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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寧次哥哥……請你……不要記恨、雛田姐姐……(風(fēng)聲呼嘯,揚上天空)

——Select target!

——END,寧次。

——I'm Count.D……Itachi·U·Dracula……

——雖然你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人類的感情,但是,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夠去“愛”一個人……

——我們這一族,女的妖艷,男的俊美,不老不死,能力莫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何而活著,卻連“死”的權(quán)力也沒有。

——活著,是件痛苦的事情。

——無論外人看來如何,只要實現(xiàn)了愿望,就是獲得幸福的時候。愛一個人也是一樣,關(guān)鍵是所愛的人獲得幸!墒,沒有一種方法能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

——Where there is light, there is shadows. While where is dark, light isn't always here.
We are Dawn, the light of daybreak. We are deities, exactly.

——D' you wanna……Contract……
——If you want……my life is yours originally……

——我會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L(fēng)聲,翅膀聲)

(教堂鐘聲)
——He is coming here……turn me back……


Missing in London……
內(nèi)容標(biāo)簽: 火影 西方羅曼 少年漫 正劇
 
主角 視角
寧次
互動
配角
佐助
卡卡西
天天
四代目
迪達(dá)拉
鬼鮫

其它:友情客串:花火

一句話簡介:架空,請54其中英文……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508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8 文章積分:196,46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架空歷史-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火影相關(guān)[寧受主鼬寧•舊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2886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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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假日

作者:依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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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假日[全]


      倫敦郊區(qū)有一片濃郁的森林,即使在陽光明媚的下午也顯得些許陰冷。暖潮的濕氣帶出些腐朽的味道,微風(fēng)吹動密集的樹葉發(fā)出悠遠(yuǎn)的濤聲,仿佛預(yù)示著某種隱秘的不安。
      有人慢慢走到坡腳,百無聊賴的頹廢神情,一雙純黑的眸子漂亮卻空洞。黑色的長發(fā)束在腦后,額前幾綹流海慵懶的垂下,冷峻的臉上滄桑的八字紋很顯眼。似乎是與涼爽的林風(fēng)應(yīng)景,無視尚是初夏的微熱,一身外黑內(nèi)紅的高領(lǐng)斗篷在森林的和諧氣氛中分外張揚。
      有什么動靜由遠(yuǎn)及近,冒失的打破了這份在都市喧囂中難得的靜謐。林間休憩的鳥兒爭相驚恐的飛離枝頭。坡腳的頎長身影轉(zhuǎn)過側(cè)面,忽然的氣流帶起斗篷及地的下擺在半空中翻卷。
      又是幾聲破空的槍響。男子還來不及皺眉,卻即刻被撲面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勾起了愜意的微笑,略露出嘴里尖利的虎牙。他貪婪的吸了口氣,受到引誘般,男子迅速奔向氣味的來源。
      枝葉間的跳躍幾乎悄無聲息,男子步法輕盈,姿態(tài)矯健。身后的斗篷肆意翻動飛舞,風(fēng)聲呼嘯著凌烈厚重的向身后穿過去。
      那是一種野獸追逐獵物的氣勢。出現(xiàn)在這個男子身上,卻更顯英氣與霸氣。
      應(yīng)該就在附近了。男子優(yōu)雅的停下腳步,等獵物上門。
      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從樹后躍出。似是沒有看見前方有人,那道身影徑直沖進男子懷中。男子退后一部站定,穩(wěn)穩(wěn)接住。正欲享用,低頭,卻是一張血污也遮掩不住清秀的精致面容,琉璃色的瞳仁痛苦而又虛弱的仰視著他。就那么一眼,隨即合上。卻讓對方先前由血腥引起的強烈躁動蕩然無存。
      男子小心掂量著,發(fā)現(xiàn)那人身體很輕。估計是失血過多了,因而被他擋下后便不再有多的余力跑出去。
      情感恩怨?經(jīng)濟糾紛?什么樣的人如此想要自己懷中人的性命?甚至迫使他慌不擇路也要闖入這片危險的森林?不容他多想,煙塵混合硫磺的彈藥氣息擦著他的耳發(fā)呼嘯而過。接著是幾聲黑話的抱怨。
      黑手黨么?不,應(yīng)該是職業(yè)殺手呢……男子安靜的看著樹后追過來的幾個裝束普通卻手持槍支火藥的男人,等著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并表情錯愕的退后,目光冷冽。
      幾發(fā)子彈被無形的屏障擋開。男人們愈發(fā)手忙腳亂的換槍,或是繼續(x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持槍對準(zhǔn)風(fēng)中那道頎長的身影。
      嘲諷而正宗的倫敦腔不知從何處空靈的響起,給人以巨大的壓迫:“I guess you must have considered noting about preparing the Silver Bullet.”
      * * *
      相對于新生勢力宇智波財閥在東京的崛起,同一企業(yè)試圖壟斷經(jīng)營的大家族中能與之成鼎立形勢的之一,便是本宅在京都的古老一門——日向財團了。長年穩(wěn)定的基業(yè)畢竟不是一兩下沖擊就能打垮的。但日向內(nèi)部眼下沒有合適的繼承人選已經(jīng)是商界寡頭間公開的秘密。
      眾所周知,目前的日向當(dāng)家日足老頭早已年過不惑,膝下只有兩個女兒。長女雛田生性優(yōu)柔怯懦,資歷平平,根本不是塊當(dāng)家的材料;次女花火率直天真,雖比起其姐天資聰慧,卻也不是手段強硬的主。
      除此之外,日足還有個唯一的侄子,是在等級森嚴(yán)的家族中身份相當(dāng)于庶出的雙生弟弟日差的兒子。
      命運弄人,這個幾乎沒什么身份資格成為繼承人的侄子——日向?qū)幋,雖不是本家人,卻是個聰穎過人的孩子,幾乎任何事物都一學(xué)就會。成績優(yōu)異的他,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成為正統(tǒng)繼承人的潛在威脅。
      只是,而是在鄰邦中國長大的他,生性淡泊,對繼承一事毫無興趣,閑暇時無聊,卻愛上了繪畫。此外,在中國學(xué)的一身太極也多次幫他化解掉了突如其來的暗殺。
      是的,有人在買他的命。
      他知道,卻無力指認(rèn)。
      如今,憑借京都第一的身份考入就讀東大附高的他,赫然成了校園中的話題人物。
      * * *
      高二的暑假漫長。為不至于讓學(xué)生覺得過分無聊,東大附高提供了很多暑期項目,特別是為外語研究社和富家子弟組織的自愿夏令營。
      這一年,是與高一學(xué)弟學(xué)妹相結(jié)飛赴英倫。
      幾個小時的機程冗長。寧次靠在窗邊沉沉睡去。漆黑的長發(fā)蜿蜒在胸前,有種驚艷的美。清秀的精致五官,白皙的滑膩膚質(zhì),骨架纖細(xì),輪廓分明,漂亮的不像男孩子。窗外和煦靜謐的陽光暖暖的照過來,長密的羽睫在臉上投下扇狀的陰影。睡相安詳?shù)萌缤绾笪蓓斏香紤薪器锏呢堖,叫人不忍打擾。只是生硬的嘴角和微蹙的眉頭,暴露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
      沒有旁人會干涉的夢中,纖細(xì)的少年蒼白如紙。前方蜿蜒上升的火焰妖嬈的舞動,暗紅的陰影映在他臉上,將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長。
      躍動的火光中,是一張熟悉親切卻遙遠(yuǎn)模糊的面容。人形的剪影似是朝他抬起了一只手,悠遠(yuǎn)的男音如詠嘆的悲鳴。
      寧次,你要活下去。
      寧次看到自己的倒影面無表情。
      眼眥,有什么冰涼滑落。
      是誰……將自己從這不斷下落的黑暗深淵拉起?
      睜眼,一雙平日冷漠卻顯然透出關(guān)切的黑眸被放大在面前。溫?zé)岬谋窍⒔阱氤摺?br>  “日向?qū)W長……你,還好吧?”黑眸的主人小心的開口。沒有溫度的手掌緊緊攥住寧次纖長的手指,掌心沁出的冰冷的細(xì)汗顯出主人的緊張與不安。
      寧次記起來了。面前黑發(fā)黑眸的少年,即是他鄰座的學(xué)弟,正是新近幾年迅速崛起的宇智波財閥的幺子。這個名叫佐助的少年小他一年。相貌出眾,成績好的沒話說。有一大幫女生倒貼,卻至今沒交過一個女友。也許是自小接受的精英教育,讓他早早有了作為繼承人的自覺。只是現(xiàn)在的他并不如傳聞中的那般冷若冰山,反而讓寧次有種在受弟弟的溫柔照顧的錯覺:“……沒事的,我很好!
      “可是、你……”佐助抬手拭向他濕潤的眼角,“……這些淚是……?”
      寧次愕然,啞口無言:自己什么時候竟然如此沒有防備的在外人面前睡過去了,還在夢中哭了?
      好在佐助似是并無深究的打算,反而了然于心的微微一笑,體貼地說:“在倫敦還有段時間,學(xué)長若是犯困就在多睡會兒吧!
      “嗯……”寧次苦笑,怎么可能還睡得著?
      這個宇智波家的大少爺……心地不是一般的善良啊……即使只是給他人的錯覺。
      所以,抱著忙中偷閑心理去英倫準(zhǔn)備度假的他,還有這架客機上的其他學(xué)生,都是自己向家里提出要出來放松的吧。
      沒有人,會注意到自己的無奈。
      寧次瞇起泛著珍珠色的漂亮的眼睛,望向窗外后退的浮云。轉(zhuǎn)瞬即逝的云翳仿佛也幻化成了躲閃不定的珍珠色瞳仁。
      寧次看見小自己三歲的堂妹花火在風(fēng)中顫栗的瘦小身體。咸腥的海風(fēng)吹過來,似乎隨時會將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掀走。
      黑褐的長發(fā)在飛。同樣飛揚在風(fēng)中的還有點滴晶瑩的液體。
      寧次聽見花火帶著哭腔的聲調(diào),不似平日里的倔強堅忍:“對不起……寧次哥哥……請你……不要記恨、雛田姐姐……”
      出航的汽笛長鳴一聲,嘹亮悠遠(yuǎn)。
      寧次看著花火淚水迷蒙的雙眼,緩緩點了點頭。
      花火是個好孩子,她喜歡自己也喜歡雛田。她很聰明,卻沒什么心計。她夾在親情與權(quán)勢之間左右為難。
      可她不知道。寧次心想,就算她不來這樣請求自己,自己也絕對不會去恨雛田。
      哪怕她派遣再多的殺手。
      自從自己到東京后,身邊就不斷出現(xiàn)的危險人物都是看似弱不禁風(fēng)優(yōu)柔寡斷的雛田的意思。寧次早就察覺,但他從來沒說過什么。
      連日足大人都默許了的事,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寧次悲哀的想著。只是既然如此,為何不打一開始就將自己同父親一起燒死在京都本宅旁邊那所充滿回憶的小屋里?為何還要接自己到東京接受最好的教育?
      與其如今屈辱的活著,還不如當(dāng)時與父親一起死掉。寧次總是這樣想著,然后痛苦的閉上眼。
      可是父親臨死前向他伸出了那只手,為他的未來指向不是“死”的一條路:寧次,你要活下去。
      活著,是件痛苦的事情。
      沒有任何希望的活著,沒有任何價值與意義。
      * * *
      也許尚是初夏的緣故,初到倫敦的幾天陽光出奇的好,絲毫沒有“霧都”的陰霾。于是閑來無事的寧次每日下午的例行功課,便是背著畫夾走遍街頭小巷。并非單是尋找作畫靈感,更多的是打發(fā)無聊的時光。
      除了外研社的幾位成員,大部分富家子弟早已聯(lián)系好了接待家庭。當(dāng)然也有幾位是住在旅社。比如寧次,比如佐助。
      剛開始得知佐助住進旅社的消息時寧次還暗暗有些詫異。這所旅社絕對不能算豪華,頂多只能算得上舒適。作為宇智波的重要繼承人的他竟然臨時取消了與事先決定好的房東的預(yù)約,自己拎著大包小包住到了寧次的隔壁,還美其名曰“方便向?qū)W長請教”。
      我有什么好請教的?寧次哭笑不得:一個成功者向失敗者的經(jīng)驗借鑒么?
      更令寧次意外和頭大的還是佐助的那些崇拜者。還真有那么兩位春野和山中家執(zhí)著的千金小姐也跟著住了進來,讓寧次不禁懷疑這是普通的旅社還是星級賓館。
      不管怎樣,既然至少表面上是來度假的,寧次還是決定盡量過得輕松點,希望倫敦的假日不至于那么沒任何樂趣與意義。下午從外城閑逛回來時,聽說了城郊有片很美的風(fēng)景,只是人跡罕至。于是寧次當(dāng)下決定次日去那里認(rèn)認(rèn)真真的寫生——反正也沒什么別的事情可以做。
      這樣計劃著,寧次推開酒吧的門進去,到吧臺要了杯度數(shù)頗高的Whiskey。瞇著眼望向酒柜后面,慢慢小口小口抿著,優(yōu)雅的如同在享受最好的玉波瓊漿。
      感覺有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寧次迅速轉(zhuǎn)過身去,卻看見佐助溫柔異常的笑容。
      看到來人寧次不覺意外。這家地下酒吧本來就離他們所在的那家旅館很近,又在禁酒令之外,自然會經(jīng)常有些尋求刺激的年輕人冒充成或真或假的外國學(xué)生出入。先來度假的佐助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在情理之中。
      寧次微微欠身,繼續(xù)小口啜著杯中的液體。佐助大方的挨著坐到他身邊,點了兩杯雞尾酒。名字起得真絕。寧次邊想,叫“意亂情迷”和“銀色子彈”。
      佐助將那杯五顏六色的“意亂情迷”推倒寧次面前,示意他品嘗,自己則端起另一杯“銀色子彈”,神色復(fù)雜的盯看杯中的液體,許久才幽幽開口:“寧次,你相信么?那些吸血鬼的傳說?”
      寧次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為何家教良好的佐助突然不用敬語就冒失的發(fā)問。難道是最近說英語說多了反而把該有的基本禮數(shù)都忘了?
      佐助似是還沒注意到他神色的微妙變化,只是自顧自用周圍人都聽不懂的母語繼續(xù)說:“我以前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我現(xiàn)在非信不可……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來倫敦么,寧次?”
      寧次搖頭,說來也是,一直主觀的認(rèn)為佐助只是單純來度假的,從未想過他還有什么目的。但想想他這幾天似乎一直忙于在國立圖書館及貝克街之間奔波,要不就是一個人躲在自己的房間里不知在搞些什么。對此寧次只是認(rèn)為他是在逃避那兩位千金的死纏爛打,沒想到他會是在研究宗教和靈異方面的事……這與他宇智波財閥繼承人的身份不太相符吧?莫不是他打算對那些商業(yè)上的勁敵下詛咒?
      “……我是來找我哥哥的,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弊糁琢税胩欤K于吐出這句話,然后如釋重負(fù)般長長舒了口氣,舉起酒杯將里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寧次思索著尋找合適的交際措詞來表示自己對他的話很感興趣:“那……你知道令兄的下落了么?”
      佐助再次皺起英氣的眉,苦惱的搖搖頭:“還沒……他身份太特殊,不好找。”
      一般來說不是應(yīng)該正好相反么?寧次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禮節(jié)性的安慰道:“不用擔(dān)心,我想很快可以有令兄的消息的,請振作起來。”
      可佐助只是雙手支額更加用力的搖頭:“……就是找到才會更擔(dān)心!”
      寧次無言以對。是啊,作為家族集團的繼承人,對于像手足這樣的存在只是多余的障礙吧……有誰會對將有可能搶走自己輝煌前途的人萬分期待呢……?所以,他能夠理解雛田對他做的一切。
      他從未想過和雛田爭什么,亦未從心底怪責(zé)或憎惡過雛田。他深知那個外表溫馴怯懦的堂妹因為本家嫡長女身份作為正統(tǒng)繼承人候選而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她從小接受的“不擇手段維護利益”的教育讓她做出這樣極端的選擇,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他不恨她,一點也不。
      所以,花火,你不用擔(dān)心的。
      下意識的晃動“意亂情迷”。杯中的液體寧次一口也沒動過。動蕩的酒液層次依舊,寶藍(lán)與透明的液體交錯,卻不交融。
      寧次抬眼,卻看見團扇家的大少爺已經(jīng)趴在吧臺上暈暈睡了過去。
      這個……搞什么嘛,既然是酒量不行的話就別去喝那么烈的酒啊好不好!這下還得我動手把你這個沒任何正常飲食自覺地笨蛋拖回去!
      寧次認(rèn)命的嘆了口氣,將錢放在吧臺上——比預(yù)算的還多了點——然后把身后的畫夾甩到胸前,伸手去拉睡品比酒品好不到哪里去的麻煩學(xué)弟。
      如果讓你的崇拜者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他們會作何反應(yīng)……寧次將佐助的右臂搭上自己瘦削的肩膀,抬頭望向門口方向,卻被一閃而逝的刺目光亮晃到了眼睛:“……什么啊……”
      門邊角落里那張桌子上的幾個男人收起手中的物品放進衣袋,然后陸續(xù)走出門去,只留下一個人不停擺弄桌上的一疊文件。
      寧次有些發(fā)怔,只是一會兒,便架起昏昏沉沉的佐助離開了。
      素日警惕的寧次沒有看到,他才離開酒吧不久,角落里的男人拿起了手機放在耳邊,對電話那頭的人愉悅的說道:“Target selected.”
      * * *
      興許是老天眷顧,第二天的倫敦依舊陽光普照,溫暖宜人。
      找佐助幫忙聯(lián)系了下,寧次帶上畫夾驅(qū)車來帶前日路人口中的那個郊區(qū)。
      前往的路上寧次可以放緩了速度。路過途中的小教堂時,里面?zhèn)鞒龀姲嗪椭C的歌聲,以及管風(fēng)琴肅穆輝煌的金屬音質(zhì)。有很多教徒從大門走進走出,在胸前畫著大大的十字:上下左右;上下左右。遠(yuǎn)方傳來大笨鐘滄桑渾厚的悠遠(yuǎn)回響。
      寧次稍稍停了一下,然后慢慢開走。窗外尖頂拱門的建筑和那些雕花的彩繪玻璃窗徐徐后退,直至消失不見。下意識的,寧次抬手握住胸口的項墜。
      即使隔著衣料,指尖微涼的觸感仍然像他描摹著項墜的輪廓。
      銀質(zhì)的十字架。倫敦少見的天主教款式!皭邸迸c“罪”的交界中心放射的光芒刺得他指尖輕微的疼。
      回想起早上替他帶上這個項鏈時,佐助固執(zhí)又認(rèn)真的神情,寧次不忍心拒絕。
      佐助的手指很冰涼。指腹幾個特定的位置生了繭。從頸后的發(fā)絲中穿過,指尖和鎖扣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觸碰著寧次敏感的后頸。佐助看著她的眼睛,嘴里雖然是一字一句說著感謝昨晚送他回旅館的事,眼中卻有著異樣的什么在漫延。
      寧次不由低下頭。隱約覺得那雙黑眸寒霧異常,似要滲出血色來。
      再抬頭,目的地已經(jīng)在眼前了。
      已經(jīng)沒有可供車輛行駛的道路了。寧次將車停在道路的盡頭,背上畫夾繼續(xù)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徹底遠(yuǎn)離了塵世的喧囂。
      寧次從來不知道,一座工業(yè)城市的郊區(qū)竟然還有這樣大的一片人跡罕至的人間仙境:地平線消失在遠(yuǎn)山的陰影里,旁近的山巒起伏綿延連接著一片濃密森林的盡頭;晴空碧藍(lán)如洗,閑云悠悠然舒卷著;耳邊是清越的鳥鳴和微風(fēng)過處的林濤;午后的暖陽懶懶的灑下光輝,在云翳的挑逗下變化著地面上的投影。
      放下畫夾,寧次索性躺在斜緩的草坡上,滿足的盡情享受泥土與青草微苦的清香濕氣。
      這樣的話,就能暫時忘卻一切煩惱了吧……
      向空虛處伸手,寧次試圖抓住那縷似與他嬉戲的調(diào)皮陽光,然后自知徒勞的反手遮住眼睛,警覺地傾聽非自然的動靜——有人。
      過來這邊的不止一個……是尾隨來的么?竟然沒發(fā)現(xiàn)……疏忽了呢……
      手槍上膛的聲音。
      草間的蝴蝶搖搖晃晃的飛離了花莖。
      硝煙彌漫這打破了世外桃源的寧靜與祥和。便裝的男人們持槍圍向手無寸鐵的長發(fā)少年。
      “Are you from eastern?”為首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笑得很猥瑣,色瞇瞇的小眼睛仔細(xì)打量著看起來文靜秀氣的美麗少年。
      黑白分明的少年輕挑好看的眉,舉止優(yōu)雅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So?”
      男人示意手下放下手中的槍枝,向少年走去,伸手想要抬起他弧線優(yōu)美的下頷:“If you can satisfy me……”
      一聲慘叫響徹天際,驚飛了林間的鳥雀。
      沒有人看清少年什么時候出手的,只有男人捂住小腹跪倒在地痛苦哀嚎。
      震驚之余幾乎沒有人想到自己手中的槍。
      少年身手敏捷地奔向山邊的森林。
      通訊設(shè)備和防身器械都忘在車上了……眼下先擺脫這些家伙要緊!
      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某人朝少年的腰腹結(jié)結(jié)實實開了一槍。
      受到子彈的沖擊,纖細(xì)的身形只是打了個趔趄,捂住傷口咬牙沖進了森林深處。
      “Son of bitch!”開槍的男人恨狠啐了一口,正打算去追,卻被同伴按住了肩膀:“Wait。his forest is……”男人們有的面露驚恐的神色,有的膽怯的不敢前去追擊。
      是的,少年慌不擇路逃進的那片森林,傳說常有靈異生物出沒,還出過人命。這是為何這里尚未被大量人流涉足的根本原因。
      男人們都不說話了,面面相覷,在望向還在地上呻吟的老大。
      “Damn!! Catch him! Ouch……”男人憤怒的瞪著面露難色的一幫手下,“Baste! Fatheads!”
      呼嘯的風(fēng)聲凄厲的在耳邊嘶鳴。寧次飛快的穿梭在林間,仿佛將一生的體力都透支在此刻。左腰的傷口還在不停冒著暗淡的血色,麻痹的感覺擴散開來;額角也被粗糙的枝丫劃了道不淺的口子。寧次嗅到臉邊腥甜的味道,分不清是汗還是血。
      聆聽著身后的動靜,寧次明白那群男人已經(jīng)追了上來。已經(jīng)不容再遲疑了。身體虛脫的無力感傳達(dá)到四肢百骸,如果現(xiàn)在突然停下的話,怕是再也無法向前一步了吧。
      寧次不禁苦笑了,反正終有一死,還談何逃生呢……反正自己活著,也沒什么意義的啊……這樣下去的話……寧次自嘲的苦笑,卻不敢放慢腳下的速度。
      這樣下去的話……還不如就此死掉算了……
      眼前閃過花火婆娑的淚眼。
      花火……這下……你永遠(yuǎn)不用擔(dān)心了……
      什么時候被迫停下來的,寧次已經(jīng)無法感知了。再抬頭時,對上一雙充滿詫異與疑惑的黑眸。
      為什么……會在這里……遇上呢……佐助……
      * * *
      每次閉上眼睛,灰黑的色塊便大片大片徐徐落下。感覺有冰冷的淚水滑落,不知迷蒙的誰的雙眼。
      寧次哥哥,你要再快樂一點。聽見小小的花火這樣虔誠的祈禱,然后逐漸隱匿在濃霧中,覓不見蹤影。
      寧次看見佐助站在十米開外,習(xí)慣性的雙手插兜,笑容殘忍又邪魅:寧次,你要幸福起來。
      寧次看到他眼中的血色,寒霧翻卷消聚。
      佐助伸手,從西裝里拿出小巧精致的手槍,對準(zhǔn)他的心臟。
      End,Neji.
      猛然睜眼,臉邊有細(xì)密的冷汗緩緩沁出。
      只有燭火躍動的房間,雕花繁復(fù)的床頂,清香干爽的羽絨被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酣美的腥甜。
      這里是……寧次側(cè)臉憋見床邊角落里安坐著身披斗篷的男子。
      “Are you alright?”循聲望去,寧次才發(fā)現(xiàn)身邊站了個管家模樣的男人。雖然是一頭凌亂的銀發(fā),與養(yǎng)子卻非常年輕,最多不過二十六。他似乎并不介意被寧次無視掉了很久,只是笑瞇瞇的輕聲問他。
      “……Fine, thanks.”寧次有些遲疑但認(rèn)不失禮貌地回答著,試著小心的活動著酸痛的肩,卻仍無意識的牽動了左腰的傷口。管家模樣的男人見到他臉上痛苦的隱忍神色,忙揭開不厚的生絲羽絨涼被。不出所料,腰腹處新上的繃帶已經(jīng)悉數(shù)染紅。
      男人微微皺眉,抬頭卻饒有興趣的看著寧次終于支撐不住疼痛倒回床上大口的喘氣。
      “Be careful, boy.”像是要竭力忍住即將爆發(fā)的笑意似的,寧次看到男人在說這句話時肩膀一聳一聳的,“Well, how do you feel now? Better?”
      “Worse…”寧次惱火的閉上眼睛側(cè)過臉去。他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雖然他很“關(guān)心”自己“Though I know I can’t do anything useful for your help, I still thanks for your.…”
      “It seems that he hath nothing serious now.”窗邊的男子幽幽的開口打斷,嗓音空靈恍若來自千年之前,“I wanna leave. Take care of him, Mr. Hathaway.”
      “Wait a moment, please!”寧次?竭力撐起上半身,在對方到達(dá)門口前叫住那道匆匆離去的背影,“May I know your name, please?”
      稍微思索了一會兒,男子轉(zhuǎn)過身來,滄桑的八字紋在冷俊的臉上猶是深刻:“Why? I don’t have duty to answer you. Or answer my questions first: who you are, and the reason for your breaking into the forest.”
      寧次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沒有答話。
      男子意料中似的轉(zhuǎn)身,毫不留戀。
      “Neji……”終于,寧次小聲的開口,沒有抬頭看僵在門口的那道身影,“I’m Neji, Hyuga Neji.”
      “Oh~ Japanese ah~”銀發(fā)的男人爽朗的大小出聲,替寧次將枕頭立在床頭幫他靠坐起,“您有伴兒了呢~少爺~”
      不待寧次反應(yīng),只見斗篷被一股無名的氣流翻飛起來。紅與黑色調(diào)的男子沉默,目光肅殺,腥紅的眸子似要滲出血來,在飛動的黑色劉海下煞是詭異邪魅。
      “Sasuke……”寧次不禁失聲,癡癡的盯著那張與佐助無比酷似的面容,卻是完全不同的霸氣與低沉。
      男子神情隨寧次脫口而出的名字恍惚了一下,身邊的氣流逐漸沉淀。隨即陰沉著一張俊臉對銀發(fā)男人說:“Order Tenebrea here. And you, come on.”
      “是是……哎呀,說錯話了呢……”男人苦笑著揉著本來就很凌亂的銀發(fā),分明一身英倫管家的標(biāo)準(zhǔn)打扮,口中卻是流利地道的日文,“啊,寧次少爺,在這所宅子里有什么需要的話盡管告訴我便是。我是這里的管家Cash·Steward·Hathaway,你可以叫我卡卡西。”銀發(fā)男人友好而紳士的微微鞠躬。
      “那個……你懂日文?”寧次有些詫異,好半天才從一連串沖擊里回過神來。
      “不算太精啦~不過雖然少爺是繼承母族的姓氏,少爺?shù)母赣H畢竟是日本人么……主人在東洋的羅曼史可以追溯到……”
      “Mr. Hathaway?”門口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男子挑了挑英氣的眉,眼中肅殺的猩紅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沉淀為星子一般的漆黑,卻滿是百無聊懶的寂寞顏色?绯鰝兊那耙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向床上的寧次望去,眼中有奇怪的神色一閃而逝:
      “I’m Itachi……Dracula.”

      “寧次少爺是日本人吶~”身著女服務(wù)生裝的可愛小女仆甜甜的笑著推開門。因為房內(nèi)只有床附近點著燭火,寧次只能模糊的看個輪廓,依稀見得來者頭發(fā)利落的盤成中式發(fā)髻;卻發(fā)現(xiàn)這聲音很是耳熟。
      “Tenebrea……?”寧次試探的問著,心里納悶這宅子的主人這么陰沉為何下人都這么開朗呢?
      “是~!五年前啊~我還在香港學(xué)中式料理的時候,曾遇到過一個與寧次少爺你同名的人哦~”少女微笑著從暗處走到寧次床邊,禮貌的行了個屈膝禮,“我叫Tenebrea·King,你可以稱我為‘天天’”,少女起身,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如五年前那樣。”
      “天天……果然是你!睂幋问竦恼f著,猛然發(fā)覺什么低吼道:“也就是說,卡卡西他早就知道這事了?那他干什么一直說英文?”
      “呵呵~別瞪我~我可是早就告訴他了的,興許他覺得比較好玩兒吧~還一直說不讓主人先知道呢……”
      是說他剛才笑得那么夸張……寧次恨恨的想著,平日清冷淡漠的神態(tài)蕩然無存。好半天,寧次才慢慢開口:“天天……這里是哪里?”
      “主人的府邸啊~”天天狡黠的眨眨眼,仍然保持良好的招牌微笑。
      “主人?……Itachi……是伯爵么?”寧次回想起男子臨行前丟下的名字:那個姓氏……總覺得很熟呢……
      “主人啊~是Count.D的正統(tǒng)后裔……夫人,也就是他母親——的娘家是Count.D的直系子孫。不過,夫人她很早就過世了,只留下一個管家和這么大所宅子給主人……這幾百年,主人都是一個人,很孤獨呢……啊,我是十多年前在紐約的中華街被主人撿回來的,這些年一直跟著主人;本來只是在街角奄奄一息等死的小孩,是主人救了我呢!別看主人寡言的緊,主人是個很善良的人呢~”
      善良……吸血鬼么……?Dracula……至少他目前還沒將自己吃掉……可是,他為什么要……
      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把我?guī)Щ厮母?為什么……與其這樣毫無疑義的活下去,還不如干脆死掉算了……
      天天靜靜的看著寧次的臉色黯然下去,沒有說話。
      五年前,那時寧次離開京都到東京的第二年,陪同日足到香港談一筆生意,主要還是帶雛田和花火到中國感受一下異域風(fēng)情。生意伙伴李氏集團家里的廚房中,寧次見到了還是實習(xí)助理的天天。生性開朗卻心思慎密的天天,與尚未從悲痛哀愁中走出的寧次,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雖然只有短短兩個月,雖然天天只說她正被一位英國人收養(yǎng)就沒了下文,寧次還是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傾談對象。日足帶著女兒出席上流社會的各種聚會餐宴時,只是作為分家侄子身份的寧次經(jīng)常被天天拉起去香港的大街小巷。寧次記得他們?nèi)ネ骧B街的那次也偷偷帶上了百般央求的花火。三個人在大大小小的鳥籠前追逐奔跑,笑得開心……那是寧次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記憶了。
      那時的天真爛漫,恍若隔世。
      寧次自嘲的苦笑出聲,倒回床上側(cè)過臉去。
      “……天天,謝謝你!辈恢^了多久,寧次這樣開口。無名的冷風(fēng)吹動微弱卻倔強的燭火,兩人的影子在墻上搖晃著被拉得很長。
      * * *
      那晚以后,除了進餐時間之前天天會去樓下廚房端食物,再沒一步離開過寧次的房間;卡卡西經(jīng)常會來坐坐,拿寧次打趣,開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只是,再沒見到這所宅子的主人,神秘冷俊的吸血鬼——鼬。
      沒見天天或卡卡西提起,寧次也就沒問。直到某天午夜,寧次感覺有干冷的鼻息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微噴向自己頸窩,自己卻無力睜眼。
      等到寧次能下床走動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幾天后的事了。雖然寧次認(rèn)為問題不大,天天卻緊張兮兮的不讓他起床,總是以懶惰姿態(tài)出現(xiàn)的卡卡西也難得擺出嚴(yán)肅的說教面孔,向他解釋即使表面無大礙,子彈內(nèi)的毒素卻因他一路狂奔擴散了大半身所以非常需要靜養(yǎng)。于是寧次只好乖乖坐在床上看書,或是閑暇是摸出胸口的銀制十字架舉在面前發(fā)呆。
      每當(dāng)這種時候天天的臉色就會很差。但她也沒說什么,只是望著窗外不知在望什么。
      下樓的時候?qū)幋斡l(fā)感受到陰冷的氣息。樓上作為他臥房的那間房照顧到病人的生理需求還預(yù)留了通風(fēng)采光的窗戶;但一路走出來,走廊也好大廳也罷,所有的窗戶都遮著厚重的窗布,唯一的光源便是前面領(lǐng)路的天天手中的燭臺——絲毫沒有夏天的感覺。
      想來也是……吸血鬼怕見陽光……其中的紫外線是吧。
      每每意識到宅子的主人,那個救他回來的男子是吸血鬼,寧次就回想起佐助透過盛裝半透明液體酒杯的迷離眼神。
      我也不得不相信了呢,佐助,那些吸血鬼的傳說。
      然后寧次終于見到了鼬。
      那個從他醒來后的夜晚就從他面前消失了的男子。
      也許是出于習(xí)慣,再見到他時,鼬仍舊披著那身外黑內(nèi)紅的高領(lǐng)斗篷;黑色的劉海下,純黑的眸子漂亮卻空洞慵懶,深刻的八字紋更顯滄桑。他閑閑的坐在長桌的一端,見到寧次被天天領(lǐng)進餐廳才示意侍立在旁邊的卡卡西過去讓寧次坐到自己旁邊來。
      “桌子太長了……本來這是聚餐用的;母親留下的東西,也不好改。”他這樣解釋這,日語流利卻清冷;一如他的外表,有種肅殺的蕭條和荒蕪感。
      菜上齊了?ǹㄎ骼焯觳恢螘r退了出去。餐廳里很安靜,有點壓抑的迥迫。
      等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動餐具。鼬微微皺眉,盯著寧次:“你不吃么?”
      寧次愣了愣,有些困惑的迎向鼬詢問的目光:“不是要做禱告么?”
      如果換是卡卡西或是其他人,肯定早就笑出聲了;鼬沒有,只是想了一會兒,聲音有點無力:“我從來不信那種玩意兒……與其崇拜那種虛假的東西,我寧愿膜拜我自己!
      也是……畢竟……“可天天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那是你替她取的吧?”寧次隱約覺得Tenebrea是基督教有關(guān)的什么意思。
      “那個小鬼啊……我把她撿回來的路上路過法國。一個波西米亞女人把寫了名字的紙團塞到她的手中拿回來了。反正讀起來不算難聽,她自己也很喜歡的樣子……雖然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么知道這個詞的!
      天天得知真相會想哭的……寧次沉默著看鼬將手邊的水晶高腳酒杯端起,動作優(yōu)雅的晃動里面的殷紅液體:“菜涼了,我叫天天拿去熱一下!
      “不用了……”寧次聽出話中的不滿意味,埋下頭開動,
      然后又是一陣冗長的安靜,間或有輕微的餐具相碰擊的聲響。
      寧次抬眼偷偷瞟鼬,冷俊的吸血鬼沉醉的抿著杯中的液體。
      連寧次自己也沒察覺到,這頓飯是他很久沒吃過的最不用時刻警惕的一餐。
      然后寧次突然產(chǎn)生了錯覺,一種就這樣下去天長地久的錯覺。

      鼬說要回房休息下,臨走前叮囑寧次別的壁櫥上的小提琴。
      寧次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呆呆望著掛在那兒的小提琴思索著。天天和卡卡西出去買做晚餐的食材,說是今晚有難得的客人。
      寧次并不關(guān)心那是什么客人只知道鼬看完對方使魔的預(yù)約信后臉色沉了一下,手中起了把火將信紙燒掉,然后還是讓卡卡西寫了回信并發(fā)出請柬。
      吸血鬼……究竟是什么樣的生物呢……寧次有點好奇,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也沒什么愉悅的心情去探究了。好在這座宅子里似乎有數(shù)不盡的藏書,寧次也不會至于無事可做。
      等到將近中午的時候,寧次聽到有人從樓上下來的動靜。他合上書抬頭,看見宅子的主人只批了件浴衣走了進來,似乎剛剛泡完燥。仿佛沒有完全睡醒,他有些昏沉的用古英語召呼卡卡西和天天。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卻瞟見了沙發(fā)上略顯僵硬的寧次,然后一幅如夢初醒的表情。
      不能不說,鼬這種裝束的出現(xiàn)真的讓向來單純的寧次徹底臉紅了一次:濕漉漉的長發(fā)松松束在背后,有幾縷沾在精壯的胸前;腰身窄而有力度,結(jié)實修長的雙腿從不長的下擺伸出;全身的皮膚白皙而不失血色;散發(fā)出異樣的氣息。
      “唔,看來午餐得自己動手了呢……下午我要出去,你在家好好呆著等我回來!摈_啟一瓶貌似紅酒的液體小心倒入高腳杯。似乎是想了一會兒,改口道,“算了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學(xué)校的食堂吃吧,雖然我不喜歡那里的蒜味……”
      “什么……?”寧次沒有緩過神來,他剛才說學(xué)校?“你……還是學(xué)生么?”
      “嗯,劍橋經(jīng)濟系!蹦闷鹁票悦蛞豢,鼬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條件是擔(dān)任歷史系的臨時講師……啊,有時我也被邀請代替生物系教授講血液方面的知識;盡管學(xué)生和老師兩邊都經(jīng)常翹課,但是反正校方也沒什么經(jīng)濟損失……”
      經(jīng)濟系?和吸血鬼的身份好不搭調(diào)哦……寧次皺皺眉,似乎是看出寧次的心思,鼬補充道:“人類的思維真的很奇妙啊,小小的通貨代替品竟然會有這么多學(xué)問。如果不是主觀去定義的話,也不過是一堆金屬片甚至印花紙罷了;如此樂意讓這些小小的玩意主宰自己的一切,甚至為它瘋狂……人類真是愚蠢而有趣的生物呢……所以我才看不順眼北斗……”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抑揚頓挫,如同吟誦美妙的詩篇。
      “那……為什么你要去學(xué)校呢?”寧次有些不解,他不明白眼前這個量詞可用“只”來修飾的英俊的一看就非人類的生物日常生活本來就應(yīng)該是怎樣的。
      鼬微怔,隨即第一次在寧次面前露出毫無防備的笑容,好看卻寂寞:
      “因為,沒有事情可做啊!
      看到他一如既往的無聊而空洞的眼神,寧次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們這一族,有人害怕,有人嫉妒……女的妖艷,男的俊美,不老不死,能力莫測……可是,沒有能相互關(guān)愛的人陪在身邊,每天都毫無差別……沒有樂趣,沒有目標(biāo),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何而活,卻連死的權(quán)力也沒有……寂寞啊……”
      這幾百年,主人都是一個人,很孤獨呢……天天的話語回蕩在耳邊,寧次望著獨自苦笑的男子,忽然有種感同身受的滋味。
      “……好了,別用那種悲憫的眼神看我……幫個忙,卡卡西他們不在,我不會打領(lǐng)帶!摈樦鴮幋伪荛_他的目光看過去,是壁櫥上的小提琴,“如果你的表現(xiàn)讓我滿意的話,今晚會奏給你聽!

      寧次回首,望著自己已經(jīng)住了幾天卻從未來到外面的府邸。
      遠(yuǎn)望尖頂,呈銳角的拱門,憶起房內(nèi)無一例外的高穹頂,標(biāo)準(zhǔn)Gotich,座落在山間,讓寧次不由疑心闖入了文藝復(fù)興時期電影的拍攝現(xiàn)場。
      那是不同于外界空間的一個入口。鼬是這樣解釋的,語調(diào)淡漠生硬。也就是說這座Gotich本是可以隨意移動于任意空間的獨立結(jié)界,只不過最近讓它出現(xiàn)在這里而已。
      為了什么呢……鼬怔怔盯著寧次,目光瞬息萬千。
      于是寧次不再多問。
      四周是茂密的遮蔽了天光的樹木。寧次疑慮怎么可能趕在開課前去吃飯。還沒高級的交通工具,怎么也很勉強。
      斗篷下面是已經(jīng)穿好的西裝,鼬轉(zhuǎn)過身向?qū)幋紊斐鍪帧?br>  面對突如其來的優(yōu)雅的邀請手勢,寧次沒明白鼬的意圖。正思考著所以然,下一秒已經(jīng)不耐煩的反抓過手腕按在對方懷里撥進了披風(fēng)內(nèi):“抓緊我。”
      完全無視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寧次感覺雙腳不知何時騰空,呼嘯的風(fēng)聲在耳邊掠過。寧次低頭,想驗證自己的感覺,卻似乎被鼬發(fā)覺了動靜,頭被更加用力的按進結(jié)實的胸膛:“別往下看!”
      寧次聽話的把頭埋在他懷里,閉上了眼睛。
      為什么他要救自己……這些,寧次已經(jīng)無心得知了。只有一點他很清楚。
      至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那么輕易想要死掉了。
      * * *
      倫敦起霧了。
      本來這是很正常的事;起碼前幾日連續(xù)的晴天可以名為反常的。
      這些佐助都無暇關(guān)心。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霧氣時分傳來的消息:寧次失蹤了。
      開始的一兩天,佐助瘋了一般開著同家公司租來的車跑遍了寧次走過沒走過的每條大街小巷,跑到城郊一路問著都找不到絲毫線索。佐助好懊悔的在第三天夜里將自己灌得爛醉,對前來勸解的兩位千金聲嘶力竭的吼她們滾出去。佐助自責(zé)的要命;一想到是自己替他租賃的車讓他就此失蹤的,他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寧次怎么會失蹤呢?任何見過他一眼的人都會將他牢牢記住的!標(biāo)準(zhǔn)的東方古典美人不說,他那雙證明家族血統(tǒng)的琉璃色明眸絕對叫人過目不忘!一點線索也沒留下……佐助想不通!
      “寧次……寧次……”佐助喃喃的叫著學(xué)長的名字,用力抓緊了被單。卻有大顆大顆晶瑩的液體滾落在指間,迅速隱沒入被單消失不見。
      好燙……這是……眼淚么?為什么……佐助有些吃力的想,為什么我也會有眼淚呢?……
      記憶中母親柔和又憂傷的面容與佯裝堅強的寧次重合在一起,出去瞳仁的顏色,他們眉宇之間是何等的相像……
      佐助,我的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寶貝,你就是我的一切了……雖然你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人類的情感,但是,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去“愛”一個人……兒時半夢半醒間,他總是聽到母親這樣在他耳邊輕聲的悲泣;而自己,只能將這些言辭默默記下,卻不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即使親口指定他是繼承人,父親威嚴(yán)的目光中卻從來沒有絲毫對兒子的愛意。不經(jīng)意的細(xì)節(jié)間流露的冷淡與厭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你,不過只是個人造的玩偶罷了!
      是的。我佐助,不過是個空有人型的傀儡,怎么會有人類的感情呢。
      十八年以前,宇智波一族遲遲沒能發(fā)展起來,其原因便在于他們一直致力于搞地下的遺傳醫(yī)學(xué)生物研究。外表是普通的制藥廠,實際卻在制造人造的生命。適值十八年前的當(dāng)家無法生育,便從千年之前便冷藏在凍土層中的某位祖先的肉身中提取了處于休眠狀態(tài)的精子,與其妻的卵細(xì)胞結(jié)合,以試管嬰兒的雛形誕生。短短半年里,經(jīng)歷千百次的失敗,族人在一步步改進技術(shù)的基礎(chǔ)上設(shè)法在胎兒的遺傳密碼上附加更多優(yōu)秀人氏的基因,最后成功存活下來的孩子從母胎出世后,作為當(dāng)家的孩子撫養(yǎng)。
      盡管只是家族內(nèi)部的秘密,身為當(dāng)事人的佐助卻知道得很清楚。包括那些有關(guān)人造人不會有感情的傳言。
      并非是無稽之談。為了讓這個孩子成為繼承家族的最佳人選,在胎兒形成伊始,便用特殊儀器剝離了一部分主管情感的大腦皮層。這個孩子沒有欲望,也沒有弱點。
      所謂人前良好的家教與禮節(jié),不過是肢體的自然反應(yīng)罷了,與情感無關(guān)。
      再優(yōu)秀,又能怎么樣呢?
      正如被賦予的名字。依漢字寫出,輔佐的“佐”也好,協(xié)助的“助”也罷,都不過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存在罷了。
      自己這條性命,亦不過為了他人而活著。
      再怎么流露微笑,再怎么善解人意,自己終究不過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軀殼罷了。
      可最近……是怎么了呢?
      佐助抹干眼淚,坐起點火,一口一口狠狠的抽煙。
      他查過家譜。自己的生父在世上留過一個子嗣;為他誕下子嗣的人,是英倫的一位神秘女性……一位尖耳紅唇而妖艷動人的吸血鬼。
      據(jù)說還是Count.D的正統(tǒng)后裔,是個貴族;卻因與人類私通受到家族的驅(qū)逐。
      那么我有個哥哥了。初次翻到家譜這頁的佐助天真的想。那年他不過七歲,美麗知性的母親剛離世不出一年。
      也是在這一年,宇智波家族從無名小廠一躍躋身為商界寡頭。
      也是從這一年起,佐助找到了存活下的起碼意義:找到那個哥哥;然后,將自己從早已設(shè)定好的宿命中,解放出來。
      不想那方面還沒什么頭緒,寧次卻失蹤了。
      為什么寧次失蹤會讓自己如此失態(tài)呢……他又隱隱覺得,那個每每讓他失神的學(xué)長,很重要。
      那個畫得一手好畫,優(yōu)異卻憂傷的學(xué)長,對自己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雖然你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人類的情感,但是,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去“愛”一個人……
      寧次……佐助半蹲下身,閉目,張開雙臂向前,對面前的空虛小心的虛抱出一個人型的輪廓。
      寧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一定……!

      好溫暖……寧次伸手護住胸口的衣襟,在那下面有佐助送的銀制十字架。
      剛才……好溫暖……像是誰溫柔的臂彎……
      誰的呢……
      “佐助……”寧次癡癡的呢喃出聲,雙手隔著干爽的衣料抓緊冰冷的圣物。
      十字架……傳說中能讓不老不死一族化為灰燼的宗教護身符……可世間所流傳的有關(guān)Count.D的故事是真的么?……鼬……好像并不懼憚這些的樣子呢……
      寧次回想起幾個小時前,自己小心的替他打著領(lǐng)帶。黑白分明的西裝,款式有些偏近于晚禮服;上等面料,古老的手工生絲織品。寧次仔細(xì)將收口推正,然后才想起有些沒對:“你們……不是怕陽光么?”
      “哦,紫外線啊……”鼬合眼養(yǎng)神,“所以剛才我有預(yù)先泡藥浴啊。”
      寧次卻突然起了好奇:“那圣物呢?真的會讓你們灰飛煙滅么?”
      “我根本不相信那玩意,你說呢?”鼬皺皺眉,像要揮掉反感的擺擺手。
      “那……”事后寧次也會驚訝難得一時忘了禮節(jié),只是一味用近乎撒嬌的口吻纏著眼前的危險人物不放,“銀色子彈……”
      “Argent……”久違而空靈的倫敦腔回蕩在空曠的待客廳。男子純黑的瞳仁此時卻隱隱透出血色!癟he Silver Bullet……will annihilate us……Argent……will annihilate the descendants of Dracula……”
      又是詭異妖艷的猩紅,迅速掩蓋了平時的純魔;淺色的肌膚呈現(xiàn)長期蟄居于陰暗的病態(tài),卻被壁爐中躍動的火光籠罩上危險的色彩。寧次有些恍惚;隱約見到兩只尖利的虎牙已然露了出來。
      “I'm Count.D……Itachi·U·Dracula……”修長的手指冰冷干燥,撫上少年光滑如綢的脖頸;尖利的虎牙已經(jīng)靠近了大動脈,以極度曖昧的姿勢,順勢將少年推倒在最近的沙發(fā)上;干冷的鼻息噴向?qū)幋涡∏擅舾械亩,帶著濃烈的血腥味。憶起那個不眠的夜晚,少年顫栗著略微仰起了頷,伴隨著不由自主的嘆息。
      “D' you wanna……contract now……”感覺冰涼的觸感尖銳的逼近了自己,珍珠色的瞳仁迷離著失去了焦距:“If you want……my Count.D……after all,my life is yours originally……”
      鼬似乎是微怔了一下,直起身沒有放手,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雙奇異的水銀色眸子,然后慢慢逼近寧次沒有絲毫血色的雙唇。
      鼬慢慢閉上了眼睛。
      似乎是有什么隱忍的痛苦,鼬別過臉再次直起身;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低調(diào)肅穆的黑色代替了方才長揚邪魅的紅:“……銀,能夠傷害到我們;只要皮膚接觸到的地方就會湮滅……時間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寧次有些苦惱的埋下頭握住胸前的十字架。
      吶,既然是這樣,剛才抱那么緊做什么,不怕被這個傷了么……
      ……鼬,應(yīng)該早就發(fā)覺了吧。
      寧次仰起頭,坐在康河的柳蔭下望著不甚明媚但也不算陰霾的倫敦的天空,有幾片云翳飄過去,遮住了薄霧后的太陽。
      說起來……鼬……跟你還真是神似的緊呢……
      佐助……
      * * *
      寧次從來不知道,原來吸血鬼也要go shopping,而且還是倫敦最繁華的商業(yè)街一帶附近漫無目的地——買衣服。
      是的,買衣服;而且鼬身上還披著嚴(yán)實的另類披風(fēng)。
      現(xiàn)在是夏天拜托你還是稍微有點季節(jié)觀念好不好。繉幋卧谀慷明鴱膶W(xué)院出來后就全副武裝的穿戴好一看就是非正,F(xiàn)代人類的一切行頭后徹底無力——等等,他還帶了一副款式異常前衛(wèi)而內(nèi)斂深沉的墨鏡——這種行為藝術(shù)滿大街亂跑……倫敦的警察不會把他抓起來么?
      而且,他究竟要買什么衣服啊?
      什么衣服,他會如此重視以致親自挑選呢……
      疑惑中被鼬帶著七拐八拐繞過許多重復(fù)的地段——原來伯爵大人是路癡……寧次竭力忍住苦笑;終于被領(lǐng)進一家一看就貴得出奇的服裝店。
      自然是一進店子就受到不少顧客的側(cè)目。但鼬毫不在意——當(dāng)然他也不可能在意——繼續(xù)走進了店子的深處。老板樣的金發(fā)帥哥殷勤的向他們欠了欠身,又回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寧次這才發(fā)現(xiàn)這家店子很深。雖然不大,但試衣間旁貌似倉庫間的小門后別有一番洞天。
      一條深邃的走廊,漆黑不見任何地勢,仿佛走進了一個異次元空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但前方似乎有一道光亮在指引出口。寧次瞇起眼,太遠(yuǎn)了還是看不真切。
      鼬已經(jīng)伸手?jǐn)堖^寧次纖細(xì)的腰,霸道的再次將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的人兒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里,有那么些寵溺的味道。當(dāng)然雙方都沒察覺。
      等寧次被允許行動的時候,一屋子華麗到眼花繚亂的十七八世紀(jì)的宮廷衣物出現(xiàn)在眼前。
      “What can I do for you, Sir?”方才店中的年輕老板熱情的笑著迎上來,“I haven’t see you for a long time, Count.D. Since about 200 years ago, you’ve always made your butler substitude to come here. Well I’m really surprised but glad to see you.”
      “Provide some formals for him, which for the evening barquet.”鼬硬幫幫的扔下一句話,神色顯得不大自然。
      老板有些疑惑的看著鼬,再看看他懷中的人兒,忽然兩眼放光的高聲朗笑道:“Oh~What a tuberose! How bewitding the beauty is! Your tenny sweatheart?”
      然后下一秒就看到鼬眼中嗜殺的猩紅。老板賠笑著連忙閃進一堆衣服中急急翻找起來:“Well,……h(huán)ow about this one? And……this blouse?”
      “B……blouse?”寧次有些詫異的盯著老板那張燦爛無比的大笑臉和他手上拎著的綴著繁復(fù)蕾絲邊飄帶的復(fù)古blouse。
      喂……看著這位金發(fā)藍(lán)眼的年輕老板還長得蠻對的起觀眾,怎么性格就這么惡劣呢……
      “……I said, it is the formals o’the evening barquet that provide him with, now.”鼬咬牙切齒的從牙縫擠出話來,“Fire IV.”
      “No, no no~ I’m just a poor baron now~ As you can see, I just make a living by selling clothes……”老板嘖嘖搖著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故作哀怨的淚奔狀。
      看著他身后滿屋的華貴服飾,怎么也跟“窮”沾不上邊吧……
      四周溫度驟減,吸血鬼大人很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Do it as I said, or won’t see your dear Cash ever. Well tata.”
      似是被鼬抓住了把柄,帥帥的老板趕忙拿出皮尺招呼寧次過去量數(shù)據(jù)。
      原來是現(xiàn)做么?寧次怔怔走過去盯著看上去頂多不到三十的金發(fā)老板那雙湛藍(lán)的眸子。
      卻在老板的手接觸到他身體的前一秒,被另一股力量攬了回去;一只手從他身后伸到老板面前:“Give me.”
      老板訕訕的將手中的皮尺交給他,從手旁的架子上取下本子記錄。
      由于自己的衣物早在逃亡是被樹枝劃破了,這些天寧次在屋里穿的都是鼬的睡袍;找不著原來衣物的下落,也不知天天幫忙補好沒;今天外出也不是伺候鼬選領(lǐng)帶時鼬替他找的襯衣。套在身上有些大,不過貼身穿服干爽又涼快,而且很薄很透氣;據(jù)說是古老的東方當(dāng)年傳給他們家族的幾匹絹紗上扯下的料子近日做的;有點類似東大附高男生校服的款式,銅扣上印制的應(yīng)該是他們家族的紋章。
      寧次低頭,鼬正蹲著下身替他仔細(xì)量著腰圍。皮尺收束時束緊的衣料輕貼在腰腹上,一種微涼的異樣酥麻感升起,傳遍四肢百骸。
      注意到寧次微微的顫栗,鼬小心的放松了手上的力度:“碰到傷口了么……很疼么?”
      寧次輕輕搖頭,有些心虛的把目光移開,卻見到立在一旁的老板臉上堪稱玩味的表情。
      “Hi~ Beauty~ I’m Baron. Fire~ Glad to meet you~”老板注意到寧次的目光,回以人畜無害的大笑容。
      “I……Me too. I’m Neji.”寧次有些猶豫卻禮貌的回答;仡^卻見到鼬有些氣悶的起身,將手中的皮尺扔給某位閑人,順帶報上一串?dāng)?shù)據(jù)。
      “I’ve never seen you treat anyone like this before.”老板認(rèn)真的說著,無比感慨的望向有些莫名其妙的寧,“Neji……You’re special……”
      鼬殺人的目光瞪過來了。老板訕訕笑著打著哈哈岔開話題。
      * * *
      等拿上衣服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寧次靠在鼬溫暖異常的懷中,透過披風(fēng)窺視西邊的天空一點點變暗,有凜冽的風(fēng)叫囂著在耳邊撕裂;寧次卻不覺得寒冷。
      因為這是夏天的緣故吧。寧次恍惚的想。本來是到倫敦度假的;可現(xiàn)在的狀況……至少佐助會很擔(dān)心吧,那個善良的學(xué)弟……
      佐助……哥哥找著了么……
      寧次抱緊懷中扁平的方盒。里面疊著新做的衣服。
      臨近森林的時候一群黑壓壓的吸血蝙蝠悄無聲息的包圍過來。鼬專注聽了一會兒,揮手將它們遣散。
      “閉上眼睛!摈湓谕ピ洪T口。窗里難得的燈火輝煌。
      “回家了,寧次!

      天天把方盒里新制的衣服攤開來依次擺在床上,下樓去進行餐前最后的準(zhǔn)備工作。寧次從房間配套的浴室里出來,安靜的走過去將衣服一件件認(rèn)真穿上。
      我為什么要這樣呢……寧次想起許久沒有來得及想的問題。為什么不就那么死了算了呢?
      寧次將銀制十字架放入衣內(nèi)。
      佐助,你可知道,我被迫遣送上飛機的那一天,是什么日子么?
      7月3日,是我的生日呢。
      好重的一份禮物。
      我的堂妹,本想在我生日那天殺了我的。
      若不是你在我身邊將陷入昏迷的我喊醒,恐怕那些殺手早就動手了。
      花火一定費了許多心思與口舌讓雛田千思萬慮后將飲料中的慢性毒藥換作了安眠藥。踐行時花火含淚飲了一半多后將自己的遞給寧次,以自己的性命賭回寧次的安全。
      紛飛的淚,是為了離別。
      生離,還是死別?
      任何人看了都認(rèn)為花火的淚是出于血親離去的傷感。
      眼底的悲哀,無人見得。
      濃得化不開。
      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無法活到現(xiàn)在。
      若不是你,恐怕那些蠢蠢欲動的殺手便伺機下手。
      是你救了我。一而再,再而三。
      佐助。
      包括,這個十字架。
      謝謝你了呢……寧次閉上眼,微笑。
      我相信你是聽得到吧……花火。
      再見了。
      夜空正是滿月。盈盈月色如水般流淌漫延開來,穿過窗欞投在地上,勾勒出寂寞的剪影。
      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何而活……寂寞啊……

      “Er~Itachi’s secret darling!”還沒走下樓梯,寧次就看見一團金色的不明物體向自己撲了過來,忙側(cè)身用尚未生疏的套路巧妙化解。
      “Ouch~So quick……worthy of being Itachi’s liking……eh……”金色的物體——呃,金色長發(fā)扎起一條馬尾的白衣青年揉著被上好的梯木撞紅的鼻子坐起來;一雙青碧色的明眸眼角上挑,孩子般邪氣的流露出嗚嗚嗚你欺負(fù)我的神情。
      “I’m……I’m so sorry……Are you OK?”寧次不知所措的俯下身看他。
      “Never mind……My name’s Diderot·Clay·Wyern……你可以叫我迪達(dá)拉,嗯!
      不待寧次從突然的語言變換中反應(yīng)過來,另一位艷紅碎發(fā)的清秀青年也走了過來,紳士的彎腰托起寧次的手放至面前,背起空閑的另一只手,標(biāo)準(zhǔn)的吻手禮姿勢:“I’m Scorpion·Grit·Puppeteer·Virgo. Glad to see you, my alluring charmer.”溫文爾雅的笑容,稍顯稚嫩的臉上,似是有情卻無情的吊梢眼顯得有些沒精神。他身著與迪達(dá)拉相同款式的黑色巴洛克宮廷服飾,系著樣式繁復(fù)的燙金領(lǐng)巾,標(biāo)準(zhǔn)的貴族風(fēng)范;怪不得那么長一串家族姓……似乎也感受到自己的名字很麻煩,那人想了想補充道:”大家都稱我為蝎!
      即時一只紅眼的吸血蝙蝠俯沖過來照著蝎托住寧次的那只手咬了一口,將他打開,停在了寧次的肩上。
      蝎絲毫沒有驚訝或者氣惱的表情;仿佛意料中似的,只是神色淡然的自顧看著傷口;在血滴下之前小心舔了一下,露出嘴角尖利的虎牙。
      寧次定定看著那道傷口,竟慢慢愈合了,甚至不留一點疤痕,就像那里從未被傷到過一樣。
      “好強的占有欲呢……”蝎低低笑著,空閑的手向仍賴在樓梯上遲遲不肯起來的迪達(dá)拉伸出;有幾束閃著白光的絲線自指尖射出,穩(wěn)穩(wěn)連上迪達(dá)拉的各處關(guān)節(jié)。但見蝎指尖微動,迪達(dá)拉也滿臉不情愿的有了相應(yīng)的動作。
      鼬只是沉默著靠著墻壁。
      看著僵持的幾個人,寧次有些發(fā)怔,等到迪達(dá)拉在蝎的操控下磨磨蹭蹭拉著蝎的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鼬才幽幽吱聲:“……三臺呢?”
      “被角都拖去賺外快了……”蝎的日語帶著奇異的異域口音,不是非常流利。似乎是意識到這一點,他輕咳了一下權(quán)當(dāng)作掩飾不自在。
      “北斗不在南斗有來哦~嗯~”有些興奮的,才站穩(wěn)沒多久的迪達(dá)拉直接蹦到鼬前面,小小的得意表情,“這次是滿月哦~外加百年不遇的蝕風(fēng)……或者,美人相伴你都樂得忘了這件事了呢~嗯?”
      鼬沒理他;只是望著站在門邊畢恭畢敬的天天:“Where’s Mr. Hathaway?”
      “He’s gone to Baron. Fire’s.”少女臉上分明掛著為什么只對我一人用英語簡直區(qū)別對待的委屈。
      “朱雀~該放看門的鯊大叔進來了吧~嗯~要不……你真想讓他整晚只能聽墻根?嗯?”迪達(dá)拉露出無比燦爛的天真笑容。正當(dāng)鼬還在遲疑之際,天天身后的那扇門已經(jīng)隨著迪達(dá)拉有些淘氣的笑聲爆炸了。
      啊……鼬的門……
      啊……朱雀要暴走了……
      啊……主人……
      一個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類的藍(lán)臉大叔大搖大擺走了進來,順帶拎起被突然沖擊嚇得全身僵硬到石化的天天:“你以為我愛聽這些沒營養(yǎng)的東西么……不過青龍,這已經(jīng)是第幾扇門了?”
      “哼……不知好歹……要不你打算怎么進來~?用那把破砍刀?嗯?”迪達(dá)拉不平的瞪著他,氣鼓鼓的揚起雙頰充氣的圓臉叉起腰胸一挺,一副怎么樣想打架嗎來呀我才不怕你的姿勢,“反正朱雀有錢無所謂這些小事吧~嗯!”
      身高近兩米身后背著迪達(dá)拉口中的“破砍刀”手上還拎著個天天的大漢無語的看著面前總因海拔而找他麻煩的跟小孩沒兩樣的青年,覺得很頭大……
      有錢……是么?所以就無所謂……哼哼……鼬冷冷瞟了在自娛自樂的迪達(dá)拉一眼有些低氣壓的聲音一說:“玄武他們呢?”
      “在空陳那邊,說是有了有趣的發(fā)現(xiàn)……我說你們怎么都突然說起日文吶?青龍你最近在攻這個打發(fā)時間么?”來人估計是反應(yīng)比較遲鈍的那種,仍舊不明所以的四下張望著將天天放到沙發(fā)旁,這才發(fā)現(xiàn)待客廳多了個陌生的人,“這位是……朱雀的小情人?難怪這幾日朱雀都很反常呢……”
      “我不是……”寧次臉一燙忙欲瞪眼,那人卻搶先一步笑瞇瞇的俯身握住了他的手:“我叫Shark·Wolfe,代號南斗,幸會幸會~”
      “Shark……Wolfe?”什么跟什么?難道這人是Werewolf?……可怎么看……與其說是Wolfman似乎Sharkman更貼切吧……
      “看門鯊鬼絞大叔最好把你的狼爪子拿開哦~嗯……不然會像旦那一樣被紅眼的朱雀咬傷的~”迪達(dá)拉好心提醒——雖然不知道他真正提醒的是誰……那樣純真的笑容,卻有種惡魔的甜美。
      “玉女被朱雀咬了?”被稱為鬼絞的大叔愣愣看著鼬和蝎,終于反應(yīng)過來馬上松手賠笑,“不好意思啊……才從美國回來不是很能適應(yīng)嘛,嘿嘿……”真該慶幸沒有習(xí)慣性的來個擁抱啊……會被殺的……
      “朱雀……是指鼬么?”原來吸血鬼還流行代號?連括狼人都……等等,狼人不是與吸血鬼為世仇的么?
      “嗯……我們‘曉’是一個特別的組織啦,匯聚全世界最強的九個……魔物,有吸血鬼也有狼人以及科學(xué)怪人……比如南斗鬼絞大叔是狼人,三臺飛段和我們是吸血鬼,北斗角都啊玄武絕啊都是屬于第三種情況,還有……同樣是被族人所嫉恨的……”迪達(dá)拉想了想,忽然很幸福的笑了,“其實又怎能說得清是誰拋棄了誰呢……像我,本來與你一樣是人類啦~浪跡天涯的語言學(xué)研究愛好者,家人很反對,認(rèn)為沒有前途……一個人顛簸漂零的……是旦那救了我呢~而且,也賦予我永恒的生命……”
      那個雪夜的街頭,在我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人,是旦那。
      明明是貴族,明明那么清高,卻注意到了陰暗角落里的我。
      茫茫雪地,那頭耀眼的紅發(fā),是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如血般,鮮艷;而又似火,溫暖。
      要訂約么?
      救你的方法只有一個,讓你飲下我的血……
      然后,成為我的同類。
      那么……
      契約,有效期……
      Forever.
      “……我現(xiàn)在,很快樂哦~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天長地久,天長地久,也不會再感到寂寞了,嗯!”
      寂寞……么……寧次垂目看著自己的手。
      我們這一族,有人害怕,有人嫉妒……沒有能相互關(guān)愛的人陪在身邊……沒有樂趣沒有目標(biāo),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何而活,卻連死的權(quán)利也沒有……寂寞啊……
      相互,關(guān)愛的人……陪在身邊……么……
      寧次抬眼望向鼬,發(fā)現(xiàn)鼬也在看著他。目光相接的瞬間,莫名的悸痛牽扯著寧次本已混亂的思維。
      為什么會這樣呢……寧次忽然有種流淚的沖動,不知為了什么。
      “好了好了~先填飽肚子再說~飯菜都快涼了,別讓天天小妹白辛苦一趟呢!鳖┮娞焯炀执俚慕g著圍裙,粗重帶細(xì)的鬼絞善解人意的拍拍扎著蕾絲碦秋莎挽著中華髻的腦袋。
      “……不,要!我才不要吃朱雀家的特制甜醬……”迪達(dá)拉表情有些僵硬,無不厭惡的瞇起眼。
      鼬抬頭白了他一眼:“吃不慣沒人逼你吃,蹭飯的家伙。”
      “沒關(guān)系的小迪,大不了我來提供,準(zhǔn)管教你不餓肚子!毙Φ眯皻,目光魅惑的輕撫上迪達(dá)拉氣鼓鼓的小臉;卻斜向鼬道:“不介意我借用下你家的臥室吧,朱雀?反正你們這兒房間挺多;若臥室沒空倉庫葉星……”
      “你們盡管用,我會叫天天準(zhǔn)備好新床單的,”鼬微微皺眉,卻是不冷不熱的回答著。但這對某位眼巴巴指望他拒絕的人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不要啊……旦那……我寧愿吃那攤子甜食得高血糖……”

      鼬曾說過,像他們這些被歸于“魔物”的人是不信教的,甚至大多時候,他們連自己也無法相信。
      沒有活下去的信仰,卻連“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只能不知所以的,寂寞的活下去。
      如果真有上帝什么的,被道貌岸然的神拋棄詛咒的孩子。
      因為他們,本是無罪的。
      很多時候?qū)幋慰倳,人類真是殘忍的生物;連同胞血親之間都會互相傷害,對于與自己不同的所謂異族更是趕盡殺絕。這種不好的風(fēng)氣傳到“魔物”的世界里,受塵世玷污的魔物也對不合自己心意的同伴百般驅(qū)逐;哪怕他們平時并無交集。
      鬼絞打比方說,正如一個狼群中,將被驅(qū)趕離群的所謂異類不僅有弱狼,更有強者。
      而加入曉,是因為鋪天蓋地的寂寞。仿佛黑暗無底的深淵,一不小心就會被拉進去,不停的下落,無法停止,沒有盡頭。
      Endless loneliness.
      我們只是沒有地方可以去而已。迪達(dá)拉這樣解釋。因為畢竟是被族人所拋棄的人啊。
      或者說。選擇拋棄族人的人。
      “可是,鼬……”寧次低聲喚了一句,抬起眼對上那雙純黑的眸。
      與自己眸色相反的眸。
      “……嗯?”
      “在我們那里……朱雀,是‘愛’的化身!
      所以,你一定會得到愛的。
      一定有人,永遠(yuǎn)不會拋棄你。
      走進地下室的時候天天要留在上面收拾,于是鼬請寧次在前面掌燈,自己緊隨其后指點方向;身后是另外三人跟上去,沉默不語。
      通往目的地的通道很低很窄,恰容一人通過。因為不熟悉路寧次被催得有些倉促,落腳一下沒踩穩(wěn),向前倒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小心托住了他纖細(xì)的腰身;不同于素日的冰冷溫度,甚至有點溫?zé)岬募?xì)汗。雖說在下地下室前鼬叮囑得極為認(rèn)真讓寧次不好推托,寧次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鼬不自己來掌燈呢?
      這個疑慮在盡頭石門的打開后立即被新生的好奇所代替。
      是一間寬綽的大廳。到處泛著微弱的盈盈藍(lán)光;地面正中有兩個陰陽重疊的五芒星,因石門的升起自發(fā)燃起了冷色的熊熊火焰。
      寧次站在一旁看到火紅的卷云憑空浮現(xiàn)了幾朵,浮世繪的畫風(fēng);襯著沒有止境的黑暗。四人早已披上黑底紅云的立領(lǐng)長袍,與身后的景象連成一片,面朝火焰閉上了眼睛,低聲詠唱:
      “Deity’s form Orient, bechance here. Through the dark world, without everything except eon.
      “Where there is light, there are shadows. While where is dark, light isn’t always here.
      “We are Down, the light of daybreak. We are deities, exactly.
      “Now. None, bechance here.”
      寧次看到那團火焰中隱隱現(xiàn)出一張臉來,遙遠(yuǎn)模糊;他看到鼬他們不約而同的向那團火彎下腰去,恭敬虔誠。
      這是什么“儀式”么?寧次忽然淡淡笑了,在這個房間里,笑意清淺。
      那就是他們的信仰了么?寧次聽見自己內(nèi)心快樂的呼聲:太好了呢,鼬。
      畢竟有著活下去的信仰。
      真的,太好了。
      真的。

      是夜,鼬依約為寧次拉起了小提琴;在打發(fā)掉另外三個爭當(dāng)跟屁蟲的家伙后。天天則肚子上了閣樓的起居室。那一刻寧次才意識到,這是他走出那間臥房的第一天。
      很舒緩的曲子,很抒情,很……悲傷。一如寧次時常感慨的命運無常。
      寧次認(rèn)真的聽著。曲畢輕聲問它的名字;仍沉浸在它營造的唯美氛圍中,無法自拔。
      沒有名字,這是鼬給他的答案。
      然后兩個人靜靜在空曠的待客廳里面對面站著。壁爐里的火舌無視季節(jié)背景“嘶嘶”的發(fā)出愉悅的呻吟,躍動著將兩人的影子拉扯得忽明忽暗。
      終于還是沒有重疊在一起。
      鼬抬手撫上他圓潤如雨的臉頰,幽幽道:“傷好了……你打算去哪里?”
      寧次垂下目光,不忍去看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其中隱藏的情感,讓他不禁想起了佐助。
      佐助……所來,當(dāng)初到這個國度來,該是避難多于度假吧;因此,自己才會半推半就的接受……或許是一開始便也明白即使反抗也是徒勞的罷……可是,就算如此,自己現(xiàn)在這種狀況,有到底算什么呢?
      不覺下領(lǐng)一緊,寧次有些吃痛的輕哼了聲;卻是被那支才離了他臉頰的冰涼手指抬了起來。寧次難受的略瞇起眼;鼬居高臨下的臉近在咫尺。
      “……為什么要救我呢?”寧次問出了幾天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困惑。卻開始有些害怕聽到答案了。
      “為什么呢……”鼬漸漸埋下頭。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幾乎碰到了鼻尖。寧次聽到鼬滄桑而苦惱的語調(diào);他低聲呢喃著,濕熱的氣流拂過寧次的鼻尖,有些癢癢的。
      寧次看著那張與佐助幾乎無比相似的臉龐在自己面前不斷放大,氤氳的黑眸隱隱滲出非理性的血色,紅與黑,暗自交替著,閃爍不定。
      寧次聽到那個空靈悠遠(yuǎn)的聲線有點顫抖,回蕩愛高穹頂?shù)奈輧?nèi),一遍一遍叩問著不知誰的內(nèi)心。
      Why……Why……
      然后寧次被狠狠按進了不甚溫暖的胸膛;仿佛鼬想要將他融進自己的身體里,仿佛一松手寧次便會永遠(yuǎn)消失,大力得讓寧次緊靠在他懷中動彈不得。他甚至感受到了鼬沉穩(wěn)的心跳,一下一下,無比清晰。
      其實他們與人類沒什么不同。寧次有些慶幸的想,幸好剛才有早些護住胸口的十字架;他這般用力難保不被劃傷,即使隔了這么多層的布料。
      可以再借住一段時間么?寧次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著。反正,也沒有其它非去不可的地方啊。
      * * *
      翌日清晨當(dāng)寧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便是鼬嚴(yán)肅卻安然的睡臉。然后寧次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眼前這個睡得安穩(wěn)的男子,這個府邸的主人。
      怎么說呢……這家伙真是吸血鬼么?原來貴族們相較棺木更喜歡羽絨被么……可這間臥房確實陰冷得不像樣,估計窗簾的厚度比起走廊里更甚,
      既是如此,一開始還設(shè)什么窗戶嘛……直接封死得了。
      鼬不知什么時候早已睜開了眼睛,定定注視著不知目光焦距在何處的寧次。
      這是鼬的臥室;還真是充分體現(xiàn)了主人的奇怪審美……寧次想。他頓了一下,不耐煩的喃喃到:“我想下床。”
      “……你下啊,我又沒攔你。”鼬仍是定定看他有些緋紅的臉,面不改色。
      “可是……”被拿到目光逼得愈發(fā)不好意思了,寧次心一橫吼出聲,“你抱這么緊我怎么動得了?”
      鼬繼續(xù)面無表情的看他,失神一般,看得寧次心里毛毛的。
      忽然寧次只覺唇上風(fēng)過般一涼,是鼬湊過來清啄了他一下:“……早安吻!
      然后鼬松開了他。深不可測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怨念與笑意。
      ……竟然用這種方式捉弄我!?寧次突然覺得無比頭大。那一臉得逞的笑容還什么意思……。窟@個奇怪的吸血鬼到底在想什么啊……
      寧次赤足站上華貴的鑲金羽絨地毯,低頭摸到身上浴衣的領(lǐng)口;隱約憶起昨晚是鼬替已經(jīng)睡意迷糊的自己沐浴完再抱過來的,只記得有些昏沉鼬便不知何時推開了浴室的門……那不是被精神尚好的鼬看完了么?
      也罷,不是女人,又不會被占便宜……連括剛才的“早安吻”,應(yīng)該不算吃虧吧……只是,希望他沒被十字架傷到啊……
      居家服之外的衣物得找天天要。于是寧次就這么穿著松松的浴衣出現(xiàn)在待客廳時,正在沙發(fā)上的兩人詫異的瞪大了眼,天天更是附贈一個這下會更辛苦的苦相。不知幾點方才悄然歸來的管家正一臉累得想死不要攔好痛苦表情趴在長長的沙發(fā)上;天天則早就穿戴畢工作服悉心替他按摩著腰。而此刻兩人都不約而同停下嘴上手上的動作直直盯著施施然走來的寧次。
      雙方就這么僵持了半天。天天終于小心問出口:“寧次……少爺、你……哪里痛啊?”
      “渾身都要散架了!睂幋喂緡佒焓秩嗳嗨嵬吹浇┯驳募纾坏綍r奇怪天天怎么會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
      但見天天的臉變得緋紅,又轉(zhuǎn)為煞白:“那……可能得折騰到中午了……我這就去浴室放熱水,你等著啊……”
      寧次無比疑惑的望著卡卡西。于是管家苦笑著喊住可憐的明麗少女:“別忙活了天天,小寧次沒事呢~不然怎么一路走得這么穩(wěn)當(dāng)?”
      聞言天天停下了腳步,回頭有些不能相信的盯著寧次脖子周圍和鎖骨看了許久,甚至將領(lǐng)口開得很低的胸口也看得分明。然后她眼中意外的興奮被滿滿的遺憾所代替,小小的嘆了一句可惜。
      聽不懂他們在打什么暗語,寧次也沒多想;只是問:“我的衣服呢?”
      “燒了。”天天老實回答,“主人嫌臟了,就不要了!
      早該料到的……寧次覺得有些頭大,強迫性按住有些刺痛的額角:“我……要穿的衣服呢?”
      “主人吩咐過,一早就放在樓上的。呃……是在你原先的屋子。”
      上樓梯上到一半的寧次停了下來望她:“原先……?”
      “少爺說~要小寧次搬去和他同床共枕啊~”趴在沙發(fā)上一臉暇意的管家笑瞇瞇的接過話茬;也不管自己對寧次的稱呼是否過于親昵越了身份。
      于是當(dāng)寧次在卡卡西不良的竊笑聲中抽著筋回到樓上自己的臥房看到床上攤開擺著的衣物時,不由徹底抽搐了:居然是那天那個神經(jīng)老板拿來他看的那件綴滿蕾絲和飄帶的blouse!而且還是荷葉領(lǐng)邊和燈籠袖的!
      死命按住早已抽痛的太陽穴,寧次開始思考究竟該穿哪身下去同宅子主人抗議。
      最后寧次還是認(rèn)命的乖乖換上能讓人馬上聯(lián)想到Lolita的blouse?偙扰∫碌教巵y晃的好。
      當(dāng)寧次走下樓梯的時候鼬已經(jīng)換好平日的衣服,沒忘批上那件標(biāo)志性的外黑內(nèi)紅的高領(lǐng)斗篷;站著樓梯旁等他。
      當(dāng)然還有一旁竭力忍住大笑的不良管家,和不知該用什么表情來形容的小女仆。
      鼬倒是難得有表情的看著他,帶些得意的滿足笑容,然后悠悠開口:“你應(yīng)該算是什么身份住在這里呢現(xiàn)在?客人或是什么的,我的下人們也好依適宜 的禮節(jié)招待你啊!
      身份?倒也是,現(xiàn)在也不是病人了……既然是自己提出留下的……在樓梯上聽下腳步,寧次回答的也實在:“房客。”
      卻換來鼬一臉不高興。沒有其他的,只是恢復(fù)了以往的面無表情。但寧次在驚訝他情緒變化之快之余也清楚的知道,鼬很不高興。
      相當(dāng)不高興。
      是因為自己說錯什么么……寧次細(xì)細(xì)回想著。不覺鼬已經(jīng)向自己伸出了右手,似在邀請什么,示意寧次把手給他。
      寧次有些遲疑。右手尚未完全放于鼬攤出的掌中,手腕已被一把抓過。寧次沒能站穩(wěn),向前傾去撞上了扶手;手腕仍被扯住,鼬已深深吻了上來。
      被如此突襲,寧次的大腦一片空白。不同哦于剛才象征性的吻,鼬一定去過法國……好半天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寧次,等他雙頰潮紅驚喘連連之際霸道十足的宣布:“房錢。”
      于是寧次錯愕之余唯一驚訝的是那兩顆虎牙居然沒弄傷自己的舌頭。
      * * *
      后來幾日鼬外出愈發(fā)愈頻繁,而且每次回來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甚至有次寧次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肩上血肉模糊,還不斷往外冒血。
      寧次又急又氣?赡侵徊恢么醯奈韾毫硬桓,居然還大言不慚的笑寧次女人似的為他擔(dān)心:“怎么心疼我了?看上我了?這么著急……”
      “……去死!我現(xiàn)在巴不得你這無敵自戀狂最好立刻就掛掉!”
      “可我死不了啊……要不拿你脖子上那個十字架來?”
      雖然嘴上狠但寧次竟也不忍心讓他死掉,反而將那個銀制的小物件藏得更好了。

      鼬又一早便出去了;卡卡西也再次被打發(fā)到某個自稱男爵的危險四世那里去了;天天則例行外出采購,順道去買鼬向?qū)幋纬兄Z的作畫工具和顏料。
      每次進餐的時候?qū)幋慰傆X得對不起天天。若不是自己,她大可不必每天跑那么遠(yuǎn)的路去市集買食材;因為她的吸血鬼主人根本不用吃那些東西。
      寧次想起五年前在香港李家也總是看到她忙里忙外的;但竟總能擠出時間帶他和花火到處瘋玩……
      花火……也許她真的是自己無法狠心放下的親人吧。
      花火她,是真心對自己好。寧次知道。雖然偶爾她也有潑辣刁鉆的時候,但確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這個天真的堂妹總是設(shè)法護著他;他也是真心希望它從此不再為難,不再為了自己憂心難過,能夠真正快樂起來。
      因為……她畢竟只是個孩子而已啊。
      ……其實,我們有何嘗不是呢……佐助……
      寧次輕輕閉上眼,耳邊想起佐助呼喚他的名字,熟悉的聲線近在咫尺。
      激動的,一遍一遍。
      是幻聽么……寧次睜開眼。窗外樹上的身影,那么有特色的發(fā)型不是佐助更是何人?
      有些不確定的,寧次打開窗,放佐助跳進來。因為是自己的臥房,寧次便拉開窗簾讓久違的陽光照進來祛祛濕氣;沒想到真有意外的訪客;寧次心里卻不知是什么滋味。
      “學(xué)長……”
      寧次啞然失笑:有多久沒聽到了?這樣的稱呼……不是在夢里……
      而是,你就站在我前面……只是……好遙遠(yuǎn)……
      心的距離,好遙遠(yuǎn)。
      “學(xué)長……你……還好么?”日思夜慕的人就在眼前,佐助卻失語了;一切一切,先前準(zhǔn)備好的臺詞與行動,全部遺忘,消散了。
      寧次看著他,平靜的眸子后翻江倒海;忘記了點頭。
      要……離開了么……
      要離開……了……
      離開……這里……么……
      是的,我根本不屬于這里……必須回去原來的世界……
      可是……
      鼬……
      “學(xué)長別怕,我來救你離開這里了……”捕捉到寧次臉上一閃而逝的悲傷,佐助握緊樂了手,“我……一直找你,學(xué)長失蹤后,一直……拜托貝克街偵探事務(wù)所靈異科的探長Beck Holmes。因為之前也有請他幫忙調(diào)查哥哥的下落,怕是你也遇上了吸血鬼……”深思熟慮了很久一般,佐助終于將逃避的目光再次放在他身上,“學(xué)長,跟我走吧,我?guī)汶x開這里……寧次!”
      珍珠色的瞳仁驟縮。不僅是因為佐助忽然改口的稱呼,更是因為佐助失控的舉動:“寧次!是我!你為什么一言不發(fā)的?不要嚇我啊……回答我!”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佐助……!好痛,放開我……很痛啊……!”回過神來,寧次掙扎著要掙脫,卻被抱得更緊;如同那夜鼬對他做的那樣。
      如同鼬所做的那樣。
      鼬……!
      “佐助……你放手,你聽我說啊……”“不要聽!不要說你不愿跟我離開!”佐助手臂一緊,鎖住了寧次的行動,“我知道你怎么了……所以不要說!”
      “佐助!別這樣!你聽我說!”寧次有些惱了,“你放手!”
      “Let him go!”
      正當(dāng)僵持之際,不知何處想起冰冷的命令語調(diào),夾雜著難隱的憤怒,與堅定:“Let him go!”
      身后,是一道欣長的身影;外黑內(nèi)紅的斗篷在黑暗的角落里翻飛。
      佐助凝神,望向門口的男子,手上的力道絲毫未松:“……Count. D?”
      “I said, let him go!”不要讓我再說第四遍……鼬的眼中泛起不詳?shù)难?br>  “你是Count.D……么?”佐助固執(zhí)的問著,手上慢慢松開一點。
      “……Itachi·U·Dracula. ”鼬悶悶的答道。竟慢慢斂了殺氣;只是神情悲涼的看著他懷中的寧次。
      “U……Uchiha Itachi……么?”
      聞言心里一驚,扭頭看鼬的表情。難道……
      “Uchiha……Sasuke.”
      “宇智波家的人么……”鼬忽然恨恨笑了,笑得無奈。他轉(zhuǎn)過身去,伸手扶住了門框。
      “……你們……還是不愿意放過我……”
      為社么,總是不肯放我自由。
      “我是……人造人……連克隆人都說不上……”佐助低垂下眼簾,劉海擋住明媚得有些諷刺的陽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自從得知你的存在,我便一直在找你;即使很難相信你的血流……哥哥。”
      果然……是這樣么……難怪如此相似……畢竟是兄弟啊……寧次埋下頭,輕靠在佐助懷里。
      “是么?真是辛苦你了呢……居然能找到這里來,這個移動的結(jié)界……”鼬冷笑著接話,“好了,也寒暄完了。你找到我想怎么樣?捉我回去做那種奇怪的實驗進行不人道的研究么?”呵呵……諷刺啊……真是,諷刺……!
      “不是這樣的!我想……請你代替我,繼承家族的企業(yè)……哥哥!我知道你一直在學(xué)金融管理,所以,請答應(yīng)我吧!”
      鼬沒有吱聲;眼中血氣漸聚。佐助似是沒有發(fā)覺四周驟降的氣溫,只是喃喃道:“盡管怎么也覺得吸血鬼一說是無稽之談……知道么,哥哥,當(dāng)我初次得知你的存在時,我真的好高興……甚至是逼迫自己去堅信你還在這個世上;吸血鬼或是其它什么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只是,再也不想這樣下去了……!沒有存在的意義,不是為自己而活……若是哥哥能與我一起,至少能不那么寂寞……這是哥哥應(yīng)該得到的……”
      “……我對人類的事情毫無興趣。我最后說一次:放開他!
      有些驚異的,佐助稍遲疑了一下,慢慢放開了寧次;在寧次完全離開前伸手,卻連最后一絲氣息也沒能抓住。
      得到行動自由的寧次立即退后兩步,側(cè)身立在兩人中間。鼬也轉(zhuǎn)回身來,仍堵在門口。
      “你想帶他走么?”鼬依然瞇起眼睛看著情緒低落的“弟弟”,“我沒意見;但是……”他看向中間沉默的人兒,“寧次,你想離開么?……如果是,我不攔你!
      我不會阻止你。無論是意識或是阻攔,我都沒有資格。
      因為,寧次,你是自由的。
      你是屬于自己的。
      為自己的喜怒哀樂,而活的。
      所以,我不攔你。
      永遠(yuǎn)不會。

      天天仍在廚房里忙著。寧次在沙發(fā)旁替主人小心的上藥纏上繃帶。
      “為什么留下呢?”鼬臭著一張俊臉瞪他,“真的只是因為怕天天白忙活么?”
      “你在他脖子上咬一口真的不會讓他變成吸血鬼么?”寧次愣愣的問,引得鼬一臉不悅:“我都說了我沒咬啦!只是在他后頸看到了空陳的獵物標(biāo)記而已?贞愐膊迨诌@件事了……喂,別轉(zhuǎn)移話題,我問你話呢!”
      “那為什么迪達(dá)拉變成吸血鬼了呢?”似是沒注意到鼬難得的脫線,仍處于神游中的寧次繼續(xù)發(fā)問。
      “玉女把自己的血交換到了他的體內(nèi)當(dāng)然會這樣啊……我說,別老是岔開話題!”
      “啊……?”恢復(fù)清醒的寧次看到鼬眼中忽明忽暗的紅閃爍不定,“什么?”
      “你為什么選擇留下?”
      “……我喜歡你!
      “……”
      “你……討厭我么……”
      “我愛你。”

      廚房里的火爐上,濃湯正在鍋里幸福的冒泡;待客廳里的壁爐里,火焰仍小心的嗞嗞吐著舌。
      這回輪到寧次沉默了;帶些震驚和不確定的神色。他想鼬應(yīng)該只是在開玩笑。可鼬的神情卻無比的認(rèn)真;既沒有笑意,也沒有冷淡,就那么定定看著他。
      “……鼬,你說什么?”寧次怔怔看著他。鼬向他靠近一點,低下頭,吻他。
      寧次回想起最開始幾天那個不眠的夜晚;想起他第一次替鼬打領(lǐng)帶時鼬近乎囈語的挑逗;想起第一次在鼬枕邊醒來他□□的懷抱……Contract……I want.
      I want. Whenever, and no matter where.
      寧次從心底害怕;不知何時開始的心意,害怕鼬討厭自己……可是,人鬼殊途,真的會有幸福么?
      無論外人看來如何,只要實現(xiàn)了愿望,就是得到幸福的時候。愛一個人也是一樣。關(guān)鍵是要讓所愛的人得到幸!墒牵瑳]有一種方法能讓所有的人都得到幸福。
      寧次尚無法走出那間臥房的某天,卡卡西曾經(jīng)這樣說過;語調(diào)失神,目光卻銳利如炬。
      “D’you wanna? To be with me.”鼬鄭重捧起寧次白皙無暇此刻卻因少許缺氧而泛紅的臉,“I’m able to give you eterre life.”他確定的說,“I wanna be with you forever……I begad.”
      鼬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淚光,輕聲重復(fù)著:
      “I wanna you.”
      * * *
      寧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飛機上了。佐助仍舊坐在他身旁,遞給他一個信封。
      回想起前夜的種種,寧次白皙的臉頰泛起不自然的潮紅。似欲掩飾一般,他輕聲問:“鼬呢……?”
      “哥哥托我照顧你一段時間!弊糁粗约旱碾p手,有多少是它們永遠(yuǎn)無法抓住的!案绺绲墓芗蚁壬嬖V我說,我也有‘心’……因為我是一個完整的‘人’,所以……我也有感情……我……也會‘愛’……”有些微弱的鼻音,佐助轉(zhuǎn)過頭去,“沒有‘心’的人是不會思考這些的……哥哥也說,我可以為自己而活,……不要早束縛自己了……而我,并不只是一個人……所以……我沒事的!
      寧次打開信,墨色的字跡印在白紙上:
      “寧次:
      我們曉的事可能要耽誤一段時間;不過在那之后我會來接你。這之前佐助會先好好照顧你的。
      我終于知道為何當(dāng)初會救你。因為在見到你眼睛的那一刻,我便已深深戀上你。只是當(dāng)時,我自己也并未發(fā)覺。
      你那雙眼睛,在我看來水銀色的眼睛,美麗,都有毒;而我深深中毒,無法自拔。
      甚至,不愿自拔。
      如果你想要,我甚至可以去信教,只要你高興,我可以放棄身為純血種的驕傲。
      等再次相遇時,我們再也不會分開。所以其它的話等到時候再親口告訴你。
      愛你。
      鼬”

      寧次讀完最后一行,信函自動起了火,迅速化為了灰燼。
      余焰后,是佐助堅定的雙眼,不再迷惘,犀利異常:“我會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收到任何傷害!”
      * * *
      后來寧次才知道,他們提前飛回東京的那一天,正是佐助的生日。
      而此后,再也沒有任何殺手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寧次知道這是佐助的誓言,契約般的一生承諾。
      畢業(yè)后寧次考上了劍橋。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佐助遣人專機親自護送他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倫敦。雖然只有不到兩年,寧次卻覺得有幾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早已獨攬家族大權(quán)的佐助自那年回來后變了很多,不再是當(dāng)年乖寶寶的人偶模樣。據(jù)花火說他已經(jīng)與雛田訂了婚。
      寧次知道那是監(jiān)視。佐助在實踐他的諾言。
      為社么佐助要這樣做,寧次已經(jīng)無從得知了;只是覺得他在看自己時眼中流露的情感,與他的哥哥是多么相似。
      其實很多事情不消說,寧次又怎么會看不出;只是,還是不要點破的好。
      還是就是這么保持下去的好。

      康河柳蔭怡人,如亭亭的舞女裊娜多姿。
      佐助安置好寧次,走到一邊開始聯(lián)系Beck Holmes;卻得到府邸早已移動消失的消息。
      佐助惱火的轉(zhuǎn)身。本想安慰可能聽到他與探長對話的寧次;卻看到他方才站的地方只靜靜躺著那個兩年前佐助親手為他戴上你的銀制十字架,在和煦的陽光中熠熠生輝。
      逆光,佐助閉上眼,有液體自眼角安靜的落下。
      他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流淚。
      佐助聽到寧次的聲音慢慢變遠(yuǎn),眼前浮現(xiàn)的寧次的淺笑也漸漸模糊。
      He’s coming……turn me 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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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倫敦假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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