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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萬物歸位,辭舊迎新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念歸
配角
趙琭
趙琤
趙瓀
遲青
周成
方存等


一句話簡介:為迎己亥新年描個故事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521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30,38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無CP-架空歷史-傳奇
  • 作品視角: 男主
  • 所屬系列: 隨手短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177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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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舊迎新

作者:窮且益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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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胖子捏著一沓告示朝身邊的小子念叨:“這年月本就不太好過,好容易逢著年三十熱鬧些,司天監(jiān)的官兒胡扯幾句鬼話,日頭一落便不讓人出門了,可真是荒唐,”胖子身邊那個面生的小子,捧著漿糊和刷子,亦步亦趨跟在后頭,垂著眼睫并不接話,“反正等日頭一落,接了班,我就家去,大門一關(guān),這冷天里和我爹娘媳婦兒待一塊兒守歲,吃些肉菜熱酒,嘿嘿,”他又瞧了身邊這小子一眼,“新來的吧,叫什么名字?”這人抬起頭,微笑著說:“無名無姓字念歸!迸肿悠娴溃骸盁o名無姓?怎的沒有姓名?”小子笑著回答:“自小便沒有父母,幸得道觀師父撿去養(yǎng)大,便不敢亂添名姓!迸肿佑樣,自覺戳了別人傷心處,撓撓頭,想起什么似的:“那你待會兒可不是沒處去,大過年的,多雙筷子的事兒,我老子娘都是大方的,直接去我家吃酒!”念歸驀地抬頭,這才仔細瞧了眼前這圓紅臉的胖子,笑著點頭道:“好!
      念歸把漿糊往墻上走了幾刷,一張蓋了官府大印的告示便戳在了街心最顯眼的位置,不一會兒,人便團了過來。

      天漸漸暗了下來,宮里平日里規(guī)矩繁冗,年三十的家宴倒是平添了幾分普通人家的熱鬧親和,觥籌交錯兄友弟恭,小孩子幾句童言稚語惹得滿堂歡笑,坐在最上頭那個人,雖然有些懨懨,倒還是滿心滿意沉醉在如此氣氛里。
      趙琭此時心中分外焦急。侍衛(wèi)剛才來報,遲青的船途中遇上故障,得拖延幾個時辰,周成在冀北遇見幾波難纏的流民,也耽誤了。拖延幾個時辰,那可就把這大好的機會白白浪費了,這些個沒用的東西。
      他心不在焉地端起酒杯,突然聽見有人喚自己,回過神來,瞧見父皇正笑瞇瞇地瞧著他,滿桌人都瞧著他,當(dāng)下一個激靈。三殿下趙琤揶揄地瞧著他問道:“皇兄在想什么?父皇問你話居然都沒聽見。咱們一家人聚在一起,多開心的時候,皇兄你怎么愁云滿面的?”趙琭扯著嘴角沉沉掃了他一眼,站起身來朝皇帝一拱手道,“請父皇贖罪,兒臣剛接到來報,說河北有礦出了事,雖無大礙,但牽扯到百姓就是大事,兒臣甚是掛心。因此事不甚吉利,父皇今日又如此順心,兒臣正思索如何報稟,因此出了神。”皇帝抬手示意他坐下,不甚在意道:“那你去處理吧,正好,今日我也乏了,便不用都等在宮里守歲了,你們回府去吧,年輕人免得拘在我面前,頑你們的去。”
      座中寂靜,趙琭的臉色愈發(fā)難看,趙琤輕輕拍了拍大兒子的胳膊,這十二歲的少年紅著臉直起身道:“這怎么好,我們定是要陪著皇爺爺辭舊迎新的!被实坌χf:“不用不用,我可熬不過你們,明日早早得來給皇爺爺拜年就是了!睂m人扶著他起身,四座皆伏身行禮,待他身形隱約,才接連站起。
      趙琭心里正煩躁,瞧趙琤這個蠢貨又想來討嘴上便宜,懶得應(yīng)付轉(zhuǎn)頭便走;亓烁瑡D人孩子都布置著新局,他直奔院里去,卓先生果然正踱步等著,趙琭直言:“先生該是知道了。本來如此簡單,我和我的人離他那么近,他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反常地早早就讓我們告退了。他本就是老精怪,誰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怪周成遲青那兩個不成事的東西,生生將計劃給打亂了。唉,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卓先生皺著眉思索片刻,沉聲道:“即刻就做,等不得。”“可是……”趙琭盯著他,卓先生又說,似是下定了決心:“殿下聽我說,萬一皇上真有所覺察,現(xiàn)在去調(diào)兵,雖說近處是我們的人,遠處的呢,萬一他早已發(fā)覺,那我們在這里猶豫豈不是幫他拖延時間。殿下在京郊的那一處,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只消用它先發(fā)制人,周成和趙大人隨后就到,城內(nèi)還有五軍營。到時候就是西邊兒南邊兒快馬加鞭趕到,只怕京城早就變了天,趙琤估計也沒氣兒了,他們就算是再忠心,連個說頭都沒有,您還不是順理成章不容置喙!壁w琭死死盯著他,在這左右生死的時候,卓先生平靜又堅定地與他對視,趙琭緊閉的牙縫里漏出一個字:“好。”

      東廠趙大人在城郊運河邊,等得又急又氣火冒三丈。左等周成的兵馬,別說瞧見了,貼著地兒都聽不見東北方向的響兒。再右等這運河上本該早就靠岸的貨船,年三十的河邊,冷氣襲人,凍得人筋骨都沒了知覺,連個船影兒都沒瞧見。他沒想到,順著運河再往南走五里地,他就會看到自己望穿秋水的幾艘大貨船正靠著岸,寂靜無聲地卸貨。
      雖說這天兒把東廠那群狗凍成了冰溜子,遲青這人還在鑲了毛領(lǐng)的綢襖腰上別了看著就叫人瑟瑟發(fā)抖的紙扇,他從船上下來,遠遠瞧見方存指揮著人加緊卸貨便張牙舞爪大步跑過去:“我?guī)煾改?”“你師父?”方存噗嗤笑出聲,“估計正貓哪兒看戲呢吧!?br>
      念歸正貓在隊伍里看戲。胖子在他身邊瑟縮著小聲道:“這是干嘛啊?為什么突然把我們趕來。我家里人還等著我回去吃年夜飯呢,我現(xiàn)在還沒回他們該多急!狈讲潘麄z把告示貼完,天眼見著要黑,兩人準(zhǔn)備去衙門還了刀接了班便家去。路上遇見一行五軍營訓(xùn)練有素的兵,見他倆挎著刀,不由分說好似缺人沖鋒陷陣,什么也不交代便將人趕來隊伍里。
      胖子越想越怕,苦著臉低聲道:“今早出門踩著狗屎,我娘還說我定是要交好運了,這哪是好運,我看分明是要出大事倒大霉!蹦顨w湊近拍拍他的肩,不知道該說什么。胖子扭頭一看,瞧見了念歸脖子上的紅繩,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問道:“咦,你脖子上帶的什么?我也掛了個物件兒,是我小時候我娘給我求的平安符,掛了好多年呢!蹦顨w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有團溫潤暖和貼在他的皮膚上,與他依偎著。他回答:“是塊兒玉,聽道觀師父說,他見到我的時候,襁褓里就放著這塊兒玉,大抵是我血親留給我的,便從小帶在身上!薄芭丁迸肿狱c頭,“那你的親人應(yīng)該是很看重你的,估計遇上事或者有什么難言之隱,才給你另覓生路!蹦顨w笑笑,不再接話。
      “快走。別磨蹭,別多話!边@行兵的頭兒回頭低聲訓(xùn)斥。整個隊伍立刻加快了步伐。
      突然,前邊兒現(xiàn)出一隊人影,疾步朝他們切過來,這對五軍營的兵愣了一愣,立刻抽刀擺陣,誰道那隊人竟個個身形迅速,難以圍擊。直到刀刃接觸發(fā)出刺啦聲,這夜里才瞧見來人的飛龍魚服,這一行五軍營兵的兵頭兒頭腦一懵,不知怎的和錦衣衛(wèi)的人對上了,下意識要溜走報信,下一刻,那難纏的刀就貼身而上叫他不得分心,那人冷笑道:“跑什么,自然有人招呼你別的兄弟,你就安安心心在這兒,是生是死等我來決定。”
      兩隊人沒過幾招,五軍營的便明顯落了下風(fēng),胖子一手軟軟地提著刀,一手扯著念歸東躲西藏。在衙門里見天兒的就抓些小毛賊,哪里見過這陣勢。念歸隨著他在一片混亂里左讓右躲,到底是叫一錦衣衛(wèi)尋著了空子,那人一把刀就要當(dāng)空劈下,念歸正要出手,哪知胖子瞬時間反身擋在他面前,教他一愣。下一刻,那把刀哐當(dāng)一聲被格飛,打在地上。念歸把發(fā)抖的胖子輕輕推開,面前有一個身著飛龍魚服,挎著繡春刀的年輕男子,一臉忐忑地瞧著他,四周有注意到的錦衣衛(wèi)立刻跪地行禮:“紀(jì)大人。”他對著念歸,歉意地道:“小師叔。”

      胖子扯了扯身上不太合身的飛龍魚服,第一次穿上這樣英武的衣服,雖剛受了驚嚇,但也還興致勃勃:“我們這是要去哪兒?為什么那個紀(jì)大人說街巷里頭危險,不讓我回去?”念歸提著不太趁手的刀,回答道:“不知道,跟著就好。你聽——”胖子屏息凝神,聽見錚錚聲和隱約的喝吼聲,一個激靈,想來怕是街巷里也處處都是交戰(zhàn),突然心提起來想起家中的爹娘媳婦,又想起下午那張告示稍微舒了口氣,他們待在家里應(yīng)該不會遭難的。
      胖子好奇問道:“那位紀(jì)玄紀(jì)大人為何叫你小師叔?你還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他可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呢!”念歸愣了會兒,回答:“我從小便由師父教養(yǎng),因此輩分較高,他正是我三師兄門下弟子!
      “哦,那你認識這樣的官兒,那怎么跑來我們衙門做個小吏呢?”
      “我下山也許多年了,在南邊教過書,在西邊販過藥材,還在北疆做小兵打過仗,可是什么都做不好,好幾次還顯些丟了命。我?guī)煾负掼F不成鋼,道我干不了大事還是小命重要,便托人給我尋了這閑差!
      “哦——”胖子恍然,“做個小吏也挺好的。”
      念歸不置可否,也屏息細細聽了起來。在街巷里的動靜下,有些聲響被掩蓋了,那聲響刻意壓抑著,但他向來耳聰目明,聽得清清楚楚。鎧甲碰撞的錚錚聲,足底觸地的篤篤聲,刀鞘與衣角隨著步伐摩擦著。那是上千個訓(xùn)練有素的精兵在全速行進。他們經(jīng)過外城時有大敞的城門迎接,毫不在意街巷的動靜,現(xiàn)在,已經(jīng)朝著皇城的東南角,朝著崇文門的方向去了。
      念歸一行停在街角,不過半個時辰,街巷里的人聲呼喝與兵器錚鳴漸漸停了下來,行動的錦衣衛(wèi)朝著這方街角匯合。一個方臉闊口的帶隊人朝紀(jì)玄拱手:“大人,五軍營的人已經(jīng)全都控制起來了。按您吩咐的,兄弟們沒做出大動靜,都解決得利索。幸虧司天監(jiān)那里提前打過招呼,老百姓下午看過告示都閉門不出,就是覺出什么也大多躲在家里,只零星膽大的推開門縫探尋,兄弟們一應(yīng)回答是有賊人趁今日偷盜作亂,官府正在緝拿,因此沒有百姓受傷。大殿下那邊的人,一開始行動就直奔著三殿下府中去了,我們的人沒攔著,只確認已經(jīng)歿了。”
      紀(jì)玄點頭:“嗯。那幾位大人府中呢?”
      “五軍營分出去的隊伍往都察院左都御史陳今,大理寺卿屈志懷,通政使司通政使林加逢,詹事府少詹事和戶部尚書府里去了。我們的人跟在后面,在他們出手前就攔住了。現(xiàn)在幾位大人府里都留了人,另幾位內(nèi)閣的閣老也有人在暗處守著,出不去也進不來。只要我們這邊需要,立刻就能把人送來!
      紀(jì)玄微微轉(zhuǎn)頭,余光瞧見念歸眼眸垂下看著腳尖,便回過頭說道:“嗯,很好。你將隊伍整合清點,留下小隊人在街巷里巡邏,信號一來,我們立刻行動。”

      趙琭明白這幾個時辰的意義,要么生要么死,要么尊貴無匹天下在握,要么就成為漢白玉階上的烏血枯骨。
      但一切來的非常順利,按卓先生所謀,他在事發(fā)突然中臨時實行了新的計劃,但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順利。似乎,遲青和周成的錯誤都是天意使然,老天就是要他坐上那個位子。那個人本就無能,朝中上下敷衍者甚多,不說自己在江南卡住了官吏任免和朝廷撥款竟然輕而易舉,這天高皇帝遠的四方,到處都是他手伸不到的地方。趙琭怕的是自己等來等去,最后一紙詔書,不清不楚的就百年千年跪了下去。但今天就該結(jié)束了。
      趙琭靠著江南富得流油的供奉和卡住的朝廷撥款,在京郊一處僻靜的山里養(yǎng)了兩千精兵,又在浙江私自辟了兵工廠,屯了六百只銃和充足的彈藥,今晚便由江南掌管漕運的遲家大公子運到東廠手里。樁樁件件皆是死罪,但他謀劃這些就是要求一個萬人之上。
      卓先生沒做任何耽誤,領(lǐng)著兩千精兵出山趁著夜色通過早就安排妥當(dāng)?shù)耐獬欠,按照計劃往崇文門去。
      崇文門的守衛(wèi)隱約聽見異樣的聲響,不一會兒,便見數(shù)百人的隊伍在黑暗里似幽靈般壓過來。
      守衛(wèi)頓時一個激靈,立刻發(fā)出信號,城守衛(wèi)迅速聚上城樓,一片慌亂,火光大盛,現(xiàn)出眼前行動敏捷的數(shù)百著甲兵士。
      “放箭!”一聲令下,箭簇從城樓應(yīng)聲而落,這些精兵卻毫不畏懼,因著經(jīng)過嚴格的訓(xùn)練,傷亡甚少,反而士氣高漲,喊聲震天,此時城門突然開出一條縫隙,這數(shù)百兵士高呼著擠開城門,如黑云壓境涌來。
      “怎么回事!”守衛(wèi)的頭兒嘶吼著發(fā)問。
      “好……好像出了奸細,埋在里頭開門放了人!毙”吨晝夯卮。
      “好,好!你現(xiàn)在立刻去甕城的北門,叫他們給我拼死守住,想活命就不能把他們放進宮城內(nèi),”這位小頭目轉(zhuǎn)頭命令另幾個守衛(wèi),“你們馬上分頭去另幾個門上,叫他們調(diào)人過來,越快越好。呵,不就這幾百個人,進了甕城就別想活著過去!
      此時的趙琭帶著一千多個兵正迅速靠近正陽門,正陽門上留下的零星守衛(wèi)還來不及驚呼便被解決了個干凈,待他們攻下承天門,過了太廟和社稷壇,直指紫禁城的時候,崇文門上空正被火光照得通亮,他知道那五百精兵定是一個不剩折在甕城里,他現(xiàn)在心如擂鼓,絲毫都不會考慮那些了。
      他踏進奉天門,皇帝正坐在殿上,他本該在寢殿沉沉睡著,可如今他坐在此處,只穿著中衣,頭發(fā)凌亂,表情僵硬面目鐵青,因為他的脖子上如游蛇一般貼著一截冰涼的刀刃,而跟了他幾十年的大太監(jiān)沉著地握著刀柄。
      趙琭因過分順利而提著的心終于稍微踏實,他笑了笑,踱步上前向殿上的人行了禮,說道:“還是來陪父王守歲了!被实垩燮こ閯樱韲蛋l(fā)出干澀的聲音:“你這是做什么?”
      趙琭似是聽到了什么奇怪的問題,嘲笑般說道:“父皇,這還不夠明顯嗎?你這些年瞧著我和趙琤那個蠢貨你來我往,看戲也該看夠了吧,他心狠手辣犯錯不斷,你不僅從未做絕,你簡直就是縱容他。你可就我們這兩個兒子,還能有什么別的想法嗎?除了想讓我二人制衡便就是屬意于他了,你竟然猜不到我會動手?”
      皇帝嗤笑一聲,沒有言語。趙琭湊近了些,語氣親切地說道:“父皇,你現(xiàn)在只消動筆寫幾個字,傳位于我,我保證你這太上皇安穩(wěn)富貴,不然——”他環(huán)顧四周,四周禁聲的宮人跪在地上抖成一團,只覺毛骨悚然,“不然明天天下人都會知道,趙琤弒君篡位,大殿下帶兵救駕,大義滅親,理應(yīng)繼承大統(tǒng),”他盯著皇帝,“父皇,我給了你選擇的余地。”

      趙大人沒等到遲青,卻終于等來了風(fēng)塵仆仆的周成。
      “你如何捱到現(xiàn)在!”趙大人積郁頗深不吐不快。
      遼東總兵周成跋涉許久,路上又遇著莫名其妙的流民,擋路討錢,見他們進京又拉扯著要進京面圣,人數(shù)眾多不停哭訴卻兇悍非常。這到底是正路子的軍隊,光天化日做不出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的事,拖延好一會兒。周成想著所謀之事的重要,提心吊膽快馬加鞭地趕路,迎面就是趙大人的埋怨,氣不打一處來,沒個好臉色問道:“遲青呢?”
      “沒到。”
      “沒到?”周成臉色一變,“不能等了,我留一小隊人馬在這里與他交接,我們趕快進城!
      “好!壁w大人也知茲事體大,不敢耽誤,整合了東廠的人,飛身上馬,跟著周成帶人往京城奔去。
      不過一會兒,前面突然停了下來,趙大人策著馬向前,問道:“怎么了?”周成皺緊眉頭,望著不遠處。趙大人隨著他的目光望去,深夜的黑暗里,遠遠一大片甲兵锃亮陳列在前,見他們停下,那邊點起了火把像是戲謔般把自己照亮給他們看,一排排黑黢黢的洞口指向他們,那是本該在他們手中握著的銃!皝碚吆稳耍俊蹦沁吚事晢柕。
      周成心覺不好,抱有僥幸,穩(wěn)著氣息回答:“我乃遼東總兵周成,三殿下趙琤妄圖造反,我奉大殿下之命前來勤王!
      “哈哈哈哈哈哈!”一個清朗的聲音放肆大笑,“都這樣了,他還在扯謊呢!”遲青對著這邊喊道:“周成,我說你臉皮夠厚的!嘖,不去給人唱小曲兒可真是屈才!”
      有人踱步走到火光下,面目瞬間清晰起來,周成身形一僵,不可置信:“方……方存?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該……該駐在西北嗎?”他的尾音因心下驚悚而控制不住七拐八彎。
      方存面目平靜,抬眸盯著對面威風(fēng)凜凜的上萬兵馬,聲如擂鼓:“大殿下趙琭,意圖謀反,遼東總兵周成、東廠督公趙進參與謀逆,禍亂朝綱,其罪當(dāng)誅。甘肅鎮(zhèn)總兵方存,奉圣上之命,前來清剿罪臣叛軍。”
      回聲未落,幾百只銃齊齊發(fā)作,聲似震天禮炮,對面反應(yīng)不及,驚詫中躺倒一片,待其紛紛下馬豎盾成墻,抵御鬼魂一般的奪命火藥,這邊冰涼的槍身早已齊齊抽走。身后幾萬北疆飲血的兵士等候已久,怒吼聲中,在大漠被風(fēng)沙打磨的尖刀和被烈風(fēng)吹涼的鎧甲,急急向?qū)γ媲滞獭?br>
      奉天門的殿上,皇帝被硬塞進手里的筆糊上濃稠的墨汁。有人捏著他的手要往詔書上行筆,他死死握住筆桿硬著手腕,那筆頭生硬地杵在紙上,立刻炸開成一團亂草。
      此時有人快速行至殿中,朝趙琭稟告:“卓先生說,三殿下已在府中歿了,一府老小,一個沒留。幾位大人也都看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趙琭眼里閃著痛快的精光,他扭頭急切地朝殿上那人說道:“父皇,你聽到了沒有?趙琤死了,他死了,你的寶貝孫子也都死了,自小你就最疼趙琤的,他想要什么你就給什么,可是那個蠢貨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哈哈哈!你還在等什么呢?就算你不寫,也有人替你寫,F(xiàn)在你我還能扮一扮父慈子孝,別惹得我煩了,直接求個方便!”
      皇帝被趙琤的死震動的氣息又漸漸平穩(wěn)下來,他早該想到的,反而輕松了,他仍舊握著筆,一言不發(fā)。
      趙琭忍無可忍,起身接過太監(jiān)手里的刀,稍一使力,脖子上便有了一道淺淺的血痕。階下被刀指著的一團宮人有兩三個嚇得昏死過去。這時,卓先生急急踏入殿中:“殿下停手!”他疾步走上前勸道:“殿下莫要沖動,大事已定,何不把它做得漂亮些,殿下也要顧念史書一筆和悠悠眾口。 
      趙琭的手松開些,皇帝自鬼門關(guān)繞過一趟臉色發(fā)紫長舒著氣。這時,殿外突然傳來冗雜的腳步和呼喝,繼而便是短兵相接和人的慘叫。
      “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jì)玄,前來救駕!”
      “甘肅鎮(zhèn)總兵,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方存,前來救駕!”
      趙琭渾身一震,腦中一片空白,外面那漸漸清晰的上萬人的殺聲震天,讓他汗毛倒豎。他啞著嗓子問道又似自說自話:“周成呢?趙進呢?他們怎還沒到!”
      外頭有一人寒冬天里搖著紙扇,靠著后方的房柱,聽見問句,笑著朝這邊答到:“大概正叫黑白無常勾了鏈子,不情不愿地往陰曹地府里走吧。”
      趙琭呼吸急促,看著殘余的精兵氣息漸弱,他才確定,自己突然從云端跌在了懸崖邊緣。他扯過卓先生,喘著粗氣瞠目問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卓先生皺緊眉頭懇切勸說:“殿下,性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手里還有這位,”他朝皇帝看了一眼,“足夠與他們換一條命了。”
      趙琭眼神飄忽,他突地定睛看了眼皇帝,揪著衣領(lǐng)將他從椅子上提起,將刀穩(wěn)穩(wěn)橫在他的脖子上,錮著他朝外走去,殿外幸存的精兵立刻圍上來護在他的身周,他行至殿外,看著方存:“給我準(zhǔn)備車馬,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會把這個廢物放走!
      方存問道:“什么叫安全的地方,我怎么——”
      “你不用與我討價還價,”趙琭打斷他的話,“我就算現(xiàn)在將他殺了,再自刎,我也沒虧著,不過心血來潮給你指條路罷了。”
      方存盯著他,吩咐道:“按他說的辦,準(zhǔn)備充足的車馬和銀錢!
      趙琭扭曲的臉上,嘴角還沒來得及扯開,突然僵住,臉皺成一團,渾身發(fā)抖。他的額前有一個血洞,應(yīng)著一聲銃響綻開。他倒下前不可置信地仰頭尋找,看到墻頂上有銃一字排開,這一聲響后,握著銃的人才齊齊伏起上身,露出神機營的制式。
      突來的變故將人一震,四周的精兵殘余立刻被俘虜。皇帝頃刻如同抽了提繩的皮影,腿軟倒地,大口喘著氣,神色稍霽,只道將這條命撿了回來。方存扶著他反身回到殿中,坐在殿上。
      這時,一錦衣衛(wèi)背著手慢悠悠踱步至殿中,方存朝他拱手行禮,皇帝微愣,凝神一瞧,這人自己確實從未見過,但眼角眉梢卻分外熟悉。他困惑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卻不跪拜,直著身子與他對視,眼神冰涼,像潑天澆下滿身大雪。他微笑著回答:“姓趙名珞字念歸!
      皇帝先是一愣,繼而恐懼地抽搐著臉,似是見到了鬼一般。
      念歸回頭慢條斯理吩咐道:“將外頭收拾干凈,把九卿都請過來吧。”他一撩衣角,平穩(wěn)地坐下,朝著殿上那人笑著說道:“你我叔侄二人,未曾有緣得見,一晃二十二年,能相對而坐也不容易,”他抬頭環(huán)視殿中,手指緩慢敲著扶手,“總得,敘敘舊事,談?wù)動H情吧!
      雖說要談一談,念歸卻也不急,皇帝似乎還沉在剛才的驚悚里未回過神,他渾身微抖,脖子僵住不敢扭頭。兩人相對無言,殿中一片寂靜。
      念歸余光里有一片衣角在殿門外不斷晃動,他忍無可忍轉(zhuǎn)頭問道:“五師兄,你在那里鬼頭鬼腦的干嘛呢?”只見卓先生跨過門檻,摸著脖子訕訕地走了進來:“我看你這像是快要結(jié)束了,這年三十的,陪你在這兒耗著,你七師兄帶了好酒好肉等著我,不敢辜負,這就先走一步?”
      念歸習(xí)以為常:“行!
      他五師兄點點頭,美滋滋轉(zhuǎn)身就走,剛跨過殿門,聽見念歸說:“謝謝。”
      卓先生回頭,瞧著這個叱咤清凈山的人一本正經(jīng)瞧著他,驚大于喜,馬不停蹄跑著溜了。
      沒一會兒,紀(jì)玄領(lǐng)著人來了。打頭一位老人皺著眉頭冷著臉,白發(fā)白須卻很硬朗,腰背挺直步履穩(wěn)健,這是吏部尚書阮堯。跟在他身后的那位五官堅毅,身形清瘦的中年人,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陳今。中間有一個微胖男子,約摸五十多歲的年紀(jì),微微佝僂,跨過門檻時,腳未抬高,一個趔趄,把右腳的鞋底給踢掉了,這是通政使司通政使林加逢。一行九人,正是當(dāng)朝上九卿,一個不落被紀(jì)玄帶入了奉天門。
      瞧著他們進殿,念歸站起身,背著手看著,幾位大人先是伏身跪拜,半晌沒聽見皇帝說話,微微抬頭探視,只見皇帝面色麻木,魂魄未歸的模樣,只道是如紀(jì)玄所說,大殿下意圖篡位,使圣上受了驚嚇。
      念歸垂著眼眸,道:“起身吧!
      幾位大人驚訝這錦衣衛(wèi)怎得如此大膽,又見滿殿無人指責(zé),皇帝也不發(fā)一言,便都猶猶豫豫起了身。念歸吩咐道:“給幾位大人布椅落座!
      待他們膽戰(zhàn)心驚一一坐穩(wěn),念歸微笑著道:“今日請幾位大人前來,多有叨擾。但有些話得當(dāng)著幾位的面兒說,有些事也得當(dāng)著幾位的面兒做。幾位是當(dāng)朝上九卿,阮大人更算得上是三朝元老。都是肱股之臣,也算是有個見證。”
      幾位大人茫然對視,不知這殿中是在唱哪出。年三十本在家中與妻兒老小守歲,城中鬧出些許動靜也俱是警覺,可直到紀(jì)玄找上門,他們才曉得出了這樣的大事,應(yīng)召入宮以為是來善后,處理反賊,商討事宜。不想場面費解,如今更是齊齊坐在這里聽一個小錦衣衛(wèi)說話。
      “二十二年前,先帝病危,太子衣不解帶,晝夜看顧,可先帝病情依然每況愈下!睅孜淮笕寺犓蝗惶崞疬@事,俱是臉色突變。
      “正元十五年最后一天,傳出太子毒害先帝之說,繼而,當(dāng)今圣上——”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殿上那個狀似失魂之人,方存站在他的旁邊,被桌子擋住的,是方存手里指著他的刀,“那時還是齊安王,以救駕之名領(lǐng)兵攻進紫禁城,屠剿東宮,”念歸頓了頓,稍稍平穩(wěn),繼續(xù)說道:“只可惜為時已晚,先帝已毒發(fā)身亡,未有遺言,齊安王便因賢孝之名被推上皇位!
      林加逢突然出聲:“如今又提這陳年舊事作甚,亂臣賊子,報應(yīng)不爽!
      念歸抬眸冷冷看他,繼而嗤笑:“林大人這句話說得好,果真亂臣賊子,報應(yīng)不爽。今日,我便讓這報應(yīng)復(fù)歸正位!
      陳今皺眉問道:“此話何解?”
      念歸回答:“前太子性格仁厚,德高望重,才學(xué)過人,因此先帝才早早定下東宮。正元十五年夏,宮內(nèi)有人開始在先帝的飯食上動手腳,先帝身體不適,繼而成疾臥床,無奈此人不肯罷手,每日湯藥里也不干凈,太子每日嘗藥侍疾,倒是打得一箭雙雕的如意算盤,不想皇帝病發(fā)迅速,有人來報,說先帝病危,此人便舉兵向闕,既然沒來得及將太子一道解決,給他按個罪名也是簡單的事,”他看向皇帝,“我說得可對?亂臣賊子。”
      殿中俱是大驚,阮堯嚴肅問道:“你是何人?”
      念歸微斂顏色,抬手解開自己頸上的紅繩,將那塊兒玉佩放在阮堯的手心。阮堯握著這塊兒尤帶體溫的玉,迎著光細細瞧著,手越抖越厲害。只見那玉潤澤如水,內(nèi)里有細微的紅絲如血,上頭用精細的功夫刻著一個“珞”字。他認得,當(dāng)年先帝得了一整塊兒好玉,因著內(nèi)里絲絲紅色甚為奇妙,先帝命人收好,得了孫兒,便切下一塊刻上名贈與。也因這如血紅線,像是斬不斷的血緣,寄托他對子孫同心同德的期望。這玉,聚靈所生,天下也就這么一塊兒。他抬起頭正視眼前這位年輕人。
      林加逢想問他有何證據(jù),一個激靈想起進宮來一路上瞧見的兵士、把自己帶來的紀(jì)玄和這殿上不發(fā)一言的方存,機警地閉嘴。
      念歸拿回玉佩,慎重地掛回自己的脖頸,貼身放好。說道:“當(dāng)年,叛軍快要攻進東宮,我父王來不及保住眾人,因我才剛滿三個月,他便將我與他的手書、太子印交給一名親信,叫他拼死將我?guī)У角鍍羯,托付給清應(yīng)道長。我便在清凈山長大,從小師父便教我學(xué)文習(xí)武,學(xué)謀略奇門,學(xué)治國理政,六歲上的時候我問師父為什么單單我一個人要學(xué)這些,別的師兄弟師侄們都不用,師父便將這些通通告訴我,我這才知道‘念歸’二字是何意義。東宮最后保了我一個人,我要惜命,但我不能茍活,”念歸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十六歲的時候就下山了,我的天下,我總得好好看看。我去江南遲家府上做過教書先生,在那里待了兩年,吏部戶部都是吃閑飯的嗎?簡直亂七八糟,我想著事情不能再拖,再拖下去簡直不成樣子。后來我去了云南,找當(dāng)年被齊安王威脅配藥的太醫(yī),他是個聰明的,事發(fā)后立刻逃到云南山里,可惜也被人找到滅了口。幸而他知道早晚沒命,也是因為心中有愧,已經(jīng)寫了遺書交給唯一的親傳弟子,將事情原委以及當(dāng)年的藥方細細說明!
      念歸從懷中拿出幾張疊在一起的泛黃紙頁,交給阮堯,阮堯拿過,小心地打開細細讀來。
      念歸接著說:“后來我又去了北疆,這些年朝中的糧草補給層層盤剝,到了兵士的手里,少的可憐。北疆戰(zhàn)事頻繁,條件艱苦,士兵們吃不飽肚子,凍得瑟瑟發(fā)抖,依然絲毫不懼地提刀上戰(zhàn)場,”他轉(zhuǎn)頭看著皇帝,冷笑著:“這些時候,你在干什么?我看你的兩個兒子真是像絕了你!
      幾位大人傳閱了太醫(yī)的遺書,俱是一言不發(fā)。
      念歸沉聲說道:“亂臣賊子,報應(yīng)不爽。我要你立刻擬寫罪己詔,樁樁件件列明,再自刎謝罪!
      皇帝像是突然因為覺得好笑回過魂來:“我要是不寫呢?”
      “那便等你死了我替你寫,不過在百姓眼里差些個意思罷了,我不是很介意。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死了之后,遇見東宮舊人,遇見因輔佐太子被你冤死的清流文臣,遇見唾棄你的百姓,跪著求饒時能添點說頭罷了。”
      “趙珞,一切都是相似的,好像正元十五年的最后一天和今日一般,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你不會如我一樣,坐在這里等著別人來為我報仇呢?”皇帝眼神戲謔癲狂,嘴角抽動。
      “父皇……”顫抖囁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念歸皺著眉頭瞧去,只見紀(jì)玄用劍刃錮著一個身量只到他胸前的少年走進來,那人大概十五六歲的模樣,細胳膊細腿皮膚很白,在紀(jì)玄的劍下慢慢挪步,恐懼著望向皇帝。
      皇帝忽地拍桌站起,像是瀕死之人力量勃發(fā),瞪紅了眼睛,難以置信,指著念歸:“你,你……”
      他似是本來緊緊握住了懸崖上最后一棵遒勁枝丫雙腳騰空,卻突然被人將那樹枝揮斧砍斷。
      念歸卻無心于此,他怔怔地看著來人,皺著眉心呼吸微亂,正伸出手上前一步,那孩子突地大聲哭泣,脖子輕擦劍刃,滲出一點血絲。念歸腳步一頓,聽見他哭喊:“父皇,他們沖進院來,侍衛(wèi)和宮人們都擋不住,他們是要殺了我嗎?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大人們發(fā)蒙地瞧著彼此,俱不知道這從未聽說過的皇子是從何而來。
      皇帝捏著拳壓在桌面上,額角青筋凸起,忽然雙手卸力松開,說道:“趙珞,我若按你說的做……”
      念歸閉著眼睛回答道:“趙瓀會在富足宜人的地方有一塊安穩(wěn)的封地,我不僅不殺他,我還保他一輩子平安!
      皇帝點頭,深吸一口氣:“拿紙筆來!
      他握住筆桿,越是握緊,字越是抖得東倒西歪,沒成想一輩子到頭,最后幾筆竟然如此不堪入目。他寫著原以為永成過往的錯事,那些事這些年誰都不會提,但他在夢里一遍遍復(fù)習(xí),如此熟悉。
      堪堪收筆,加蓋玉璽與私印,他看著滿殿中人,張了張嘴,又發(fā)覺并沒有什么好說的,方存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從他手里抽出那把刀刺在自己的胸口,血流汩汩,再無聲息。
      殿中無人出聲。
      念歸將方存遞來的詔書收好,吩咐道:“來人——都清理了吧,”繼而轉(zhuǎn)身朝幾位大人說道,“明日,還請各位大人多加幫襯穩(wěn)住朝廷!
      “送幾位大人回府,”他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通政使司通政使林加逢參與謀劃齊安王弒君篡位一案,將他交給大理寺,與此案一道審理!绷旨臃晖纫卉,還沒來得及倒地,便被人縛起帶走。
      殿內(nèi)忙碌起來,念歸一個人走出殿門,趙瓀在身后喚他:“哥哥!彼O履_步,沒有回頭。
      趙瓀快步走到他身邊:“是我趁亂偷跑出來,讓紀(jì)玄捉著我來的,他不敢不聽,”念歸沒有理他,他有些著急,“是我自己想這么做的!
      念歸轉(zhuǎn)過身,無奈呼了口氣,問他:“那你今后有何打算?你可有意何處?我明日一早就給你——”
      “我不要封地,”趙瓀打斷他的話,“這么多年,囚在一處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他犯過大錯,小心謹慎,他也知道那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只怕他們自相殘殺使得自己血脈斷絕,便將我做一個備用養(yǎng)著!
      趙瓀抬頭看漆黑天空中一鉤細細的彎月,天空廣袤無垠四方無際,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天空,他每日抬眼一望,都是院子的四方框里圈著的一塊兒。他貪婪地瞧了會兒,笑著說:“我生母不過一個宮女,被他藏在院子里生了我就死了,這還是聽嬤嬤失言說起的。他也不管我別的,只叫個老學(xué)士來叫我讀書,其實我哪能懂呢,外頭的事我什么都不曉得。不過他也不在乎,我只是個以防萬一的物件兒罷了。”
      “我活了這十幾年,沒踏出過宮門一步,幸而碰巧遇著了你,你給我?guī)Я四切┦蟹恢械男⊥嬉鈨海涛宜臅褰?jīng)以外的知識,跟我講大江南北的故事,教我做人,我才覺得血肉是我自己的!
      “我終于逃出來了,我也想去北疆聽孤傲的冷風(fēng),去江南與竹梅同住,看三月鶯飛,我還想去云南學(xué)醫(yī),去清凈山看看你說的楓林野物,拜見清應(yīng)道長。
      念歸眉目舒展一笑,答到:“好。”
      “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
      趙瓀與他對視,鄭重地說道:“哥哥你一定要做一個好皇帝,不管我在這天下的哪方土地上,不管我是貧是富,都能受到你的福澤蔭庇!
      趙瓀又抬頭瞧瞧月亮,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月光是在七歲那年。那天夜里他正躺著發(fā)呆,透過窗戶瞧那掛在墻頭的月亮,一個人身形矯健地越過高墻跳進來,落地?zé)o聲。他也是膽大,推開窗問道:“你是何人?”那人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看看他,嗤笑著揶揄:“你是哪家的小鬼,見著年長的也不知道叫哥哥!彼捻永飼炛辶劣譁厝岬脑鹿狻

      胖子抱著刀縮在墻根兒下,先前兒念歸說要方便,讓他就跟這兒等等,胖子便守在這里。久等不回,又大著膽子輕手輕腳繞著尋他,尋不到只能回到原處心驚膽戰(zhàn)繼續(xù)等著。
      念歸到的時候,他正在年三十的寒風(fēng)中抱著胳膊瑟瑟發(fā)抖,老遠瞧見對方的身影,一溜兒煙跑過來,又是埋怨又是驚喜:“你可算回來了,干嘛去了這么磨蹭,今晚不太平,我生怕你出了事,不知該找你還是守著好。行了,快子時了,你也別去別處,我們這就回家去,吃些熱菜熱酒!
      “哎。”念歸應(yīng)道。
      “咚,咚,咚……”宮里的鐘樓有人撞鐘,剛巧子時,那人長吟“辭舊——迎新——”
      與此同時,京城里爆竹煙花接連響起,熱熱鬧鬧,那五顏六色的煙花在門前街角巷口炸開,噴上高空,在天空中連成一片絢爛的花海。
      新的一年來了,愿海清河晏,四海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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