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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的事
“小冷,你看,多可愛,我想拿回去養(yǎng)!“
睜開朦朧的雙眼,喵喵來到世界的第一眼就是這個聒噪的人,盡管他長得很可愛很帥氣,但是還是有讓人有想抓他的念頭。既然都想了,那就這么做。
“ 小冷,它抓我!“呵呵,吵醒喵喵睡覺 !我抓!哦,咦,好痛!
“小冷,你輕一點,它都透不過氣了。“
后頸被人強行提起,喵喵作死的掙扎,但是無濟于事。不對,這個感覺,慢慢回過頭,我的媽呀,不就是抓一下嗎,至于放只狼出來嗎,對上那肅殺的雙眼,喵喵兩眼一翻,一暈大吉。
挽起調皮男子的手,那狼般男子皺著眉頭走出小巷。
那一天開封的市井小民們都掩嘴偷笑,堂堂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除了身上跟著叫作追命的大貓外,還提著一只不足手掌大小的小黑貓,滿頭黑線得巡完整條街。
反正是貓,那叫喵喵吧,這是主人腦子有問題的又一表現,什么鬼名字!活該被狼四壓一輩子!
就這樣,喵喵糊里糊涂在神捕司安下了家,這一安,就再沒離開過。。。
“喵喵,小冷走了那么久,都沒有消息,我擔心。。!卑萃校∪,狼四昨天才出發(fā)的。。。
“喵喵,小冷他今天盯著那個舒姑娘看,我不舒服。。!焙,那個死女人,仗著他爹是大官挖苦你,要不是狼四,我也不會放過她的,亮出小小的爪子,喵喵表示贊同。
“喵喵,小冷說他喜歡木蓮,他都沒跟我說過。。!币菦]記錯的話,鐵疙瘩的胖丫頭好像是兩天前擺的周歲宴。。。。。
“喵喵,小冷他昨晚弄痛我了,真的很痛,都流血了,他生氣了。。。。”啊,你疼,你吵得我一夜沒睡,雖然喵喵是孤兒,但是相信很快也能學會叫春了。白癡,幸好我尿那個什么樓的頭牌一身,要不你還在聽曲呢,這疼,挨得不冤。。。。
“喵喵,我見到太子了,他看我的感覺好討厭,聽說太子喜好男色。。!蹦莻豬玀龍,狼四打了他一巴掌這次就算了,下次他再吃你豆腐,我抓花他的豬臉。。
“喵喵,小冷。。。!
“喵喵,。。。。!
喵喵恢復得很好,原來一把骨頭養(yǎng)成了胖胖的小圓球,也許追命很喜歡這樣溫暖的感覺,在每個午后和黃昏,就這樣抱著喵喵沐浴在老樓的陽光下,半真半假得訴說著心事。。。
喵喵很幸福,雖然狼四會把它丟下床,但是小三總會在地上鋪好軟軟的毯子。雖然粗心的小三經常忘記喂自己,可狼四就會悄悄地端來食物。
其實小三知道自己睡相不好,每晚狼四會為他掖好被子。
其實狼四也知道因為自己常受傷,小三學會了熬補身湯。
小三和狼四,每天,小三說,狼四聽,然后吃飯,尋街,手牽手著回家,晚上丟下喵喵滾床單,然后洗澡睡覺,然后起床吃飯。。。
這樣的一日一日,在喵喵眼里,除了晚上那檔子事,實在看不出這兩個人是一對,但是他們的愛就是那樣,靜靜地,深深的。
除了小三和狼四,喵喵最喜歡的就是木蓮那個丫頭,盡管她還走不穩(wěn),還常常拉自己的尾巴。。。
喵喵很逍遙,至少神捕司內是沒人敢招惹三爺和四爺的貓的。
喵喵在一點一點長大,和木蓮一起。。。
狼四和小三的事,在這開封早就不是新聞了,大家或贊成,或鄙夷,或不理,但都沒有影響這兩人的親密,他們是幸福的。
狼四,鐵疙瘩還有諸葛先生去陪皇上狩獵,家里只剩下喵喵,小三還有老大。喵喵很害怕瘸子老大,老大比狼四還可怕,因為他從不正眼看喵喵。
那天晚上,狼四他們沒有回來。
那天晚上,皇上派人包圍了神捕司,軟禁了小三和老大。
那天的狩獵,太子遇刺,手臂中了一箭。。。。
那箭上,有神捕司的圖案。。。。
大理寺的決議是狼四將被斬首,因為太子中箭時,諸葛先生在皇上身邊,鐵疙瘩在諸葛先生身邊,而狼四一直隱于暗處貼身保護太子。這也是太子當初提出的。
行刑被定在三日后,皇上釋放了狼四以外的所有人,自知道結果后,小三就一直呆呆的,他慌了,他那可憐的小腦袋根本就想不出辦法。
小三不吃不喝的,熬紅了眼,喵喵看著心疼。
小三想過劫獄,但是守衛(wèi)森嚴,而且小三不想神捕司受累。
小三求了所有他認識知道的大人求情,但是愛子遇襲,皇上大怒,不肯松口。
行刑的前一天,小三快崩潰了,在屋子里團團轉,甚至做好了劫法場的準備,直到太子駕到。
太子屏退了所有人,來到小三的屋子里,喵喵伏在桌子下齜著牙。
本宮只是一點皮外傷,倒是不礙事,其實也不用一定大動干戈,更何況也不一定是冷捕頭做的,你說對嗎,略商。
我呸,你個假仁假義的登徒子,把豬爪從小三肩上拿下來。。。
太子,請你相信,真的不是冷血,請?zhí)酉蚧噬厦姥,延緩幾日,神捕司定能查明真相?br> 小三的心在顫抖。
這個么,其實本宮有一暗衛(wèi),當日也在場,他可證明冷捕頭的清白,只不過。。。
小三的臉一下子白了,喵喵跳上桌子大叫,豬玀的的肥手爬上了小三的臉。
太子,您這是。。。。小三慌張推開豬玀。
呵呵,坐擁美人一夜。。。
小三緊緊咬住了嘴唇,臉色由白至青,用雙手絞著衣襟,然后半晌緩緩放下了。。。
哈哈,這才乖啊,肥豬玀抱住了小三,小三在抖,但是沒有反抗。
這是既能救狼四,又不連累神捕司的最好方法。。。
混蛋,喵喵跳到豬玀頸上,狠狠咬下去,狠狠抓下去,小三,你的妥協,你會后悔的,你要狼四以后怎么辦?
喵,好痛,同樣狠狠地,喵喵被丟出房門。
豬玀,你喂小三吃什么?不行,不能讓豬玀欺負小三,喵喵最后希望就是找人來,起碼還有諸葛先生和瘸子老大。
還未跑出院子,喵喵就失望了,因為整個院子都被當兵的封鎖了,還有個不男不女的老家伙拿著所謂的尚方寶劍在門口攔著,神捕司被封鎖了,他們進不來。。。。
小三!喵喵害怕了,三躍兩躍到窗前,拼命用爪子撓著窗欞,不要有事啊。
不久,里面?zhèn)鞒雎曇簦遣疾浩频穆曇,然后是小三的一聲慘叫,然后就是每晚狼四在的時候,那種快樂至極的呻吟。。
只不過,今天的快樂里,伴著小三隱忍的痛苦。。。。
喵喵從恨過自己是貓,但是此時他恨了,因為無力,因為心疼。
貓會哭嗎,喵喵不知道,但是它此時可以體會那種悲痛欲絕的心情。。。。。
好像有一輩子那么長,房門開了,豬玀帶著惡心的笑離開了,喵喵沒有進去,它不敢,不敢看小三的樣子。。。
小三也沒有出來,就那么靜止著。
晚上的時候,諸葛回來了,他已經不配讓喵喵叫先生,這個懦夫!
他很悲哀的眼神里有憤怒,是知道了嗎,為了維護他,小三賠了他的所有。。。
追命,太子找出了人證,皇上令大理寺重審。。。。
房內悄無聲息,諸葛匆忙推門而入,喵喵也跟隨著。。。。
小三!你,你,這是何苦。。。。。
追命,你!諸葛哭了,老淚縱橫嗎,晚了。。。
喵喵跳上追命的膝,任由追命顫抖的雙手撫摸著,任由血滴在自己光滑的皮毛上。。。
大理寺的人有沒有重審狼四沒有人知道,第二日晚上,豬玀又來了,還是想來老一套,武力加春藥。。。
小三沒有開門,豬玀在門外說的眉飛色舞,聽的讓人恨不得殺了他。
美人,你知道嗎,我就喜歡你的臉,比小倌還有味,還有昨天真是銷魂啊。。。
跟了我,你要什么有什么,冷血是什么東西,跟我爭。。。。
放心,本宮不食言,不就擦破點皮嗎,還好本宮的侍衛(wèi)箭法好,哈哈。。。
美人,你開門啊,你開門啊。。。
小三沒有說話,那豬玀終于忍不住了,一腳踹開門,然后。。。
愣了嗎?你知道小三有多痛嗎?
你,你,你不識抬舉!哼,拂袖而去。死豬玀,你會遭報應的。
那豬玀在門外嘔吐起來,因為他看到了小三的臉。
那張原本可愛靈氣的面龐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血口,橫橫豎豎,七七八八,幾十條有余。。
那血口向外翻著,有些還滴著血。。。。。
小三說就是這張該死的臉,引來這莊禍事,不要也好。
小三還說,他不能得罪太子,至少不能違抗他,還要救狼四,所以沒有辦法。
后來,因為有人證,所以狼四是清白的。但是豬玀太子最后反咬一口,說冷血保護不周,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充軍嶺南十年,即刻啟程。。。
喵喵一直陪著小三,沒有見過狼四,聽老大和諸葛談話知道,狼四堅持不肯上路,一定要親眼見小三一面,但是解差不準,帶著枷鎖的狼四就掙扎著,嚷著,知道被打昏拖上囚車。喵喵覺得狼四是感應到一些事情的,因為他愛小三愛的那么深。。。
在狼四走后,小三變得不說話了,郎中說小三臉上的傷得太深,不會好了,以后結痂用藥會好一些,但是想要恢復到從前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變了樣,原來熱鬧的老樓變成了人文色變的鬼屋。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還是會在午后黃昏抱著喵喵,躺在老樓的陽光下。
時間一長,喵喵耐不住寂寞,就會去木蓮那里玩。
第一年,喵喵有一次回到老樓的時候,聽到小三在說,堅持一下,他會回來的。。。
第二年,傳來狼四逃獄被抓的消息,小三紅了眼眶。。。。
第三年,死豬玀太子登基,稱欽宗。而小三不說不動,不哭不笑,寂靜得讓人絕望。。。。。
第四年,小三變得讓人擔心,他常把自己泡在浴盆里不肯出來,一遍遍說我好臟,我好臟。。。
第五年,情況開始失控,神捕司的捕快們開始輪流看著小三,喵喵也寸步不離,因為一不注意,小三就會跑出去,說冷血回來了,我去接他,很多次都差點被馬撞到。有一次,早晨來接班的捕快看到小三割破了自己手腕,流了一地血,還說他不要我了,我臟,他不要我了。。。。小三房中的鏡子,茶杯,臉盆,所有可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被拿走了,只剩下窗簾和床。諸葛打造了一條鐵鏈,從那時起,小三就不能出屋子和喵喵曬太陽了,因為鐵鏈把他拴在床上,只能在床邊一丈的范圍移動。小三有時哭,有時笑,除了喵喵,只要有人近身就會大叫,拼命反抗。
第六年,小三不再認得任何人,只會對喵喵說話,瘋瘋癲癲,不解人事。
喵喵長大了,成年了。
木蓮帶又揀回了一只小花貓,喵喵很快當了爸爸。
狼四沒有消息,喵喵帶著一眾兒女陪在小三身邊。
喵喵仍舊會在午后和黃昏在院子里,但是不再曬太陽,而是望天。
喵喵在祈禱,喵喵在詛咒,宋欽宗,我祝你客死異鄉(xiāng),受盡羞辱,不得善終!
客死異鄉(xiāng)!
受盡羞辱!
不得善終!
喵喵老了,老得變得不愛動,終日留在老樓,而也到了狼四離開的第九個年頭。
喵喵的愿望達成了,在那一年里,金人攻破了汴京的大門,從偏殿捉走了大宋英明的欽宗,聽說那時的豬玀還在聽曲喝酒。。。。
喵喵感到很榮耀,不是每只貓都有見證改朝換代的機會,諸葛和老大保著剛剛登基的小皇帝南去了,鐵疙瘩一家留在了荒廢的神捕司,打鐵為生。
小三沒有離開,依舊在老樓時好時壞,神捕司的舊部們都很同情這個曾經活潑的孩子,偶爾回來看看他,盡管他都不認得。。。
鐵疙瘩把小三接到了家里,喵喵很奇怪,見人就害怕的小三,似乎不怕木蓮,還會和木蓮玩跳格子;而木蓮,也許小孩子是最單純的,她也不害怕小三那疤痕滿布可怕的臉。。。
鐵疙瘩人很好,只是在放小三出來放風的時候才會拿出鐵鏈。。。。
日子一天一天過著,汴京的日子很不好過,每日都有成千的難民匆匆而來,倉皇而去。。。
小民何罪,生此亂世?
那天,小三在樹下,右手連著鐵鏈,左手在地上隨便畫著,喵喵見怪不怪趴在旁邊聽他胡言亂語。。。
我等你回來啊。。。呵呵。。。。我能等你嗎。。。。我臟呢,小冷你別生氣。。。
哈哈。。。。呵呵。。。。
那個陰影遮住了陽光,就這樣來到了小三身邊,那人緩緩蹲下,雙手扶住小三的肩膀。。。
我回來了,追命。。。。
暖暖的液體自大大的眼中留下,喵喵很肯定,貓是會哭的,喵喵覺得時間停止了。。。
秋天的風吹的人身上發(fā)涼,葉子在地上打著轉,飄舞著,聲音好像在哭泣著。
你是誰?你。。。。不要碰我。。。我臟。。。你不要碰我!走開!不要!不要!
小三剛開始瑟縮著,接著就是一如往常的大叫,手腳亂揮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以后就沒事了,沒事了。
那人擁住小三,任憑小三的捶打,那一刻,喵喵看到的了,那是狼四,很憔悴,雙鬢都有了花白,但是沒錯,那是狼四。。。
狼四的淚很炙熱,喵喵看到,當那滴晶瑩落在小三肩頭的時候,小三顫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了,接著是輕聲啜泣,接著是嚎啕大哭。。。。
喵喵仰起頭,是啊,他是該哭,狼四,雖然你晚了十年,但是謝謝你,謝謝你回來。。。。
這樣的兩個人緊緊相擁,那一刻喵喵仿佛回到了過去,這樣的安寧,這樣的幸福。
對不起啊,我沒有辦法,小冷你不要生氣,我很臟。。。。。
對不起,現在才回來。。。。
對不起。。。
對不起。。。
兩個傻瓜一樣喃喃說著,喵喵知道,小三依舊還是沒有清醒,他還停留在過去,瘋言瘋語。。。
他認得冷血,是因為他找回了一個感覺。
那個被稱為愛的感覺,十年來,小三努力想忘記痛苦,在心里刻下了狼四的樣子,可是心太小了,裝了他,就裝不下其他了,所以才會無法記得別人。
但是,足夠了,不論過程如何,總有一天,小三會會好的。
有了狼四,小三就有了靈魂。
我們走,我?guī)阕撸覀冊谝黄鹆,以后不會再分開,好不好。。。
好,你會不會怪我,但是我真的沒辦法。。。
不會,你是小傻瓜,所以沒人會怪你,
小冷,我很丑。。。
呵呵,我覺得和以前一樣。。。
小冷,我冷。。。。
這樣還冷嗎。。。
好多了。。
黃昏的日光依舊溫暖,照耀著留在樹下的鐵鏈。。。
喵喵蹲在樹下,看著遠處相擁走遠的兩人,再次有咸咸的液體涌出眼睛。。。。
若是三年前,喵喵會隨著他們而去,但是,現在喵喵不想動了,那兩個人啊,就讓他們在一起吧。
這次終于是完全的彼此,再沒有任何事物能介入其中。
木蓮清脆的聲音傳來,喵喵,小小喵不見了,快回家啊,咦,三叔呢?喵喵?
喵喵?
喵喵倦了,懶懶趴在地上感受著夕陽的最后一絲溫暖,好暖,好像小三的手。。。。
有點冷了,快到冬天了吧,喵喵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冬日的清晨,有一個傻瓜把自己從穢物中撿起,會說一只快要斷氣的臟貓可愛,只有傻子了吧。。。。
這一生忘不掉的溫暖啊。。。。
要不是那個傻瓜,自己不會知道人間的疾苦,不會有喜怒哀樂,更不會有活著的意義。。。
這一生,沒有虛度啊。。。
傻瓜,謝謝你,還有,
祝你幸福。。。。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點亮光,只有小女孩抱著她心愛的小黑貓,跪在樹下抽泣。。。。
一切安靜的開始,安靜的結束。。。。
小冷,你看,多可愛,我想拿回去養(yǎng)。。。。
小冷,好痛,它抓我。。。。。
兩個帶著紗帽的男子在城門附近看到了一只小貓,似曾相識。。。。
走吧,天都黑了。。。
小冷,你說,它叫什么呢?
叫喵喵吧。。。。。。。。
其實破滅也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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