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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看不見的愛情,我看得見的愛情
引子:這篇文章是為了紀念一個人和一段感情而寫的
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久到我其實無法想象。有一對夫妻。這個故事就是在講他們。就從他們還小的時候開始吧。
其實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我應該不是很清楚,那就允許我稍微杜撰一下吧。
青梅竹馬,那個時候很流行的故事,但是他們不是。他是甘肅人,她是陜西人。雖然是相鄰的兩省但是又不是螞蟻爬地圖,要遇見還是要有些運氣的。
她是小學老師,他是建筑公司的結(jié)算員,在那個年代都算是不錯的職業(yè)了。于是他們是怎么相遇的請允許我跳過,這段實在是杜撰不出來,那個年代的事情還真是難以想象啊。從我聽說的只言片語開始說起吧。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已經(jīng)離開了家鄉(xiāng),在一個城市里一起生活,但是,咳咳,不得不說這點很老土。恩,就是得不到家里人的認可。她為了他與家里決裂了,他為了她也把家按在了城市,很少回老家。至于他們當時的生活究竟是怎樣,就又在我的想象之外了。但是至少可以確定清貧但也幸福吧。
后來他們結(jié)婚,生子,現(xiàn)在我會稱他們?yōu),妻子和丈?br> 他們一共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在當時這已經(jīng)算是很少的了。三個孩子都很健康的成長,似乎那個時候的孩子都是被放養(yǎng)的,我總是聽他們提起,小時候在黃河里游泳,在人工湖里釣魚,那個時候的孩子不像我們每天每天的上課,他們還像最經(jīng)常的事情就是勞動。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里。對,在家里,他們會幫妻子和丈夫做飯洗碗,,,妻子和丈夫則是為了不多的工資每天每天的忙碌著。那個時候的感覺也會有很幸福的時候吧。這些大概只有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的人才能了解吧。我看不見的其實占了大部分時間。那個年代的生活是不是每天都熱火朝天的感覺呢?呵呵。三個孩子都陸續(xù)去插隊了,好像也叫下鄉(xiāng)。還是不了解啊;貋碇缶涂梢怨ぷ髁,就是大人了。妻子和丈夫也已經(jīng)是中年人了。然后孩子們成家了,家里的人越來越多了,孩子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家里又開始有了小孩子的吵鬧。妻子和丈夫已經(jīng)變成了爺爺奶奶。他們那輩人的生活就是這樣單行道的樣子。
孫子輩是兩個女孩一個男孩,其中一個女孩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她看在眼里的爺爺奶奶的生活里有忙碌,爭吵,辛苦,開心,就是沒有愛情。在一起那么久,看起來更多是親人的感覺而不是情人。女孩子跟奶奶比較親,爺爺看起來總是很兇的感覺。等到女孩長大了才知道爺爺那個時代的人對自己的感情是很不會表達的。
丈夫和所有的男人一樣都關(guān)心國家大事,所以每天晚飯的時候電視總是新聞聯(lián)播。妻子也和所有女人一樣喜歡看連續(xù)劇。丈夫喜歡吃“散飯”,他老家的一種飯,妻子不喜歡那個味道,所以經(jīng)?梢钥吹揭活D飯兩個種類。丈夫喜歡吃酸菜和魚頭,妻子喜歡清清淡淡的口味,所以經(jīng)常可以看到,一盤酸菜只有丈夫一個人吃。
他們的身體還都算不錯,丈夫的力氣很大,家里的力氣活都是他干,而剩下的家務就都是妻子在做。妻子經(jīng)常抱怨,丈夫每天都到外面去轉(zhuǎn)轉(zhuǎn),但是還是會放任,知道吃飯的時候才要小孫女去把爺爺叫回來吃飯。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持續(xù)了很久,小孫女都已經(jīng)長成大女孩了。妻子和丈夫的生活其實還是一樣的再重復。有時候能一直這樣其實是最大的幸福。
丈夫生病了,身體一天天弱下去,查了很久才最終確診,肝癌晚期。這個消息對于全家人來說都是個打擊。他的兒子女兒們幾乎日日守在他身邊。妻子看見丈夫每天受著病魔的折磨,全家人都要丈夫去住院,但是丈夫堅持不要住院,他并不是諱疾忌醫(yī),他只是不想在他離開之后再流給妻子一身的債務。妻子也了解他,但是看見丈夫日漸消瘦,還是每日偷偷的掉著眼淚。后來丈夫終于去了醫(yī)院,他也只是不愿讓妻子和兒女再多擔心?墒,后來,還是沒有等來奇跡。
丈夫去世了,去世的時候是傍晚,身邊沒有很多人,那個時候丈夫已經(jīng)回家了。他最后還是死在了那張他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床上。
葬禮,根本就沒有給這些人傷心的時間,中國人的葬禮是忙亂的,我有時候在想,這是不是故意要讓大家忙碌到?jīng)]有時間悲傷。三天的葬禮,之后的火葬場,一切都是那么悲哀。所有的一切都是伴著哭泣聲。
之后就很少看見妻子掉眼淚了,可是有時候她還是會半夜一個人默默流淚。她會跟她的親人講在丈夫去世的前幾天,丈夫曾經(jīng)稱她睡著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細細的看著她。她開始在那張她也睡了不知幾十年的床上睡不著覺,家里人為她換了床,甚至給她換了房間。
其實每個人都會離開,都會死亡,慢慢的有些傷痛就會變得不再那么明顯,慢慢的滲透進了骨血。
妻子開始每天看新聞聯(lián)播,開始小口小口的吃酸菜,開始繼續(xù)生活。有一首歌叫《愛你等于愛自己》里面的歌詞寫到,吹你吹過的風,淋你淋過的雨。。。是不是愛你就會變成你。這首流行歌曲我卻在兩位老人的身上看到了真實的可能性。
故事講完了,其實是一個平淡的故事,一個每個人都會遇到的故事。
但是妻子和丈夫卻讓我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相濡以沫,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
讓我相信了真的會有‘與你相約定百年,誰先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的愛情。
讓我記住了無數(shù)個平凡的日子與不平凡的人。
最后我要說,這個故事里的妻子與丈夫就是我的爺爺奶奶,而我就是那個在他們身邊長大的小孫女。在時隔一年之后,我終于可以提起勇氣寫下這些來紀念他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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