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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你牽我的手,有沒有覺得溫暖?
你擁抱我,有沒有覺得幸福?
你親吻我,有沒有覺得我愛你?
瑛心里默默的問,反復的問。他眼睛一直看著遙遠的某個方向,仿佛并不想知道答案。]
被丟下的感覺真艱難。他等待著,不知道那個人在哪兒,不知道他一切可好。做等待的一方,真艱難。
他盡量讓自己充實。那樣時間會過的快一些。
盡管并不知道時間流逝到最終,會是怎么樣的結(jié)局。
瑛,他會不會回來?
許天問自己。反反復復地。
他獨自一人入睡,獨自一人醒來。注視著窗外洋洋灑灑的雪片,又想起那年瑛獨自在雪里孤單的背影。
為何他的離去,我總是無法相隨?
有時,像是瞬間的走神,接下來,你忽然意識到前方的個身影是多么的相似。
于是整個世界停下來,畫面慢慢的放映,好象他一轉(zhuǎn)身,還會對你微笑。
藏海經(jīng)常站在馬路邊,發(fā)呆,直到紅綠燈無數(shù)次轉(zhuǎn)換。
過馬路的時候,不要胡思亂想。他耳邊還有瑛責備自己的話,身邊卻都是來往陌生人。
忽然一陣風,雪下得更大了。
藏海鉆進路邊的圖書館,站在玻璃門里面,看著外面的世界。
室內(nèi)的暖氣,讓他眼前的一切迅速模糊。
伸出手指,在窗上寫起來。
瑛,你會不會回來?
看著字漸漸消失,就像當年那個人一樣,無影無蹤。
傍晚六點整,均君從公司奔回家,手里拿著一大堆文件。
地鐵里人山人海,他的額頭微微滲出汗絲。
解開脖子上的圍巾,就摸到了脖子上的項鏈。
被身體溫暖的鏈子,細細的貼在皮膚上,墜著一個小小的十字在胸口。
沒有人看見,只有自己能感覺。就像心里的思念一樣,被淹沒在平凡的生活中。
只有獨自一人面對空房間的時候,看著光禿禿的墻壁,寂寞才會悄悄出現(xiàn)。
今天,吃什么呢?瑛,如果你在,會給我做什么呢?
車來了,下來一批人,上去一批人。
看著車窗里自己的臉,時間到底是在不停向前呢?
還是一直逗留著。
醒來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迷茫的看著四周,關(guān)著燈的房間,車燈照進來時一明一暗,隱約可以看清房間的擺設(shè)。
忽然,感覺全部回到身體。
首先是手指和腳趾,然后是皮膚,然后是心臟跳動的感覺,最后是記憶。
他是諾,準備開始顛倒生活的工作。
拉來燈,眼睛還來不及適應光線,一幅巨大的照片掛在客廳。
瑛啊,今天也要好好的哦!
自言自語后,洗漱,更衣,拿好車鑰匙,出門。
外面很冷,首爾的大街上,汽車和自行車穿梭而過,一雙雙男女在人行道上漫步,他們也曾置身其中。
那時是手牽手的,而現(xiàn)在,只有自己一個人。
連一秒都不想停留,允浩加快車速,今晚是關(guān)鍵的一晚。
[你說思念是什么?
不知道,有時候,不在一起會想著對方。有時候即使在一起,腦子里也還是只有對方。
呵呵,對我來說,思念是一種生活。
這樣的生活,是不是太辛苦了?
如果停止思念,我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就想柴米油鹽一樣,我早就習慣了。
習慣真可怕。你應該改掉。
我在努力!不然我就不在這了。]
你不在這里,也不在那里。
咖啡熱了,放著直到?jīng)隽,也沒有人提醒我喝。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回來這個建議呢?
諾在電腦屏幕上打出幾行字,然后有一一撤消。
一口把涼了的咖啡喝光,胃開始隱隱作痛。真是活該,他心想。
電話一閃一閃的震動起來,接通以后,卻是一片沉默。
僵持了幾分鐘,準備掛斷時,那邊響起聲音。
哥,在上班么?
恩。
我買了夜宵,一起吃吧!
恩。
掛掉電話,嘆息。以前,總是你給我們做夜宵的。諾自言自語。
天,我回來啦!吃飯沒?均君抱著一堆文件,艱難的推開門。
恩,今天怎么又這么多文件?
許天站在他面前,幫均君接過一些文件,皺著眉頭看著他滿頭的汗水。
接了個大工程,沒辦法。藏海呢?
說是雪太大了,在外面吃了再回來。
哦。今天吃什么?
我沒做。
那我剛才問你……
我們點外買吧!打斷均君的話,低頭拿起電話,避開均君的眼神。
這么晚了。
那吃面條,冰箱里應該還有的,你等著,我看看。
許天啊,我們有多久沒好好吃飯了?
……你和藏海都那么忙。許天忽然想躲開,于是用力打開冰箱的門,可是還是聽見均君的那句話。
可是,以前,我們從來都能吃到熱菜熱飯。均君說。
以前是一段長長的距離,
現(xiàn)在和以前中間,找不到可以填補的記憶。
就像坐電梯,從一層到二十層。
如果沒有中間那另外的十八層,我如何抵達?
藏海提著剛買來的盒飯,總出電梯,左轉(zhuǎn)以后,就看見諾工作室微弱的燈光。
如果是你,如果是瑛,第一句會說什么?
哥,你要哪個?藏海拎起兩邊手的盒飯,走進工作室。
諾抬起頭,眼神由一種換成另一種,藏海覺得之前的那種要好些。
要肉多的那個。諾站起來,走到藏海面前說。
然后,提著藏海遞來的盒飯,兩人坐在工作室的小茶幾面前,狼吞虎咽起來。
[今天怎么樣?感覺好點沒有?
恩,好了一點點,有一點點哦!
說說看!
我好象忘記每次去給他送盒飯跟他說的第一句話了。
你會說什么?
我會說……我什么都不說,只是幫他把飯放在茶幾上。
他總會把肉多的那份留給我,我總是一邊吃,一邊把自己碗里的肉夾給他……]
許天看著均君匆忙的吃著自己胡亂做的面條,想叫他慢一點,直到均君吃完最后一口也沒說。
天,你把碗放在水槽吧!明天我洗。我先工作了,你,看電視吧!
本來想叫許天早點睡覺,想想,還是改了口。
我洗吧!反正也沒事做。
你別洗了,你從來不洗的。說出口,均君才覺得說錯話了。直直的看著許天。
以后,都由我洗。小君去忙工作吧!乖。淡淡的收拾著桌上的碗筷,走進廚房。
該怎么洗呢?要放洗潔凈吧!
放多少呢?一勺?還是兩勺?
許天開著水龍頭,望著水槽發(fā)呆。
然后卷起袖子,把手伸進滿是泡沫的水槽里,胡亂攪和著。
怎么那么大聲,均君在臥室里聽著廚房里傳出來的水流聲,起身走過去,站在廚房門口。
目瞪口呆。
許天哭了。原來是許天哭了的聲音。
哥,現(xiàn)在住在哪里?
在公司附近租了套房子住著,挺好的,每天走路上班。
我今天去哥那里住,好不好?藏海盯著諾的眼睛,生怕他拒絕。
打個電話回去跟他們說一聲吧!諾輕輕的嘆一口氣,收拾著桌上的飯盒。
你不工作了么?藏海忽然想起諾的上班時間和自己的不一樣。
沒關(guān)系,拿回去做也可以。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等我一下。
把飯盒扔進垃圾筐,走到辦公桌前收拾。
藏海一聲不響的坐在沙發(fā)上,忽然覺得諾瘦了許多,臉上的胡子也沒刮干凈,衣服穿得也有點不整齊。
為什么呢?平時的諾,那么嚴謹,那么認真。
海好象瘦了?
唉?
最近很累么?沒好好吃飯吧!
還好。
原來自己也瘦了。為什么呢?
跟諾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各有所思的走著。
均君沒有走進去,沒有讓許天發(fā)現(xiàn)自己看見了他的眼淚。
均君推回房間,看著手機上進來的一條消息。是藏海,今天不回來。
知道了,好好照顧自己。按下發(fā)送,把臥室的門輕輕關(guān)上。
均君知道,許天需要發(fā)泄。而自己發(fā)泄的方法,就是埋頭工作。
曾經(jīng)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長不大的孩子,就像現(xiàn)實世界的彼得潘。
可是時間飛快的前進,彼得也長大了,也要學會面對世界上的冷暖。
沒有了他的保護和叮嚀,自己也開始學習照顧自己,照顧身邊的人。
你看,我也能行的。均君心里對自己說。
對著攤在桌上的設(shè)計圖紙,開始繪圖校對。
他沒有注意外面,廚房里面的那個人,也停止了哭泣。
發(fā)泄也總要有終點,許天跟自己說。
以后,如果以后還有機會,不會再淘氣了。
[其實我很淘氣,可是他從來都不生氣。
你們吵過架么?
吵過,吵得非常兇。最后我一哭,他就心疼了。
為什么吵?
因為,因為什么呢?我不記得了。反正最后都和好啦!
……]
我應該跟你和好的,應該像以前一樣,替你擦掉眼角的淚。
可是,當時我狠下心,關(guān)了門。
我是不是特別傻,特別壞,我那么傷你的心。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每次去藥店買胃藥,真的很想問問老板有沒有后悔藥。
你看,我就是這么一個傻瓜,你看清我了才離開的吧!
現(xiàn)在回來好不好?沒了你,我更加沒用了。
那天,我問藏海為什么偶爾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他說,我在體會哥這樣看著你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我問他體會到了什么?
他搖搖頭,笑得很苦,他說了一句話,我聽了以后差點掉眼淚。
他說,我們永遠無法體會哥的心情,因為他從來都不考慮自己的心情。
他說,哥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把自己變成那個人的一部分,以那個人的一部分的立場存在。
他說,不知道哥現(xiàn)在以什么立場存在?
我現(xiàn)在很努力的讀書,很努力很努力的生活,就像你一樣。
我體會著你的那份努力,和自己的決心。
我終于明白,這個世界在你眼里為什么那么美麗。
美麗的是你,然后世界才因你而美麗。
諾哥哥也是因為你而強大,堅定,從容不迫。
許天哥也是因為你而體貼,溫柔,善解人意。
均君哥也是因為你而沉著,穩(wěn)重,冷靜睿智。
我當然也是因為你而幸福,完整,成熟大方。
你呢?你是因為什么而美麗,因為什么而努力,因為什么而不卑不亢?
要不要談?wù)?均君第二天,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對著旁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無聊廣告的許天說。
談什么?許天沒有收回視線,無動于衷的,連頭都沒有轉(zhuǎn)過來。
你要不要工作?均君問。
我能做什么?許天冷冷的反問。
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不是特別喜歡廣告設(shè)計么?
你嫌棄我嗎?嫌棄我白吃白住嗎?想把我趕出去嗎?你以為我很想住這里嗎?這里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沒有!你明白嗎?
許天無法抑制的咆哮起來,均君愣在一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學著那個人,溫柔的靠近,溫柔的攔著,溫柔的擁抱,溫柔到自己的眼睛都模糊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我養(yǎng)你一輩子,好不好?均君低聲在許天耳邊重復,仿佛在念咒語。
念給許天聽,也念給自己聽。
許天就這么,在自己的肩頭,又睡著了。
我不該朝他吼,不該在昨天說要不淘氣,第二天就翻了天。
小君也很累,他可能是唯一那個人離開后,更積極更努力,而不是在原地等待的了。
我卻跟一個被世界拋棄了的破小孩一樣,撒野。
等我再次醒來時,我后悔得要死。
我抓起衣服,下樓買了一大堆報紙,開始勾畫上面的招工廣告。
如果被那個人知道,一定也會鄙視我的。
全世界放棄我了,我也不能放棄我自己。
我要活得好好的,等你回來。
[你回去吧!
為什么?
回去了,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你離開他們來這里的時候,也同時拋棄了自己。
現(xiàn)在該是把自己找回來的時候了!
好!]
我牽你的手,就會覺得如春天般溫暖。
我擁抱著你,就會覺得世界上自己最幸福。
我親吻著你,就覺得我們彼此真心相愛。
瑛心里默默回答。他眼睛一直看著遙遠的某個方向,仿佛看到了故事的完美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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