的效果我們總是不滿意,挑挑揀揀最后只留了兩三張。
三
一直玩到晚上,我們回到旅館的時候都非常累。
就在我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燕君和書瑤突然來敲門,我給她們開了門,只見她們拿著行李站在門口。
我讓她們進來,又關好房門,才問道:“出什么事了么?”
燕君顯然有些害怕,回答的是書瑤:“容容,你在這里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感覺?”
我看了看這個房間,搖頭道:“沒有啊,都挺正常的。你們那間房有問題?”
書瑤神色凝重,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很奇怪。”
燕君插嘴道:“我總覺得有什么在看著我們。”
“你別嚇我啊……”我突然也有些害怕。
“不過在你這就沒有這種感覺!毖嗑终f道。
書瑤道:“這家旅館不會不安全吧。”
我又檢查了一遍門和窗戶,道:“大半夜的,我們總不能露宿街頭啊,那更不安全!
書瑤嘆了口氣,道:“那我們今晚就睡一起吧,大不了明天就退房!
“也只能這樣了!蔽液脱嗑f道。
然后她們草草洗漱過后,和我擠在了一張床上,好在旅館的床夠大,我們三個也都不胖,不會發(fā)生掉床這種事。
一開始,我們聊著天抵抗著恐懼感,但也許是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四
早上,我醒來發(fā)現燕君的胳膊壓在我的胸上,讓我有種胸悶的感覺。我拿開她的手下床,發(fā)現她們兩個也醒了。
“我說你們兩個也不是第一次住旅館,為什么非要跟我擠著睡啊。”我活動著身體,舒展著擠了一夜的筋骨。
燕君伸了個懶腰:“我們是怕你一個人害怕才過來陪你的,不領情!
書瑤也下了床,走向洗手間:“可惜浪費了一間房,不如當時只訂一間!
“那至少不用跟我擠一張床吧!蔽姨稍诹硪粡埓采险f。
燕君坐起來道:“昨晚什么時候睡著的我都不記得了,那還有精力換床啊!
書瑤從洗手間探出頭道:“你們兩個趕緊的吧,今天的行程也很滿啊!
燕君聽了立刻跳下床,道:“好,抓緊時間洗漱,我們趕快出去玩兒!”
我笑了笑,也從床上起來開始準備。
當年第二天的行程我們是有分歧的,我們想去的地方不同,時間也錯不開,于是干脆兵分兩路,她們兩個一組,我一個人一組。所以今天也是這么安排的。
收拾好的我們一起出門,在樓梯那碰見了昨天幫我們拍照的人。
“你們出去玩么?”那個人問道。
“是啊!睍幓氐,“你們兩個呢?今天打算去哪?”
“美食城!”她旁邊的人道,“我昨天就想去了,但她非要去西邊!
燕君道:“我們昨天就去的美食城,相信我,去那你們不會后悔!
“好,祝你們玩的愉快!彼齻冋f。
書瑤笑笑道:“你們也是!
看她們離開,我不禁說道:“這兩個人感情真好!
“就像我們一樣!睍幗拥。
我們三個相視一笑。
五
今天的時間依舊過得很快,我們匯合后一起吃了晚飯,就溜溜達達回了旅館。今天是在這的最后一晚,我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和三年前一樣。
燕君和書瑤干脆就直接來了我的房間,我們像昨天一樣洗漱完上床聊天,然后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然而在半夜,我們被門外的動靜吵醒了。
打開燈,我們有點害怕地湊在一起。聽見外面好像是敲門的聲音,不過不是在敲我們的門。我們壯了壯膽子,拿著防身的東西,靠近房門。我小心翼翼地從門鏡望出去,看到有人在敲對面的房門,但是沒有人應。
敲門的人驚恐地看向左邊,不再敲門,而是向右邊跑去。我疑惑地退后一步,看著燕君和書瑤詢問的眼神也只能搖搖頭。
就在我們以為結束了的時候,我們的房門被敲響了。
“開門!快開門啊!救救我!”門外的人砸著門。
旁邊房間的人好像終于不耐煩了,打開門道:“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
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就是一聲尖叫。我們害怕地不敢動,沒一會兒,外面沒聲音了。我深呼吸了幾次,發(fā)著抖再從門鏡看向外面,只看見一個黑影飄了過去。
我們嚇得立刻離開門的旁邊,又覺得不安全,把房間里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拿來擋住門。而我們坐在離門最遠的床上不停發(fā)抖。
突然又有人敲門,這次不只一個人,我們聽見了好幾個人的聲音。
“開門!讓我們進去!”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快開門啊!別過來!啊——”
我們根本不敢動,只能互相抱著,勉強當做安慰。
“你,你們看那是什么!倍吺茄嗑l(fā)著抖的聲音。
我看過去,是一個人形黑影,和我從門鏡中看到的很像。但又有些不同,說不上來的感覺。我雖然很害怕,但又忍不住地盯著那個黑影看?粗粗谷挥X得那個黑影有些眼熟。
“小娣!蔽衣犚娢业穆曇簟
那個黑影動了,我能感受到那個黑影的善意,不禁開口請求:“你能幫幫我們么?”
黑影又動了,門外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剛剛的壓迫感似乎也沒有了。黑影轉過身,靜靜地看著我們。
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涌上心頭,我突然有種流淚的沖動。我轉頭看向燕君和書瑤,她們的眼睛也有些濕潤。
我又看向黑影,再次喊道:“小娣!
“小娣,是小娣!”燕君也說道。
書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娣。”
就在我們都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黑影身邊的黑霧漸漸淡了,露出了里面的人,小娣。我們也終于想起了一切,我們從來都不是什么三人組,而是四人組。
三年前,我們畢業(yè)旅行來的是四個人,走時只有三個,卻沒人發(fā)現。
小娣對我們笑了笑,走上前來,但沒有靠得太近。
她說:“你們果然沒有忘了我!
我們從床上下來,想要擁抱小娣,四個人抱在一起,不覺間都哭了出來。等情緒稍微平定以后,小娣告訴了我們發(fā)生的事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旅館存在一股怨氣,就是我們看到的黑霧。被怨氣同化的人會消失,整個人的存在也將被徹底抹去。就好像沒有存在過一樣,誰都沒有關于這個人的記憶,也不會有人覺得身邊的人不見了。于是被遺忘的人更加怨恨,這恰恰壯大了這股怨氣,于是消失的人越來越多,卻沒人察覺。
“我當年就是在第一個晚上被同化的!毙℃氛f道,“第二天早上,我其實就在你們旁邊,可你們根本不記得我存在過!
“對不起……”我們三個不停地道歉。
“不怪你們,真的!毙℃芬琅f笑著,“或許剛開始是有點怨恨吧,但我一直跟著你們,當我看到你們的行為間有我存在的痕跡時,一切就都無所謂了。尤其是哪怕過了三年,你們還是會在拍照的時候留我的位置,會在吃飯的時候點我愛吃的東西,會感受到我存在過,即使你們并不知道那是我!
“小娣……”
“我是孤兒,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不能消失,你們如果消失了,我怕這世上就真的沒我這個人了!毙℃芬布t了眼眶。
燕君說:“那,那你還能回來么?我們現在想起你了,你是不是可以回來了?”
小娣無奈地笑著,她搖了搖頭道:“天快亮了,你們以后還是別來這了!
“小娣……”
她依舊笑著說:“或許你們以后都不會想起我,但我知道,你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
隨著話音落下,我突然覺得很困,即使努力睜著眼,最終還是無法抵抗地睡了過去。
六
再次被燕君壓醒,我對她的睡姿無話可說。叫醒了她們,我們收拾收拾就去退了房。我開車帶著她們去車站,想到這一分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心里不禁有些難過。
到了車站,為了能和她們多待一會兒,我決定陪她們等車。坐在旁邊的書瑤還在擺弄著她的相機,燕君問她:“你在看什么?”
“這次拍的照片!睍幗o我們看了她手里的相機。
屏幕上,我們三個站在Miss旅館的前面,開心地笑著。
“我總覺得少了些什么!睍幍。
燕君看了看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我也是!蔽铱粗聊徽f,“可是,少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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