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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fēng)聽見我愛你
海水泛起波瀾的時候,那是我在說愛你。
姜寧是A市一本大學(xué)海大的一名計算機工程系大三學(xué)生,差不多三個月之前他輟學(xué)了,現(xiàn)在過著早中晚打三份工的生活,早上,他去走街串巷送報送牛奶;九點之后他趕去工地搬磚;過了下午四點他去餐館送外賣;到夜里九點人們夜生活開始的時候,他換上應(yīng)侍生的衣服在夜總會里面端茶倒水,每天只睡四個小時的高負荷生活差點壓垮了這個才二十一歲的男孩子。
北京時間十一點半,接近中午的時候,工地放了飯,姜寧和其他工友一起蹲在水泥地上吃盒飯。
“艸!這地兒真賊雞冷!”
“飯里面也沒有幾塊肉啊臥槽!工頭飯比我們好吃多了!還有雞腿!”
“這他媽!不拿我們搬磚的當人看。
姜寧習(xí)慣了身邊工友的抱怨,他裹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只想快點吃完屬于自己的飯,然后有力氣,接著干活。
他的手機響了,是一陣叮叮當當?shù)挠字陕浜蟮拟徛暎淮驍_了用餐,心情不太好,那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他放下筷子,從都是泥的口袋里面掏出手機,那是一個早就快沒人用的舊翻蓋手機。
“喂,老師,我說了多少次了,別勸我了,我不會回去的,我回去上學(xué)了我哥的醫(yī)藥費你給我湊。
對面的林老師嘆了口氣:“小寧,你先別激動,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在軟件開發(fā)方面真的是個天才!我有個朋友是WATM公司的技術(shù)顧問,我聽說他們最近在招募技術(shù)人才,并且并不在乎學(xué)歷,你當時選擇輟學(xué)老師一直覺得很可惜,這是個機會,你可以去試試!
面對一心為自己著想的老師,姜寧發(fā)不出脾氣,只能說:“老師,可我現(xiàn)在需要急錢。”
“老師可以先借給你,IT是個新興大產(chǎn)業(yè),你要把握……”
“我去把握了的話,我哥的命誰來把握?”
那邊沒有聲音了,姜寧掛了電話,長嘆一口氣,然后慘然一笑:“老師,謝謝你了,可惜沒有回頭路了。”
留給姜寧扮瓊瑤的時間不多,他拿起筷子繼續(xù)狼吞虎咽已經(jīng)快冷掉的飯,連菜葉子上面的一滴油都不漏的吞入腹中,那頭工頭已經(jīng)在招呼大家開工了,于是他站起來脫了外套,繼續(xù)賣苦力。
姜寧年輕力壯,一天能賺將近1000塊錢,但這是短命錢。
他耗盡心血賺來的錢轉(zhuǎn)而就進了醫(yī)院的口袋,他哥哥是一個腎病患者,需要大量的錢做血液透析,需要大量的錢準備未來的換腎手術(shù),盡管那個適配的腎還在天上飄。
對姜寧來說,哥哥姜欣是唯一的依靠,雖然現(xiàn)在自己是哥哥的依靠,但不妨礙哥哥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生活動力的這個事實,他一直相信,等到哥哥病愈出醫(yī)院的那天,他一定可以過上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晚上九點的時候他剛到夜總會換上衣服,他正在整理領(lǐng)結(jié),哥哥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哥!
“寧寧,你今天又沒有來看我。”
“哥,最近打工太忙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這樣,我今天下班看看能不能來看你。”
“這會兒住院樓都關(guān)了,你別過來了,到時候你又要爬墻,怪嚇人的,這里五樓呢,你要是出事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好,我不來,過幾天元旦,應(yīng)該事情會少一點,工地會放假,那我白天就有時間來陪你一起吃蘋果,好嗎?”
“嗯,那你一定要注意身體,這陣子太冷了,你要好好保暖,哥少做一次血透不要緊,你不能倒下了,你還有好日子,聽見了嗎?”
“哥,你胡說什么呢,你我是一體的,你要是不好那我更不會好了!
“是哥哥錯了,你又去夜總會了嗎?那地方亂的很,你要小心,如果不開心,就別干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早點喝牛奶,早點睡覺!
“晚安,我的寧寧!
姜寧掛了電話放好手機,調(diào)整自己的表情,嘗試了一個大方得體的笑,走出了換衣間。
他不知道的是,在醫(yī)院的哥哥在掛了電話以后,嚎啕大哭不止,以至于一晚都沒有睡著。
姜家的悲劇源于姜爸爸,又或者說,他在姜寧心里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那是個過分沒有自己想法的怯弱男人,因為家境貧寒,被人蠱惑走上了賭博的道路,可他實在不是一個高明的操縱手,他輸了將近一千萬,對這個貧寒的人家來說,等同于天文數(shù)字,于是他再次被人蠱惑,他動了傷害孩子的念頭,他把大兒子的一個腎通過黑市賣給了一戶至今不知姓名的有錢人家,理由僅僅是,人有兩個腎,少了一個又不會死。
姜媽媽被蒙在鼓里,姜爸爸給大兒子下了安眠藥,把人帶去醫(yī)院取腎,二兒子偷偷跟著爸爸,被爸爸和醫(yī)生關(guān)于割腎的對話嚇壞了,急忙跑回家找媽媽,等姜媽媽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晚了,這之后,姜爸爸拿了賣掉兒子的腎換來的一千八百萬,還了錢以后卷走了剩下的八百萬去了澳門繼續(xù)賭博,輸?shù)难緹o歸,被人砍死在了賭桌上。姜媽媽獨自撫養(yǎng)兩個孩子十四年,十年間,大兒子因為沒了一個腎以后腎功能持續(xù)下降,最終腎病發(fā)作進了醫(yī)院。姜媽媽從病倒到去世不過三個月的功夫,這之后小兒子輟學(xué)為了救哥哥四處打工,姜寧一直覺得如果當初自己去報警,或者快一點跑回家告訴媽媽,一切悲劇都會避免,他恨自己的年幼,覺得哥哥的病是自己招來的,對哥哥全是歉疚和心疼,哥哥卻覺得自己拖累弟弟,對自己全是厭惡唾棄。
這是姜明做血透的午后,他靠在病床上平息自己的氣息,眼淚早就流不出來了,被查出來腎衰竭的時候他心痛,第一次做血液透析的時候他身體痛,而痛了這么久以后,一切都麻木了,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累贅,哪天活不下去了,才是對家人最好的報答。
一輛加長林肯停在了醫(yī)院樓下,一身價值不菲的筆挺西裝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踩了一雙同樣昂貴的皮鞋,院長親自出來迎接他:“哎呀,鄧先生,您來啦……”
那男人冷艷驕矜的很,道:“我時間不多,等會兒就要去機場,直接帶我去找人吧!
來人名叫鄧燁,是光華集團的董事長,他要找的人,是姜明。
院長推開十八樓病房的門,姜明聞聲坐起來,那男人走進來,看到他的時候眸光閃了一下,他從助理手里接過自己的名片,塞到男孩手里:“我姓鄧,找你想談一些事情!
其他人識趣的出去了。
姜明靠在床頭:“鄧先生看起來非富即貴,不知道找我能談什么事情?”
“你在做血液透析?”
“是!
“費用很吃力吧。”
“與你何干?”
“我可以幫你!
姜明一愣。
鄧燁面無表情,真的高貴的像是來拯救世人的耶穌,說:“國外有一種最新技術(shù),價格昂貴,先例少,叫做人工腎臟,我可以幫你支付費用!
“為什么?”
“做慈善。”
“那我運氣可真是太好了,可是如你所說,先例很少。”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生不如死的吊著,對你,對你弟弟更不好嗎?不如拼一把,也許是你們兄弟的契機!
“你知道我弟弟?”
鄧燁輕笑一笑,眼神輕蔑:“海大的學(xué)霸,算是我本科的學(xué)弟,據(jù)說是個有本事的,卻為了個病秧子輟學(xué),在工地搬磚,給人送外賣,去夜店端盤子,知道的說他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說他腦子有問題!
“你……”
“你別激動,腎不好的人,還是少操心別人的命吧。”
“你想怎么樣?”
“我說了,我做慈善,你答應(yīng)換腎,我?guī)湍愀夺t(yī)藥費,日后康復(fù)費用也是我來,我還可以讓你弟弟重返校園,讓他進我旗下的WATM公司實習(xí)……”
姜明毫不猶豫:“我同意,但是你要簽合同,你要我去死都可以,你答應(yīng)我弟弟的,不能少。”
男人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我現(xiàn)在要去美國談生意,后續(xù)的事情我助理會和你商量。”
說完鄧燁就要轉(zhuǎn)身離開,姜明叫住他:“鄧先生,為什么是我呢?”
鄧燁一愣:“這就與你無關(guān)了,算你命大吧。”
男人離開了屋子,那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也隨之不見了,姜明看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笑出聲:“其實我知道為什么的,但是沒有必要說破,這樣的一個午后,這也是一種緣分吧。我的生死真的不重要,如果寧寧以后有個好前程,拿我當小白鼠又怎么樣呢!
姜寧終于有了一個休息日,他正盤算著用新發(fā)的工資去水果店買點哥哥喜歡的車厘子,沒想到被經(jīng)理叫到了辦公室:“姜寧,這是付給你的獎金,下周開始你可以不用過來了。”
“為什么?”
“為什么你就不要管了,有人花了錢幫你解約了,聽說你可以回學(xué)校讀書了,恭喜!
姜寧完全不知所措,被經(jīng)理送出了夜店。
他覺得有問題,又去了工地,工頭看到他招招手,他走過去,工頭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前兩個月欠的錢,給你結(jié)清了,小伙子,肯吃苦耐勞是好事,好好回去讀書吧,以后前程似錦的時候不要忘了我們!”
他又去了餐廳,餐廳老板說:“有人找過我了,你過幾天把送外賣的衣服洗了送過來,哎呀,不用送了,就算留個紀念吧,你這孩子人還不錯,蠻伶俐的,希望你哥哥能好起來,你也要努力!”
他愣愣的謝過老板出來,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于是搭地鐵去了哥哥在的醫(yī)院。
姜明曬了一會兒太陽,這會兒迷迷糊糊睡著了,姜寧進病房的時候放輕了腳步,搬了個小板凳在一邊看著他:“你快點好起來啊,你長得那么好看,現(xiàn)在不是都很流行什么C位出道嗎?我也好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啊,知道你有多好!
有人在敲門,他疑惑凝眉,這是午休時間,醫(yī)生護士都去吃飯了,應(yīng)該不會有人來巡房啊。他想著站起來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男人看見他,墊腳透過他看了看房間里面,姜寧覺得他不是好人,閃身遮住了屋里的哥哥。
旁邊傳來一聲嗤笑:“你覺得如果我要動你哥哥,你墊腳有什么用,對付你們,還不是對付螻蟻一樣簡單?”
他這才注意到這男人旁邊還站著一個長相帥氣的男人,可惜一點涵養(yǎng)也沒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有錢人樣子讓人不喜。
男人往前走幾步:“本來找你哥說事情的,既然你回來了,那我找你,也是一樣的!
男人朝著走廊盡頭走過去,另一個男人忙對他說:“愣著干什么,快跟過去啊!
“他是什么人啊,憑什么要我跟過去啊。”
“傻孩子,說不準他是你家的救命恩人呢!
“神經(jīng)病!”
走廊那頭男人說:“我一個半小時后要開會,不想談的話就算了!
那個狗腿的男人只能推著他往前走。
他們坐在醫(yī)院樓下的咖啡廳里面,狗腿男人給他們點了兩杯咖啡,姜寧一口沒動,那傲嬌男人喝了一口:“什么速溶的都敢往我面前端!簡直刷新我的底線!”
姜寧沒好氣道:“先生,我沒空聽你炫富,你有什么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
男人翹起二郎腿:“你哥哥沒有和你說嗎?”
“說什么?”姜寧疑惑。
男人道:“我叫鄧燁,關(guān)于我的身份,你可以問我的助理,別問我從什么途徑知道你們兄弟的遭遇,恕不奉告,國外有一種治療腎病的辦法,還在方興未艾的階段,就是換人工腎臟,價值不菲,也沒有幾起成功的案例,我和你哥哥簽了合同,我會支付他換人工腎臟的費用和之后的療養(yǎng)費用,并且我會送你回學(xué)校讀書,給你一個去WATM實習(xí)的機會……”
“這位先生,你是要投資這個產(chǎn)業(yè)嗎?人工腎臟產(chǎn)業(yè)?拿我哥做小白鼠?一共沒有幾起成功案例,意味著我哥隨時可能喪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的身體出現(xiàn)排異情況,他隨時會死去!”
“那樣的話,我會支付你一筆費用,算是我的賠償!
姜寧實在惡心這些有錢人用這種談笑風(fēng)生的語氣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潑向男人:“這是一條人命!我不同意!”
狗腿男人嚇壞了,趕緊要來毛巾給鄧燁擦拭,鄧燁推開他:“你哥已經(jīng)簽了合同了,如果你違約,你們醫(yī)院都沒法住了……”
“你!”
“我是個商人,我相信賭博的技術(shù),你哥不接受我的幫助,就算是有辦法支付高額的血透費用,也撐不了多久,試一試的話,萬一有一線生機呢?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yōu)槭裁床桓屹呢?”
“他是我哥!”
鄧燁一愣,隨即說:“他要不是你哥我也不會在這里和你胡言亂語,你好好考慮吧。”
男人走了,留姜寧頹廢坐在地上,無聲痛哭。
鄧燁要上車之前,聽到有個溫柔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鄧先生!
他挑起嘴角:“有意思!
他轉(zhuǎn)頭看見那個穿著病號服的人,他一頭柔順的短發(fā)貼在耳后,隨著日光搖晃,竟然格外的順眼。
“姜先生,身體不好的話,還是好好休息吧。”
“鄧先生,我弟弟不懂事,我……”
“看起來你有很多話要和我說!
姜明點點頭。
鄧燁道:“我今天很忙,明天我來醫(yī)院找你!
“麻煩了。”他轉(zhuǎn)身上了電梯,因為過一會兒一定會過來看自己,他不能讓弟弟知道自己偷偷溜出去了,他不能再讓弟弟擔心了。
第二天鄧燁遵守約定過來找他,姜明正坐在窗邊雕一朵蘋果花,看見鄧燁過來他笑了,露出兩個小酒窩:“鄧先生,送給你。”
鄧燁接過蘋果花:“謝謝,看起來你精神不錯!
“昨天寧寧給我?guī)O果了,他和我說了,他可以回去上學(xué)了,我很開心。”
“你的快樂真簡單,一點也不擔心接下來換腎臟會面對的風(fēng)險嗎?”
“怕又有什么用呢?努力的活好可以觸摸的每一天更重要,不是嗎?”
鄧燁點點頭表示認同。
姜明說:“小時候想當一個宇航員,我特別向往能飛起來的感覺,卻被困在地上,哪都不能去。”
“你沒出過國嗎?”
姜明搖頭:“沒有,但我喜歡看書,書上描寫過廣闊無垠的大海,我想駕駛飛機從波光深處掠過,一定美到讓我觸目驚心!
鄧燁沒時間聽他胡扯,道:“你今天找我來的目的?”
“瞞著我弟弟,他想做一個高級軟件工程師,我相信他有這個實力,不管我是死是活,我求你幫他,就算是,滿足我一個夢想,好嗎?”
“我憑什么要幫你?”
姜明嘴角帶笑,溫柔的像一個離開凡塵的仙子:“你收了我的蘋果花!
鄧燁笑了:“你很有趣!彼酒饋恚骸昂,我答應(yīng)你,明天不化療吧,我?guī)闳ズQ箴^,雖然現(xiàn)在看不了孩,但我們可以去看看海洋動物,飛機是開不了了,去開開玩具車?”
姜明依舊在笑:“謝謝你,鄧先生,瞞著我弟弟吧,我很期待!
“早些休息。”
第二天鄧燁果然遵守約定自己駕車過來帶姜明去了海洋館,姜明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上,鄧燁給他系安全帶,他長長的睫毛掃過鄧燁的臉,帶來一種別樣的瘙癢感。
鄧燁壓下心頭熱火,目視前方:“走吧,出發(fā)了!
因為姜明不能隨便吃東西,他在醫(yī)院用了午餐,到海洋館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多了,游客不是很多,鄧燁帶著他在里面逛了一圈,姜明說:“七八歲的時候我來過這個海洋館,那時候有我爸有我媽,弟弟還小!
“那時候你還很健康?”
姜明沒有回答他,指著櫥窗里的水母:“真好看啊,在水里浮游的樣子就像一個個即將飛出水面的夢想。”
“我問了醫(yī)生,說你身體不行,不能坐玩具車。”
姜明噘著嘴,露出了孩子氣的遺憾:“這樣啊!
鄧燁突然見不得他這副表情,去門口給他買了個甜甜的愛心狀棉花糖,姜明很開心,伸出小舌頭慢慢的舔,突然把棉花糖舉到鄧燁面前:“鄧先生一直在看我,是不是也想吃棉花糖,很好吃的,咬一口嘛!
鄧燁從來不吃這些廉價的東西,看著眼前人甜甜的小酒窩,鬼使神差一般就湊山去咬了一口,姜明把棉花糖拿回來自己也咬了一口,道:“很甜吧!”
鄧燁的手不受控制撫上姜明的臉,然后他回過神,手指從姜明的嘴唇上擦過,他不受控制的嘴角上揚,笑了笑說:“嘴巴上沾了棉花糖,像個,貪吃的小貓!
姜明微微紅了臉,扭過頭去。
鄧燁把棉花糖碎粒舔進嘴里,道:“真的很甜!
護士不讓姜明離開醫(yī)院太久,他又擔心弟弟一會兒萬一去醫(yī)院找不到自己會著急,于是催促著鄧燁把他送回去。
鄧燁道:“你這是把我當車夫啊,用完就丟!
車開到醫(yī)院住院部樓下,姜明推開門走出來,回頭看著車里的鄧燁笑:“謝謝鄧先生,我今天很開心!
鄧燁難得的竟然也帶上了笑臉:“我也很開心,明天還有空嗎?繼續(xù)出去玩?”
“明天不行呢!苯骺逑履槪骸耙福聜禮拜吧,鄧先生還有時間嗎?”
“好,到時候我來接你。”
“嗯。”
“血透……不要害怕,加油,都會過去的!
“嗯,謝謝鄧先生今天帶我去了海洋館,大海那么廣闊,足以容下我這點悲傷了!
“下次見面的時候,送你一個禮物吧!
“鄧先生怎么這么好啊。”
“你是第一個這么贊美我的人。”
“鄧先生再見,路上小心!
“你也是!
下周再見的時候,鄧燁給姜明帶來了一只海螺:“你喜歡大海,我問過醫(yī)生了,你的身體不行,不能坐長途飛機,那天去海洋館,你看過了大海的藍色,吶,給你這只海螺,你把它拿在耳邊,可以聽到海風(fēng)的聲音,我把大海對你的寄語給你帶來了!
姜明依舊言笑晏晏,把海螺拿在耳邊,笑得很燦爛:“鄧先生,我聽見大海的聲音了,他說:鄧先生真好啊!姜小明也要加油!一切都會挺過去的!”
鄧燁也看著他笑,悄悄握住他的手,姜明愣了一下,沒有掙開,他紅了耳朵。鄧燁又湊近了些,在他耳邊說了什么,姜明一動不動,卻悄悄紅了眼眶。
“收拾一下吧,咱們出去玩!
那天鄧燁帶他去了游樂場,姜明還是不能玩刺激的游樂項目,他們在咖啡廳小坐,鄧燁問過醫(yī)生,給姜明買了塊紅絲絨蛋糕,他像個小兔子一樣慢慢的咀嚼著,他們在咖啡廳坐到日落,等到月上中天,鄧燁買了票,帶他去坐摩天輪。
摩天輪在煙花的陪伴下升到半空,姜明閉眼握手許愿:“希望鄧先生永遠快樂,希望寧寧永遠快樂!
鄧燁愣住了:“不給自己許一個嗎?”
姜明笑得燦爛:“你們快樂我就快樂!”
鄧燁忍不住了,拉過姜明,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個簡單的愛吻,姜明紅透了臉,被他圈在了懷里。
摩天輪之旅結(jié)束之后,鄧燁本來想帶姜明去看一場電影,誰知道電話突然響了,他去一邊接電話。
“喂,李嬸,什么事兒?”
“小少爺病情惡化了,要您趕緊回來!
鄧燁蹙緊眉頭,半晌:“好,我知道了!
他回來和姜明解釋,姜明眼里的星光霎時滅了,卻還是給他一個笑:“沒關(guān)系啊,以后還有機會!
鄧燁把圍巾接下來套在他脖子里:“我送你回去,注意保暖!
姜明笑眼彎彎:“謝謝你,鄧先生,我今天也很開心!
鄧燁的心咯噔一下,隨即道:“開心就好!
下一個禮拜的周末,鄧燁有事沒有來,姜明等來了慌慌張張的姜寧。
“寧寧?你不是在實習(xí)嗎?怎么過來了?”
姜寧不顧一切抱緊了他哥:“哥!那個鄧燁是個混蛋!咱們不要跟他交往了!”
姜明了然一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寧一愣:“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
“公司里的人說,老板有個十來歲的弟弟,從小腎不好,曾經(jīng)換過一個腎,最近排異現(xiàn)象嚴重,打算換人工腎臟,他這是拿你做小白鼠呢!”
姜明笑了:“原來是這樣,寧寧,你還記得當年拿走我一個腎的小孩嗎?應(yīng)該就是他弟弟吧!
姜寧癱坐在地上:“哥!”
姜明笑了:“當初在手術(shù)室里痛的死去活來,我扭頭看到透明窗戶玻璃上面鄧燁的臉,記了好些年,所以再次看到他的時候,竟然覺得很親切!
“那你還敢接受他的交易?”
“做錯的是爸爸,害了的是你和媽媽,人家給了錢完成了交易,我沒資格恨他們,自然也談不上不敢接受交易!
“那你現(xiàn)在?”
“鄧燁是個很好的人,他帶我看海洋館,帶我聽海風(fēng)的聲音,帶我去坐摩天輪,他告訴我不要害怕,他給我了一份懵懂無知時期美好的愛戀,我好像,愛上他了!
姜寧無語。
姜明笑了:“寧寧,你還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我也是懵懵懂懂好像有了一種初戀的感覺,就是他靠近我的時候,我會臉紅,會心跳加快,他擁抱我的時候,我滿心都是糖果色的甜蜜,他親我的時候,我只想這個吻到地老天荒,我真的好喜歡他。
門外的鄧燁的手突然脫力,手上提的水果籃掉在地上,水果滾落一地,全都壞了,他慌慌張張?zhí)与x了醫(yī)院,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趕他。
那幾天鄧燁沒有來看姜明,實際上他一直在這個醫(yī)院里面,他的弟弟病情惡化,已經(jīng)昏迷不醒多日了,他一直在姜明隔壁的病房陪護。
鄧燁沒來的時候,姜明問護士要了個手機查閱了一些關(guān)于人工腎臟的手術(shù)反饋資料,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手術(shù)被安排在4月16號,那是姜明的生日,他喜歡那天,他說那天做手術(shù)的話,他會得到新生。
15號晚上鄧燁來了,給他帶了他喜歡的紅絲絨蛋糕,兩個人吹了蠟燭吃了蛋糕,鄧燁抱著他唱生日歌:“明明,等你好了,我?guī)闳ハED看愛琴海,一輩子對你好,決不食言!
“好啊,有你這句話,刀山火海我也下!彼飨铝艘恍袦I,藏在了鄧燁的肩上,鄧燁沒有看見。
那年姜明過了二十六歲生日,他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和鄧燁的弟弟鄧炎一起。
鄧燁那天被叫去公司參加緊急會議,所以不在。
等他趕回醫(yī)院的時候,手術(shù)結(jié)束,醫(yī)生推出來兩個擔架,一個往病房去,一個往太平間去。
姜明死了,鄧炎換了姜明的兩個腎,排異現(xiàn)象結(jié)束,從此成為正常人。
姜寧去了一趟公司,把辭職報告和退學(xué)報告連同哥哥寫給鄧燁的信交給了總裁辦公室的秘書,他帶著姜明的骨灰,踏上了去愛琴海的飛機。
鄧燁接到信飛奔到醫(yī)院,早已經(jīng)人去樓口,那個陽光照射的窗口,沒有了帶著笑眼給他雕蘋果花的酒窩少年,那個擔架冰冷了,他哭到無法發(fā)聲,一手捏著窗臺上那人留下的海螺,一手顫抖著打開了那封讓他感到無力的信。
鄧燁親啟:
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許已經(jīng)走了,別難過,我是帶著滿滿的愛走的,你愛我,我能感受得到,我弟弟也愛我,我知足了。
很早就知道你們家就是那個買走我一個腎的神秘人家,一開始對你是有恨的,但是你真的是一個有風(fēng)度有禮貌的男人,很難讓人不動心,我殘缺了一個腎,拖了這么多年,身體早就破爛不堪了,醫(yī)生早就勸過我等死,我弟弟不愿意,非要浪費錢給我治病,其實我這樣子,人工腎臟是完全多余的,我之所以答應(yīng)你的協(xié)議,為了給我弟弟一個明亮的未來,鄧先生,答應(yīng)我好嗎?
選擇換腎,是我個人的決定,人工腎臟的成功案例太少了,就算拿我做小白鼠,我的案例的失敗或者成功,都不能對你弟弟的案例產(chǎn)生哪怕千分之一的影響,與其害兩個人喪命,不如我來承受,畢竟我比你弟弟大,他真的太小了,換了兩個腎以后,他身上的排異情況應(yīng)該會結(jié)束,他以后健康了,你可以不要愁眉苦臉了嗎?多笑笑,你笑起來多好看,游樂園里好多女孩子都偷偷看你,給你拍照,說喜歡你。說來慚愧,我見過你三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一次是在海洋館,你看著我吃棉花糖,一次是你帶了海螺給我,你看著我聽海風(fēng)對我說的話,還有一次,是好多年前,我弟弟都不知道的某個午后,我爸爸偷偷帶著我去醫(yī)院給你弟弟做配型,醫(yī)生告訴你終于匹配的時候,我透過玻璃窗看見你笑了,是那種不帶心思純粹的笑,你笑起來真好看,就像來拯救我的天神,那時候我這樣想。
我真的很喜歡大海,謝謝你送我獨一無二的海風(fēng),我在海風(fēng)里面,聽見了你說愛我,我很滿足了,我是不帶著遺憾走的。你一定要快樂,我在海藍深處愛著你。等海風(fēng)再起的時候,我們在夢里相見吧。
鄧燁失聲痛哭。
姜寧將姜明的骨灰灑向大海,在愛琴海邊住了下來,每天面朝大海做他的軟件編程,在最困難的幾年里面,總有個神秘賬戶給他打錢,幫他度過難關(guān),他的公司走上了正軌,小有成就的時候,他把錢翻倍還給了那個賬戶。
每年的4月16號,總有一個男人帶著一個比他小一點的孩子來到海邊,他從包里珍重的把一只海螺拿出來湊在耳邊聽,過了一會兒說:我聽見你的愛了。他把海螺湊到自己嘴巴前面:可是你一點也不懂我的愛啊,我說了那么多遍愛你,還是不能感動你嗎?你明明是那么溫柔的人,為什么會騙了我呢,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夢里相見呢?
明明說好了,要在海藍深處說愛你啊。
插入書簽
前幾天做了一個夢,趕上來把夢寫成了小說,結(jié)局是夢告訴我的,中間過程有潤色。
希望世界處處充滿愛,愛的故事被大海浸潤以后也永不褪色。
其中一些醫(yī)學(xué)知識是我杜撰,只是為了配合劇情發(fā)展。
希望醫(yī)學(xué)越來越發(fā)達,互相給予愛和關(guān)懷的人不再因為疾病陰陽兩隔。
最后,?次牡拇蠹矣肋h幸福!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