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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白
我是簡北,我想找的人叫任岫。
三個月前他離開了我家,我們就再也沒見過。
我想他了。
我發(fā)了短信,他不回。
我打了電話過去,他的手機換了號,我聯(lián)系不到他。
他的家我去過,他爸爸說他在找了份工作搬走了,地方連父母也不知道。
我向他爸爸要了他的新電話。打過去了,他不接。我換了我同事的手機打過去,他還是不接。
我問他爸爸,這電話打通過嗎。他爸爸說,打得通。說完,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爸爸把電話撥通。他爸爸說,小岫啊,你有個朋友來家里找你好幾次了,他跟你說話啊。等我接過電話,他掛了。
他的論壇他也不去了。最后一次登陸是在和我分開的第一個禮拜以后。版主換了人,是個御姐,管理依然井井有條,和他在的時候一樣。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我們所有人都很想他。
他的blog沒人踩了。雖然之前去過的人也不是很多。我每天踩幾次,生生地增加了幾百的點擊量。
他的□□也不上了。我以為他很快就要兩個太陽了,結(jié)果停在了一個太陽三個月亮兩顆星星就不動了,眼瞅著我的□□太陽月亮地漲。
我不知道一個人的失蹤有這么可怕,白天夜里地鬧心。
我想告訴他,我們公司樓下那小巷子里賣烤白薯的也開始賣糖炒栗子了。你肯定想吃吧。
我想告訴他,high and mighty colors的最后一次TV live 我早就搞到了。你肯定想看看他們解散前的最后一次出現(xiàn)吧。
我想告訴他,我去過圓明園了,那天風特別大,土揚得我滿臉都是。那兒有好多小姑娘小男孩在寫生。可惜沒有你。
我愈發(fā)地語無倫次起來,你知不知道你不清不楚地走了讓我多難受?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恨不得罵你一頓。你離開的時候死也沒能讓我明白你為什么走,我只覺得你否定了我,否定了我和你的一切感情。我這么聰明的人當時卻真的懷疑自己的智商追不上你的思維。你說我不能理解你也好,可是我感覺到的就是你不清不楚地走了,甚至沒有一點眷戀和回旋的余地。我想和你說說清楚,可你就不給我這個機會。
一開始我都覺得別扭。別看我不是特別帥,想我當年泡妞的時候全勝的佳績,只有我甩別人的時候,哪有別人甩我的份。只有你行。你甩了我,我還說不出什么,只能跟在你屁股后面像個怨婦似的說一句:“你別走。”
然后你開始晚上折騰得我睡不著覺。你躺過的地方我把它空出來,說不定哪天早上你失眠了又會跑到我床上來躺在這個地方。
我半宿半宿地想你,聽著我們都喜歡的歌,想著我對你說過的話,想著你對我說的話,想著我們?nèi)ミ^的地方,想著你靠在我身邊的感覺。
后來我終于冷靜下來了。
我開始回憶你的一點一滴。
網(wǎng)上的你是個怪人,對一些人極好,一旦罵起人來卻特別兇,我曾經(jīng)對你非常好奇。后來我發(fā)現(xiàn)和你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多,我們喜歡的音樂幾乎是一個類型,我們喜歡同一批樂隊,同一堆歌手,甚至聽同一首歌的感覺都驚人的一致。我把你當成了真的朋友,你有時候也偷偷和我分享資源,論壇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后來我和你見了面,你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你站在路邊,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憂郁,瘦弱的小身體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你卷跑。我看著你的臉龐你的眼神,實在不知該怎么形容我心中的感受,好像春天突然撫過我的心頭,好像鍋里慢慢開始沸騰的熱水,連臉都燒起來。我想我當時就愛上你了,但我不能說,我突然畏首畏尾起來,怕打亂了你眼神里憂郁的寧靜。
演唱會的時候,你站在我旁邊,手臂高舉著,和臺上跟你很像的主唱一起合唱著。我瞥見了你眼角的一滴淚水。當時,我沒有注意。那天下著不小的雨,分不清那是淚水還是雨滴,F(xiàn)在,我想想那天你緊咬的嘴唇,想想你拼命地跟著主唱唱著每一首歌,那滴晶瑩的液體一定是你的淚水。你是個男人,平時不能哭,只有借著大雨才能傾瀉你積蓄已久的感情。
我和你逛遍了這個城里的大街小巷。你明亮的眼睛里總是干凈得好像天上的白云,你好奇地看著這個世界的一切,好像個初生的嬰兒,即使有些街道你已經(jīng)去過無數(shù)次了。你總是能給我清澈的感覺,我覺得我有點生銹的心又變得锃亮了,在你身邊反射著太陽的光。在你身邊總是能看到這個世界的另外一些東西,連我都覺得這些街道這些建筑總帶著那么新鮮的奇特勁。
你總是害羞。那時我不知道你的心意,老覺得你是個男人,怎么還老害羞。但是你害羞的時候,小臉抹上了淡淡的紅色,眼光左右游弋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很好看。我忍不住想多欺負你幾次,就想看看你害羞的模樣。我看著你長長的睫毛,看著陽光下你頭發(fā)的光澤,忍不住就想好好疼愛你一回。我實在不能容忍我心里的話說不出來的感覺。于是,我就說了,頓時覺得心里一切都舒坦了,呼吸一下子順暢了。
可是你哭了,我有點慌,是不是把你嚇著了。但是我看著你淚水中的眼神,看著你顫抖的嘴唇,卻似乎能明白你的心意。我開始不顧一切了,你的配合更加激起了我的愛。我愛你,這三個字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說出口的。這三個字代表著責任,代表著承諾。我不敢承諾什么,你知道,我是個喜新厭舊的人,我說不準哪一天也許就會忘記你,但那一刻,我滿心里裝的都是你,你的淚水讓我害怕,我怕未來會讓你受到來自我的一絲一毫的傷害。我一次次放縱了我的柔情,我要告訴你我愛你,也許不是永遠,但我會盡力。
你在我面前不止哭過一次,說實話,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你的脆弱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什么樣的人能承受如此堅強的外表和如此脆弱的心靈,這樣的心靈和外表同時賜給你,簡直是上天對你的折磨。我的眼眶潤濕了,你不斷地問我喜歡你什么。我說不出來,你的一切我都喜歡,發(fā)了瘋一樣地喜歡。你不斷地用身體刺激我,試探我是不是喜歡你,我喜歡啊,我喜歡,可是我看不得你這么折騰自己,難道不斷折磨自己的□□就可以讓靈魂滿足嗎?我不忍心,我不忍心把你搞得筋疲力盡。
你說了一大堆不明不白的話以后就走了。我很生氣。
我開始不斷地查閱你的病的資料。漸漸的,你的堅強,你的脆弱,我似乎懂了一些,但不是全明白。我開始理解你一次次在我面前放肆的哭泣,我開始理解你尖利外殼下柔弱的靈魂,我開始理解你一次又一次不安的疑問,我開始理解你眼神里似乎永遠抹不去的一絲憂郁。我慶幸我輕輕地觸及你的身體,沒有再在這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再割上一道。
你問我是不是可憐你。
最近我想了很久。我對你的感覺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都沒有變——你的一舉一動都讓我憐愛,讓我想把你攬在懷里溫柔地說句什么。我質(zhì)問自己,是不是出于同情才愛你。不是。多少次的回答都是:不是。你總是不放心,那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給你一個答案。
我開始不停地想,什么是愛。我只想和你漫步在夕陽之下,沉浸在艷麗的彩霞之中。這不夠嗎?
在你看來這也許的確不夠。
就在剛才,我開始理解了你為什么想離開我。你太好強,你又要面子。你想自己打造自己的世界。我早告訴過你你的病能好,你不信。可你突然的轉(zhuǎn)變卻打得我措手不及,完全陷入一片混沌。現(xiàn)在我明白了。我還想用我的肩膀幫你撐起一片天空,可是你走了,空空蕩蕩的世界里剩下了我一個。你再失眠的時候有誰陪著你?你再想哭泣的時候有誰的肩膀可以依靠?你的憂郁你的痛苦又有誰和你一起承受?
任岫,我開始了解了。你想要一個全新的自己。我舍不得你的離開,但我卻會微笑著祝福你。只是,你別忘了,在你撐不住的時候,有我在你后面接著你,幫你一起挺著,不管是簡北,還是壩主,都準備好了。即使你不再回來,我也會高興,會為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開心不已。
再見,任岫。
再見,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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