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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天青青色,香識不知從花來。

【狗血警告,不建議觀看!】






PS:中二期舊文(抱住狗頭求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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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結古言小甜餅:《一口叼走小相公》
童養(yǎng)媳她搓搓手,左搓搓右搓搓,嗷嗚一口叼走了小相公。

阿顧前世是余家的童養(yǎng)媳,命喪混賬大伯哥之手,
重生投胎到夫家對頭戶后,娘疼爹愛,五個哥哥花式寵小妹,
美滋滋謀劃報仇的同時,不忘順手拐上落在余家初長成的小相公…

***
“承蒙小姐厚愛,可惜余照早有妻室,讓您做小,實在委屈!

“東縣上下人盡皆知公子未有良配!

余照指了指身后的牌位對她正色道,“照五歲那年,已有一妻,端莊容秀,甚為難忘!

阿顧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余照,我怎么記得你當年總罵我是丑八怪呢?”

內(nèi)容標簽: 陰差陽錯 民國 市井生活 年代文 正劇
 
主角 視角
年霜雯
蘇月凌
配角
陸喬笙


一句話簡介:香識不知從花來。


  總點擊數(shù): 1003   總書評數(shù):1 當前被收藏數(shù):8 文章積分:1,276,30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小東西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7611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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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識不知從花來

作者:胡八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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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年霜雯在入秋的這一天來到了繪蕓庭。

      繪蕓庭的掌柜蘇月凌讓丫鬟玉珍把這群半大的女孩子列隊排開后,慵懶地瞇著一雙干練嫵媚的丹鳳眼,慢悠悠地把隊伍掃個遍,如玉的纖手輕輕一抬,挨個指了五六個機靈能干的女孩子沖玉珍淡淡一笑,這意思便是中意了。

      作為上海首屈一指的酒樓,繪蕓庭對下人的招收可謂嚴格,幫工們身家清白自不必說,形容品相、聽差做事也得上的來臺面。很顯然,年霜雯并不在蘇月凌的選擇之內(nèi),她在這幾個高挑活潑的姑娘里顯得身板瘦弱,郁郁寡歡,唯一能壓人一頭的清秀容貌也因為臉上的幾塊煤灰而失了顏色。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那雙樣式老土被石子磨白了邊的方口布鞋,穿在身上的粗布衣服臟臟舊舊,哪里有個體面應差的模樣,這活脫脫像個上門要飯的小乞丐。沒有人知道,她連趕了七八天的路,從鄉(xiāng)下跑進上海,是打定了主意要靠著自己這雙手來豁出條溫飽活路的。

      爹娘去的早,收養(yǎng)自己的遠房表姑滿打滿算地想把剛滿十八歲的她硬嫁給自己好吃懶做的混賬兒子。年霜雯骨子里憋著一口傲氣,態(tài)度堅決地回絕了一門算計的表姑,在“忘恩負義賠錢貨”的罵聲里提著自己的單薄的行李被/干脆利落地掃地出門。

      千辛萬苦地來到從來只在洋畫上見過的上海,年霜雯的心里喜憂半?yún),她如釋重負地一邊擦汗,一邊站在大太陽底下餓的發(fā)昏。寬敞的大馬路上,名流們開著汽車川流不息地奔赴盛宴;從商場里逛出來的闊太太們拎著大包小包抬手招呼黃包車;間或還能看到幾個金發(fā)碧眼的洋鬼子講著一口嘰里呱啦的番邦話從她面前走過。她怔怔地用手掐了一把胳膊,仿佛覺得自己在做夢。

      上海固然是個好地方,可她現(xiàn)在只是個住在天橋下面的外來破落戶兒,生存的難題迫在眉睫,年霜雯顧不得欣賞大城市的繁華,心里開始著急。所幸她在鄉(xiāng)下的私塾當過幾年的幫工,天天呆在學窗之下做活計耳濡目染倒也識得不少字,不至于充個一無是處的白丁要飯去。

      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身后的水泥墻上用漿糊貼著花花綠綠的招工啟事:有大舞廳的歌女培訓,外國醫(yī)院的幫護急征,碼頭的泥瓦匠臨時招收……年霜雯仰著腦袋從墻頭看到墻尾,末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撿起飄在腳邊的一張酒樓招單,壯著膽子找到了上海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酒樓繪蕓庭。

      可惜……

      “能,能不能給個活兒干……”年霜雯局促地絞著衣角,怯生生地跟坐在藤椅上的美人老板開口,生怕被站在蘇月凌身邊的兩個兇神惡煞的保鏢趕出門。

      蘇月凌沒有吭聲,不著意地向身邊的貼身丫鬟玉珍使了個眼色。玉珍輕蔑地掃了年霜雯一眼,不留情面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我們這兒又不是開善堂的,要收人都已經(jīng)招夠了上哪兒找其他活來雇你,現(xiàn)在這世道可沒有話本子上仗義扶貧的江湖道理!

      “我,我不怕吃苦,能干的活我會賣力干,不懂的東西的我會好好學,請老板給我個機會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盡管被奚落的面紅耳赤,年霜雯還是沒有放棄。

      “真是胡攪蠻纏!”玉珍嫌棄地蔑了她一眼,揚手就要支使人去把這個不知好歹的鄉(xiāng)下土妞趕走。

      “留下來洗碗吧。”坐在一旁看熱鬧的蘇月凌忽然發(fā)了話,她摳著指甲上新涂的鮮紅蔻丹,慢條斯理地把手中的香扇輕巧地轉了個彎兒,笑盈盈地瞇起一雙韻秀的丹鳳眼,點著年霜雯的鼻尖似笑非笑,“蠻硬氣的小丫頭,挺有趣!

      繪蕓庭不愧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大酒樓,紅紅火火的生意一開張,廳前廳后便開始應接不暇,為了防止出岔子,樓里事無巨細都要安排專人去接手。這邊年霜雯剛收拾完自己的床鋪,就被那頭的玉珍催出來忙活,真是一刻都閑不得。

      被領到后廚干雜活的年霜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面:剛出鍋的雞鴨魚肉、細燉湯水,只在席上走了一遭就被人撤下來草草堆進了廚房的角落。

      這得多浪費啊,菜品還是新鮮的就準備扔掉了,放在鄉(xiāng)下的話,每頓飯前,桌上只要再添一碗熱騰騰的大白米,這些都夠她吃整整一周了。年霜雯眼巴巴地盯著角落里的湯湯水水,心里肉痛極了。

      站在一旁催菜的玉珍見怪不怪地覷了她一眼,不愿再搭理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妞兒,轉過身去拉長了聲音吆喝起廚子們來,“欸——今天掌柜的可跟我說了,這菜要是搏不了陸少爺?shù)臍g心,大伙兒這個月額外提成的賞銀就不用拿了。話我可提前撂在這兒了,大家伙兒的這心里可得自己給自己掂量掂量嘞!

      繪蕓庭二樓雅廂,外灘闊少陸喬笙兩道英挺的俊眉一蹙,心煩意亂地收起手里的電報沉默不語。因近來有滿腹的心事困擾著他,這一桌動用山珍海味的錦繡佳肴并沒能提起他的半點食欲。

      一雙雪白柔荑適時地從背后按上他的肩,動作輕柔而不失力道,“是今天的菜不對胃口,惹得你不開心了嗎?”

      陸喬笙臉色緩和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領結,握著蘇月凌白脂般細膩的纖手和聲說道,“并不,你準備的菜品向來很好,只是我最近心里有點煩躁,沒什么心情動筷罷了!

      “你食不下咽,整天憂心忡忡的,倒是把我給苦的坐立難安了。”蘇月凌抽出懷里的絲帕輕掩櫻唇,嬌俏地沖他噗嗤一笑,“你們男人的事我不好過問,只別是遠在北平祖宅的老夫人閑著沒事替你說了門親,給你這心里添堵上火的就好!

      陸喬笙尷尬一咳,寵溺地拍了拍她的手,“月凌,其實我……”

      這時虛掩的房門發(fā)出“吱呀”一聲清響,負責上菜的玉珍小心翼翼地端進來一個蓮花樣式的白玉湯盅。小盅立在圓底的荷葉碗托上看著小巧精致,做工可愛,叫人眼前一亮。

      陸喬笙掀開玉蓋,一股清甜沁脾的香氣撲面而來。玲瓏的玉碗里飄著糯米做的荷花和金魚,嫩滑的銀耳浮在其中充做荷葉,仔細一看,還有一只核桃雕的小船……

      連一向挑剔的蘇月凌都不禁湊上去饒有興趣地多打量了兩眼。

      陸喬笙咬了一口栩栩如生的小金魚,嘴角綻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原來是老鄉(xiāng)下的酒釀圓子,不放桂花豆沙拿咸鴨蛋黃做餡兒,湯底卻用冰糖燉的鳳梨汁來增味,這番大膽試水倒也別出心裁!

      年霜雯怔怔地站在雅間里,面對掌柜的突然提見不知所措。她慌慌張張地洗了手跑到前廳來,干凈清秀的臉上還糊著兩道沒來得及擦干凈的面粉印子。坐在席上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流轉著好看的眉眼,含笑讓她細述了一遍老家酒釀圓子的做法。

      “我母親很喜歡這種民間小吃,每次提起在蘇南老家的時候總要跟我念叨,跟著聽久了倒也成了我的一樁憾事,今天一嘗果然與眾不同,謝謝你讓我吃到它!蹦贻p男人贊許地望著她轉向蘇月凌說道,“月凌,你新收的這個丫頭很能干!

      蘇月凌瞧見陸喬笙開心,自己這心里也跟著甜蜜,她滿意地對年霜雯說道,“能得陸喬笙陸少爺?shù)囊痪浞Q贊,也是你的本事,往后不用在后廚干粗活了,做飯的時候幫著大師傅們打打下手就行。”

      年霜雯欣喜地點點頭,激動得辮子稍兒上都浸透起了歡意。

      眼前那個有著高挺鼻梁和漆墨雙眼的年輕男人俊眉一挑,兀自溫潤一笑。

      年霜雯清秀干凈的半張臉沐浴在午后的陽光里,微微地紅了。

      “陸喬笙!彼谛睦锿低的钸@個英俊男人的名字。

      “八寶齋的棗泥糕,福瑞坊的雙皮奶,如意樓的雞油卷……”年霜雯拿著一張點心單子走在街頭念念有詞。

      她深知自己不是正宗的點心行家,投機取巧地翻新民間小吃不是長久之計,要想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卮粼诶L蕓庭過好日子就得有點踏實手藝。于是她在大師傅面前東聽西探,悄悄列下了上海經(jīng)典的老牌點心,很敬業(yè)的去進行實物考查。

      天氣有些悶熱,年霜雯走了大半圈的路,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她停下腳步,在路邊找了個干凈的樹墩子坐下,從懷里掏出帕子給自己擦汗。

      恰巧陸喬笙開著車從街對面駛來,一眼看到年霜雯呆坐在路邊,以為這鄉(xiāng)下姑娘在開闊的大上海迷了路,便熄了油門在她面前停下,“丫頭,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上車吧,我順路送你到繪蕓庭!

      “不,不用了陸少爺,我只是逛鋪子走累了坐在這里歇息。”年霜雯紅著臉輕聲說道。

      “小姑娘家的不要一個人在路上亂走,最近常有兵痞在街頭鬧事,被誤傷到就不好了!标憜腆蟽傻佬揲L的俊眉隨著眼角的笑意舒展開來,“既然沒事那我先走了!

      “嗯,您慢走!蹦晁┠克椭憜腆系钠嚲従彺驈,慢慢駛遠,而后從熱鬧的街頭消失不見,心中沒來由地悵然若失。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雪提醒了年霜雯這是她在上海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已經(jīng)在繪蕓庭里初露頭角的年霜雯,戴上暖絨絨的棉手套,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積雪從陸家的后門走出來。

      “雯丫頭,雯丫頭!标懜睦瞎芗壹贝掖业馗诤竺孀飞纤岩粋大紅包硬塞進她手里,凍得邊搓手邊笑著說道,“你這傻姑娘,怎么連禮金都忘了拿?”

      “哎呀陸伯,掌柜的聽說陸老夫人來上海了,吩咐我過來做兩道小點心哄她老人家開心而已,這都是我們下面人的本分,您不用這么客氣的。況且我們家蘇掌柜待我不薄,這呆在繪蕓庭里吃穿不愁的,我也不缺錢!逼鋵崳灰茏屪约河袡C會來陸府多看陸喬笙一眼,她這心中就已經(jīng)十分滿足了。

      彼時,這個單純的小丫頭并不知道,陸老夫人的突然造訪實則波瀾暗生。而聰慧如蘇月凌,在得知這位養(yǎng)尊處優(yōu)了一輩子的老夫人,不聲不響地從北平顛簸到上海小住的消息之后,心中早已直覺不安。

      “陸老太太移駕上海,只怕并非單純是想來看望兒子。”蘇月凌輕輕轉動手中的銀湯匙,把碗里的紅棗燉乳酪攪的支離破碎,“玉珍,把你上次看到陸爺陪其他女人逛街的事咽到肚子里去,咱們這邊只當不知。”說罷,撫著心口長長嘆了口氣。

      而一邊把堂妹琴欣,這個明面上不說破的相親對象送回去后,夾在母親和愛情之間兩頭難做的陸喬笙一個人坐在車里悶悶地抽雪茄。嗆人的青煙在他的眼前凝聚又消散,煙草的舒緩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得到放松,陸喬笙努力不去回想從母親嘴里說出的那些刻薄話。

      “你是要走上仕途的人,蘇月凌能給你一個名門世家當靠山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的底細,她那家繪蕓庭不就是靠著在男人里周旋才紅火起來的!”

      “你現(xiàn)在被這種耍手段的下等女人迷了心,硬要娶她進門我是不許的,真真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你納她做小我都嫌棄……”

      陸喬笙低頭苦笑,輕輕撫摸脖子上那條蘇月凌親手為他織的羊絨圍巾,被泡在情愁別緒里的一顆心泛起陣陣酸澀。紙醉金迷的上海,每個人都在這個大舞臺上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長燭香案下的宛轉深情,燈紅酒綠里的逢場作戲,若是求的多,壓下來的擔子便會重,定了心想往少了要,卻又抓不住這抽身而退的時機。

      年霜雯發(fā)現(xiàn)陸宅今天的氣氛很壓抑,她不聲不響地呆在廚房里揉面,悄悄地從小丫環(huán)的閑言碎語里聽出了個迂回大概。

      原來陸老夫人今天中午自作主張地宴請準兒媳琴欣一家聯(lián)絡感情,卻不想陸喬笙非但從頭到尾沒在酒席上出現(xiàn)過,還因為陸老夫人故意擺在繪蕓庭設宴的事情而大怒了一場。

      年霜雯懷揣著心中那幾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滋味,心猿意馬地轉在陸家的廚房里低頭忙活。有很多蒙著薄紗看不通透的事情在她的眼前漸漸明晰了。

      她開始明白為什么蘇月凌這么熱心地把她介紹來給陸老夫人調(diào)理飲食了。

      也開始明白陸喬笙和蘇月凌之間那種賓主情誼的微妙變化。

      而最顯而易見的是,這一生,她向他一廂遙望的距離是一條無法跨越的茫茫江河。

      年霜雯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皺著鼻子把眼里搖搖欲墜的酸楚給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雯丫頭,有人來接你嗎?”陸老管家瞅了一眼窗外迅速暗下去的天色和突如其來的傾盆暴雨,不放心地向她問道。

      尚在失魂落魄中神思游離的年霜雯,呆呆地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悶聲說道,“陸伯,你借我把傘撐著回去吧!

      “這雨下得嘩啦嘩啦的,跟捅破了天似的,連街上拉黃包車的小伙都收工了,你一個小姑娘撐著傘回去可不得淋壞了。”好心的老管家攔著她不讓走,從腰間數(shù)了把鑰匙出來,“哎丫頭,我給你找間客房住下,明天再回吧啊。”

      不知是因為心里裝著事還是不熟悉呆在陌生的地方留宿,年霜雯失眠直到半夜都沒有闔眼。她靠在松軟的棉枕頭上,不由自主地想:陸喬笙,他現(xiàn)在是留在繪蕓庭里陪蘇掌柜呢,還是獨自一個人呆在外面喝悶酒。

      年霜雯知道自己不該想,又或者是不能想,可是她滿眼滿心的都是難過。輕輕拭去劃過眼角的一滴淚,說不清是在可憐自己還是心疼陸喬笙。外面的雨還在下,她翻了個身,正準備把頭埋進暖和的被褥里,忽然聽到了響亮的車鳴聲。

      陸喬笙回來了?

      她的思緒沒跟上她的腳步,反應過來時,人已經(jīng)披著大棉衣奔到了冷風流動的走廊里。

      真的是他!

      卻又不是他。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陸喬笙,溫潤的臉龐被雨水打得冰涼,浸透著孤獨的眼神絕望而哀傷,而這滿身的濃烈酒氣讓這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落魄成一個被拋棄的無助少年。

      陸喬笙因為公務經(jīng)常晚歸,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收拾不勞旁人叨擾,所以陸宅的下人并沒有半夜起來伺候的規(guī)矩。

      年霜雯緊了緊身上灌著冷風的大棉衣,走上前把靠在房柱上醉醺醺的陸喬笙從冰涼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迷迷糊糊的陸喬笙索性把年霜雯當成一根拐杖支著,東倒西歪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溫熱的毛巾拂過臉龐,陸喬笙像小貓一樣舒服地蹭了蹭年霜雯暖和的纖手。

      “真的很好看呢。”年霜雯在空氣里緩緩描摩他清朗分明的輪廓:英挺的俊眉,溫柔的眼睫,高高的鼻梁……

      “月……凌……”陸喬笙一把捉住年霜雯懸在空氣里比劃著的右手,聲音急促。

      仿佛是被他攥緊了心臟的抽痛,年霜雯打了一個寒噤,下意識的就想抽出自己的手。可她越掙動陸喬笙就攥的越緊,更是酒勁一上來把她壓在了寬厚的胸口。

      “你別生氣,我是不會喜歡那個官家小姐的,我求求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陸喬笙溫熱的呼吸撲在年霜雯凍的發(fā)僵的脖頸上。

      她的心亂了。

      眼前是陸喬笙愈靠愈近的俊秀臉龐,年霜雯安靜地打量著他溫潤的眉眼,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他唇上的滾燙溫度,思緒混亂的腦海中響起一片轟鳴。

      “阿月,阿月!蹦晁┞犞憜腆仙硢忧榈穆曇,眼角劃下一串晶瑩的淚珠。

      她知道自己該推開陸喬笙,又或者是一巴掌把他給打清醒,可是她在害怕,害怕這近在咫尺的夢碎。

      她入了魔。

      窗外,風雪連綿不絕的呼嘯宛若情人依依惜別的嗚咽。

      大醉之中的陸喬笙夢到了和蘇月凌初次相見的情景。

      商仕兩界的名流晚會上,剛從西洋留學歸來的陸喬笙,西裝筆挺,談吐風雅,在晚宴上博得頭彩的同時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那個姍姍來遲的東方美人。

      聞名交際圈的繪蕓庭掌柜蘇月凌像一朵鮮艷冷冽的紅玫瑰,利落突兀地盛放在這片金耀晃眼的衣香鬢影里。

      湘繡精致的高叉旗袍勾勒出女子窈窕的線條,油光水滑的貂皮披肩輕滑至小臂,青絲素綰的垂髻上只簪一朵枝頭旁折的新綻銀梅,腳上那雙外國舶來的高跟鞋“嗒嗒”地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仿佛在提醒眾人,只有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人配得了這身韻味盎然的打扮。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鮮潤的紅唇輕啟得體大方的微笑,眼角眉梢里卻橫著一抹不露痕跡的淡漠。蘇月凌進退有禮地應付走三三兩兩的仰慕者,而后輕退至無人察意的角落里,劫后余生般用纖手揉著額角緩解這一晚的醉與疲憊。

      那一瞬間,陸喬笙莫名地心疼起這個聰明要強的美麗女人,他細心地避開人群,徑自上前遞給她一杯安神的淡茶。

      蘇月凌倏然抬頭,溫柔接過,五指相觸的瞬間,陸喬笙感覺她微涼的指尖輕輕一顫。

      是夜,他開車送蘇月凌回繪蕓庭。蘇月凌慷慨地從地窖里取出珍藏的西洋美酒留他小酌。

      “我有心結難解,不知陸少爺能否指點一二?”蘇月凌手上輕晃一杯成色濃郁的葡萄酒,慵懶嬌柔的丹鳳眼里閃爍著細碎的繁星,“今夜我遇一人,望一眼,誤一生!

      陸喬笙雙手插兜,溫文爾雅地朝她走進一步,“你有沒有想過,這人恰巧也是在那個時候愛上你的!

      “你啊……”蘇月凌掩唇失笑,抬起雪白柔荑輕輕拂平陸喬笙心口的一處衣褶,宜嗔宜喜的韶顏綻放在這張令人心醉的姣好面容上。

      緣分來的竟是那么的出其不意與順理成章。

      第二天天一亮,年霜雯就早早地回到了繪蕓庭。她和衣躺在自己踏實的小床上,面無表情望著眼前新砌的白墻靜靜出神。

      昨晚,她終究還是清醒了。對著陸喬笙的那狠狠一推,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所有力氣,淚流滿面地看他不省人事地昏昏睡去,然后自己不聲不響地落荒而逃,真是可憐又可笑。

      “求不得……”年霜雯喃喃低語,噙在眼角的冰涼淚珠倏然滑落。

      陸喬笙的婚訊在來年的秋天傳遍了整個上海。

      這樁祥云映彩的外灘美事唯一叫人詫異的是,明明主角是兩個接受了西式教育的新人,卻大喜之日不應當下教堂婚紗的西洋潮流,反倒采用了正規(guī)傳統(tǒng)的中式婚禮。陸家大少陸喬笙像個講究傳統(tǒng)的鄉(xiāng)下商戶,敲鑼打鼓地挑了吉日用八抬大轎把新娘子娶進了陸家的大門。喜房里,喝的一塌糊涂的他,單手掀起新娘子頂著鳳冠霞帔的大紅蓋頭,恍惚錯覺坐在這里的斂眉低笑的美人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張揚女子。

      聞名名流圈的酒樓掌柜蘇月凌離開了上海,守在繪蕓庭的是那個叫年霜雯的鄉(xiāng)下姑娘。而他陸喬笙,娶了母親指定的官家小姐楊琴欣。

      一杯合巹酒入喉,陸喬笙的眼角溫熱,蘇月凌道別時的決絕話語言猶在耳,“我不過是個略通人情的弱女子,想在這亂世安穩(wěn)生活少不得在名流里宛轉周旋,陸少爺不過只是我逢場作戲中的一個過客,又何苦過來蹚這趟渾水把一顆癡心錯付東流。且我近來也聽說了陸少爺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又是和那樣的顯赫官家結親,寧拆十座廟也不毀一樁婚,月凌惹不起這種麻煩,還是盡早抽身而退的好……陸少爺可聽明白了?”

      陸喬笙心如刀絞地看著面前目光疏離的蘇月凌,他千方百計在半路將她攔下,他向她真誠袒露母親逼他另娶他人,他愿放棄一切帶她遠走高飛,而她對他避而不見,甚至濃妝盛服赴名流邀約。

      “陸少爺是否因留學西洋太久而聽不通這中文,我是真不愛你的!碧K月凌不耐煩地抬頭,眼神冷漠地向他發(fā)出一聲宛轉低笑,“呵,這話矯情,說得好像真的愛過一樣!

      末了,陸喬笙終于心灰意冷松開手中的雪白柔荑,似是與她初次相遇的路人,轉身擦肩而過。

      到頭來,竟是一場緣錯。

      “媽,媽,我要吃糯米魚魚!币粋三四歲的毛頭小子路過繪蕓庭時愣是跑到前臺賴著不走,撒著潑兒地要長輩圓了他的心意。

      “下回下回,小寶兒乖乖聽話!睜C著精致卷發(fā)的美婦人慌忙把小毛頭從地上抱起,“不哭不哭,爸爸馬上就要開車過來接我們?nèi)ソo奶奶祝壽嘍!

      在樓下忙著清點賬目的年霜雯看著小毛頭一臉委屈的小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她合起賬本向門口走去,落落大方地說道,“如果太太家里需要的話,我可以現(xiàn)在就吩咐人做好糯米酒釀給小少爺送去!

      美婦人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那就不好意思了,小孩子愛鬧騰,麻煩掌柜的送一份酒釀到……”忽然一聲車鳴響起,陸喬笙風度翩翩地從車上走下來。

      “爸爸爸爸!毙∶^開心地用手背抹了抹掛在臉上的淚珠兒,熱情地朝陸喬笙伸出手去。

      “陸少爺。”年霜雯在心中輕喚一聲,微微勾起嘴角。陸喬笙向她含笑點頭,一邊牽起美婦人的手,一邊抱著小毛頭坐進車里。年霜雯靜靜在站在門口,目送著坐進汽車的一家三口漸漸遠去,心中波瀾不驚。

      她記得,那一天,蘇月凌把繪蕓庭留給她的時候說過一句話,“我跟喬笙已經(jīng)沒有結果了,如果有緣,你替我照顧他!

      年霜雯吃驚地抬起頭,迎上蘇月凌洞悉無遺的溫柔目光。

      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莞爾一笑,“我知道!

      年霜雯也知道,那一天,眉頭緊鎖的陸老夫人悄然到訪繪蕓庭,回去的時候帶著一臉的傲睨自若與志驕意滿。

      情之所始,不知何時,一往而深,結束時,卻只消片刻。

      那個曾經(jīng)名震過上海灘的女人始終沒有再回來過,從不帶牽念地放手再到不留痕跡地從這里離開,她走的輕描淡寫,腳步美得如同屏風背后的一縷青煙散開,任憑誰想打聽她的消息都無從得知。

      “起風了呢!蹦晁┱驹谏钋锏穆淙~里,喃喃自語。

      是時,門前的圓圃里落滿了金燦燦的桂花粒,天青青色,香識不知從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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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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