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河邊上，有一個紅光觀。

　　有人說，那道觀是用來鎮(zhèn)壓黃河里的妖怪，讓黃河不再泛濫的，也有人說，千年前，一道紅光自天邊而降，落在此地，當(dāng)?shù)氐陌傩諡榱思o(jì)念那道紅光，便建立了這個道觀。

　　各種說法不一，唯一相同的是自道觀建成后，此地的黃河便再也沒有決過堤了。

　　紅光觀建在黃河邊上，地處偏遠(yuǎn)，平時極少有人來道觀進(jìn)香，自然也無人來修整，道觀周圍雜草叢生，圍墻上的紅漆斑駁，除卻守著道觀的幾個道士外，再見不到其他人了。

　　道觀不發(fā)銀兩，只有幾畝薄田，遇到荒年，連來年的種子都一并吃了，久而久之，道觀的道士們越來越少，只剩下一個無處可去的小道士。

　　道觀太窮，無人愿意來當(dāng)?shù)朗�，小道士便收養(yǎng)棄嬰，將守護(hù)道觀的任務(wù)傳到下一代。

　　小道士變成了白發(fā)蒼蒼的老道長，小小的棄嬰們長大成人，圍墻上斑駁的紅漆被老道長重新上色，道觀慢慢恢復(fù)了生機(jī)。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道觀變得熱鬧起來，不遠(yuǎn)萬里前來道觀的人絡(luò)繹不絕，老道長坐在道觀的大梨樹下，一坐就是一天。

　　老道長不想坐在大梨樹下了，便去梨樹西邊的院子。

　　進(jìn)了西邊院子的門，院子里的景致與外面完全不同。

　　此時正值仲春，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院外綠色成蔭，百花爭相竟放，然而院子里，卻是蕭瑟秋景。

　　這個院子里也種著幾棵大梨樹，梨樹是枯萎的，干巴巴地杵在院子里，像是行將就木的老者。

　　不止是樹，院子里寸草也不曾生，到處都是灰撲撲的一團(tuán)。

　　一片灰色中，堂屋門口立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孩，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三四的年齡，臉色比她衣服上的白衣還要白上三分，微抿著的唇?jīng)]有一點(diǎn)血色，清靈靈的眼睛很黑，卻沒有焦點(diǎn)。

　　說她是瞎子吧，又不像，她身上沒有身為瞎子的呆滯感，只有視線掠過周圍景象，看得極遠(yuǎn)的縹緲空靈感。

　　女孩一身白衣，站在霧蒙蒙的灰色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老道長顫顫巍巍走到女孩身邊坐下，道：“你還要去黃河？”

　　女孩道：“我總要去的。”

　　她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自記事起，有一個聲音，在一直呼喚著她，讓她去黃河，那里有東西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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