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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jié)一周后的今天
今天是21號,情人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
這個日子沒什么特殊的。
所以李正道還是在崗位上勤勤懇懇地摸魚。
把手頭的雜事做完,離下班還有三個小時。
都七天了,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應(yīng)該沒什么事情了吧。
說起來,李正道真是一個很平凡的人。
他家世普通、學(xué)業(yè)普通、工作普通。
就是可能比一般人要稍微帥一點。
不過沒用,還是母胎solo到如今。
生命中第二十二個情人節(jié)依舊享受了一波狗糧的洗禮。
李正道有喜歡的人,但那個人是誰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天他刷到一條微博,“你暗戀誰,那個人是看的出來的。他不回應(yīng)說明他不愛你!
李正道開始懷疑這件事不再只是天知地知,除了他本人,當事人知道嗎?他沒法確定。
更何況人這種生物,一個人知道了,基本大家就都知道了。
實際上,大家還真的不知道。
李正道藏在內(nèi)心三尺之地的心思面上一點看不出來。
俗稱悶騷。
哦,回到正題。
七天前,也就是情人節(jié)當天,李正道看到了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那天李正道下班路過公司樓下賣花的小車。
平時下班也總看到一個大叔架著一輛推車在這賣花,沒什么稀奇的。
就在李正道隨著人流往地鐵站方向大步前進的時候,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個帥氣的男人。
帥氣的男人不稀奇,買花的男人也不稀奇,但是那個買花的帥氣男人長著他的臉啊!
絕對沒有夸自己長得很帥的意思哦。
等李正道逆著人流又回到那個賣花小攤的時候,那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賣花大叔也驚疑地盯著李正道的臉,又轉(zhuǎn)頭看看右邊的方向。直到買花人的熱情將他再次拉入節(jié)日的海洋。
李正道循著右邊又走了一段,卻再找不到剛才那個人了。
坐上地鐵,李正道腦海里還是剛才那個人。
掏出手機搜索“情人節(jié)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情人節(jié)怪談”、“世界上有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嗎”、“看到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會發(fā)生什么”……
搜索出來的信息對李正道沒什么用,但讓他稍微平靜了些。
就算真的有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樣,又能說明什么呢。
下班高峰,來來往往人流眾多。
李正道還有一站就到了,提前擠到了左邊車門前方站定。
“滴——滴——滴——”
兩道門在李正道眼前關(guān)上,隔著地鐵的車門玻璃,李正道又看見了那個帥氣的買花男人。
那人捧著一小束白色的玫瑰,在腳步匆匆的人群當中格外顯眼。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朝李正道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離車門還有一米左右的樣子,他停了下來,舉了舉手中的花,笑了笑。
沒等李正道做出任何反應(yīng),地鐵啟動駛往下一個站點。
李正道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受,恐怖、不確定、疑問、憤怒……或許都有點。
地鐵到站了,李正道下了車。
他沒有選擇坐回之前那一站。
14號就這樣結(jié)束了,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21號,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李正道再沒看到過那個長得和他一樣的買花男人。
李正道刷了會手機,看了眼時間,離下班還有兩小時。
返回手機主屏幕,發(fā)現(xiàn)微博圖標上紅色的消息提示數(shù)字越來越多。
點開發(fā)現(xiàn)是一個陌生網(wǎng)友的私信。
這個名為“滄海疑珠”的ID李正道有點印象,基本上他發(fā)十條微博,七八條滄海疑珠都會點贊。
之前滄海疑珠也只是默默點贊,從沒給他發(fā)過消息。
李正道點開發(fā)現(xiàn)滄海疑珠一連發(fā)了好幾條消息,等他點開對話框新消息還是不停地發(fā)送過來。
翻到第一條,“你好,打擾了,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請你一定要看下去!
“如果你看到一個和你長得一樣的人”
“不要靠近”
“也不要和他說話”
“他過來你就跑,躲開他”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只要過了今天就好了”
“我不是在惡作劇,相信我”
“特別是下班的時間要注意避開他,回去之后他就找不到你了”
“李先生,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很抱歉”
李正道看完更搞不懂了,為什么一個陌生網(wǎng)友會知道他看到了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人?
他的微博ID是滄桑肆號,滄海疑珠卻知道他的姓氏,現(xiàn)實認識?
一個跟他長得一樣的人要害他,滄海疑珠是怎么知道的?又為什么要來告訴他?還要跟他道歉?
李正道毫無頭緒。
滄海疑珠無疑是送上門的線索,也讓整個事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你是誰?我們認識吧。”
消息發(fā)送過去后,沒有任何動靜,仿佛對面的人消息轟炸完就放下手機了似的。
已讀功能取消在這種時候真是很不方便啊。
等到四點半,對方終于做出了回復(fù)。
“我是余珠”
“和你大學(xué)一個班的,我們幾個月前還見過的”
“你還記得嗎?”
李正道當然記得,幾年同窗嘛,雖然也沒說過幾次話。
余珠是個,嗯,很普通的女孩子,記得是記得,就是印象不太深。
幾個月前說的是去學(xué)校拿畢業(yè)證書的時候吧。
那天剛好方便就自己去學(xué)校取了,沒發(fā)生過什么特別的事情。
“這件事”李正道還沒編輯好消息發(fā)出去,對面就急不可耐地發(fā)來了第二波消息轟炸。
“我知道你很想搞明白”
“關(guān)于這件事、這個人”
“對不起,是我?guī)淼穆闊?br>
“他是由幻想誕生的”
“不過我真的沒想過他會拒絕離開”
“我是真的真的下定決心讓他不再出現(xiàn)的”
“等等”李正道覺得荒誕又離奇。
“你說他其實是想象出來的,根本不是真實存在的是吧?”
“差不多,但這幾天他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他不肯離開的話……你可能就會和他融合。規(guī)則就是只能有一個你!睖婧R芍橐簿褪怯嘀殡y得地一次發(fā)來一大段消息。
“哈,然后那個人就取代我了?又或者就像雙重人格那樣?”整件事對李正道來說就是個無妄之災(zāi)不是么。
“有四種可能,你存在、他存在、共存又或者是一起消失。我不知道你和他碰上,誰能留下來,風險太大了。”
“只要你今天下班之后躲開他,不和他有接觸,就沒問題了。今天過后他就會消失!
余珠的回答并沒有讓李正道安心幾分,萬一余珠是另一邊的呢?假意和他站在同一站線上,取得他的信任,之后……
李正道越想越覺得不能一味聽信余珠的話,但也不能貿(mào)然和那個長得一樣的人正面對峙。
“你說你想讓他離開,沒想到他拒絕離開了。你和他是?”這些疑點在李正道眼中更是余珠難以信任的佐證。
“他是從我的幻想中誕生的。原本七天一到,我做好決定,他就會離開的。真的!”余珠那邊過了幾分鐘才進行了回復(fù)。
“那如果你決定他留下呢?會發(fā)生什么?按照你說的,只能存在一個我,他留下,那我是不是就直接game over了”
“不會發(fā)生這種情況的!边@次余珠的回復(fù)倒是非常迅速。
“我憑什么相信你呢?憑我們同學(xué)的情誼?”李正道覺得很有意思,余珠是把他當成傻子還是小孩。
“總之不會的”余珠這句話李正道一點也不信,誰知道呢。
余珠有什么權(quán)利決定他的去留,他的存在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馬上就到五點了,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
李正道需要好好想想自己該怎么應(yīng)對接下來出現(xiàn)的那個人了。
“你會躲開他的吧?”
“你看到了嗎?我不是要害你的”
“真的,你就相信我這一次吧,我不會騙你的”
……
李正道干脆不再看余珠發(fā)過來的消息。
李正道想了幾種辦法,那個人總不能挑下班高峰,人來人往的地方行兇犯案。余珠又說什么融合,怎么融合?血液?
下班的時候,李正道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露了一雙眼睛,還戴上了平時辦公才會戴上的眼鏡。
擠到下班的電梯里,撲通撲通直跳的心臟提醒李正道即將到來的一場“惡戰(zhàn)”。
下了電梯,走出公司大樓。
卻看到了一個預(yù)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在這?”
“你不回我消息,我……”
搓著手在冷風里守株待兔的正是余珠。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那個人告訴你的?”
“不是不是。對不起,給你帶來麻煩。”余珠一個勁地擺手,就是不回答李正道的第一個問題。
“你先說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怎么知道的,我……”余珠的樣子一看就是想現(xiàn)場編一個理由,但絞盡腦汁還沒想出一個合適的借口。
“就是我告訴她的”,那個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站在余珠身后。
李正道看著那個人很自然地把余珠轉(zhuǎn)了個個,拉起她的手塞進他厚厚的羽絨服口袋里。
感覺很是微妙,這是時隔一周重溫了情人節(jié)又被塞了一嘴的狗糧嗎,用的還是和他一樣的臉!
這下,李正道更加不相信余珠之前和他說的了。
余珠把手又從那個人的口袋里抽出來了,李正道分明看見她轉(zhuǎn)過來的時候肉眼可見得紅了臉。
這兩個人有毒吧,不是來耍他看她們秀恩愛的吧。
“喂,我看你活得挺沒意思的,不然我來幫你”那個人看著余珠把手抽走了,愣了一下,隨即望著李正道。
“你來幫我?幫我活嗎?不需要”,李正道覺得戰(zhàn)役正式吹響了號角。這個畫風比剛剛好多了,充滿了男兒熱血,空氣中不再彌漫戀愛的酸臭味,哼,真臭!
那人突然伸手把李正道揣在兜里的手拽了出來,發(fā)現(xiàn)他手上還帶了一幅皮手套。
李正道覺得自己真是神機妙算,這是他下班前問隔壁辦公室的一個同事借的,現(xiàn)在就派上了用場?礃幼舆@人是想抓住他的手,估計所謂的融合是需要皮膚接觸的。
李正道又反手捏住了這人另一只手的袖子,往前一拉,捏緊袖子的出口,控制住讓他沒辦法動用這只手脫下自己的手套。
場面就這樣僵持住了。
周圍趕著下班開始夜生活的人看到這奇怪的一幕也忍不住頓足幾秒。
李正道和這個和他長得一樣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們有志一同地松開彼此往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走。
余珠抱起放在腳邊的小箱子,也跟了上去。
說實話,她也沒想到原來融合的方法這么簡單,更沒想到兩個人各出奇招,剛剛那樣真的挺幼稚挺搞笑的,就像兩個小朋友在玩鬧。
而現(xiàn)實是,他們之間的輸贏關(guān)乎未來關(guān)乎生命。
余珠和李正道說的那些都是真的,輸了就是融合,到底誰能留下,誰將離開,融合一旦開始,余珠也不清楚。
對李正道最保險的方式就是,躲著那個人,回到家,明天起床就再沒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人存在了。
這以后又是普通但安穩(wěn)地日子。
但,李正道不信。
所以他繼續(xù)和這人僵持,繼續(xù)這場不知該如何取勝的僵持。
三人到了大樓側(cè)面的一個花壇邊,這周圍沒什么人經(jīng)過。
這次最先開口的是余珠,“正道,你放他走吧。”
李正道和那個人一同看向了余珠。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不是在叫你。”余珠有些慌亂地向李正道解釋,緋紅再一次悄悄爬滿了余珠的臉。
“所以,他也叫李正道?”李正道問的是余珠,卻看向那個和他長得一樣的人。
“嗯。我和李先生說過吧,正道他是從幻想中誕生的。除了某些方面,他和你是一樣的!庇嘀檎f這話的時候也看著那個人。
他也叫李正道,他們之間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和她喜歡的李正道最大的區(qū)別是,因她而生的正道喜歡的人叫余珠。
因為正道是從余珠的幻想中誕生的,所以他知道余珠了解到的真實李正道的所有消息,因為那就是他得以誕生的一部分。
李正道問余珠為什么知道他的公司,因為她一直關(guān)注著李先生;為什么只要李正道回家就安全了,因為余珠不知道李先生的住址,正道也就不知道他的住址;為什么滄海疑珠一直給滄桑四號點贊、為什么余珠清楚地記得最后一次見面的日子、為什么余珠提醒李先生要避開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人……
因為余珠喜歡李先生。
正道喜歡余珠。
但正道不是李正道。
真正的李正道不喜歡余珠,余珠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
余珠是個膽小鬼,只敢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注李正道的一舉一動。
同窗幾年,只和李正道說過幾句話。
她偷偷地把李正道在班級信息確認單上留下的手機號存在手機通訊錄里,斟酌了許久,備注為李先生。
生疏又親昵。
她把喜歡藏得很深很深,深得誰也看不出。
后來喜歡太滿了,沒辦法獨自承受,她把喜歡寫在滄海疑珠的微博里。
但凡滄桑肆號注意到這個時常給他點贊的微博,點進去就會明白,但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到某一天,余珠看到滄桑肆號轉(zhuǎn)發(fā)了一條微博,她沒有點贊。
余珠知道她應(yīng)該放棄了。
“你暗戀誰,那個人是看的出來的。他不回應(yīng)說明他不愛你!
余珠不知道李先生看沒看出來。
李先生看出來了,就是一種溫柔的勸退;沒看出來,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喜歡變成一種打擾。結(jié)果,最后還是給人添麻煩了。
李正道不太清楚余珠所說的不一樣到底是哪里不一樣。
他是覺得兩個人除了外在和名字,哪哪都不一樣。
他只覺得余珠說完那個李正道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這兩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正道,你放他走吧!庇嘀橛謱δ莻李正道說了一遍。
正道盯著余珠的眼睛,沒有動作也沒有回應(yīng)。
余珠捧起了地上的箱子,打開,里面是一小束白玫瑰。
花瓣不復(fù)之前的潤澤光潔,一周的時間這可憐的花兒妍麗的姿色就褪去大半,只留下幾分頹靡絕望的美。
李正道記起來了,這應(yīng)當是那個李正道情人節(jié)那天懷里捧著的那一束。
果然是送給余珠了啊,不過……
今天放他走了,那個李正道不就消失了嗎?
她們不是互相喜歡的嗎,這兩個人怎么回事。
正道小心翼翼地從箱子里取出那一小束玫瑰,再小心也還是掉了幾枚花瓣,畢竟花期已過。
他將那束不再嬌艷綻放的玫瑰遞給了余珠。
余珠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哭得很丑。
正道一手舉著花,一手從口袋里掏出紙巾給她擦眼淚。
擦著眼淚,正道發(fā)現(xiàn)余珠的手紅紅的,把她的手裝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這一次,余珠沒再把手從正道的口袋里抽出來。
李正道在寒風中吃著狗糧看她們走遠了。
地上零落的幾片花瓣被風吹向遠方。
這里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安寧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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