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痕》

　　春未雨絲濛迷
　　空中霧煙漫盈
　　一頂粉朱巧傘
　　兩背孑孑身影

　　我和葉最后一次也是僅有一次的親近是在一個飄著細(xì)雨的下午。
　　那是補(bǔ)課的最后一天，上午上完課就放假了。我因留校第二天再回家，而葉這個假期是留在潘州過了，她說她的媽媽在此買了樓房。

　　葉的爸媽關(guān)系一直不好，甚至接近離婚，這是和葉第一次見面時，她帶我去吃燙菜時和我說的。我一面吞咽著那碗葉親手為我配好調(diào)味的滿滿的燙菜，粉絲......面看著那雙發(fā)絲飛舞的臉蛋，聽葉訴說她的家......只記得那次，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說完了，低頭卻見我已在抹嘴巴，對著她微笑了。后來，她只好紅著臉，在我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狼狽吃了半碗。我還感嘆了一句“看女孩子吃東西，真有意思！”
　　燙菜這東西是葉帶去吃第一次的,在此之前,我還不知那是什么小食。我們尚未見面時,葉在□□上或信上都問過我:“不如我?guī)闳コ誀C菜吧.....”。這時,我總會發(fā)出這個表情[img=14.gif]---煲湯的青菜

　　那天的雨下得真是美妙。一路上,葉總是抱怨地上的積水把她的布鞋弄臟了,而我,穿著那雙白“酷步”就更是不堪忍睹,不過我可不在乎,還如小孩子一般,專挑水洼踩,濺了葉一身水,引得一串罵.....
　　開始,我們是一人撐一把傘的,后來不知怎的就兩人共用一把了,是葉那把粉紅色的,我把傘,她提著一袋吃的,并肩走在雨中，我們打算去寶豐塔上玩。
　　塔比我記憶中的高大,共九層,從下仰望,很是雄偉聳立。塔好像是光緒年建的,我這個人記性不好---雖然,我和葉還站在那石碑前讀了一遍那些塔銘。塔碑被一個石龜馱著,我還坐在石碑上讓葉用手機(jī)拍了一張相。后來人倆都說我那姿態(tài)很像雕塑。

　　塔上的風(fēng)很涼快,和葉一層層玩到塔頂,然后在第八層塔沿邊坐下,吃我們的橘子和點(diǎn)心,看塔下碧江河,遠(yuǎn)處青山霧繚,雨水從塔檐滴落,濺到塔沿,葉把那弄臟的布鞋伸到水滴墜落處......
　　碧江河水近來漲了不少,頗有登高臨江的氣勢與詩意。天還是灰濛濛地飄著細(xì)雨,遠(yuǎn)處的樓群散布在天邊,東流的河水上橫著兩架橋......葉吃了一個面包,我吃了兩個馬蹄糕,然后剖了幾個青皮橘子,很酸....唉,給觀山下那個攤主騙了,她對我們說是甜如蜜。還有,在路上,葉試了一個也騙我說很甜,塞了半個進(jìn)我的嘴巴,天,那酸呵~~~~~~~不過,心卻很甜。吃了幾口,我們便拿來喂魚,看誰拋得遠(yuǎn)，可惜明明看見那橘瓣要落下江了的,可飄下八層塔高達(dá)到地面時卻離江邊還差一大截。我倆誰也沒贏誰,后來用整個橘子拋落去才到了水面......

　　風(fēng)越來越?jīng)鏊?雨也更小更疏了。我坐在塔沿吹起了口琴，琴聲隨迷霧一同彌漫雨中~~~~~~~~
　　琴吹得并不好,或許因?yàn)槠降貢r習(xí)慣了午休,那天太累了吧,或許又因?yàn)槿~坐在旁邊,不自在罷......是的,葉對我的琴也沒啥興致。不過,我還奢求什么呢,葉是作為一個朋友的身份陪自己瘋玩的,還想如情侶般傾心聆聽
　　霧越來越大了,雨也不知何時已停了,遠(yuǎn)處的山頂也罩在迷霧中,煙霧還一路下涌,看來整座山都要被淹沒了。塔頂上刮來的風(fēng)開始有點(diǎn)冷了,水汽很大,連我的樂譜都濕潤了,我想,對于塔下的人來說,我們肯定是處在云霧仙境之中吧。所以,在后來我留在塔墻上的句子這樣寫道:“仙頂霧彌,風(fēng)中發(fā)飄”。
　　是的,葉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確實(shí)挺有詩意的.....

　　在塔頂上又吹了一會兒橫簫,我倆便一層一層地玩到塔底,在第一層忽然想起,我們也留首詩罷,于是在塔外墻寫了兩句,落款是“張*憂/蔡艷* 25/8”。
　　今天,站在留言面前,我一邊撫摸那字跡,一邊和北洪說起了我和葉的事。
　　是的,今天我又去了寶豐塔,還是兩個人,不是她,他是北洪---一個和我一樣墮落的男孩~~~~
　　和北洪在塔上轉(zhuǎn)了一輪,把本打算為葉拍的一卷膠卷都拍光了。拍照時,銜在口上的琴簫卻不再響起，北洪說,我只是為了“SHOW形象”。唉,我沒告訴他我和葉來的那次也帶來了琴簫.....他不明......
　　我倆還啃掉了6斤多的香蕉,只是在和北洪比賽擲蕉皮時,我沒說起和葉拋橘子的事。
　　而且,我倆個男生,每次都把蕉皮擲到了水面。
　　看著最后一條蕉皮在風(fēng)中飄轉(zhuǎn),一層層地向下墮,一步步地往低處隱沒,墜向河面,我撩了撩頭發(fā),對北洪說:
　　“走吧...”
　　北洪從半弧形的塔門轉(zhuǎn)過身,我看,見他身后的天空竟游飄著幾團(tuán)鉛灰的烏云,他說:
　　“走....”

　　仙頂霧彌
　　風(fēng)中發(fā)飄
　　倚云銜琴
　　臨江吟簫

　　冷
　　恨

　　忽轉(zhuǎn)身
　　天已灰
　　走罷~~~~~~~

　　------2006.9.4 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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