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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望著赤紅色的云,尸骸遍布的荒地,以及空氣中讓人看著蛋疼的黑霧,北洛有點懵。
蒼天作證,上一刻,他還在棲霞保養(yǎng)無爭,不知為何,體內(nèi)一股莫名力量涌現(xiàn),他就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北洛被繚繞在鼻翼周圍的黑霧嗆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正回憶著那股力量的運轉(zhuǎn)方式,思考著如何回去,突然,遠處傳來強大的威壓,而且這威壓的主人,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正極速靠近!
北洛:。!
是他們!是他的同族!那些想要殺了他的同族!
塵封已久的記憶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中,北洛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在死亡的邊緣掙扎的時光。
這位同族比他曾經(jīng)遇到過的更加強大,打多半打不過,跑的話……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平原,尸骸也碎得不成樣子,最大的碎片比他的腳大不了多少,上哪躲去?
北洛渾身汗毛炸起,瞳孔微縮,他握緊手中的無爭,抽出腰間短劍,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一只毛色金白相間,身披鱗甲的辟邪出現(xiàn)在北洛面前。
這是一只王辟邪。
辟邪的原身無比高大,北洛的身高甚至比不上辟邪的一截腿。
在王辟邪氣息的壓迫下,北洛的瞳孔漸漸拉長,變?yōu)樨Q瞳,額上王印若隱若現(xiàn),封閉已久的妖力開始釋放出來。
還是不夠。
面對一只在魔域中不知廝殺了多久的王辟邪,北洛仍是太稚嫩。
北洛握緊手中的短劍。
這些年來,他貪戀人間的溫暖,壓抑己身妖力,竟忽略了他會招惹來何等強大的敵人!
幸好……他現(xiàn)在不知身在何方,貌似離棲霞很遠,應(yīng)當(dāng)不會連累師父師娘……
北洛眼神一厲,右手揮劍朝王辟邪的心臟砍去,左手將短劍擲向王辟邪的眼睛。
王辟邪頭一歪,用角打落短劍,然后抬起前爪,毫不費力地將北洛摁在地上。
北洛的鼻子硌到地上的一塊碎骨,生理性的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石頭上。
他掙扎了幾下,發(fā)現(xiàn)四肢都被肉墊摁得死死的,動彈不得,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齒道:“你們……要殺便殺,何必如此假惺惺!”
天鉞被同族語氣中的怨懟之意弄得一頭霧水。
天鉞是王辟邪,自從他卸任辟邪王之位后,他就一直在魔域歷練。
一方面是排遣喪妻之痛,一方面是為了釋放辟邪好斗的天性,更重要的是……他想找他的兒子。
雙王互弒從來不只是一個傳說,當(dāng)年迫不得已舍棄一子,是他畢生的心結(jié)。
天鉞在魔域游蕩許久,也看到不少只流落在外的辟邪,有的是幼崽,有的已經(jīng)成長成人。他把年幼的都送回了天鹿城,至于年長的辟邪,大多不愿意回天鹿城,他也不強求,只是留下了光明野的坐標(biāo)。
這么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王辟邪,第一次見到這么弱的王辟邪。
天鹿城的王辟邪十分稀少,每一代只有幾只,就算是他那個時代,那個王辟邪輩出的時代,也只有十五只。
所以……一只這么小的王辟邪為何會流落在外?
想起自己做辟邪王時,長老會里那些王辟邪干的糟心事,天鉞心有戚戚,低下頭,輕輕舔了舔北洛的后腦勺。
王辟邪的舌頭上有倒刺,北洛的后腦勺被刮得生疼,掙扎得更厲害了。
天鉞這才意識到,安撫幼崽的方法,貌似不能用在這個雖然發(fā)育不良但是已經(jīng)成年的王辟邪身上,他收回舌頭,放開爪子。
驟然脫離桎梏,北洛翻身躍起,拾起無爭指向天鉞:“你是誰?想干什么?”
天鉞道:“年輕的王辟邪啊,我是天鉞,你的同族!
北洛一怔,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面前的王辟邪。
同族么?
他冷笑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天鉞在他背后,不緊不慢地說:“魔域危機四伏,你尚未發(fā)育完全,能獨自在魔域長到這么大,很了不起。”
北洛停住腳步,冷聲道:“你什么意思?”
“若你不介意,不妨與我同行一段時間。”
“……”
***
北洛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天鉞同行的要求。
沒辦法,剛也剛不過,跑也跑不掉,除了接受,還能怎么樣?
……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位同族對他頗為友好,不然的話,就算打不過、跑不過,北洛也要和他拼個魚死網(wǎng)破。
魔域比人界更適合辟邪成長,短短十幾年,北洛已經(jīng)完全長成,并開發(fā)出自身逆天的潛質(zhì),實力緊逼天鉞。
天鉞一開始也只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剛成年的后輩,隨著北洛逐漸展現(xiàn)出自己的實力,他對這位后輩也越發(fā)贊賞。
這么多年來,北洛也回過幾次棲霞,向曲寒亭夫婦報平安。出于對力量的渴求,北洛在學(xué)會裂空之后,并未回到人界。
他還不夠強,連自身危機都未解決,怎能連累師父師娘?
北洛又嘆了口氣,將后腦勺埋進天鉞長長的毛里。
柔軟又溫暖,觸感極佳。
天鉞也嘆了口氣:“我說北洛小友啊……”
“嗯?”北洛含糊不清地應(yīng)道。
“辟邪的毛……一般只有長輩和伴侶才能碰……算了……”
魔域廣闊無垠,景致殊異,此刻,天鉞和北洛正身處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就在北洛賴在天鉞的毛里不肯起來時,不遠處突然出現(xiàn)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一只始祖魔從中掉了出來。
北洛眼神一凜,立馬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天鉞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比北洛豐富許多,直接沖了上去。
“北洛小友,始祖魔靈智蒙昧,戰(zhàn)斗全靠本能,你要小心!”
“我明白!”北洛輕輕跳躍了幾下,便繞到了始祖魔背后。
始祖魔雖是人形,體型卻比北洛高上十幾倍。
面對這種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敵人,北洛早已總結(jié)出自己的一套訣竅:活在當(dāng)下,攻其音高。
盡管這一套猥瑣打法被天鉞吐槽了不知多少次,但北洛依舊我行我素,戰(zhàn)技愈發(fā)純熟,甚至在魔域闖下了赫赫兇名。
猝不及防之下,始祖魔的要害被重創(chuàng),他發(fā)出刺耳的叫聲,步伐不穩(wěn),原本毫無章法的攻擊更加凌亂。
趁他病要他命,天鉞一套猛攻將始祖魔逼退幾步,使得始祖魔顧不上背后偷襲的北洛。
北洛剛準備配合天鉞偷襲幾下,突然發(fā)現(xiàn)手中無爭即將斷裂,不由面色一變。
他退后幾步,避開戰(zhàn)斗的余波,正準備變成原型時,腳下踩著的碎木片斷裂。
北洛一個踉蹌,眼見一道暗紫色橢球型不明物體撲面而來,暗道不妙,正準備硬抗下攻擊,突然,手中出現(xiàn)了……一柄劍?
他下意識地一擋一揮,那一團不知什么東西在面前爆裂開來,散成一團無害的霧氣。
始祖魔正朝著天鉞的方向發(fā)射一團團暗紫色不明物體,每一個約莫有拳頭大,密密麻麻的如雨點一般。這種物體似乎對辟邪殺傷力巨大,天鉞盡可能將身體縮小,身周辟邪之力不斷震蕩,不一會兒,天鉞整個身體都被魔氣籠罩。
不好!
北洛來不及思考手中之劍從何而來,他靈巧地躲過這些不明物體,順著始祖魔旁邊的一根石柱向上爬,配合著天鉞的攻擊,一劍擊碎了始祖魔的魔核。
始祖魔的身體已經(jīng)潰散,魔氣的濃度越來越大,甚至開始侵蝕辟邪之力。
此地不宜久留。
北洛連忙攪碎魔核,見天鉞似乎完全失去了對危險的感知,甚至在魔氣的中心思考著什么,便用僅剩的辟邪之力打開空間裂縫,來到了八百里開外。
兩只王辟邪的形象頗為狼狽:北洛的衣服已經(jīng)報廢得差不多了,只有腰間的一塊布料還頑強地維持著王辟邪最后的形象,天鉞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如今也變得參差不齊,朝四面八方生長著,如同被那啥啃過似的,至于傷口什么的就更別提了。
北洛研究手中制式古樸、銘刻“太歲”兩個甲骨文的劍,正為自己“能讀懂甲骨文”這一事實疑惑不已,半晌,天鉞才回過神來,感慨道:“吾兒玄戈……竟已成長到如此地步……”
北洛:!!
北洛聽聞此言,嚇得差點扔下手中的神兵:“你你你……你是說,我們剛才殺的魔叫玄戈,是你兒子?!”
天鉞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話有歧義:“非也,北洛小友,不要多想,我是王辟邪,怎么可能生出個始祖魔?我是說,吾兒玄戈曾與那只始祖魔交過手,我在那只始祖魔身上看到了他的妖力!
北洛想起始祖魔身上的劍痕,點點頭:“那一招的確十分精妙,劍意凝而不散,破壞力巨大,那是你兒子的招式?我還從未聽你提起他!
天鉞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苦笑道:“當(dāng)年……唉,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無能,竟連自己的孩子也護不住……”
北洛也想起自己一言難盡的身世,安撫地順順天鉞的毛:“我們的力量再強大,也是有限的,總有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天鉞沉默片刻,方低聲道:“這樁事……每每回想起,便心痛不能自已……一日不能或忘……”
……王族遇害之事,當(dāng)不應(yīng)為外人知曉?北洛也順勢坐下:“你確定要跟我說嗎?這畢竟是王族的秘辛……”
天鉞自嘲地笑了一聲:“哈,天鹿城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他們以為不提起這件事,我便會忘記嗎?”
“約莫是三百年前吧,我們那一代的王辟邪有十幾個,我們之間的差距不大。我的妖力最多,與天鹿城護城大陣最契合,才當(dāng)上了辟邪王,他們成了長老。那時,他們都不服我,我自己也認為自己才能不夠,不足以擔(dān)負大任,沒想到,卻為以后的事情埋下隱患。
“我的孩子出生了,他們是一對孿生子,資質(zhì)強大,我認為他們中的一個會成為比我優(yōu)秀許多的辟邪王,便盡心培養(yǎng)他們,也一直提防著可能到來的災(zāi)禍。
“北洛小友,王辟邪里一旦出現(xiàn)孿生子,他們之中強大的一個必然會吞噬弱小的一個。當(dāng)我的長子將幼子重傷時,我便知道,我怕是留不住這個幼子了,可是我不甘心,我與我的妻子將他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治療,打算等他傷勢大好之后,便安排親衛(wèi),將他送出天鹿城。就算長得慢一點,也總比被吞噬好……”
天鉞深吸一口氣:“我沒想到,那些長老們竟敢對我的幼子出手!倉促之下,我們只得提前將他送走,我甚至都沒來得及給他起名……他的天資不遜于其兄,若他能平安長大,想必……”
北洛處理傷口的手一頓:“那些長老如何?”
“他們?他們當(dāng)然討不了好。吾兒玄戈天資卓絕,他剛成年時,力量就與我持平。兩百年前,我將天鹿城交給他,那時,他的力量勝出我不少,那些長老哪里是他的對手!”
天鉞夸兒子夸得坦蕩,賣兒子也十分熟練,北洛竟無話可說。
良久,北洛也嘆了口氣:“你的孩子……尚且有親族掛念,我卻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被親族拋棄,想殺我的是誰,想救我的又是誰……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們當(dāng)真是……”
天鉞心中頓時升騰起名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不由笑道:“北洛小友,既然我們這么有緣分,不如我們結(jié)拜為兄弟,如何?”
北洛思索片刻,也笑了:“承蒙天鉞大哥厚愛,小弟求之不得!
“哈哈哈哈,北洛兄弟,你想回天鹿城看看,弄清楚你的身世嗎?為兄曾是天鹿城的王,對天鹿城可是相當(dāng)了解,更何況,有為兄在,必能護你周全!”
北洛神色空茫,半晌后,才應(yīng)道:“多謝大哥好意,我……我還是想弄清我的身世。此間事了,我便幫大哥尋找侄子!
“那我先在此謝過賢弟了!”
“嗯……大哥,去了天鹿城,若是見到你的長子,我可不能托大,還是得稱呼他為‘王上’……”
“也對,吾兒玄戈……”
“……”
“大哥,我已經(jīng)知道‘你兒玄戈有大帝之資’了!”
“哈哈哈哈,賢弟,你沒有后裔,自是不明白我們對后輩的贊許……”
“……”
“若是知道你的年齡,調(diào)查起身世便會容易許多。賢弟,你今年多大?”
“……我直到最近才開靈智,并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
“一般情況下,在天鹿城之外長大的辟邪,要花一百多年的時間才能成年,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才剛成年不久,應(yīng)該是一百多歲,我不通此道,或許推測的不是很準……”
“……”
兩只王辟邪迅速達成共識,只等妖力恢復(fù),就劃開空間,前往天鹿城。
降臨光明野的一剎那,北洛只感覺妖力一陣波動,他不由捂住胸口,看向北方。
那個方向……好像有一股與他極為親近的氣息。
北洛似是被蠱惑了一樣,朝北方邁開步子。
“……賢弟,賢弟!”
化為人形的天鉞一把拉住北洛的胳膊:“你無事吧。”
北洛眉頭皺起,很快舒展開來,他搖了搖頭:“應(yīng)該是錯覺,總覺得那里……”
“弟弟!”
話音未落,只見前方出現(xiàn)一道空間裂縫,身著素色冕服的辟邪王從中走了出來。
玄戈的神情是毫不掩飾的欣喜,還帶著一些說不出的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長劍,震碎身周殘留的魔氣,隨后大步朝北洛走去,走著走著,才注意到北洛身旁的王辟邪,愕然道:“父親?”
北洛見到辟邪王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面容,也是一驚。
……聽大哥說,王辟邪大多都是親戚,親戚之間長得差不多,也是合理的吧。
至于辟邪王為何喊他弟弟……多半是太想念弟弟的緣故……
北洛扭頭看向天鉞,卻見天鉞神色扭曲,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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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陽和楚飛凌結(jié)拜的那一出好戲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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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戈:有辟邪看到我就問,王上,北洛殿下到底有幾個兄弟呀?你們覺得好笑,我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北洛:我也笑不出來。
天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