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血色。

　　火海，廝殺。

　　斷肢殘骸，鮮血淋漓。

　　……好恨啊，好恨啊！

　　人類啊！為什么要有戰(zhàn)爭？！為什么要制造武器？！

　　……為什么……這無窮無盡的鮮血和廝殺……

　　好想殺人啊！想殺想殺想殺想殺……

　　被子在她手下被擰成褶皺，慢慢被主人無意識地撕碎……

　　意識沉浸在真實(shí)的夢境里，這身軀，卻在人世間，不得解脫……不得解脫……

　　“主上，主上……”

　　少年溫柔的聲音傳來，仿佛陽光穿越海底，伸手卻只是空茫。

　　深溺于深海中的人，該如何從虛無縹緲的陽光中得到救贖？

　　——她本也不期待救贖。

　　明石千世睜開眼，目光清明，眼角卻殘留著余紅，面色平靜，無聲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跪坐的少年。

　　黑發(fā)紅衣，血紅色的眸子亮如寶石，宛如暗夜貴族般的相貌，唇下一顆細(xì)細(xì)的小痣更顯迷人。

　　這樣深沉的紅色，該是多么適合復(fù)仇�。�

　　為什么？他心里卻沒有仇恨呢？

　　為什么？她沒有這樣強(qiáng)大的力量呢？

　　哪怕只有一半，甚至十分之一也好……

　　她純黑色的眼睛變得無比幽深，里面藏著無數(shù)黑暗負(fù)面的情緒，顯露出來的卻只是靜水流深，仿佛一切還沒有改變過，歲月靜好。

　　受到那樣情緒的牽引，對方也感受到身體里的靈力變得滯澀艱深，呼吸間心臟都仿佛不停歇的在密密的痛著，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

　　“主上……”少年茫然地低喃。

　　千世只是平靜近乎冷漠地看著他，“有什么事嗎？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好疼啊，有點(diǎn)……想要哭泣呢……刀劍原來也有眼淚嗎？”

　　“你如今已經(jīng)是人類之身了，自然會有眼淚�！彼难劬�，問：“疼嗎？”

　　“主上，心很疼。”

　　“那就替我好好記著吧，記住這疼痛的感覺，直到我消亡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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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石千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乞求過神明保佑，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直到她零落成泥，直到她一無所有。

　　從希望到絕望，從恐懼到麻木。

　　到她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才終于迎來了姍姍來遲的拯救。

　　……哈哈哈哈哈……

　　多么的可笑啊……

　　到了那個時候，她早已經(jīng)不需要這些了。

　　當(dāng)年請求的神明來到她身邊，她卻成為了能夠?qū)徟猩衩鞯娜恕^審神者。

　　……原來神明，也不過如此。

　　時之政府與她定下了五年契約，她為政府工作五年，五年之后她就可以把一身所學(xué)帶走，回去原來的時代。

　　人生幾乎沒有存在的意義，一切都不過是人類生存的本能在作祟。

　　然后她遵循本能活下去，為自己找到繼續(xù)存活的意義——復(fù)仇。

　　當(dāng)復(fù)仇完成的那一刻，便也是代號為“雨夢”的審神者消亡的那一刻。

　　她的初始刀，名叫加州清光。

　　血紅色的眼睛幾乎在一瞬間攥住了她的目光，然而相處過后，這個少年卻是這樣的性格。

　　害怕被折斷，害怕被拋棄，希望得到審神者的寵愛，希望永遠(yuǎn)不要被別人放棄。

　　多么天真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不要妄想用乞求來得到，只有自己去拿去搶，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誰都不會憐憫你，誰都不會施舍你。

　　最終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主上，我回來了，很抱歉，辜負(fù)了您的信任�！鄙倌隄M身血跡，遍體鱗傷，跪倒在她的面前，搖搖欲墜卻咬牙支撐著請罪。

　　“我……沒能完成您給予的任務(wù)，請主人責(zé)罰我吧……”

　　千世望著他一身血跡，眼神變得空茫，表情無悲無喜，四周的靈力卻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狂亂暴動。

　　不是生氣，只是怨恨……還有恐懼與執(zhí)念……

　　她攥緊了自己膝蓋上的衣料，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陷入瘋狂。

　　“與你無關(guān)，不必自責(zé)�！彼ひ羧岷屯褶D(zhuǎn)若鶯啼，語氣卻一如既往地冷淡不好接近，“我會盡快為你湊齊一支隊(duì)伍……去修復(fù)池里多泡一會兒吧……”

　　“可是主人的午飯……”

　　千世抬手制止了他的話。

　　她舉止優(yōu)雅高貴，隨意的動作也帶著命令感，令人情不自禁地安靜下來。

　　沒有糾纏于午飯的小問題，她只是轉(zhuǎn)頭微微側(cè)向一邊，道：“我今天上午鍛出了一把大太刀，清光，來和你以后的同伴見見面，認(rèn)識之后，就去修復(fù)池吧�！�

　　隨著她的話，走廊盡頭便緩緩走來一位穿著白色神官服飾的男人，黑色的長發(fā)用素白的檀紙束著。他身材很是修長，面容清俊，唇瓣微抿著，即使眼角用胭脂染上薄紅，也有種不染塵世的疏離。

　　“這是今天剛來的，太郎太刀。”

　　太郎太刀是被供奉在神社中的神刀，化成的人形也是這樣高冷的模樣，不茍言笑，不善言辭。

　　“這位是我的初始刀，加州清光�！�

　　“太郎殿，初次見面，我是加州清光�！�

　　“您好，清光殿，在下太郎太刀。”

　　兩人疏離客氣地打了招呼，相互認(rèn)識之后，千世便讓太郎攙扶著清光去了治療室。

　　本來審神者也可以用靈力為刀劍本體手入治療，方便快捷。但千世心底里并不喜歡觸碰兵器，本人也沒有任何保養(yǎng)刀劍的經(jīng)驗(yàn)，自然不會選擇這條路。

　　審神者，說起來，也不過是個暫時統(tǒng)帥刀劍們?nèi)ヅc敵人戰(zhàn)斗的人。

　　坐鎮(zhèn)后方，提供靈力就好，也可以排兵布陣演練，卻不是必須。

　　而這個“審”字，則意味著她要將刀劍所化成的人形的每一次戰(zhàn)斗情況寫下來交上去。

　　這些刀劍所化的人，被稱為付喪神。

　　審神者由此得名。

　　他們的敵人，名為時間溯行軍，是以改變歷史為目標(biāo)的一群家伙。

　　若說行事，其實(shí)時間溯行軍更符合千世的口味，可惜當(dāng)初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時之政府的人，如此一來，沒了選擇余地，只能簽下合約，把自己一賣就是五年。

　　五年啊……

　　說起來，已經(jīng)是她目前三分之一的生命長度了，五年，又五年……命運(yùn)總是喜歡在這樣相同的數(shù)字的到來，然后伸手撥弄，把人往懸崖邊上一推再推，直到萬劫不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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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兒，今日是你的新婚之夜，要和你的夫君好好相處啊……”

　　年輕的小公主臉上盡是不諳世事的明媚天真，全然沒有被塵世染上一絲半點(diǎn)的晦暗。

　　她依偎在母親懷里，笑著說：“好呀！”語調(diào)活潑又泠泠動人，眼眸彎起時能軟化天下最堅(jiān)硬的鐵石心腸。

　　這天下沒有哪個男人能不為她傾倒！

　　并非狂妄，只是事實(shí)。

　　亂世里小小的國家，有著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公主，所有見過她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沉醉在那極致的美貌中，求娶的人可以在門外排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長隊(duì)。

　　然而終究料不到……

　　自古紅顏，命薄如紙。

　　新婚之夜還沒有來到，里里外外便先染上了艷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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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郎太刀，是一柄有著凈化之意的大太刀，本身所象征的就是清凈，高潔，不染俗世塵埃之意。

　　又因?yàn)槠渌桁`力極為強(qiáng)大，故以他為初鍛刀的人，極少極少。

　　審神者并不著急出陣，她做事情十分條理清晰，一天兩把刀慢慢的鍛著，合理地安排著各種資源調(diào)配，不至于讓新來的刀劍沒有地方居住或者其他不方便之處。

　　千世第二天鍛出來的兩把刀，分別是江雪左文字和數(shù)珠丸恒次。

　　這是兩把佛刀，信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佛道。

　　江雪左文字悲憫世人，不喜歡戰(zhàn)爭。

　　而數(shù)珠丸恒次慈悲的方式與他截然不同，更傾向于以殺止殺。

　　正好遇上數(shù)珠丸恒次限鍛，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刀劍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審神者鍛了出來。

　　第三天是石切丸和髭切。

　　一柄神刀，一柄斬鬼刀，后者更出名，是因?yàn)閾?jù)說斬過茨木童子的手臂，酒吞童子的頭顱。

　　第四天是次郎太刀和膝丸。

　　前者是太郎太刀的弟弟，后者是髭切的弟弟。

　　確認(rèn)過眼神，是注定當(dāng)歐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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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郎太刀從第一天起就在一邊看著這一柄柄刀劍的出現(xiàn)，看著這座本丸里總是不變的陰雨天氣，低低的嘆息。

　　他站在樹下，望著廊檐下散漫坐著的審神者。修長的手執(zhí)著青色的油紙傘，眼尾的赤妝線殷紅似血，指尖金色的甲油泛著與雨天截然不同的色彩。

　　如此契合，又格格不入。

　　千世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頭便看見了樹下白衣的人影。

　　她在一瞬間怔愣之后，眼神情不自禁地沉郁下來，眼底深深淺淺都是數(shù)也數(shù)不盡的哀傷愁緒。

　　時光泯滅掉了那些過往的天真和軟弱，可天生那些細(xì)膩又敏感的神經(jīng)總讓她輕而易舉地陷入過往的仇恨。

　　她看見天真無邪是恨，看見淡漠高遠(yuǎn)是恨，看見溫情脈脈是恨，看見冰冷疏離是恨……哪哪都是仇恨的影子！

　　明石千世天生就該是一位受盡寵愛不識人間憂愁的小公主，一輩子都躲在溫室里。

　　她太年輕也太稚嫩，雙肩根本承擔(dān)不起復(fù)仇的重任，唯有自刎而亡。

　　可惜時之政府救下了她……他們?nèi)徊恢约壕认碌氖略鯓右粋�怪物——她終于在絕望的希望中被復(fù)仇的火焰包裹，一個靈力強(qiáng)大到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本該湮滅在歷史的塵埃里，如今卻注定要燒光自己也毀滅所有。

　　對視的一瞬間，太郎太刀看見對方眼里那些復(fù)雜的情緒。他想起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一柄柄悲憫的神刀佛刀，還有殺氣騰騰煞氣濃重的斬鬼刀，抿緊了唇。

　　被召喚出來的刀劍與主人息息相關(guān)，光看這些日子召喚出來的刀劍，也該料想到審神者沉默背后的不簡單。

　　都說神憫世人，可她卻已然決定手執(zhí)長劍，一路不回頭。

　　主人啊，您可知道，執(zhí)念太深，是會傷人傷己的……

　　“太郎�！泵魇绬舅�，嗓音仍然是溫柔鄉(xiāng)一般的婉轉(zhuǎn)多情，可語氣又是冷漠的，對這些自己召喚而來的刀劍并沒有多少信任和親近，“陪我走走吧�！�

　　太郎太刀走過來，將傘移到了這位姬君的頭頂，目光沉靜而悠遠(yuǎn)。

　　他是這樣沉默而可靠的人，同為神刀，與他艷麗張揚(yáng)的弟弟次郎和溫暖和藹的石切丸截然不同。

　　他比誰都更像是真正的神明，從云端俯瞰，將塵世的一切污濁都看透了。

　　可惜啊，她看不透，也不能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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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將這些刀劍陸陸續(xù)續(xù)鍛出來之后，接下來出的刀便正常了不少。

　　擅長料理的燭臺切光忠，號稱治愈一切的栗田口大家族，風(fēng)雅愛干凈擅長做家務(wù)的歌仙兼定，一家子厭世的左文字家族……零零總總，很快就讓這個本丸熱鬧了起來。

　　自從漸漸熱鬧了，審神者便很少再下樓坐在走廊里，而是靜坐在頂樓窗前，獨(dú)自一人看著幾乎永不停歇的綿綿細(xì)雨。

　　那象征著她心情的，永不停歇的陰雨。

　　她拒絕了近侍一職，只留下她的初始刀加州清光和初鍛刀太郎太刀兩人輪流值班。甚至于她頻繁不斷的夢魘，也需要晚上留人查看，以便隨時叫醒她。

　　她拒絕其他人的靠近，也絕不愿意主動去靠近別人……除了髭切——那柄古老的，擅長殺戮也熱衷于殺戮的斬鬼刀。

　　她在觀察了許多天之后，決定找他學(xué)習(xí)劍道。

　　刀劍，自古以來都是殺戮之器。

　　不管最初目的是什么，但最終的形式和手段，無非就是殺殺殺�。�！

　　千世在長達(dá)半年的時間里，已經(jīng)能夠完美地將內(nèi)心瘋狂的火焰隱藏起來，即使在劍道上，也是慘烈殘忍的無聲無息。

　　在煙火綻放之前，從來都是沒有任何聲音的。

　　她掌控著這一整座本丸，掌控著每一柄刀劍，她每一次上演練場都仿佛會將生命燃燒殆盡。

　　她拼盡全力去吸收著數(shù)十柄刀劍的劍道精粹，只純?nèi)皇怯脕須⑷说摹?br>
　　不知不覺間，原本就不近的審神者離的更加遙遠(yuǎn)，她的心思隱藏在深重的迷霧里，窺探的任何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在進(jìn)步，包括她展現(xiàn)出來的劍道，以及她還沒有展現(xiàn)出來的靈力。

　　而在這個過程里，太郎太刀陪在她身邊。

　　也許只是恰好的時機(jī)，也許是這個人從不多話的省心，也許是因?yàn)榇_實(shí)一個人太寂寞……也因?yàn)樗谌肴巳�，確確實(shí)實(shí)需要一柄刀在身邊，而不顯出自己過于特殊。

　　總之太郎太刀是唯一留下并且經(jīng)常陪她出去的刀。

　　他看透一切，也明了一切，于是無需言語表達(dá)，唯有沉默。

　　這是刀的宿命，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若你執(zhí)意復(fù)仇，我便為你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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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和平安寧一直持續(xù)到四年之后的某一天，時之政府手下的審神者叛亂，時之政府分裂，內(nèi)部慘遭血洗。

　　大太刀的光芒宛如匹練，一瞬間橫掃一切。

　　參與甚至領(lǐng)頭之一的審神者，代號“雨夢”。

　　宛如夢幻一般的陰雨，終于籠罩了當(dāng)初欺騙她的人頭上。

　　“明石千世！你不要忘了，當(dāng)初是誰救下的你！你難道要忘恩負(fù)義？！”

　　明石千世，為當(dāng)時第一美人，十歲美貌揚(yáng)名定下婚約，十二歲嫁人，當(dāng)晚未婚夫被人所殺，她自己也被人擄去。十五歲那一年，她終于逃出來，然而面對的事斷壁殘?jiān)�，國破家亡，�?dāng)場自刎。

　　本該是如此命運(yùn)，大概在史書上也只會因美貌記下寥寥數(shù)語紅顏薄命。

　　但是，偏偏有人看中了她的靈力，于是安靜等待著所謂命運(yùn)的來臨，眼睜睜看她被人侮辱國破家亡，直到最后出手救人。

　　她從來都不傻。

　　所以五年契約，替人賣命。

　　但也只是五年而已。

　　千世垂下眼，再抬起眼睛時，目光依舊明澈如昔。她看上去脆弱又哀愁，讓人想起雨中柔弱的丁香花，寂寞芬芳，任是無情也動人。

　　她笑了一聲，曼聲道：“當(dāng)年恩情，妾身謹(jǐn)記在心，所以，這位大人，您不妨履行完當(dāng)年未完成的承諾……”

　　她望著他，又像是透過他看向別的東西，“——你答應(yīng)過我的，送我回去。”

　　她身后跟隨的叛亂者和同僚們都皺了皺眉，“雨夢，歷史是不能改變的！”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一根細(xì)白的骨刺已經(jīng)從背后穿透他的心臟。

　　明石千世站在他面前，眼睛望向了他的身后——那里面密密麻麻，盡是數(shù)不清的溯行軍。

　　五年之約已到，明石千世在背叛了時之政府之后，再度叛變審神者，勾結(jié)時間溯行軍，給予了他們一次沉重的打擊。

　　她站在角落里旁觀這一場由她親手主導(dǎo)的，比過往更加慘烈的殺戮，低低地笑起來，眼睛里卻像是映著水光。

　　“憑什么呢？妾身們這些過去的死人，就該為了你們而犧牲？為了所謂大義而死嗎？我活到現(xiàn)在，可不是為了給未來和現(xiàn)在的人做踏腳石的啊……”

　　“既然救下了過去，改變了歷史又想要鉆空子，總該要做好被報(bào)復(fù)的準(zhǔn)備啊！”

　　她沒有再管這一團(tuán)混戰(zhàn)，帶著太郎太刀踏進(jìn)了時空轉(zhuǎn)換器里，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唯有后世的歷史上記載一筆：“某島有一小國，公主天人之姿，十二歲嫁人，夫不詳，卒年不詳�！�

　　那些死去的強(qiáng)盜和仇人，自然不可能出現(xiàn)在史書上。

　　后來啊，有了時之政府，有了時間溯行軍，卻沒有人找到那把名叫太郎太刀的刀了。

　　他沉睡在妻子的墓地里，作為陪葬，寸寸碎裂。

　　生前同寢，死后同穴。

　　我賠上未來，用一生的時間，教會你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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