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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序
“最近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我看你總是出去。”
周城抬頭看著眼前的淮安。
已經(jīng)有好幾天了,這幾天,總是看不見她,讓他感覺莫名的心慌。
但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后悔了。
因為正如他所想的,淮安只是短暫的沉默,然后便開口道:
“阿城,我找到他了!
一
周城第一次見到淮安,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那是周城剛剛起床,就發(fā)現(xiàn)自己床頭站著個女子。女子一身深色的鎧甲,他看不出來鎧甲原來的樣子上面血跡斑斑,刀痕劍痕交錯,讓他難免有些心驚。
這鎧甲整個籠蓋住了女子,女子頭發(fā)披散著,臉上也滿是血跡,唯有一雙眼睛銳利明亮的嚇人。
周城以為自己還沒有睡醒,揉揉眼睛卻見女子依舊站在原地,他后背一涼,猛的往后一退。
“你是誰?”
周城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低聲問道。
“你可認(rèn)識周晟?”像是被人大力扯開的布帛,聲音異常的沙啞。
聽到自己的名字,周城一驚,聽女子的語氣也聽不出來到底是尋仇還是報恩,況且無論是那種,都應(yīng)當(dāng)和他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
“我不認(rèn)識。”周城說。
女子靜靜地看著他,周城心里七上八下的,藏在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有些顫抖。
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幾乎可以肯定的是,這家伙,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伙,不是人。
是什么不言而喻。
一直以來自詡無神論者,對什么妖魔鬼怪都嗤之以鼻的周城,現(xiàn)在什么都顧不得了,大腦一片空白。
那女子什么都沒說,就在周城的注視下,忽然倒在地上。
金屬撞擊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周城見對方?jīng)]了動靜,這才起身,走近女子,伸出手卻透過了女子的身體。
能碰得到死物卻碰不到活物?
周城無法處置女子,卻也暗自安了心。
好在這家伙碰不到自己,周城想。
次日,周城回到家時,女子正站在昨天她倒下的地方。
聽見身后的動靜,女子轉(zhuǎn)過身來,一雙漆黑的雙眸靜靜地看著周城,讓他有些頭皮發(fā)麻。
說實話,周城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她一張臉上全是血跡和污垢,就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一樣,但是她那雙眼睛清明又銳利,毫無波瀾的看過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被看透了。
一個可怕的人,至少生前,一定不是一般人。
女子不說話,周城也沉默著,但耐不住女子的注視,便開口道:“你為什么在我家?”
女子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許是不能回答,又許是不知如何作答,周城又問道:“你來做什么?”
“找人!蹦桥娱_口道。
“周城?”周城有幾分古怪的吐出自己的名字,他可以確保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更何況這人一身鎧甲血跡,一看便知根本不是一個朝代的人。
“周晟!
那女子輕吁一聲,又重復(fù)道,“周晟!
這兩個字從她嘴里吐出來和昨晚的感覺完全不同。昨晚是冰冷的凜冽的,而如今則是帶著霧氣,更像是低聲的纏綿。
周城心里忽然繃起一根弦,被女子這兩個字輕輕的撩撥著,心如琴鳴。
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了,翻涌著叫囂著,每一個毛孔都饑渴的捕捉著空氣中彌漫的余韻。
完了。
周城幾乎立刻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肯定,現(xiàn)在他基本上可以確定,眼前這個人找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
他難以克制自己的目光追隨她。她的一句輕喚一瞬間激起了他埋藏在靈魂深處不為人知的情感,甚至難以自持的在心中發(fā)酵。
周城拼命壓抑著自己幾近噴涌而出的情感。
他討厭這種感覺,這種受人支配的感覺?磁拥难b束,兩人就算有交集也是上輩子上上輩子的事情了,他只想過這輩子的生活,即使是之前的自己,也不是真的自己,只有現(xiàn)在的自己才是。
“在找他。”
不見周城的回復(fù),女子又低聲呢喃道,隨后,又輕輕笑了起來。
“阿晟。”女子低著頭,卻發(fā)出了隱隱的笑聲,“在找你啊!
“阿晟,我在找你啊......”
二
女子叫淮安,是一千年前魏朝唯一一位女帝。
一個被信臣背叛,國破家亡的家伙。
周城合上了書。
她最終浴血奮戰(zhàn)身中數(shù)刀而亡。史書上說在她眾叛親離之際,只有大將軍一人拼命想要護(hù)她周全。
大將軍姓周,名字不詳。
“周晟......”周城低聲念道。
距離他第一次見到淮安已經(jīng)大概有兩個月的時間了,現(xiàn)在兩人已經(jīng)漸漸熟絡(luò),也有了來回的交流。
淮安最初知道他的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但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周城,然后道:“你不是他!
周城不知道她為什么能這么肯定,但他忽然間情緒有些復(fù)雜,說不出來什么感覺就像是一口氣憋在嗓子眼里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卻還帶著一零星的喜悅。
瘋了。
他這是瘋了。
但他只是說:“嗯,我不是。”
他只是這輩子的周城,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嗯,你不是他!被窗矐(yīng)道,“我要找他!
她一定要找到他。
像這樣的對話幾乎次次不歡而散。
周城不知道,像這樣大海撈針的尋找,她會堅持多久,但他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他真的是她在找的人的話,那她可能就永遠(yuǎn)找不到那個人了。
三
在大魏朝,周晟和淮安的名字幾乎從未分開過。
這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淮安還小的時候喜歡到處跑跑鬧鬧,比她大幾歲的周晟就到處跟著她,犯錯了被罵他扛著,跑步時摔倒他墊著,受人欺負(fù)了他拼了命跟對方打架。
淮安這人心又冷又硬,只對著周城,心是軟的。
她一直把周晟看做哥哥,直到有一天她無意撞見了周晟躺在床上低聲叫著她的名字,她才發(fā)現(xiàn)周晟對她有著不同的情感。
就好像被人背叛了一樣,淮安說不出來的難受,心里五味雜陳,本能的親近卻也變得漸漸疏遠(yuǎn)。
就這樣,從未分開的兩人也變得天各一方,周晟守衛(wèi)著邊疆,而她在都城掌握朝政。
元靖七年,也就是淮安繼位的第七年,立陳家小兒子陳清為后。
元靖十五年,番邦撕毀協(xié)約,進(jìn)攻東北。
元靖十七年,遭陳清背叛,進(jìn)退兩難,同年,大將軍周晟帶部下暗中接應(yīng),營救淮安。
元靖十八年,都城淪陷,淮安以身殉國,大將軍拼死護(hù)住淮安尸身,戰(zhàn)死沙場。
淮安從來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誰對她好,她是知道的。
她從未見過周晟哭,但在她中箭之后,他的眼淚就好像斷了線一般止也止不住。
“別走!彼曇羲粏〉膮柡,眼睛猩紅。
淮安伸手想要觸碰他,卻被他抓住了。
“我護(hù)著你的國家,我一定拼命守護(hù)他!彼淖齑礁闪眩砩涎E斑斑,鎧甲不知是被誰的血液染成了暗紅色,帶著濃重的鐵銹的味道。
“別走!
淮安笑了,她只是伸手,顫抖著伸出手撫摸了他的頭發(fā)。
然后落下的手便再沒有抬起來。
四
周城要上學(xué),因此他很多時候都是見不到淮安的;窗膊粫W(xué)校,只是在他回來的時候,她正巧也從外面回來。
她說找人,不是空話。
周城見到過她周密的尋人計劃,她在前兩天將整個城市規(guī)劃好了范圍,然后分了幾個部分,每天分區(qū)域逐一排查。
如果那人不是他,她一定能找到。
周城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覺,他心疼她徒勞的等待和尋找,但是又隱隱帶有詭秘的快感。
無論她怎么尋找那個人,最終也會回到這里,回到他身邊,無論他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變態(tài)。
周城暗罵自己,卻又無可奈何。
“阿城!
淮安出聲打斷了周城的思緒,周城看著她。
“怎么了?”
“我覺得我出現(xiàn)在你家,應(yīng)該不是偶然!被窗猜_口,“我去查過了,這個地方原本是我戰(zhàn)敗的地方,但是戰(zhàn)場中心的位置不在這附近!
周城心里一緊。
“如果,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淮安笑了。
“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周城打斷了她的話。
“無論他是什么樣的,我都能一眼認(rèn)出來!被窗怖^續(xù)笑著,每每提到她要找到那個人,她臉上的笑意就難以散去。
周城不懂,不,或許他是懂的。
大概就像是那天淮安念他名字的時候那種難以抑制的悸動。
她,會對那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嗎?
周城覺得心里憋悶,壓抑的讓他呼吸都下意識放的輕緩。
他早該想到的,畢竟淮安是這樣驕傲的人,只有真的重要的人才能讓她這樣一直尋找吧。
五
很多時候,有些事情淮安只是不說。
就像她不會告訴周城,她在找的那個人和他完全不一樣。
盡管名字同音,但完全不一樣。
她的阿晟,對著她雖然總是一副沉穩(wěn)可靠,沉默寡言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睛卻只在看向自己的時候才會翻起微瀾。
就像是向平靜的湖面上丟了一粒石子,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推向遠(yuǎn)方,久久難以平靜。
六
只剩下最后一個地方淮安沒有找過了——周城的學(xué)校,同時,也是當(dāng)初她戰(zhàn)死的地方。
她不愿來這里。當(dāng)然,并不是因為她畏懼死亡。
事實上,周晟在這里的可能性其實在淮安看來是最大的。
她想要找到周晟,找到當(dāng)初那個為了她不顧一切的屬于她的周晟,但是她也是不安的。
這么多年了,忘掉了一切的周晟,估計也不認(rèn)得她了吧。
她害怕那個視她如命的人,變得再也不認(rèn)識她了,害怕那個她依賴的人,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淮安自嘲一笑。
她什么時候也變得這樣軟弱了?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失去了誰就活不了的人。
她慢慢的飄向?qū)W校。
作為女帝,淮安其實是很好學(xué)的。她對學(xué)校也很有好感。
紅色的場地,高大的建筑。
都是之前想都沒想過的。
“哥!哥!別打了,他都吐血了,再打要出事了!”
淮安皺皺眉。
她本不是愿意多管閑事的人,但她還是鬼使神差的順著聲音找了過去。
等到她趕到的時候,兩個好像是施暴者的人已經(jīng)匆匆離開了。這剩下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弱的人仰著頭靠在墻上,嘴角滲著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都是皮外傷,淮安一眼就看出來沒有傷到內(nèi)在,但是看那人蒼白的臉色,估計是自身就帶著病,身體格外虛弱。
那人閉著眼皺著眉頭,卻在淮安靠近他的時候猛的睜開了眼。
雙目相對的瞬間,淮安愣在了原地。
七
“最近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我看你總是出去!
淮安頓了頓,輕輕的嘆了口氣。
“阿城,我找到他了!
八
淮安看著眼前的人。
這里十七八歲的少年還帶著青澀和稚嫩,而她們那個時候,十七八歲的人已經(jīng)開始上戰(zhàn)場浴血奮戰(zhàn)了。
少年略有些局促,手指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他深棕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帶著輕微的光亮。他身上傷痕累累,卻已經(jīng)是倔強的睜著眼睛,固執(zhí)的死死的鎖定著淮安。
像是一直置身黑暗中的人忽然看見了光明,小心翼翼又無措。
剛剛被人毆打都沒有吭一聲的少年,只是瞬間就紅了眼圈。
“陛下......”
淮安一時間站在原地,心里五味雜陳,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直到她發(fā)現(xiàn)眼前少年的神情越發(fā)苦澀。擔(dān)憂,自責(zé),甚至是自我否定,全部都隱藏在他下意識抬起,自嘲一聲又慢慢放下的雙手后,淮安才覺得自己的臉色涼涼的。
她哭了。
那是她的阿晟啊,能夠單槍匹馬挑戰(zhàn)幾十個人的阿晟啊。
她那么那么驕傲的阿晟啊。
“阿晟。”
淮安抹去了眼淚。
“我終于找到你了!
九
如果說,自己不是周晟,那他又為什么會對淮安又那么深的執(zhí)念呢?
周城靠著書架翻著史書。
如果他不是周晟,又為什么這么巧,他的名字和周晟同音呢。
他不能接受那個讓她苦苦等待的人另有他人,也不能接受自己只是她心中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壓抑著心里的鈍痛,周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對淮安的感情做不了假,淮安又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說明兩人總有不小的關(guān)聯(lián)。
雖然不愿承認(rèn),但是他的名字叫周城,和那個人同音,可能反映了一點——那就是他的前世可能對周晟也抱有強烈的感情,而且極大的可能是妒忌。
也就是說,他的前世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而瘋狂的妒忌周晟,以至于下意識的想要成為他。
現(xiàn)在看來,這個原因大概就是淮安。
周城苦笑一聲。
淮安能夠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也可能是......兩人葬在了一起。
周城忽然間想到了什么的,臉色煞白。
他的前世,很有可能是陳清,就是當(dāng)年的帝后,背叛了她的那個人。
周城全身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魏朝史書中在淮安死后就沒有了后續(xù)記載,但是有幾本野史中說,女帝死后,大將軍并未戰(zhàn)死沙場,而是身中數(shù)箭,但他硬是拖著殘破的身體將女帝的尸體保護(hù)的完完整整。一直逃到鄉(xiāng)下,請求山上的獵戶將自己葬在女帝的身邊。
聽到女帝的死訊,帝后一夜之間瘋魔了,什么都不記得了,瘋瘋癲癲的只一個人固執(zhí)的站在宮門口。
一個月后帝后在宮門自殺,那天他換上了紅色的喜袍,一個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手下心腹帶著他的尸體連夜逃出皇宮,隨了他的心愿將他與女帝合葬。
其實對于當(dāng)年的事情,史書并沒有詳細(xì)的記載。忽略自己的主觀感受,周城也對陳清背叛淮安的事情有些懷疑。
從魏史上看,陳清是個挺溫和的人,淮安后宮只有一后,但是各地送上的美人不少。雖說淮安為了應(yīng)付前朝,有時也要去其他美人院里宿上幾宿,但是大多數(shù)還是去的他的院子。
無論是朝堂上的事還是生活上的事,陳清都能幫她理清思路,安撫她的情緒,盡管朝廷上接二連三的往后院塞美人,陳清也從來不跟她耍脾氣鬧性子。
雖說史書不可盡信,但是大方向應(yīng)該是錯不了的,那么當(dāng)初陳清真的背叛了淮安嗎?
周城思緒混亂,他坐在地上,透過窗戶,溫和的陽光撒在他的身上,他卻感不到一絲暖意。
陳清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又該怎么辦呢?
十
“阿清?”
陳清回過神,歉意的笑了笑。
淮安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看著陳清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這才得意的收了手。
“怎么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陳清搖搖頭。
已經(jīng)到了三月,院子里的桃花都開了。桃粉色的花朵綻放著,整個院子里都彌漫著濃郁的香氣。
元靖十七年,大將軍帶兵抵抗番邦入侵,二月,邊境傳來消息,番邦大敗。
番邦求和,大將軍奉命歸城。
陳清靜靜地看著淮安。
雖然朝堂皆知大將軍不得帝心,可他和眼前之人心里都清楚,大將軍從來都是她最信任最依賴的人。
而世人皆言女帝與帝后是天賜眷侶,親密無間,卻不知任憑他如何努力,也無法超越那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淮安對他,從來都不是愛,只是習(xí)慣。
大將軍要回來了。
陳清難以抑制自己心里的不安。
“帝后大人,陛下今夜和大將軍議事,直接在金鑾殿歇下了!
“帝后大人,陛下今日在主殿用過膳了,讓您不要等她。”
“帝后大人,陛下......”
“夠了!”
陳清強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本宮知道了!
總是這樣。
只要那人回來,她就會有意無意的避開他,生怕那人誤會什么。
他懂她身不由己的時候,所以從不因為后宮那些各地送來的美人而與她置氣,但是他不能接受她心有所屬。
即使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從來都爭不過那個人。
在他拼了命讀書學(xué)習(xí)禮儀想要配的上她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站在她身邊陪伴她了。每次他隨家人入宮,偷偷的看她,她的身邊總有那人的身影。
甚至他最初都并非是奔著帝后這個位置來的,因為帝后那個位置只能是那個人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卻頂替了那人坐了帝后的位置。
人心總是貪婪的。
即使最初覺得能夠每日看到她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隨著相處,他也越來越奢望她的一切。
希望她的目光能夠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希望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人是自己。
陳清可以不為難后宮其他人,但是他沒有辦法不在意周晟。
明明他才是她身邊的,會和她共度一生的人啊......
六月,大將軍前往邊境。
七月,番邦為求和上供神藥,能令男子懷孕。
八月,帝后懷孕。
十月,陳家串通外邦起兵造反。
“阿清,活下去!
元靖十八年,帝后瘋。
后一個月,在宮門一尸兩命。
十一
“到點了,要關(guān)門了!
周城睜開眼睛。
臉上濕漉漉的。
“你愿意帶他一起死,卻要硬留我一個人在世上!
“如何狠心啊......”
十二
淮安回到周城家,周城還沒有回來。她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既然找到了阿晟,自然,她就要跟著阿晟。
那她就要離開周城了。
雖然她從最開始就是為了周晟而來,但是......她總覺得有點放心不下他。
雖然,她一眼就能認(rèn)出他并不是她要找的人,但是她也不是在誰家醒來都能在人家家里待著的。
周城給她一種親切感,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咔嚓!
淮安回頭,周城回來了。
“阿城......”
“......”
周城沒有應(yīng)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淮安。
一如多年以前。
“陛下。”
周城忽然開口了。
淮安一愣。
“要離開了嗎?”
看著他猩紅的眼和比哭還難看的笑,淮安忽的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周城,只覺得他和自己認(rèn)識的某個人漸漸重合。
“阿清!
十三
命運是種奇怪的東西。
淮安從前從不信命,而現(xiàn)在,她卻不得不信。
前世周晟護(hù)著她的尸身,導(dǎo)致身中數(shù)箭,今世周晟體弱多病,再也習(xí)不了武。
前世陳清得知她的死訊一夜瘋癲,記憶全無,今世陳清對當(dāng)年的事情毫不知情,知道后來才回憶起來。
而她,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魂體。
淮安自嘲一笑,也默認(rèn)了周晟和陳清兩個人四下尋求寺廟的做法。
其實淮安根本就不必?fù)?dān)心,甚至也不需要為選擇誰而煩惱。
因為前世漫長的歲月和凄慘的結(jié)局,早已教會了那兩個人如何妥協(xié)。
在淮安不知道的時候,兩人就已經(jīng)達(dá)成了某種共識。
他們從不會讓淮安夾在中間兩難。
十四
六年后。
淮安醒來的時候,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一片都是白的。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衣服。
還有穿著白色西裝的周晟。
周晟坐在凳子上,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
他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黛,即使是睡覺眉頭也緊鎖著。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直直的對上了淮安的眼睛。
周晟猛的坐直身子。
“陛下!”
淮安下意識的伸手按了按他的頭。
她想起來了。
作為魂體,她是不能在這個世界上久待的。但是一位大師說她生源未斷,要找回原身。幾人便找到了她的尸體,即使是過了多年,她的尸體竟無一絲腐爛,反倒是如同生人一般鮮活。
她剛剛靠近,便一陣暈眩,陷入了昏厥。
陳清趕回來和周晟換班的時候,淮安正在問周晟最近的情況。
看到陳清,淮安下意識放軟了神情,輕聲喊了句“阿清”。
陳清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的厲害,他難以抑制的快步向她走去,腳步越來越快,近乎要跑起來。
“撲通!撲通!”
她醒了。
終于,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
番外之同居生活
雖然有些事情三人都心照不宣但是擺到明面上就很尷尬,可是又沒有辦法私下解決。
例如侍寢。
雖說現(xiàn)在淮安已經(jīng)不是女帝了,但是顯然,這三個人中做主的還是淮安。無論是周晟還是陳清,都下意識的把主動權(quán)交給了她。
所以......
這個尷尬的問題也交給了淮安。
“所以......一三五阿晟,二四六阿清,然后周日輪空?”
兩人都沒有疑議。
于是家庭矛盾變成了如何在周日戰(zhàn)勝對面的家伙成功侍寢。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番外之工作
作為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毫無疑問,陳清成為了中文院的年輕教授。
作為一個失去了強健體魄的沒落將軍,周晟果斷選擇了互聯(lián)網(wǎng)領(lǐng)域,并且憑借其多年征戰(zhàn)沙場敏銳的洞察力,自己手下就經(jīng)營著兩三個小軟件,也算是混的風(fēng)生水起。
作為一個主業(yè)是皇帝的家伙,淮安考慮得很多。既然家里混文學(xué)的,混網(wǎng)絡(luò)的都有了,那她就去混社會服務(wù)吧。于是靠著多年皇帝生活的經(jīng)驗,開辦了皇家宮廷系列主題餐廳,因為其高端的服務(wù)和逼真的宮廷感受而聞名。
混的都不差,但大概沒人會把這三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
真的是一如既往地悲傷呢。
插入書簽
解釋一下陳清背叛淮安的事情,可能有人看不懂。
當(dāng)年陳家叛國,淮安為了保全陳清和他的孩子,算是演戲假裝遭到了他的背叛,想給他留一線生機。這也是陳清后來能夠守在宮門的原因。
所以說,是女帝想讓他活下去??(ˊω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