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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人最倒霉能到什么程度?
十歲以前的畫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那個時候姥姥疼舅舅愛,有親娘寵著爹爹買糖,作為一個小孩子王,除了堪稱人生巔峰般的生活不需要考慮這些。
當然了十歲以后的畫暖也沒沒空想這些,因為這之后,她每天都在生死時速。。。
就像在演戲,畫暖十歲那年,所在王朝覆滅的毫無預(yù)兆,這命運連帶著連帶著數(shù)萬子民家破人亡,他們家當然也不例外。
這是從叛軍攻破城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
雖然靠裝死機智從亂軍手里逃過一劫,結(jié)果亂葬崗出來,剛抬起頭前方露出了人販子的腳步,,,某人頑強的鉆茅坑逃出來了,滿嘴糞便沒吐干凈就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天黑下來,落單的狼虎視眈眈,,,,
如此種種,喝涼水塞牙被口水嗆醒被老虎咬醒,家常便飯數(shù)不勝數(shù)。
從人販子強盜土匪叛軍刀槍棍棒毒藥巫蠱殺豬刀各種險象環(huán)生下?lián)旎匦∶?br>
上天從不曾遺忘畫暖,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給她闡釋了什么叫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
不過這小妞自生下來孩子王慣了,心倒也大。
驚險的活到成年,畫暖愣是在兵荒馬亂的烏煙瘴氣中摸爬滾打鼻青臉腫練出了一身浩然正氣,坦坦蕩蕩,光明磊落。
這一次天上的神仙們醒過來了,長到二十歲左右的她終于時來運轉(zhuǎn),逆風翻盤。
二十歲生日這天,畫暖在門口煎雞蛋。
突然聽見“砰”一聲巨響,一個血跡斑斑的破爛人形物體倒在了畫暖門前。
隨之而來的是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音。
從這個人形物體的寬大衣袍中滑出一個手鐲,款式十分滑稽,撞在石板上發(fā)出聲響,頃刻間這衣袍主人白皙修長的手臂上就多了一道紅痕。
是個人都會笑這鐲子丑。
但畫暖沒有笑,這鐲子,是她親手戴上去的。
十年前,那個華府火光沖天血流成河的夜晚,有個孩子擋在了畫暖藏身的泔水桶前,,,
好在島容的傷勢不算嚴重,都是些皮外傷,只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就下床了。
這一個月過的很快。
畫暖沒事的時候把他搬到院子里曬太陽。
畫暖自從意識到從她那天吃完雞蛋后沒塞牙后,沒磕沒碰沒走火,出門再也沒踩狗屎,好像再也不用琢磨自己死于非命的問題了。
一時間閑下來。
興致來時還會應(yīng)病人要求去集市給他兩本小冊子解悶。
畫暖目不識丁,對小冊子上的天文地理人文一竅不通,島榮完全雞同鴨講。
但這并不妨礙畫暖堅持每天給捆成個木乃伊一樣的島榮翻書。翻到打哈欠,最后書沒翻完自己先睡過去了,還流了島榮一胳膊口水。
島榮識字,翻翻書,曬曬太陽,病好以后就在學(xué)堂里做私塾先生。畫暖有空了,買買書,串串門,院里栽滿了一溜一溜的花果。
島榮從學(xué)堂教完書回來教畫暖。
歲月靜好,恍惚有幾分天長地久的味道.
第二年年春天。
院里桃花開得正艷的時候。
鑼鼓喧天,火紅的嫁衣暈染開初春一派喜氣洋洋,宣告著浪漫愛情的美好結(jié)局。
可惜只是以為。
好景不長,島榮傷好之后,面容卻一天天消瘦下去,越來越虛弱開春不到三月,在一次猛烈的咳血過后撒手人寰。
無人知是為何。
只道命運如此。
原本歡樂安康,卻家破人亡;多年后故人重逢,卻終究都失去,如此跌宕起伏。是不是我愛的,愛我的都不能長久?是不是我就不配得到溫暖和幸福?
畫暖很想問問如果這世間真的有天道,那她為何,淪落至此,如斯不公?
畫暖在自家門前大醉一場,醒來后前塵往事忘掉。
去了修仙門派,隨道人修道,不到十年,腳踩祥云飛升了。
十年修道,度日如年,本以為前塵往事早已記不清因果緣由,卻又在一眾神仙中看見了島榮的面容。
“那是,,,”
“那你都不知道?九奎呀,他可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quán)呢!”人群里仙子們議論紛紛。
繁忙的酒席間九奎似乎聽見了這邊的聲音,抽空回了個頭,拋了個媚眼。
“,,,”
這次宴會主要是安排新飛升的官職工作。名義是迎新其實是考評,競爭激烈無比。
席散,因為文采好,畫暖被分到了天界學(xué)司神座手下當差,官名文書星君。
考核通過了,新官上任在即,畫暖卻在自己府里喝的酩酊大醉。
白天考評的那些字畫,字字句句都是島榮手把手教過的。當我褪下粗魯開始出口成章。每一步都有你的影子。
學(xué)你如何風度翩翩,娓娓道來,文思泉涌艷驚四座的模樣恍惚想起來你,就好像我是你,就好像你還在。
新官上任,在仙界初來乍到的幾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文書星君的工作并不麻煩,就是整理一些資料文檔。
畫暖很快適應(yīng)仙界公務(wù)員的職務(wù)。
剛開始還每一天準點上班打卡,到后面也就送送文件跑跑腿。閑來四處串門溜達,遇到客來走動就幫忙端茶倒水。
后來連學(xué)思神座的?途趴缶拿难鄱紤械脤λ龗伭,日子過得很是悠閑。
從那天宴席九奎驚天地泣鬼神的邪魅一笑,沖畫暖這邊眨電力十足的一雙桃花眼。畫暖就知道,九奎不是他。
不過不巧的是,畫暖隔壁的院子隔壁就是他府邸。這鄰居跟畫暖部門的人交情匪淺,常來串門。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九奎老是喜歡使喚她,一來二去,時間久了,兩人熟了。
接觸越多,愈覺得現(xiàn)在這人好多動作都好像他,仔細一看,卻又與島榮截然相反。
畫暖知道可能只是自己太想一個人所以才看誰都覺得像那人,可她上窮碧落下黃泉,托人找遍所有角落了,都沒有那人的影子。
值班空隙,一個人摸到房上喝酒,結(jié)果,沒想到樓上風大,一不小心就畫暖就被風刮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到隔壁九奎院子里。
她喝得有些迷糊,天旋地轉(zhuǎn)的落下來,睜眼瞧見一人立于院中;秀敝校嬇坪跤挚吹搅朔查g的他,細看之下,那身夸張衣服只可能是九奎。
這應(yīng)該不是畫暖頭一次來此殿,但真相往往更容易被誤打誤撞上,原來九奎不單管天庭,還掌管輪回,掌管整個人界的命運,包括溫潤如風的島榮。
天天生死時速的過了十年,罪魁禍首竟然在此。
畫暖嚇出一身冷汗:“我們前世有仇?”
“天道輪回,因果往復(fù),本尊堂堂天界大君也無能為力!
好吧,就算是她膚淺了。
“那他呢?他一生勤懇努力踏踏實實,明明還那么年輕為什么就他非死不可?”
他邪魅一笑“那是報應(yīng)在你身上。你不覺得憑一個普通凡人的運氣不加上他的犧牲,你能成仙嗎?是他自愿為你做的犧牲!
她愕然:“那遇見他我就運氣變好也是因為他的犧牲,而不是我以為的我的惡報結(jié)束了?我是前世干了什么?”滅天庭?滅神弒佛嗎?
他:“哈哈哈,這倒不是因為你前世干壞事。運氣平衡倒霉到頭了自然就會苦盡甘來!
可我為啥倒霉和走運都極端到盡頭。
這運道也頗不平常了,畫暖很是不解:“那為什么?”
他嚴肅的撇了她一眼:“因為——”頓了一下,突然嘴角綻開一個惡劣的笑容:“因為好玩兒——”
“就這樣?”
真相如此?真相若是如此,我們那么多年辛辛苦苦朝不保夕的血淚橫流的人生幾十年再天道面前不過是一個神仙一時興起的笑話。多諷刺,擔驚受怕這么多年殫精竭慮辛苦遭逢風吹雨打這么多年,,,,
畫暖能干什么?還不是只能壓抑脾氣,告訴自己別沖動,弒神犯違法弒神有違仙規(guī),為這小人犯天規(guī)不值得。
而九奎竟然笑容一收,猛地靠近她,嚇得她往后一退,再瞇眼壞笑道道:“你不覺得讓你用盡你一輩子的運氣遇見他這個故事很浪漫嗎?”
這么生氣地理由,畫暖地只覺得額頭上青筋跳的非常歡快了。
冷靜島榮,,,然而這個九奎地更壞,不等她將“那——”——什么說完,九奎寬大地袍子一揮,猝不及防,畫暖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睜眼已是自己的房間。
就好像是剛才都是一場夢。
她其實很想問九奎認不認識凡間的島榮?他現(xiàn)在在哪?過得怎樣?
只是,那天一覺醒來后,她就越來越想不起自己人間的故事,凡間的有關(guān)他的記憶被一天天忘卻。
春去秋來,
不知不覺就過了幾百年。
又是一年春起時,仙界從九天引進了圣果,學(xué)思神座捧了一顆回去。
文書星君值完班。
從兜里掏出從學(xué)思神座那kiang來的圣果,踏著月色,賞著櫻花,吃的不亦樂乎。
忽然面前一陰影只見一神從天而降向她砸來。畫暖躲避不及,抱頭自保,手里圣果一窩蜂喂進了喝醉的九奎手里。
霎那間紅光大作,花瓣飄零,粉紅晨霧中,有什么東西串了出來,封印同時解除。
九奎記憶復(fù)蘇,向畫暖張開懷抱。
猝不及防的一襲白衣,溫潤的笑容。
畫暖呆住了。
這是——
心心念念魂牽夢縈,想到幾乎都忘了疼是什么味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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