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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身為大宋的子民,便不會不知“開封府”。因為自打包大人坐鎮(zhèn)起,它就以“皇城底下第一忙”的機構(gòu)著稱。一天之中,府門口是車水馬龍,府內(nèi)更是人影穿梭,熱鬧非凡。
不過,開封的老百姓都知道,開封府的清晨是絕對安靜的。因為此刻衙內(nèi)諸人或上朝,或巡街,或買書,或買菜。還不到天亮,整個府衙除了門前守著的一對獅子外加幾個護衛(wèi),竟是空空蕩蕩的!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的。
如果你在今天、現(xiàn)在、此時有幸進入開封府,并順利地進入那尋常人不得一見的展護衛(wèi)房間,便會看到一大奇景——
一只呈奇怪姿勢蜷縮著,大大咧咧地占滿了御貓床的老鼠!
時間在迅速地推移著,終于,幾縷膽大的陽光跳上那白老鼠的臉上,將那雙帶著幾分慵懶,幾分怒意,卻不掩光華的眼睛撐了開來。
“可惡的太陽,竟敢吵白爺爺睡覺!”嘴里嘟噥著,右手下意識地向身邊探去,臉色又沉了幾分,“臭貓!”余下的話停在嘴邊,卻再不愿說出口了。玉樹臨風(fēng),武功卓絕,號稱風(fēng)流天下我一人的白五爺,當(dāng)然是絕對不能承認(rèn),自己竟會連那只貓越過自己爬下床去,又穿衣出門這么大的動靜也未察覺!要不,那只貓豈不要以后沒準(zhǔn)要以這件事,常常欺到自己頭上來?
想到這里,又不禁得意起來。昨晚他利用那只貓疲憊至極的機會,硬說春寒料峭,隔壁客房里四處漏風(fēng),第一次擠到了這御貓的床上。這一夜,有貓相伴,鼻邊縈繞著那若有若無的清香,感覺著那輕淺的呼吸,以及貓身上特有的暖意,竟睡得比這一年來,任何一夜都要香甜。躲過陽光,將頭埋入枕頭,感受著熟悉的氣息,瞬間變成了一只得意得幾乎要飛到天上的白老鼠!
惱人的強光在眼皮上流連不去,白玉堂實在睡不下去,只得披衣起身。手上抓了一縷頭發(fā),看著自己翻滾一夜的證據(jù),向來愛整潔如命的白五爺?shù)炔坏没刈约何堇,徑直去找展昭的梳子。熟料一不小心,手里帶出一樣物件,直直向地面墜去。白玉堂眼疾手快,搶在那東西落地前抓住,定睛一看,竟是枚青翠玲瓏的玉佩。小小的一塊臥在手心,煞是可愛。
手指輕輕撫摸一下,感覺那上面凸凹不平,拿到眼前細(xì)看,等看清那玉上的圖案時,白玉堂竟是愣在當(dāng)?shù),驚一刻,喜一時的,直如癡子一般,沉入了回憶……
------------------------偶是陷入回憶的小分---------------------
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七歲的白玉堂在自家花園里悠閑地溜達著,享受著難得的,不被那些奶娘侍從跟隨的時光。他邊玩邊走,來到荷花池邊,想要去碰觸花上的水珠。誰知事有不巧,一個穿藍色衣服的孩子搶先伸出手去,輕輕彈了一下荷葉,一串水珠便如珍珠一般,直撲上白玉堂的臉……
白玉堂還沒碰到荷花,就被淋了一臉的水。在家里向來任性的他,心里不由得惱怒起來,立即瞪向那個和自己年齡似乎差不多,甚至——雖然他不想承認(rèn),但心里也不得不接受的一個事實——甚至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孩子。
“對不起!”還未來得及發(fā)作,對方已轉(zhuǎn)過頭來,歉意地說道。
“瓷娃娃”!白玉堂一看見那張臉,腦海里就蹦出這個詞來。到嘴邊的話立刻被堵住,只心里憋悶得難受,發(fā)泄不得。咬咬牙俯下來,手向那池里一拍,然后迅速跳開——
“嘩啦!”
那件藍衣瞬間被水柱籠罩起來。
待得一切歸為平靜,白玉堂看著衣衫盡濕,頭發(fā)貼在腦門上的“對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可那孩子一動也不動,話也不說,只靜靜地瞧著他。
被這對清亮的眸子注視著,做事從不后悔的白玉堂,第一次嘗到了苦澀的滋味……
“我……,你……”能讓石獅子落淚的白家二少爺,破天荒地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道歉?好像是他有錯在先,而且也太放不下面子了;離開?用什么理由呢?而且……
忽聞有人在喊自己,解了這場尷尬。白玉堂心中暗喜,也不及多想,就做了一件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覺得后悔的事兒……
“娃兒!”直到急沖沖撲到那人面前,才聽清她在喊什么……
“娘……”避之不及,白玉堂硬著頭皮迎上去,怯怯地喚道。
此時站在白玉堂面前的,在江湖上以“捆龍索”聞名的“江寧婆婆”,在白家只是乳娘,但向來頗受尊重。她若真生起氣來,從白玉堂的父母,到底下的家仆,沒一個不怕的!尤其是白玉堂自己,見到她就恨不能鉆進地縫之中!
而且,更可怕的是白玉堂剛剛記起來,好像自己是偷偷從書房溜出來的……
接下來的一切,發(fā)展得極快,迅速到白玉堂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耳朵一陣劇痛,如江水般奔流不息的嘮叨,也隨之而來……
只有在這樣的時候,白玉堂才感覺到,安靜是那么珍貴的事情!
至少過了半個時辰,乳娘終于停了下來。醒悟一般道:“還呆著干嘛?還不向哥哥道歉?”
哥哥!白玉堂瞪大眼睛,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而他此時也懂得殺人的話,
那藍色的身影大概早已消失了。
這個罪魁禍?zhǔn)!如果不是碰到他,自己絕不會大意到自投羅網(wǎng)!
藍衣男孩眨眨眼睛,拉拉江寧婆婆的衣擺,成功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
“婆婆,我想……爹娘該要找我了,可以帶我去前面嗎?”男孩紅著臉,好像在為打斷他們談話道歉。
江寧婆婆彎下腰,摸摸那通紅的小臉,笑得眼睛都幾乎見不著了:“好,
好個孝順的孩子!比他強多了!婆婆這就帶你去找他們!”瞪了眼呆在一側(cè)的白玉堂,繼續(xù)道:“娃兒……還不回書房去呢?是不是要我送你去?”
白玉堂直乍舌,連忙猛搖著頭,向自己屋子退去……
“再見!”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沖著白玉堂。
回過頭去,那人得意的笑容闖入眼簾,看得白玉堂心中冒火......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消失在花園盡頭,白玉堂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夢。耳朵上火辣辣的疼痛再次傳來,卻證實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事實……
下一刻,白家總管穿過花園的月門,不幸被一聲恨恨大喊嚇得撞到了墻上去——
“哼,最好不要再見到。不然……這輩子,我都與你沒完沒了。!”
“玉堂,你再想報復(fù),也不用拆了房子吧?”溫潤的聲音帶著熟悉的氣息,從他身后傳出,將他不知飄向何處的思緒震了回來。
右臂一沉,藍色的衣袖迅速拂過,欲搶那塊玉佩!
白玉堂哪里肯讓?當(dāng)即以手一格,借力向后躍開,“嘿嘿”一笑,道:“貓兒,你當(dāng)白爺爺像你那般小氣?這玉佩送了你,白爺爺便不后悔!”雖然輸了那場賭約很是不服氣,但這屬于貓兒的玉佩,不也是自己的東西了么?想到這兒,白玉堂臉上更添幾分得意。
不知道這只老鼠又在想什么,笑得這般可惡——
白老鼠翹起尾巴示威般的樣子,在貓眼里自是格外礙眼。但話又說得慷慨,展昭一時倒沒了理由反駁,只坐下來,望著眼前晃動純白,微微一笑。
------------------------------再次進入回憶咯---------------------------
七歲那年,他隨父母拜訪白家。
大人們的談話,當(dāng)然不是七歲孩子所喜歡聽的。他坐在哪里,無聊到極點又不敢亂說,只能眼觀鼻鼻觀心,自己拉著手中的衣擺玩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自稱“婆婆”的白家乳娘走過來,拉著自己進了花園。
走了沒多久,他就看到了那婆婆一直向自己夸耀的湖。在北方的私家花園里,湖并不常見,而這樣大的湖,更是難得。放眼望去,湖中蓮花亭亭,蓮葉青青,很是可愛。向來喜歡蓮花的他,一見到就有些邁不開步子。
江寧婆婆在江湖上的名聲,他當(dāng)時并不知道,但他從見他第一眼起,就知道這個很年輕的“婆婆”很是厲害。他只是剛剛緩了緩步子,婆婆就了解了一切……
婆婆離開后,看著那青翠欲滴的荷葉,他忍不住伸手彈了一下。一串水珠飛起,映著陽光,透出七彩的光芒,漂亮至極。
還未來得及驚嘆,就被身后的大叫嚇了一跳。轉(zhuǎn)頭,一個滿臉是水,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正怒瞪著自己……
就因這一串水珠,他和父母在白家地挽留下住了一夜,與白家那個二公子,也就冷戰(zhàn)了大半天。
然后,他也不記得是為了什么,只記得白玉堂揚著一塊玉佩,說:“哼,你如果能搶到手,我就把這個玉佩給你!否則……否則,你就叫我哥哥!”
他這才知道,原來白玉堂還在為之前江寧婆婆讓他喊“哥哥”的事生氣,原來,在他眼里看來,他的面子比那塊玉佩還要重要!
他從來不稀罕什么玩意,父母常拿那些東西逗自己,也沒看出什么好處來。
可是……一抬頭,那張寫滿張揚與不屑的臉,讓他很是不舒服,于是便擊掌為誓,答應(yīng)了下來。
其實他也沒想到,要到那塊玉那么容易……
那天他與父母被白家留下歇息,臨睡前,白夫人問他想要什么,推脫到最后,他指了指白玉堂身上的玉佩。
白夫人與江寧婆婆面面相覷,那副很驚訝,又狂喜的樣子,讓展昭至今還記憶猶新……
直到第二天早晨,看到被白夫人送到自己面前的白玉堂時,他才知道誤會大了……
他才不想把這個別扭小孩帶回家去拆了自己家!
當(dāng)然,最后,好在一切都圓滿解決了……
不過白玉堂應(yīng)該是很生氣吧……連連說“一定要報仇”,卻連想要報復(fù)的對象的名字,都忘了問了!
------------------------------貓貓結(jié)束回憶的小分--------------------------
“真不知我娘是怎么想的”白玉堂到現(xiàn)在也沒弄清楚。
展昭瞇了瞇眼,笑道:“家里出了個混世魔王,當(dāng)然避之猶恐不及啦!
“貓兒,被我罵了半年,不知道打了幾個噴嚏?”白老鼠磨牙,順便撫了撫展昭的頭發(fā)。
貓眼一瞪,揮手打開粘在身上的鼠爪,揚眉笑道:“能讓你這只小白鼠認(rèn)輸,打噴嚏也算值了!”
白玉堂把玉佩在貓眼前晃晃,邪邪一笑。
“貓兒,我后來才知道,其實這塊玉佩,是有特殊寓意的……”
“什么?”展昭心中突然浮出不好的預(yù)感。
白玉堂彎下腰,在展昭耳邊,輕聲笑道:“這是我家傳家的玉佩,本來該給我未來妻子,做聘禮的!”
說完也不起身,緊盯著展昭的臉,不出所料地看到紅云從清秀的臉龐,一直蔓延到耳根,再到脖子上……頭也漸漸垂了下去……
趁那人還未從震驚中清醒,情不自禁地,緩緩靠了過去……
……
……
……
“展大人!”一聲呼喚,適時地從門外響起。
展昭立刻清醒過來,赫然看到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老鼠臉,并在他貼上自己之前,跳了開來……
“展大人,有位公公來傳召,皇上讓你趕快進宮呢!”張龍的聲音再次傳來。
真是及時雨……展昭慌忙起身,應(yīng)了一聲,匆匆逃離了房間……
“這皇帝真不巧,有意跟白爺爺搗亂不成?”白玉堂喃喃地哀悼著未成形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一面計劃著,是否該進皇宮中,來個五鼠二鬧東京……
“阿嚏!”福寧殿中批著奏折的趙禎,突如其來地打了個噴嚏。望了望天,道:“入秋了,好像……越來越冷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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