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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滄海如煙,星河浩渺,幽幽的月光下,深藍色的海潮靜靜的撫上綿軟的沙灘和海岸上嶙峋如小山的暗礁。那只銀白色的狐如一只銀亮的箭,嗖的穿過了黑色的礁石,停在了海潮的邊沿。它用濕潤的鼻子碰了碰涌起的潮水,抬起一雙深黑色的眼眸四下望了望,轉身繞過礁石,踩著細沙,又嗖得鉆回了沙灘背后的樹林里。
仿佛探路的哨兵,不一會,白狐又踩著細沙走了回來,只是這一次,它的腳步要慢了許多,因為它的身后還跟了一個人。那是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他一步不錯的跟在小狐貍的身后,腳步全都落在了小狐貍留下的一串小腳印上。
皎潔的月光漫照下來,為小狐貍和它身后的少年鍍上了一層如夢的輝光。
“小白,我們到南溟了么?我聽見海的聲音了!鄙倌晡⑿Φ膯柕。月光的陰影在他的臉上切割出美好的弧線,那應該是一張異?∶赖哪,可是最迷人的眼睛卻被一條白綾遮擋住了。
是的,他,看不見。
小狐貍帶著少年來到了沙灘上停泊的小船旁,吱吱叫著圍著船與少年轉了一圈,少年會意的點點頭將手搭上了船舷。
“謝謝你啊小白,我終于能出海了。”晚風吹過撩起少年鬢邊的長發(fā),他俯身撫摸著小狐貍的頭頂!澳敲,我們就在這明月下告別吧!
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悲傷,小狐貍哀鳴著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衣擺,毛茸茸的身體,一下一下的蹭著少年的掌心。
“別撒嬌了,我真的不能帶你走,前路兇險,我猜我是保護不了你的。”少年一手撫摸著狐貍光滑的皮毛,另一只手則探進懷里摸出了一樣亮晶晶的東西。那是一枚有半個手掌那么大的魚鱗,月光之下閃爍著猶如星辰般的光澤。他將鱗片遞給小狐貍,溫柔的說道“這是鮫人的尾鱗,你戴著它就永遠都不會溺水了,就這樣分別吧,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誰都不能耍賴呀!
白色的浪濤拂過潮濕的海岸,遠風輕揚,溟海悠悠,看不見的洋流在海底卷起無聲的浪濤,一路向南,載著浮沉的魚群將要前往這海中最神秘的洞府和心臟。
那只小小的木舟如同一片輕羽在靜謐的深海中浮沉飄搖,坐在舟里的少年微笑著仰起頭,承接著遠天吹來的潮濕的海風。他的手垂在小舟外面距離海面一寸左右的地方,潔白如玉的手指戴著極其溫柔的手勢,隔空描摹著手下面海水的形狀,仿佛想要一寸一寸的撫過起伏的海濤。這一刻,天地安寧,時光仿佛靜止,坐在舟中的少年猶如沉醉了一般,光潔如玉的臉孔上透露著一種酣然而又饜足的表情。銀色的月光緩緩落下,在他的臉上布上了一層神圣的輝光。
可是,當下一朵浪花濺起來的時候,這個美好的讓人不忍觸碰的夢境卻輕易的碎了。那朵白色的浪花濺上了少年沐著月光的手指。那一刻,那一滴海水仿佛突然化作了烈火,燙在了少年白皙的指節(jié)上。少年的手微微一抖,收回來時已經(jīng)留下了一塊深黑色的印記,那是被烈火灼燒后留下的疤痕。
然而少年只是搖了搖頭,不以為意的放下手,嘴角又一次揚起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他用未曾被燙傷的手撫住胸口,喃喃說道:“丹朱啊,你看見了嗎?這就是我的故鄉(xiāng)啊!
薄削的唇輕輕打開,唇齒間悠揚的旋律和著海風悠悠的飄蕩出去,那是一首古老的歌謠,用少年微沉的嗓音唱出,長歌綿綿渺渺,回蕩在空曠的海面上。
彼海滄滄,鯨鯢其翔。
云濤悠悠,星漢何廣。
彼海滄滄,巨鰲吐浪。
碧水泠泠,島嶼茫茫。
彼海滄滄,吾之故鄉(xiāng)。
鱗介浮沉,載舞載唱……
“你是誰?怎么會唱鮫人的歌?”少年的歌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所打斷,他側過頭,用耳朵感知著那個童稚的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那個方向里一個幼小如孩童的身影正泅游在不遠處的海水中,銀色的帶著鱗片的尾巴在那孩子的身后激起了一波一波的浪花。那孩子正張著一雙湛碧的眼眸望著少年,那雙明亮的眸子中,半是疑惑,半是欣羨。
“你怎么不說話?我不是有意打斷你的……我是說,你的歌聲真的很好聽!狈路鹩X得太久沒有得到回答,那個身影又向著小船游近了一些,想要解釋般的說道。
“你還不到一百歲吧!鄙倌贽D過身,面對著那個身影柔和的說道。
“哥哥,你怎么知道?”那個小小的身影扭了扭,十分歡喜的又向著少年靠近了幾分。
“你的聲音也很好聽,等你過了一百歲,變了聲,你就能唱出比這還動聽的歌了!鄙倌瓴淮,接著說道。
“是嗎?真的嗎?”那個小小的身影歡喜的攀上了船舷。
少年點點頭,微笑著道:“是的,鮫人都是這樣的!
“可是,可是哥哥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鮫人么?” 那個小小的鮫人忽然睜大了眼睛,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少年。
“是,我叫彌泱!鄙倌晡⑿χ鸬馈
“哈哈,我叫濘!毙□o人高興的回應,但是他的臉色卻突然又轉為了疑惑!翱墒,可是你為什么不到大海里來呢?”小鮫人不自覺的抓上了少年的手!磅o人怎么會坐在船上呢?”但是,他并沒有等到少年的回應。因為那一刻,他突然看到自己抓著少年的手指竟然如烙鐵般在少年潔白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塊塊焦黑的傷痕。
“啊——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小鮫人驚叫著松了手,撲通一聲跌進了海里。
“你帶著那匣子是到不了你要去的地方的。”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那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鮫人,遠遠的從深海游了過來。
“爺爺,你怎么來了?”濘擺著尾巴,向著那個鮫人游了過去。
蒼老的鮫人慈愛的摸了摸濘的頭頂,繼續(xù)說道“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我勸你還是扔了那個匣子吧!
少年笑著搖了搖頭,“不行啊,這里是我愛的人吶!彼氖譁厝岬膿崦约旱男目,臉上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
“年輕人,你是要隨著洋流去丹洲吧,可是你死了,又怎么到得了那里呢?”老人如同嘆息一般的說到,沉沉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一個不可更改的宿命。——南溟之海,千里無垠,而在那些無垠的海水的南邊,則璣珠散布著有如星辰一般的一眾島嶼,那都是人世間被傳說了又傳說的仙山神島,丹洲便是其中之一。
“我是要送我愛的人回她的故鄉(xiāng)啊,我怎么能在這里扔了她呢?”少年溫和的笑了笑,又一次撫了撫自己的心口,那里藏著的正是老人所說的那個匣子。
“所以,你才要帶著這個受了詛咒的匣子出海么?”老人停了停,突然猶豫著問到, “辟水朱匣……你,你莫不是用你的眼睛換了這個匣子?”
“不,不是眼睛,是我一生的眼淚!
一老一小的兩個鮫人終于離開了,海面上又恢復到了如同熟睡了一般的寂靜。他側頭傾聽著耳畔依稀的水聲。隱隱約約的想起了那個紫衣女子的話“想救那只鳳凰嗎?那就來交換吧!
人說鳳凰涅磐可得永生,可是人們并不知道,并不是每一只鳳凰都可以浴火重生。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便宜的事,那同樣也是每一只鳳凰所要經(jīng)歷的劫數(shù),要有足夠的機緣才可能渡過這重重業(yè)海,遠離生死與輪回,繼而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遠離一異、生滅、常斷……得與天地同壽,星辰同光。
“帶她的余燼去她的故鄉(xiāng)丹洲吧,用那里千年的梧桐燃起烈火,在那樣的火里,她才能重生啊。”那個紫衣女子這樣說道。
所以,他要去丹洲,只有那樣,他的戀人才能重生。
暗沉的濃云遮蔽了天空,星辰與明月都被掩藏進了黑夜里。雷聲壓著遠天的輝光滾滾而來,到耳邊時,已化作渾厚的驚天巨響,仿佛萬古眾神手中的盤磨從高天的層云之上隆隆碾過。狂風驟起,巨浪如山。上一刻還靜謐無聲的深海,這一刻卻化作了妖魔貪戀的巨口,意圖要將那只飄搖的小舟吞噬入腹。
小舟中的少年靜靜的捏起一個印伽,在狂怒的海濤中撐起了一個微薄的屏障,綿密如針的大雨在那道看不見的屏障上織起了一層粼粼的水幕。
一刻、兩刻、三刻……這渺如蜉蝣的小舟,在這蒼茫浩渺的深海的水幕里,危殆猶如火中的冰雪,頃刻即溶。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術法到底能支撐多久,可是哪怕多一刻的機會都沒有,他也不能放棄。
冷雨喧喧,白衣少年抿著蒼白的唇,終于走到了力竭的一刻。
怎么辦?是等待那薄弱的屏障啵的一聲破掉,然后和她一起葬身大海么?
不,不可以。
巨大的意志,如石壁中的種子,破開泥濘的土石,舒展出濃綠的枝葉。
白衣少年緊緊的咬住下唇,終于做出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他揮手撤掉了頭頂?shù)钠琳蠈⑺械姆Χ技凶o衛(wèi)在了心口的那個匣子上。
暴雨紛然,如豆的雨水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背脊上,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焦痕。
凄凄的風雨里,那一絲飄緲的旋律仿佛遲來回聲,忽然自遠天之畔悠悠響起,那首少年剛剛唱過的曲調(diào)在零落的大雨里,逐漸接近?癖┑挠晁路鹗艿搅税矒嵋话,竟在漸響的歌聲中漸漸的停息了。
少年抬起護在外面的那只被灼燒的已露白骨的手,死死的抓住船舷。
他低低的喘息著,跟著那曲調(diào)一同吟唱起來:
彼海滄滄,吾之故鄉(xiāng)。
鱗介浮沉,載舞載唱。
彼海滄滄,吾之故鄉(xiāng)。
酌彼金罍,以不永傷。
陟其高山,涉其大荒。
我心憂憂,且行且往。
日之焦矣,風之摧矣。
我心切切,四顧倉皇……
這其實是一首悲傷的歌,唱的是一個被久困于陸地不能歸于大海的鮫人。然而,仿佛所有的傷痛都尋到了一個出口,在痛過之后,舟中的少年終于尋回了一些力氣,他微微直起低伏的身體。即便不能看見,他也知道,這是他的同族用歌聲為他在這狂風暴雨里織起了一道屏障。
“哥哥,我?guī)Я烁绺缃憬銈儊韼湍。”童稚的聲音在濤聲中響起?br> “濘,多謝你!鄙倌贽D過頭,想回給那個孩子一個微笑,可是強承的精神在這安寧到來的一刻終于衰弱了下去,那個笑容剛剛綻開,孤舟中的少年便體力不支的昏了過去。
閣樓窗外的雨已經(jīng)停息,零落的幾星雨水沿著曲折的屋檐一點一點的凝聚,緩緩的墜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滴,砰得落了下去。
它并沒有落在地上,也沒有落進水里。而是落進了一只白晰的手掌中。手的主人饒有興致的看著這滴水消失在她的指縫里,遠天的云輕輕飄過,緩緩的凝聚起來,繼而又悠悠的散開。
半晌,那只手的主人終于回過頭來,看了眼一直擺弄在另一只手里的那個朱紅的匣子。曼聲開口,“你想好了么?鳳凰五百歲一涅槃,得遇梧桐之火而重生?墒侵厣,她可是要飛去西天彼岸的,能渡此劫的鳳凰都會化作西天的星辰,屆時一睡萬年,且不說那時你已經(jīng)化作了滄海中的泥沙,縱然那時你還活著,萬年之后,她如何還能記得你?所以,你想好了么?倘若做了決定,就再不能回頭了!
站在她對面的是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他俊美的臉上,那一雙湛碧的眼睛此時正看著女子搭在窗外的手臂,那只潔白如雪的藕臂從紫色的闊袖中伸出來,悠悠的撫摸著往來的清風。
這讓他想起了他的戀人,那個總是著穿紅衣的女孩也常常喜歡作出這樣的動作,仿佛真的能撫過風的身體一樣。
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有一些悲傷,因為那個總是笑嘻嘻的女孩已經(jīng)不見了,她在自己燃起的火焰里化作了灰燼,那一捧余燼現(xiàn)在就裝在那個女子手中的紅匣子里。
少年俯身鄭重的向著女子行了一禮!岸嘀x你幫我在雨中保住了丹朱的灰燼!
女子看著少年,微微的點了點頭,“舉手之勞而已!
少年直起身體,目光靜靜的望向女子“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那支搭在窗外的手終于收了回來,白皙的手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白色的玉盤,女子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如同一片柔軟的葉片輕輕的落進了水里。
“那么,就按照約定來辦吧!
溫潤的海風吹過丹洲生長了千萬年的梧桐。
盈滿了月光的高崖上,一身白衣的少年如一株白玉雕成的樹靜靜的立在遠天吹來的長風里。他的背后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深海,而他的面前,則是一堆高高隆起的梧桐枝。他小心的從懷里掏出了那只他藏了一路的匣子;鹩竦癯傻南幻嫔希睆偷幕y和密語糾纏出無盡的變化,微紅的光從玉的深處隱隱透出,那是鳳凰的身上所特有的靈光,只要一息魂魄尚存,那光便不會消失。
少年緩緩的將玉匣放在了梧桐的中心,深深的吸下一口氣,翻轉手指捏出了一個召喚火的印伽。烈烈的火焰從梧桐的邊緣騰然升起,仿佛無數(shù)饑餓的手,驟然間全部伸向了梧桐的中心,那只玉匣上的光華在烈火中忽的一轉,珍稀的寶器在霎那之間便碎作了千萬片,璀璨的華光沿著玉匣之上斑駁的裂縫激射而出,竟然將其后的天空應得通紅。
白衣少年微笑著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他的身后深濃如墨的大海正向他張開了溫柔的懷抱。
“丹朱,我也要回家了,雖然著雙腿已經(jīng)在陸地上走了太久,已經(jīng)不能像魚一樣柔軟的彎曲了,可是我還是想回去了。你要是睡醒了,會來我家找我么?”
烈火之中忽的響起了一聲清啼,重生的鳳凰從明亮的火焰中騰翅而起。遠天的星辰仿佛感受到了這顆新生的同伴,一場星雨在深寂的夜空上紛然墜下。
然而,燃著火焰翅膀卻早已蓋過了所有星辰的光芒,那只鳳凰伸展著巨大的翅膀,在遼遠的天穹中一圈一圈的盤旋而過。
白衣少年仰起頭,向著那只火焰般的鳳凰伸出了手。而他的腳下卻已經(jīng)邁到了最后一步。
大海的濤聲越來越響,少年的衣袍在急墜的風里高高鼓起,如同一只潔白的飛鳥。
遠遠的海里依稀的傳來了鮫人的歌聲,那是那個旋律的最后一段。
彼海滄滄,有鱘有鰉。
歲月淹及,思我故鄉(xiāng)。
彼海滄滄,有鯤有魴。
歲月淹及,思我故鄉(xiāng)。
滄海桑田,滄海桑田。萬年之后的丹洲下已是一片廣漠。瀚海如煙,紅衣女子踩著灼熱的黃沙一步一步的想要看清她故鄉(xiāng)周圍的這一片土地。
紛飛的沙塵里,那一具白色的大石顯得是如此的突兀。女子好奇的走了過去,于是便看到了擺在大石腳下的鮮花與珠寶,那都是附近的居民用以祈福的貢品。女子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過來,這應該就是聽說到的那塊姻緣石了吧。
女子仔細看著這塊大石,那其實是一塊質地上乘的白色玉石,只是經(jīng)過了風沙太久太久的摧磨,已經(jīng)失去了本來的顏色和形狀。但是在大石的中間卻有一塊仍舊保持著白玉溫潤的色澤,那個樣子就好像是一個人,弓著身子,仔細的護衛(wèi)著他的胸口,而那塊仍舊光潤的地方則正好就是他胸口的位置,看起來就像是兩只手小心的捧著什么。
是心么?
女子伸過頭,想要看的更仔細一些。目光不禁的在那一瞬凝住,瞳孔微微擴大。那,是一根鳳凰的羽毛。那刻在玉石上的圖像栩栩如生,仿佛一根真正的翎羽一般,柔順的絨羽一根一根的舒展開去。
女子的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手指與玉石相觸的那一個霎那,那一聲嘆息穿過漫長寂寞的光陰,穿過亙古綿長的等待,終于抵達了這片荒蕪的沙海。
“原來,你在這里等我啊。”
流轉的記憶在時光殘酷的侵蝕中,掙扎著活了下來,如同漫漫黃沙中等待了萬年的石像所固執(zhí)守護著的那一根羽毛。
女子緩緩的張開袖袍,溫柔的將那一枚大石摟進了懷中,那一刻,大石干涸的腳下漫出了匆匆的泉水。
綠洲沿著泉水緩緩的漫展開去,待到人們發(fā)現(xiàn)時,那綠洲已有數(shù)頃之遙,而女子和立在沙漠里的那塊大石都已經(jīng)不見了。留在那里的是一株高大的樹,莖紅如火,銀色的圓葉中開出了大朵大朵的黃色的繁花,赤色的果實圓潤如珠,那樣的樹有一個名字——丹木。
“請問,我還有可能再見到她么?”
“這世間的事很少有不可能的,只是機緣多少的不同。三千回眸才能得來世的一場相見,你要覓得這樣的一場機緣,就要想清楚,要用什么來和上天交換。舍得舍得,所謂舍與得,不過是一湖水的兩端,舍之,得之,不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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