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黑暗中突然醒來。

　　也并非完全的黑暗，有銀色的光從床尾的窗外灑入。

　　她緩緩坐起身。

　　窗外是一片空地，種了幾列西府海棠，正是盛時(shí)。月光下不辨顏色，只覺燦爛。

　　海棠間有白龍。懸于空中，瑩潤月光下緩慢游動(dòng)。

　　她受到蠱惑，拉開了窗。

　　室友們輕輕打著鼾。

　　她跳了下去。

　　龍鱗在月光下如貝母光波流轉(zhuǎn)，如山泉冰涼。她俯下身，緊緊摟住了龍。

　　慢慢升高，海棠越來越遠(yuǎn)。

　　她與白龍飛過校園，飛過高樓，飛過荒蕪的城郊，飛過穿城而過的河流。

　　午夜的春風(fēng)美麗溫柔。

　　海面有不大不小的波浪。耐心的，永遠(yuǎn)不會(huì)停下的波浪。

　　她低下頭，臉頰貼著龍鱗，希望時(shí)間凍結(jié)在這一刻。

　　眼淚不斷地涌出。她什么也沒有想起，什么也沒有想起，但是知道接下來會(huì)發(fā)生什么。

　　白龍漸漸變得透明。

　　她所擁抱的，漸漸變成虛無。

　　最后的時(shí)刻終于到來。

　　一輪圓月，只余她疾速下落的身影。她墜入海中，墜入永遠(yuǎn)的黑暗。

　　**

　　七點(diǎn)，室友的鬧鐘響起，她也醒來，今天是周五，上午滿課。

　　思修課在一間明亮寬敞的階梯教室。年輕的男教師在講著如何樹立正確的愛情觀，旁邊的室友們?cè)趯懼邤?shù)作業(yè)，她透過落地窗看著春日的樹木。

　　昨晚她似乎做了一個(gè)夢(mèng)。想不起來了。

　　那就算了。

　　**

　　春光明媚漫長。

　　一片花瓣落在她肩上。

　　不遠(yuǎn)處，海棠樹下仍游人如織，他們感嘆著，今年的花期莫名的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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