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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滿頭
傅簡為人嚴謹,不茍言笑,一向是圈里的老干部作風。
但是在遇到江月言那一年栽在了她手里。
那年是冬天,天氣嚴寒,路上行人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以最小的的面積來抵御迎面而來的皚皚白雪。
雪輕飄飄的從天際落下來,很輕很溫柔,就像江月言一樣,面上永遠是溫溫柔柔。
嬌小的身子穿的嚴嚴實實,硬生生將自己包成了圓,打著傘站在雪地里,輕輕抬起一只手接著落下的雪。
凍得紅彤彤的手接觸到雪片兒已經(jīng)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是她還是玩的不亦樂乎,融化了一朵雪花就在去接一朵,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傅簡當時正將車停在路邊,無意間抬起頭看見了她,就是這般奇妙的兩人的視線對接,江月言溫柔的笑了一下,被圍巾包著只露出了一雙有神的眼睛,眉眼彎彎柔意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傅簡第一次感覺到心臟激烈跳動。
他至此才覺得,原來真的有一見鐘情這樣的東西。
后來一切都巧合的很,江月言是傅簡公司的人,久之接觸就慢慢變多,但是看著溫柔的人在拒絕傅簡沒有遮掩的情意時卻分外干脆,一點遐想空間都沒有留下。
對于傅簡的表白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輕而柔卻堅定。
“我不喜歡你,請不要糾纏我!
傅簡以為憑他的傲氣理應放下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心動雖然被斬的過快,可是也確確實實激烈而濃稠。
但是感情這東西就連傅簡這樣冷清的性子也沒能處理好,不敢明面上靠近就私下打聽她各種喜好,甚至想著她喜歡什么樣的男孩子。
他知道自己這種不茍言笑,不會討女孩子歡心的人該是不受江月言喜歡的,但是他覺得自己可以慢慢去改變,總有一天會成為她喜歡的樣子。
幾番打聽下才知道,雖然月言的追求者一直未曾斷過,但是她也未曾答應過任何人,對于任何人都是果斷干脆。
傅簡到底是沒忍住,攔住了她的去處,只啞著聲音開口問:“月言喜歡什么樣的男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的,內心糾結矛盾持續(xù)了很久,到底還是決定放縱一回,沒臉沒皮的繼續(xù)跟著她。
既然放不下,那就一直糾纏著吧。
“我不適合!
江月言對于他的糾纏也沒有表現(xiàn)出不滿,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表明了原因。
一時之間氣氛陷入了沉默,一向溫柔的人似乎有些變得難過起來,眼睛濕濕的又很快恢復原樣。
傅簡可以理解這樣的原因,就像他遇見江月言之前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某個女孩子。
可是到底還是他想岔了,他沒有想過她的不合適并未性情三觀上的不合,而是生命長度的不合。
次年,江月言住院了。
他急忙從公司來到醫(yī)院。
躺在病床上的江月言依舊沒有減損她的溫柔,藍白條紋的病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顯的很不合身,見到他來沒有意外,只勉強的笑了一下。
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了床邊,拿起柜臺上的水果小心翼翼的去皮切開送到她手里。
她沒接,因為手臂無法抬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肌萎縮側索硬化癥,沒有辦法醫(yī)治的疾病。
“我不合適”
這句話還在耳畔縈繞。
為什么這么一個溫溫柔柔的女孩子要承受這些呢?
“我想照顧你,月言”
傅簡只是告訴她而已,不管同不同意都沒有辦法否決他的決心,一連三餐都是他親手照著菜譜做好后端到醫(yī)院。
如今已經(jīng)入秋,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久,傅簡從未有過間斷,大事小事都一定要細致入微。
“傅簡,你不要這樣了!
他不聽,沒做理會,依舊執(zhí)拗的照顧著她。
深秋時,江月言腿部開始萎縮,說話困難,時常會控制不住流口水。
傅簡就準備著輪椅推著她出去曬太陽,隨身準備紙巾替她擦口水。
天氣已經(jīng)有些涼了,他們相識已經(jīng)快兩年了,而她的病情也已經(jīng)快要持續(xù)一年了。
爆發(fā)的突然,也在江月言的意料之中,她的母親就是這樣離開的,她早早就做好了孤獨赴死的準備了,不想與他人有情感上的糾纏。
傅簡卻是這么久以來的意外。
陽光絲絲縷縷落在江月言的臉頰上,看著不遠處的落葉,對身后推著輪椅的傅簡說:“你放過自己吧!
一片落葉顫顫巍巍的又落了下來,被過路的人踩的稀碎。
“離開你等同于自殺,談何放過自己。”
談話不歡而散。
傅簡出差兩日,再趕回來之時只得到了江月言轉院的話。
她走了,沒有絲毫音訊,無論怎樣求,醫(yī)院也不透露半分消息,只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如同她本人一樣溫柔中帶著鋒芒。
“余生珍重!
入冬了,找了一個月可是依舊杳無音訊,就在傅簡快要絕望的時候,曾經(jīng)一起共事的人打來了電話。
他得到地點急匆匆的往那趕去。
她瘦了,雖然眉眼依舊柔和,可是依舊讓傅簡心疼了很久。
江月言身子萎縮的更加嚴重,時常無法開口說話,雙手只能垂落在兩邊,見著傅簡沒再說出絕情的話,只紅了眼眶:“你終究還是來了!
兩人又恢復了那時的相處方式,江月言被照顧的無微不至,傅簡已經(jīng)不敢離開半步,夜半也總在床邊守著,時常在夢中驚醒,察覺身邊的人還在才安心的閉上眼睛。
真怕啊,真怕睜眼就看不到你。
下雪了,皚皚白雪覆滿地面,傅簡將她裹的嚴實后推著江月言的輪椅來到了雪地,沒有撐傘,兩人安靜的待在雪下。
雪花依舊在飄、在落,不多久兩人的頭發(fā)都落滿了雪,傅簡蹲下身子摸了摸江月言的臉頰,紅著眼睛說:“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共白頭啊…”
就算是只是雪落滿至白頭,就算是兩人也都是不到三十的年紀,卻在祈求著永不會到來的共白頭。
冬末,江月言病危,夜晚離開了。
第一次傅簡哭的撕心裂肺,跪在被白布遮著的月言床邊,喃喃自語。
“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
“要是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怎么那么短…怎么那么短…怎么才兩年…”
傅簡被強硬的扯開,江月言被推進了停尸間,月末火化。
傅簡抱著骨灰盒哭的像個孩子,蓬頭垢面一點也看不出初見的影子,一絲不茍的傅簡仿佛不存在一般。
傅家雙親來到現(xiàn)場也只心疼的看著,這樣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久了,無論怎么勸都不撒手,吃飯要給它準備碗筷,上班要給她個座椅,時時刻刻不離身邊,不允許任何人觸碰它,否則就像是發(fā)瘋的野獸,逮著誰咬誰,就連父母也不例外。
日子不好過,可是傅簡還是一個人活到了八十歲冬天,自己拄著拐杖抱著月言的骨灰盒來到長椅處,小心的踩著積雪,不利落的動作很久才到長椅坐下。
將骨灰盒輕輕的放在一旁的座位上,如同話家常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我們相遇是在冬天,我與你分別是在冬天!
“月言,我們也會在冬天相遇的…”
大雪不停的落,本就蒼白的頭發(fā)再次被積雪染白,骨灰盒也落滿了雪。
“你瞧,我們當真是真正白了頭…白了頭啊”
傅簡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拐杖離開了。
果真如他所言,兩人怕是又要在冬天相見。
只是不知這陰曹地府是否也在下著雪,是否還能遇見一個人玩著雪朝傅簡溫柔一笑的江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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