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無花•果

　　原作：月舞櫻逸時

　　近衛(wèi)光X賀茂明

　　1．

　　夢里。
　　白霧茫茫，有哭聲，隱隱約約，影影綽綽由遠及近，悲而慟……
　　有人從遠處，慢慢走來，步伐穩(wěn)當，身形矯健……
　　誰人來……誰人哭……

　　近衛(wèi)，醒醒。

　　清夢被擾，光勉強睜開眼睛。
　　菟絲子纏繞的竹籬墻，一抹墨綠色徐徐入眼。

　　哦，明啊……什麼時候來的？隨便坐。

　　對方點點頭，拍拍他的肩。在身邊坐下。
　　怎麼，又做夢了？
　　光打了個呵欠，無精打采的點點頭。
　　老樣子，一棵大樹，一個人，不知道哪里來的哭聲……

　　我知道是哪里來的怨念了。
　　客人說著，從衣袋里取出兩顆果實。
　　光斜睨了一眼。
　　這是？
　　請先洗漱，老師在府里等候。
　　切。

　　光沒好氣的爬起來身，走到水井旁，打水洗臉。
　　水井旁邊，菟絲子半枯半榮，青黃不接。
　　呈死灰狀。
　　植物在水邊，卻還如此這般半死不活，實在讓人費解。

　　2．

　　轉(zhuǎn)回院前，來人賀茂明在檐下微微含笑，將果實遞與光。
　　吃吃看。
　　光接過，轉(zhuǎn)動細觀。
　　外表平平無奇，但色澤鮮，香氣誘人。剝開內(nèi)里，透亮晶瑩，水澤發(fā)光。
　　誘人食指大動。
　　光輕咬一口，慢慢組嚼。

　　如何？
　　明問。
　　光搖頭。
　　初嘗淡而無味，入腹之後口中微澀。
　　現(xiàn)在呢？
　　光沈默不語，過一會才說。
　　滿腹苦澀。
　　言罷，見明微微一笑，眼角悄悄上彎。
　　甚是愉悅的樣子。
　　光不樂意了。
　　你笑什麼？

　　明但笑不語，牽他手來至墻角，指菟絲子。
　　它為什麼活得這麼辛苦？
　　光稍稍思考，道。
　　無依可攀。
　　明頷首。
　　說得好。依水而生卻不具向上姿態(tài)，本質(zhì)之故。

　　光撇嘴。
　　這又不是我錯。
　　明歪頭，眼睛明亮帶笑。
　　真的如此？
　　當然。
　　那，是誰日日殘陽之下遠望無花果樹？難道那不是老師原來所居藤原府的方向？
　　被說穿心事，光臉微紅，狠瞪對方一眼。
　　就算事實我思念佐為，你又待如何？

　　明笑而不答。
　　只牽動光至藤原舊府無花果樹下。
　　你看，此處四處破落，人煙罕至。昔日府前車水馬龍，如今連鳥兒也少見，這樹……待作何想？
　　光不看門前，也不掃視四周，只是眼神凝聚，深深注視大樹。
　　但見其樹根深扎，枝繁葉茂，陽光透過葉子的間隙，灑下點點光蔭。
　　初看蒼翠青郁，勁形豐姿，但細觀即可見枝頭點點枯黃，枝節(jié)灰枯萎死，神態(tài)疲倦沮喪。
　　顯然是瀕死之態(tài)。

　　這棵樹自從老師搬走之後，無伴無依，孤獨寂寥，無口訴苦，便將其心中苦澀盡吞入樹腹之中。故果實雖然看起來香氣誘人，卻難吃至極。
　　明解釋著，見光微微點頭。
　　你可知其解法？

　　光斜睨了明一眼,傲然而道。
　　當然。
　　哦，怎麼說？
　　光狡黠一笑。
　　你先說。
　　在其旁栽上一株新樹，作法除去怨念即可。
　　光搖頭，目光越過明的身體投向後方的破舊府第。

　　昔日已去，再來也非故友。
　　那你待如何？

　　明稍遲疑惑。
　　光但笑不語，轉(zhuǎn)身回屋院。
　　至水井旁，指萎靡不振的植物。
　　你只知大樹其心孤苦致果實苦澀，我日日思念佐為致菟絲子萎靡，卻不知菟絲子與樹皆是缺少依攀之物，兩者須得互纏互依，方可成活蒼翠。故將此物移至無果花樹旁植下，待他日菟絲子纏滿樹身，怨念自然消失。
　　�。磕慵戎山庵�，為什麼還放任惡夢肆虐？
　　明脫口而出，不悅之情洋溢於臉。

　　光歪頭可愛的側(cè)面，狡猾的眨眼。
　　我想看看夢里那人是誰。
　　明聽了，更加不悅，甚至面呈慍色。
　　那現(xiàn)在可知那人是誰？
　　光背過身去，擺擺手。
　　過來幫忙，把菟絲子移過樹那邊再說。

　　3．

　　法作完畢，光與明去了城外見了佐為與行洋。
　　佐為舉扇微微淺笑。
　　光，惡夢消失了嗎？
　　光看了看一旁的行洋，暗自狠瞪了促狹的佐為一眼。
　　不理一旁郁悶的賀茂明，徑自走進里邊去。
　　明隨後向兩位長輩說明了樹與菟絲子的事。

　　行洋聽完，攏著雙袖，側(cè)臉斜斜睨佐為。
　　大樹的果實，可也是光的怨念所致？
　　佐為打開蝙蝠扇，微微一笑。
　　不錯，光以為不再被我需要，故而心生自厭，日日與大樹對望，自然產(chǎn)生共鳴怨念。至於菟絲子麼？
　　佐為轉(zhuǎn)過頭問明。
　　你覺得是何故呢？
　　明垂下頭，情緒低落。
　　我不知道。
　　慢慢思考吧。
　　行洋說，與佐為對望一眼，會心一笑。
　　三人便轉(zhuǎn)向內(nèi)里。

　　飯後，光歸回。明送出府外。
　　父親因還有事與佐為討論，稍後再走。
　　光神態(tài)自若，悠閑自在。并不發(fā)表任何疑問。只問明。
　　明天還去叫我上課不？
　　當然。又不是因為你作了惡夢起不來才不去叫你的。
　　哦，那是為了什麼原因去叫我？
　　明俊俏的臉龐不自覺染上一層紅暈。
　　因為習慣了與你一起上學修行。

　　光微微一笑，欠身作別。
　　我先告辭。明天請繼續(xù)叫我上課。

　　夢……仍在繼續(xù)，世界仍是白茫一色。
　　只是他在樹上休憩，不再聽有哭聲。
　　喃喃細語悄聲飄來……
　　遠處……有人慢慢走近，白袍寬袖，纏著淺綠色腰帶，長發(fā)微墨綠，眼睛犀利，隱隱懾人……
　　那人漸行漸近，輪廓漸漸清楚，……是明。
　　他站在樹下，抬頭望他。眼中有不悅，也有無可奈何。
　　樹上的人眼睛里閃著光芒，狡黠的笑著跳下樹來。
　　明，我們?nèi)ド险n吧。
　　明看著他笑，嘴邊也慢慢綻開一抹耀眼的笑。
　　好，一起走吧。

　　兩人的身影漸漸在遠處消失，大樹的下面慢慢現(xiàn)出身影，蒙著臉的人如悉重負，道。
　　終於走了……喃喃自語中，忽然有個小小身影從身後好奇的探出。
　　走了不是還會來嗎？
　　蒙臉人看著身邊那小孩身影，微微一笑。
　　啊，是啊，還是會再來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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