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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江湖上最近有一件大事。
江湖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大事發(fā)生了。
這件大事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喜事,那就是“活財(cái)神”的女兒朱七七要成親了。你要問朱七小姐跟誰成親啊,除了沈浪沈大俠,朱七七還能嫁給誰!
這件喜事被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人盡皆知,所以,洛陽城里的王公子在一個(gè)清晨從花街柳巷走出來聽見自己雇的車夫跟周圍的人暗暗討論這件喜事的時(shí)候,他很自然地也知道了。
他不是第一個(gè)知道的,也不是最后一個(gè)知道的,沈浪沒有給他下帖子,連封信也沒有,這讓王公子很不爽。
王公子坐在馬車?yán),思緒百轉(zhuǎn),他想起沈浪跟自己在大漠分別的時(shí)候,他攬著朱七七的肩,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那雙云淡風(fēng)輕的眼睛,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由咬牙:“沈浪啊沈浪,你等著!”
婚期定在了七月七之后——七月初八這天。
七月份的天,熱的要命,雖然已經(jīng)立了秋,但是秋老虎威力不減。蘇州的天比起中原來卻是好多了,王憐花坐在河邊的花船里,透過絲簾瞧著岸邊的人來人往。
酒桌上的菜絲毫未動,卻早就涼透了,他握著一只白玉酒盅,身旁依偎著一個(gè)紅衣美人,香氣襲人,雪白的肌膚半露著,直叫人看直了眼睛。王憐花的眼睛卻絲毫沒有在她身上,他正盯著對岸布匹行里的一男一女。
那女的秀美至極,眉宇間笑意盈盈,大大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男人,這男人十分出眾,眉目清淡,嘴角眉梢?guī)е还梢奈Γ灰u淡青色衣衫,挺拔的身姿,兩人真是男才女貌。
他們正在布匹行里挑布料,談笑風(fēng)生。
不知那男人說了什么,惹了女人,那女人嘟起嘴,頭撇到一邊,生氣了,那男人趕緊拍拍女人的頭,嘴巴湊到女人的耳旁,說起話來,看樣子又溫柔又深情。
王憐花瞧了半晌,忽的低笑了一聲,他重重地把酒盅放到桌上,推開身邊的美人,起身面無表情地走了。
紅衣美人還有些發(fā)怔,只聽一聲脆響,那酒盅忽的四分五裂了。
入了夜,天氣也不見涼,已經(jīng)是亥時(shí)了,路邊的店鋪大多已經(jīng)閉門休息了,只剩下藏在巷子深處的花柳之地還熱鬧著。
沈浪辭了朱七七,一個(gè)人沿著清靜的小街走著,他走的不快也不慢,天上的月亮是個(gè)月牙兒,也跟著他不緊不慢地走著。
沈浪眼神清明,專撿著無人的街巷,剛拐進(jìn)一個(gè)黑漆漆的胡同,便聽見一陣極細(xì)微的暗器風(fēng)聲,沈浪伸手一抓,觸手只覺細(xì)軟,還未反應(yīng),又來一個(gè),沈浪連抓幾抓,低下頭看去,竟是一個(gè)香袋和幾塊蘇州糕點(diǎn)。
他不由嗤笑一聲,把香袋收了,然后把那幾塊綠豆糕放進(jìn)嘴里,剛咀嚼幾口,不由暗暗皺眉,全部吐出來,這綠豆糕里竟然摻了辣椒粉,他不由暗暗叫苦,只覺七竅通了五竅,滿嘴火辣辣地疼。
沈浪嘆口氣,“大暑天的吃辣椒會要命的!
“那也是你自找的!鼻遒穆曇魪穆放缘臉渖蟼鱽,只見樹杈上坐著一個(gè)白衣少年,兩只腿在沈浪頭頂上晃來晃去,笑得好開心。
不是王憐花是誰。
沈浪抬頭拱手道:“原來是王公子,沈浪失敬了!
王憐花輕飄飄地跳下來,歪著頭瞧他,月色很淡,但依稀能瞧出眉目,沈浪嗅到一股淡淡花香,再看眼前的人,眉目如畫,含情脈脈,一時(shí)心里一動。
王憐花不容他開口,揮拳就打,王大公子遇見了沈浪,所有的招式好像都不管用,沈浪待他拳風(fēng)刮到臉側(cè),伸出手來便握住了王憐花的手腕。
“王公子還是不打招呼就出手啊!”沈浪的聲音懶懶的,好聽得緊。
沈浪握得很緊,王憐花索性也不掙扎,冷笑一聲:“沈大俠端的是正大光明,成個(gè)親還得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沈浪苦笑:“原來王公子知道了!
“我以為沈大俠會親口告訴我,或者送個(gè)帖子來。。。。。!蓖鯌z花的聲調(diào)很平,不緊不慢,聽不出悲喜。
沈浪再次苦笑,“是沈浪失誤了,待會回去馬上補(bǔ)上!
王憐花冷哼一聲:“晚了!”他使勁一甩手,掙脫開沈浪,轉(zhuǎn)身走了。
沈浪立在那里,瞧著他的身影沒入黑暗里,忽然露出個(gè)笑來。
王憐花出了小巷子,轉(zhuǎn)身拐進(jìn)一家燈火通明的二層小樓。
紅粉閣。
二樓閨房里,琴聲悠悠,他靠窗坐著,自斟自飲。
一個(gè)身穿薄紗的女子坐在旁邊撫琴。
她低垂著眉眼,一張臉傾國傾城。
一曲彈罷,王憐花沖她招招手,有些醉眼朦朧:“過來,坐我旁邊!蹦桥虞p輕走過去,王憐花一把摟住她的腰,湊過去聞了聞,笑道:“你好香。。。。。!
她的臉攸得紅了,燭火映襯下,美得不可方物。
王憐花起身,摟著她便往床邊走去,他腳步有些不穩(wěn),明顯喝多了,眼前的人仿佛變了一張臉,淡淡的笑,總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不急不躁,不溫不火。
他有些惱火,把人一下子壓到在床上,用手捧著身下人的臉,自語道:“你啊,永遠(yuǎn)都不會著急,我真想看看你著急失色的模樣,若是。。。。。。若是我把朱七七殺了,你會怎樣呢?”
他說著忽的大笑起來,那女子有些驚恐地看著大笑的王憐花,就在她以為這個(gè)人瘋了的時(shí)候,王憐花忽然止住了笑,低頭吻上她的唇。
她聽見他輕輕說了一句,“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呢。。。。。!
他睡著了,趴在她身上睡著了。
她正想把他推下去,這時(shí)一個(gè)人影一閃,她只覺身上一輕,等她再定睛看時(shí),王憐花已經(jīng)不見了。
只剩下打開的窗子輕輕晃了晃,好像有人穿過一般。
王憐花是被一陣鑼鼓聲吵醒的,他醒來時(shí)天已經(jīng)大亮了,頭還有些疼,他一時(shí)有些不清醒。
王憐花從床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房間里貼了幾個(gè)大紅的喜字,連床幃也是大紅色的。他一時(shí)有些發(fā)怔,呆了半晌才想起來,今天是沈浪大婚的日子。
他迅速下來床,推開門發(fā)現(xiàn)庭院深深,長廊曲折,古樹參天,小橋流水間落英繽紛,到處張燈結(jié)彩,人來人往,喜氣洋洋。
幾個(gè)小丫頭正在打掃庭院,其中一個(gè)見了王憐花,咯咯笑道:“公子你醒了?”
王憐花冷著臉,也不說話,徑直沿著走廊穿過去,那小丫頭吐了吐舌頭,旁邊的一個(gè)笑道:“他怎的這樣兇?白長了一張臉了!
另一個(gè)笑起來:“所以說,不能光看臉的。”
身邊不時(shí)有人經(jīng)過,談?wù)撝@門親事,“朱七小姐如此佳人也只有沈浪才配得上。
“誰說不是呢!真是天作之合!”
王憐花臉色愈發(fā)陰暗,他迅速來到前廳,只見前廳熱鬧非凡,賓客滿堂,整個(gè)院子里擺滿了酒席,各色人等穿梭如流,鑼鼓震天,好不熱鬧。
他穿過人流來到喜堂門口,一眼就看見了沈浪,沈浪一襲紅衣,正牽著頂著蓋頭的朱七七拜高堂。
沈浪似乎瞟了他一眼,但是很快,他就轉(zhuǎn)過身去,牽著朱七七的手,走到活財(cái)神面前去。
王憐花站在那兒,只覺得天地間一片空白,只剩下他一人,母親忽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對著他溫柔的笑:“要是一個(gè)人寂寞的話,就跟我來吧。”
王憐花攥了攥拳頭,他站在門口,大聲喊了句:“等一等!”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喜堂里去。
本來挺熱鬧的大廳忽然靜了下來,王憐花一臉微笑,他本生的極好,這會子仿佛發(fā)了光般,連正在唱禮的儐相也停了下來,喜堂里的人瞧著王憐花走進(jìn)來,有人忽然小聲道:“這不是王憐花嗎?”
人群有點(diǎn)騷動,有人低聲道:“啊,是他!”
“他不是死在大漠里了嗎?”
王憐花仿佛沒有聽見,他眼睛里除了沈浪再沒有第二個(gè)人,他嘴角噙著笑,徑直走到沈浪面前去,朱七七這時(shí)已經(jīng)掀了蓋頭,一臉驚恐:“你!你怎么來了?”
王憐花忽然一把抓住沈浪的衣襟,回頭對朱七七笑得燦爛,“我是來給你們送新婚禮物的,請收好!”
他說著把沈浪拉到跟前來,一下子吻上沈浪的嘴。
四周先是靜的可怕,接著便是大亂。
王憐花看著沈浪,沈浪微閉著眼睛,沒有驚訝,也沒有生氣。
朱七七瞪大了眼睛,她臉色蒼白地可怕,她用手指著王憐花,想說什么,卻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白玉一般的小姑娘搖晃著美麗少婦的手,急切的問道。
美麗的少婦笑起來,大大的眼睛還帶著年輕時(shí)的頑皮,她回頭對坐在一邊正在飲酒的三個(gè)人嬌聲道:“你去問他們吧。”
小姑娘跳起來,跑到那三人旁邊,拉著一個(gè)青年的手央求道:“沈叔叔,你告訴我嘛!”
沈浪笑而不語,只是寵溺地拍了拍小姑娘的頭,熊貓兒大笑起來,一把抱起小姑娘:“寶貝,爹爹告示你!彼f著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兩人,笑道,“其實(shí)呀,跟朱七七成親的并不是沈浪!
小姑娘一臉疑惑,“那是誰呀?”
幾個(gè)大人笑得直不起腰來,熊貓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傻姑娘,當(dāng)然是你爹我啊!”
王憐花抬頭看了沈浪一眼,沈浪正瞧著他,月色正好,照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他偷偷在桌子下面伸出手去,勾了勾沈浪的小指頭。
原來呀,這是一場陰謀,一場愛情的陰謀。
朱七七指著王憐花的手忽然抖起來,她好像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大笑起來,然后是沈浪,笑得溫柔而多情,接著是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的熊貓兒,一身喜服,胸帶紅花,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上了。
滿院子的賓客都傻了,活財(cái)神瞪著眼珠子,正要給還在大笑的熊貓兒一巴掌,被寶貝女兒攔住了,“哎呀,爹爹,這才是你的乘龍快婿!”她指了指沈浪,“至于他,是王憐花的。”
中斷了的喜事接著熱熱鬧鬧地操辦起來,眾人接著吃接著喝,接著給活財(cái)神道喜。他們面上有古怪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因?yàn)橥鯌z花的狠毒是出了名的,誰也不敢有異議。就算有異議,也得憋在肚子里。
寂靜的夜,黑暗的小巷,沈浪一人走著。
墻頭有人在喝酒,沈浪經(jīng)過,停下來,抬頭道:“王公子好雅興!”
王憐花跳下來,歪頭瞧著他,夜色里,目光迷離,沈浪心里一動,攬上王憐花的腰就把他推到墻角里。
王憐花也不掙扎,任他攬著,抬頭瞧他,沈浪湊的很近,兩人幾乎是面對面,沈浪的呼吸打到王憐花的臉上,王憐花笑道:“沈大俠這是要做什么?”
他話音剛落,沈浪已經(jīng)吻了過來,他的舌頭探進(jìn)王憐花的嘴里,跟王憐花的舌頭攪在一起,他吻的很用力,好像要把王憐花吃了。
王憐花忽然推開他,靜靜看著沈浪,“沈大俠還請自重。”他說罷,轉(zhuǎn)身要走,沈浪哪里容他走,拉住他手腕,直把他拉進(jìn)懷里,雙手使勁摟住王憐花的腰,湊到王憐花頸窩里悶聲道:“我好想你。。。。。!
王憐花不做聲,目光定在黑暗里,沈浪喃喃:“我有兩年沒見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蟲聲唧唧,月色下,沈浪抱著王憐花,幾乎要醉了。
豈料王憐花又推開了他,冷聲道:“你何曾想過我,這兩年都不來找我。”
沈浪苦笑:“我以為是我自作多情,只好用這法子試探你。。。。。!
王憐花幾乎要跳起來,他掙脫開沈浪的懷抱,回頭就要給沈浪一拳,可惜又被沈浪握住了手腕,王憐花咬牙恨聲道:“沈大俠果真是自作多情!”
黑暗里,沈浪定定瞧著他,半晌,才松開了手腕,他的神情很落寞,聲音很疲憊:“好吧!
王憐花恨得牙癢,他伸出個(gè)手指頭來使勁戳在沈浪的腦門上,“你啊你!”
沈浪微微一笑,把他擁進(jìn)了懷里。
江湖上最近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礙于事件的主人公是個(gè)小惡魔,人們也不敢拿來閑談闊論,所以很快這件事就被人們給淡忘了。
只是洛陽城里,偶爾還是會看見他們一起逛花市,吃花糕,兩個(gè)人玉樹臨風(fēng),仿佛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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