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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章
1.
靳玥又一次遍體鱗傷的醒來,她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有些是掐出來的,還有一些是咬出來的。靳玥沒有被暴打,任誰看都知道這是歡愛后的痕跡。幸好,靳玥最近很少出門。
韓尚尚就像是小動物劃地盤一樣,在靳玥身上做滿了記號,就像是怕靳玥出去粘上別的氣息一樣。
以前的韓尚尚不是這樣的,以前的韓尚尚一直都是溫柔的。
直到靳玥說要分手那一天,就全變了。
靳玥看著從窗簾縫隙中漏出的陽光,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韓尚尚。
當(dāng)時靳玥還是高中生,他看到旁邊的胡同里有不少隔壁校的學(xué)生,似乎是圍著一個人叫嚷著什么。靳玥一下子就想到了校園暴力,她少見的起了同情心。
他走到那些學(xué)生的后面,“你們不要打架,我已經(jīng)報警了,也通知你們學(xué)校了,你們最好趕快走。”當(dāng)時的靳玥小小只,束著一根馬尾辮,倆只白嫩的手緊抓著書包帶。靳玥也很害怕,如果這些人不相信她的話怎么辦。
“打架?關(guān)你屁事,快滾!币粋發(fā)型很殺馬特風(fēng)的女孩子扭過頭對靳玥說。
隔壁學(xué)校校風(fēng)不太好,沒幾個好學(xué)生,差不多全校有半數(shù)人員都在當(dāng)小混混。
其余的學(xué)生聽完殺馬特的話都笑了,靳玥看到人群中坐了一個小女孩,頭發(fā)很亂,隨便在腦袋上飄著。一看就是剛被欺負過。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靳玥。
靳玥忽然有了勇氣,她拿起手機,“我真的已經(jīng)報警了!薄
那個年代沒多少學(xué)生帶手機,再加上靳玥一副乖寶寶的樣子,殺馬特他們也不相信靳玥會真的報警,看到靳玥拿出手機,又有點猶豫。
靳玥小心的走到坐在地上的女孩子旁邊,扶她起來,殺馬特一臉的一言難盡看著被扶的那個女孩,在靳玥沒注意的時候,被扶的女孩向殺馬特輕輕的擺了擺手。
殺馬特和小伙伴們轉(zhuǎn)身走了。一伙人都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靳玥給被扶的女孩子整了整頭發(fā),“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說著還左右看看被扶的女孩子。
“沒事,沒有多嚴重,”說著把袖子撩起來讓靳玥看她剛才不小心蹭到的地方,“就流了一點點血!
其實女孩身上挺多傷的,有些青都快要散了。
“這還沒事?都流血了,我?guī)闳ヌ幚硪幌隆!苯h心疼壞了,這些人怎么可以這樣欺負同學(xué)。“他們經(jīng)常欺負你嗎?”靳玥小心翼翼的問到。
被扶的女孩想了一下,“差不多吧,打不死的,沒事。你叫什么名字。”
“靳玥,你呢?”
“韓尚尚。”
“以后你被欺負就去找爸媽,找老師,找警察。不能讓他們總是欺負你!
韓尚尚笑了一下,說,“知道了”。
倆個人就這樣認識了。
2.
“醒來了?起來喝點粥吧!表n尚尚進臥室對靳玥說。
“好。”靳玥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坐了起來。
韓尚尚又開始重復(fù)以前的話,“對不起,我做的有點過分!
“沒事。我不在乎。”
“你怎么可以不在乎?我說了,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什么都不計較了!表n尚尚又開始生氣了。
“我不想和你過這樣的日子了,連家都回不去!
“不可能的,這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我不能讓你離開我。”韓尚尚像是魔怔了,跪在床邊,抓著靳玥的手,一直重復(fù)這句話。
靳玥沒有理她,把手抽出來,穿好衣服,走到餐桌前,開始喝粥。
靳玥最近一直都在發(fā)燒,身體也不是太好,韓尚尚一般都是上午留在家給靳玥做好飯再出去工作。
她們倆人一起開了個小館,平時都是一起經(jīng)營的,可是最近靳玥有點提不起精神,不想去。韓尚尚也沒勉強她,讓她在家好好休息。
“你怎么又開始發(fā)燒了,一會我?guī)闳メt(yī)院看一下!表n尚尚有點擔(dān)心的說。
靳玥撩起衣服,身上的痕跡觸目驚心,“我這樣怎么去?沒事,我喝倆顆藥就好了!
韓尚尚臉上閃過一絲歉意,坐在靳玥的旁邊,“你看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么?為什么非要離開呢?你想回家看你爸媽,我們就一起去啊。”
靳玥沒有理他。直到韓尚尚出門去小館都沒有理他。
靳玥最近總是和隔壁校的學(xué)生一起玩,老師有點不樂意了。
“靳玥,你怎么能和隔壁的一起玩呢,你被影響學(xué)習(xí)怎么辦?”
靳玥學(xué)著老師的調(diào)調(diào)說給韓尚尚聽。
韓尚尚聽完以后哈哈笑了倆聲,再然后,韓尚尚就不在靳玥的學(xué)校門口等他了。
韓尚尚和靳玥約了第一次見面的小胡同,在那等著靳玥放學(xué)。
靳玥說,你在哪等都沒關(guān)系,我不在乎。
韓尚尚沒聽她的,還是在旁邊的胡同等著靳玥。
后來高考之后,靳玥考了省外,韓尚尚沒再繼續(xù)念書,還是在當(dāng)?shù)乩^續(xù)混著。
倆人只能開始煲電話粥。
大二那年,靳玥給韓尚尚打電話,“有個男生追我,你說我要不要接受?”
韓尚尚掛了電話。靳玥再打就打不通了。
第二天,韓尚尚出現(xiàn)在靳玥的宿舍樓下,一言不發(fā)的拉著靳玥走了。
“你來干什么?”
韓尚尚沒有理靳玥,一直低頭往前走。
“喂,你怎么了?”
“我喜歡你!
“什么?”
韓尚尚站在靳玥面前,撓了撓自己的頭發(fā),“我說我喜歡你,你聽不懂啊?”
靳玥就那么看著韓尚尚沒有說話。
“如果你覺得這樣變態(tài)的話,我就走了。”韓尚尚說完就要扭頭走。
靳玥拉住韓尚尚的手說,“如果我不說有男生追求我,你什么時候承認你喜歡我?”
“什么時候都不承認!
“那你現(xiàn)在這是做什么?”
“我怕你被別人搶走!
“之前就不怕?”
“之前你身邊沒有別人。”
“傻瓜!
倆人就這樣確定了關(guān)系。
倆人躺在賓館的床上,韓尚尚還是傻躺著,除了剛剛出校的時候拉了靳玥的手,接下來什么動作都沒有,好像所有的的力氣都被剛才的拉手用盡了。
靳玥坐起來看著韓尚尚,韓尚尚紅著臉看著靳玥,就見靳玥的臉放大好幾倍靠了過來。
靳玥在韓尚尚的嘴上親了一下。
韓尚尚猛的坐起來,扶住靳玥的肩膀,“小玥,你冷靜點!
然后就沒然后了,結(jié)果換靳玥臉紅了。
韓尚尚在靳玥的城市待了倆天就回去了,回去煲電話粥的時候,靳玥問韓尚尚那天為什么推開她。
韓尚尚說,“你還小,咱們不急!
3.
韓尚尚坐在小館的吧臺上,服務(wù)生有點不敢說話,最近倆天韓尚尚的臉色不太好,總覺得隨時會暴走。
手機鈴響了起來,韓尚尚接起電話,
“喂!
“尚哥哥,我回來了,你在哪?”
“小館,你要過來嗎?”
“好啊,你等我!
這是曾經(jīng)的殺馬特小妹秦樂。當(dāng)然現(xiàn)在殺馬特小妹一點也不殺馬特了。
其實,在靳玥腦海中的那件事真相是這樣的。
隔壁校最混混的倆撥人,又碰頭了。對方開始挑釁,作為小混混頭的韓尚尚自然要和對方開戰(zhàn)的,打贏了以后,一伙人都開心的不得了。韓尚尚沒什么氣質(zhì)的坐在馬路牙上,看著小姐妹們興奮著。
就在這時,靳玥出現(xiàn)了。
靳玥的出現(xiàn)對韓尚尚來說,真的太及時了。
韓尚尚讓小姐妹們先走。她決定要把靳玥留在她身邊。
韓尚尚報過警,找過老師,可是沒人能看見他,也沒有人愿意幫助他。
只有靳玥看見了,靳玥是她唯一的救贖。
韓尚尚不愿意讓美好的靳玥看到任何一點關(guān)于她的陰暗面,就算每次受著傷見面,韓尚尚也是笑著的。
直到那個人死了,韓尚尚才解脫了。
死的人是韓尚尚的爸爸,韓東。
韓尚尚身上的傷全部來自于他爸。他爸先是把韓尚尚的媽媽打跑,韓尚尚的媽媽跑了以后,只剩韓尚尚被他打,他打完韓尚尚,韓尚尚就出去找別人打回來。
終于有一天韓尚尚的爸爸喝多了,摔倒在一個泥潭里,淹死了。
韓尚尚也終于解脫了。
韓尚尚在靳玥大三那年,搬到了靳玥在的那個城市,一開始在飯店打工,當(dāng)服務(wù)生,后來當(dāng)了領(lǐng)班,再后來開了小館。
韓尚尚和殺馬特小妹喝了幾杯,就回家了。
靳玥看著喝的有點多的韓尚尚,又擔(dān)心,又害怕,她擔(dān)心韓尚尚難受,害怕韓尚尚發(fā)瘋。
“靳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表n尚尚開始哭,“我求你,別離開我!
靳玥給韓尚尚脫了衣服,回到廚房把早晨的粥熱了一下。
靳玥又開始流鼻血了。
韓尚尚怎么站起來走出了屋子,看到滿手是血的靳玥,害怕極了。
“我打你了是不是?我打你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會和我爸爸一樣發(fā)瘋的!表n尚尚跪在地上捶著自己的腦袋。一邊哭,一邊捶。
靳玥的鼻血還是在流,她拿起紙巾塞到鼻子里,沒一會就滲透了。
“沒有,尚尚,你清醒點,你沒打我,是我流鼻血了。”
“那怎么還在流,為什么還在流?”韓尚尚想用手幫靳玥捂住鼻血。
可是鼻子就像壞了的水龍頭一樣,一直在流,不停地流。
“不行,去醫(yī)院,之前你就在發(fā)燒。”韓尚尚爬起來,找自己的衣服,“你之前也總是流鼻血,你總是說沒事!
“沒事,一會就不流了,之前也是這樣的!苯h有點著急的拉著韓尚尚的手。
韓尚尚沒聽他的,從屋里拿了塊干凈毛巾,拉著靳玥往出走。
去醫(yī)院掛了急診,鼻血已經(jīng)快要不流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了些檢查。
明天再來拿結(jié)果。
倆人回了家,韓尚尚沉默的把地上,衣服上的血跡都清理了。
靳玥有些累,就先睡了。
韓尚尚收拾完,躺在靳玥身邊,伸出手把靳玥摟在懷里,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4.
靳玥起的挺早的,她去醫(yī)院拿結(jié)果,她不想讓韓尚尚跟著去,結(jié)果看不看都不重要,結(jié)果是什么靳玥早就知道了。
靳玥不想拖累韓尚尚,這個病,費錢又治不好,拖是能拖倆年。可是這樣韓尚尚也被拖累了。她不想她死了以后,韓尚尚什么都沒有了。
韓尚尚在靳玥出門以后就起床了,她跟在靳玥后面一起出了門。
她看著靳玥把報告單扔到了垃圾桶。
她等靳玥走了,把報告單撿起來,走進了醫(yī)生辦公室。
韓尚尚給小館拍了幾張照片,登了出去。
她不干了,要把小館關(guān)了。
他需要錢,很多錢,靳玥治病要用錢。
靳玥知道韓尚尚要把小館盤出去,就知道她生病的這件事韓尚尚知道了。
靳玥和韓尚尚分手就是希望韓尚尚可以放她走,她一個人悄悄走了,韓尚尚還有小館,還有家。她就怕韓尚尚什么都不要了。結(jié)果韓尚尚還是什么都不要了。
韓尚尚回了家沒有說話。倆個人沉默的吃了點飯。
靳玥身上又有點發(fā)熱。
晚上躺在床上,韓尚尚把靳玥摟在懷里。
靳玥感覺到韓尚尚哭了。
第二天,韓尚尚把靳玥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拉著靳玥出門,打車去了醫(yī)院。
靳玥開始接受化療。
韓尚尚開始打聽骨髓移植的事情。
韓尚尚給靳玥的父母打了個電話。
靳玥當(dāng)年出柜的時候,靳玥的爸爸就說了,死在外面都不要和我們聯(lián)系。
靳爸爸接起了電話,聽完韓尚尚說的話,對韓尚尚說,“沒辦法,靳玥的媽媽也是得這個病去的。我不可能去配型的,我還有家要養(yǎng)。”
原來靳玥的媽媽在靳玥還沒過一歲的時候就沒了,所以靳玥沒印象,家里也沒對靳玥說靳玥親生媽媽的事情,靳玥有個后媽,對靳玥還是不錯的。靳玥一直以為后媽就是自己的親媽。在靳玥10歲的的時候,她有了一個弟弟,后媽對靳玥還是很好的。
后來靳玥帶著韓尚尚出柜以后,就和家里沒聯(lián)系過了。
韓尚尚只能等合適的骨髓出現(xiàn)了。
靳玥的病情控制的不太好。
有一天對韓尚尚說,“死了以后,不要買墓地了,我覺得海葬挺好,可以自由自在!
韓尚尚聽完,沒有說話。
第二天韓尚尚出去看墓地了,她要買個雙人墓。
她不能讓靳玥離開她,死都不可以。
他挑了一個向陽的小山坡。雙人墓,提前刻好了碑,準(zhǔn)備著。
醫(yī)生說,照靳玥現(xiàn)在的病情看,估計是沒有等到合適骨髓的希望了,早點準(zhǔn)備吧。
韓尚尚把房子也登出去了。反正沒什么用了。
靳玥現(xiàn)在清醒的時間短。
她不能離開醫(yī)院,不然就見不到靳玥了。
她要守在醫(yī)院。
她給殺馬特小妹秦樂打了一筆錢,數(shù)目還挺多,秦樂問她為什么。
韓尚尚說,你先幫我保管著,等我需要的時候給我。
秦樂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以為是韓尚尚的私房錢。
韓尚尚給了靳玥的爸爸一筆錢,就當(dāng)是靳玥給他的養(yǎng)老錢。
5.
有一天秦樂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說是讓秦樂來認人。
秦樂還在疑惑認什么人。
等她見到了人,才明白為什么韓尚尚要給她一筆錢。
秦樂:
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了,靳玥生病了,我不能讓她一個人走。
所以我下去陪她了。
我買了個雙人墓,靳玥已經(jīng)住進去了,我希望你可以幫忙讓我也住進去,不要讓靳玥等太久。
殯儀館有登記的,你說是韓尚尚買的他們就知道了。
不過肯定是警察來聯(lián)系你,警察也知道的。
就是他們發(fā)現(xiàn)我的地方。
葬禮一切從簡,也不需要通知任何人,我不想再被世上的事情耽誤了,我要快一點去找她,我擔(dān)心她自己會害怕。
我給你的錢,當(dāng)作我給你的投資,你不是說,想和我一起開店么。那就開吧。
希望你平安,健康,快樂。
韓尚尚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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