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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這是程和林一起度過的第六個年頭,從開始的熾烈到后來的醇厚,然后逐漸稀薄。
愛情慢慢從生命的全部轉(zhuǎn)變?yōu)榱说陀谏畹哪撤N淺白的陪伴。
碳燒太快,則成灰,可是不燒,也會冷掉。
都說七或者十是一個坎,過了便可以繼續(xù),過不了,便沒了。
一個越來越冷漠,一個越來越不耐煩。他們迎來第七個年頭。
程:“喂,我的資料呢?”
林白眼:“我怎么知道,你的東西倒來問我!
程:“靠,我就放在桌子上的,肯定你動過了!”
林:“誰有興趣動你那些東西!
程:“cao,今天見客戶要用的,找不到你要我怎么辦啊!!”
林:“誰管你,那么重要的東西自己怎么不保管好!
程摔門而出,用力之大以至于林覺得房子會被震壞。
沒有資料空手去見客戶的程忐忑不安的在心里編出第三個理由,思量到底是說快遞遲到還是路上遇到意外才能更令人信服。
那一年里他們的關(guān)系越來越僵,在家兩人時常沉默無語,各自看電腦看電影,然后大大的床,各臥一邊。
終于有一天,有人提出了。
——喂,我們分開一陣吧。
——隨便。
然后各自生活。
一開始是自由到無拘無束的興奮,程仿佛回到少年時代,很多無形的負(fù)擔(dān)終于卸下。泡吧,跳舞,搭訕,肆意狂歡。他和那些年輕的男孩廝混在一起,燈紅酒綠,調(diào)情跳舞,眼神曖昧,揮金如土。
而林則開始熱衷于帶不同類型的男孩子回家,只是一起吃飯,從不過夜。布置的浪漫到冒粉紅泡泡的屋子,燭光晚餐,音樂,紅酒,無不完美。
他們分別從那些形形色色的年輕人身上得到幾近崇拜般的喜愛。而他們亦滿足。
當(dāng)有一天程終于厭倦了那些游戲時,他又過上了規(guī)律的生活。一個人,上班下班,煲湯煮粥,晚上在沙發(fā)上看一部電影,上網(wǎng)查資料。
他開始懷念起林的味道。林蜷在沙發(fā)上的凹陷,放在茶幾上的薯片和牛奶,以及深夜端來的咖啡。
然后他越發(fā)發(fā)現(xiàn)六年的生活烙印深刻,難以抹去。
于是他把買好卻無人可送的節(jié)日禮物堆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慢慢積灰。
而那時候的林,也正在把一杯咖啡倒在馬桶里然后抽掉。
終于有一天程加班到深夜回到家時,看到空落落的屋子中央,那仿佛在等待著誰似的空沙發(fā)。
他第一次那樣的想念林。
可是很多東西無法回頭。他也不愿低聲下氣的去求林回來。
如果自己誠心的挽回對方卻仍然冷冷淡淡,只要想象一下,那樣的羞辱就幾乎會要了他的命。
他想,人生苦短,須盡歡。還是,一切隨緣吧。
而林那天正啃著家庭裝的薯片看狗血愛情片,默默下定決心,既然已經(jīng)這般,你自去寵別人,我也自去愛別人。誰會離不開誰。一切隨緣吧。
程開始為自己打算一段新的開始。他決定認(rèn)認(rèn)真真的開始一場新的戀愛。
走馬觀花般流離于一個又一個的男孩以及男人。
這個不夠細(xì)心,那個太過風(fēng)騷,這個太小太幼稚,那個又太老太沉悶。
愛情容不得一絲偏差。
程在沙發(fā)上思考了很久,最后還是默默把剛清理出來的一盒又一盒的禮物重新堆放到角落去積灰。
他覺得自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猶猶豫豫唯唯諾諾?墒牵_實(shí)有太多顧及。手機(jī)拿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沒有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哪怕只是問一聲好。
那么生活繼續(xù)。
公司里的一個年輕男孩引起程的注意,外表干凈純質(zhì),但又早熟世故。
很對他的胃口。臨近圣誕,他約男孩一起共進(jìn)晚餐,男孩對他笑得甜蜜,告之,萬分榮幸,只是,那天偏巧有事,無法赴約了。笑得三分抱歉三分遺憾,剩下四分全是撒嬌。
程摸摸他的腦袋。
圣誕夜那天出公司門,門口有輛熟悉的車。再熟悉不過。因為那是他曾送林的禮物。
然后他看著男孩從公司門走出來,鉆進(jìn)那輛車,駕駛座上的人淡淡笑。
那笑容,也是再熟悉不過。勾搭新獵物的那種,不經(jīng)心的笑。
程一直看著車開走,突然就覺得心情愉悅起來。
他望著天哈出一口白氣笑,林那家伙,一直都是和自己一樣的人吶。
所有的顧及突然就放下了。心里的那盆炭火,在這個冬日里似乎被加入了一點(diǎn)火苗星子,終于又開始燃起來了。
他掏出手機(jī)發(fā)消息給林,詢問他是否可以在元旦見面。
對方爽快的回了一個字,好。
元旦那天天氣很好,晴空湛藍(lán),無云。
冬日的晴天總是格外讓人心情愉快,陽光像融化的黃油,黏稠滴落。把時間都模糊。
仿佛很多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他們一起走在教堂邊,是初戀第一次約會時走的路線。鐵柵欄里,教堂鐘聲遠(yuǎn)遠(yuǎn)響起,白鴿飛翔在藍(lán)到透明的天空里。
程倏然覺得自己尋覓了半天,又回到了原點(diǎn)。
最初的地方,最終的地方。
程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和那天的天氣一樣,一片通透。
“今天天氣真好!绷洲D(zhuǎn)頭對他笑,目光脈脈。
“恩……林……我們結(jié)婚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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