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城的雪又是踩著點兒來的。
　　除夕之夜，白色的雪花飛進了滿城的燈籠里，沾濕了喜慶的對聯(lián)，落在了透著暖光的窗沿上，悄悄的偷聽著家家戶戶的熱鬧喧囂。
　　這樣忙碌熱鬧的日子里，誰也沒有注意到城里最帥氣有為的除妖師宋越，正揣著兩卷鞭炮匆匆往城外趕。

　　城外茶棚的掌柜早早回去過年了，長凳也沒好好收拾，這下被雪鋪的濕濕冷冷的。
　　宋越還沒找到抹布擦長凳，就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鈴鐺聲。
　　“嚓嚓”“嚓嚓”
　　“叮鈴”“叮鈴”

　　“嘿嘿，一身正氣令百妖聞風喪膽的除妖師宋越，今年來得這么早呀！”
　　宋越轉過頭去，穿著大紅襖裙的姑娘就站在他面前。
　　紅衣的姑娘繞過他，也不嫌棄，直直得就坐在那個潮濕的長凳上。
　　宋越搖搖頭，從茶棚里翻出來一個干燥一點的凳子，擱在她的旁邊，“年，凳子都沒擦干，你也不怕著涼�！�
　　“嘿嘿！我上古大妖年獸，可厲害了！不會著涼的�！苯凶瞿甑墓媚镆荒樀蒙恼f著。搖頭晃腦間頭上的銀鈴步搖“叮當”作響。
　　宋越搖搖頭，拾起年落在地上還未被雪打濕的披風袍子擱在她的身側，“哦，哪有年獸還穿大紅色的襖子�！�
　　年拍了拍身邊的長凳，示意宋越也坐下來，“嘿嘿，還不是你們凡人的話本編的。我哪里會怕紅色，其實我還挺喜歡的！”
　　宋越坐了下來，偷偷得瞥著并肩坐著正在玩雪的紅袍姑娘。
　　年獸的名字叫做年，和凡間的姑娘……最好看的姑娘一般長相。
　　她從來都不怕紅色，不怕爆竹，也不吃人。
　　子時將近，城里的大戶人家開始燃放煙花，隨著煙花的逐漸升空，一身正氣令百妖聞風喪膽的除妖師宋越笑著回憶起了只有他才知道的真實的故事……

　　除妖師宋越從出生起，就受著家族長輩們守護悅城，斬妖除魔的一身正氣的熏陶，對于破壞百姓生活的壞妖怪深惡痛絕。
　　知事那一年除夕，大街小巷鑼鼓喧天，每家每戶都貼紅紙放鞭炮，直到子時都未休罷。
　　小宋越被炮仗吵得頭疼，“娘，為什么每年要放鞭炮呀？”
　　“越兒過來�！蹦镉H把小宋越抱在腿上，搓著他冰涼的小手，“那是因為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做‘年’的上古妖獸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禍亂人間。人們都害怕極了，這個時候有一高人用紅色的綢緞遮住了年的眼睛，用石頭砸在地上的巨響嚇跑了年。于是每隔一段時間，人們就用貼紅紙，放鞭炮的方式來嚇跑年。久而久之人間就有了過年這個風俗了。”
　　“為什么要嚇跑它，不能除掉嗎？”少年老成的小宋越馬上抓到了娘親話語里的重點。
　　娘親訕訕地笑了笑，只是傳說而已，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嗯——”
　　“那是不是只要除掉年獸，每年的這個時候就不會這么吵了？”
　　“大，大概吧……”
　　于是小大人宋越有了人生中第一個目標——除掉年獸，給悅城帶來寧靜！

　　第二年的除夕，依然是鑼鼓喧天，每家每戶都放著鞭炮，掛著燈籠。
　　除妖世家宋家中也是如此，上上下下忙里忙外，掛紅綢，點燈籠，放鞭炮。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懷著一腔正義的少年偷偷溜出了家門。
　　他向著城門外走去，站在城門口的茶棚邊，檢查著身上的武器。
　　紅紙，紅符，鞭炮，桃木劍，冰糖葫蘆……
　　嗯，前幾樣都是為了除掉年獸準備的，冰糖葫蘆是給自己充饑的。
　　小宋越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拿著糖葫蘆，就像話本里的大俠一樣，立在飛著雪花的城門口。

　　雪越來越大了，有些迷了他的眼。
　　“小孩兒？你在這里做什么呀？這么大雪的�！�
　　風雪中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他嚇了一跳，連忙后退一步。
　　一個紅衣女子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笑盈盈的看著他……手里的糖葫蘆。這人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他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姑娘，這里危險，還請你快快回去吧�！�
　　“危險？有何危險？”
　　紅衣女子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的糖葫蘆，小鐘越覺得他的糖葫蘆可能更危險。
　　“一會年獸該來了！在下在此就是為了除掉年獸！”小小的身體立得筆直，話語中有著非常的堅定。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這個小個孩子，怎么想的全是打打殺殺的！”紅衣女子笑了起來，拉開茶棚中收好的長凳，坐了下來，“風雪那么大，你要等也來棚子這邊來遮著雪�！彼龑︾娫秸辛苏惺�，讓他坐了過來。
　　“小孩兒，為什么想要除掉年獸呀？”
　　“我要保護悅城，給悅城帶來寧靜�！毙＄娫桨T了癟嘴，“每年這個時候到處都在放鞭炮，吵死了！”
　　紅衣女子看了一眼剛剛在空中的炸開的煙花，“吵？不是挺好看的嘛！”她抬手刮了一下小鐘越的鼻子，“你這個小孩，還挺有趣的。”
　　“哎呀！我不是小孩子了！”小鐘越紅著耳朵拍開女子的手，正色道，“姑娘，你還是快回去吧�！�
　　“我難得出來一次，無聊的很。嗯……那！小孩兒，你真得很想除掉年嗎？”
　　“想！”
　　“那我問你，你知道年在哪里嗎？知道年什么樣子嗎？”
　　“我，我……？”
　　“那這樣！你讓我吃一口你的糖葫蘆，我就告訴你年在哪里，什么樣子！”
　　小鐘越抱著自己的糖葫蘆詫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紅衣的女子。
　　這個紅衣的姐姐確實好看，唇紅皓齒，目似點漆。怎么看，都不像個江湖騙子。
　　“當真？”
　　“當然，我說話從來說話算數(shù)�！�
　　小鐘越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糖葫蘆，還是遞了過去�！澳呛冒�。喏�！�
　　紅衣女子笑盈盈的就著小鐘越的手，咬掉了最上面那顆最大的山楂果。
　　冰糖很甜，山楂很酸。紅衣女子在心中感嘆，好吃！人間真好啊！
　　小鐘越站了起來，拿著自己的小桃木劍，焦急的問道，“你都吃了我的糖葫蘆了！快告訴我�！�
　　紅衣女子含糊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小鐘越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有點懷疑難道是自己上課的時候，沒好好聽先生的書嗎？
　　紅衣女子抖抖身上的雪，也站了起來，笑說，“我就是年。”
　　然后一揮袖子，消失不見。

　　第三年除夕，宋越又一次在城門口等著。
　　去年的今天，他見到了傳說中的年。
　　盡管回家后，沒有人相信他的話，沒有人相信懼怕紅色的年獸會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
　　于是這次那個紅色的身影剛剛出現(xiàn)，宋越立馬抽出了他的桃木劍，向年沖了過去。
　　“哇！你這小孩，怎么這么不道理！你們凡人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的嗎？”
　　紅衣女子側身，講衣袖掃在身后，躲開了宋越猛烈的一擊。
　　“話本里才自報家門呢，你沒聽過死于話多這么道理嗎！”
　　年的手指抵在下顎，重復了一遍，“死于話多？哈哈哈哈哈有點道理�！�
　　今年的除夕沒有下雪，白日出過太陽，所以夜里的星星特別多。
　　少年宋越還不能掌握劍法的虛實，每一招都很用力。年笑著隨意的應付著他的攻擊，還一遍和宋越搭訕。
　　“小孩，你叫什么呀？”
　　“我可好多年都沒遇到你這么有意思的人啦�！�
　　“你們凡人怎么還不放煙花��！”
　　“停停停！我累了，不想打了！”
　　年再空著翻轉一圈，腳尖塔在少年的桃木劍尖。俯視著這個眉眼凌冽，氣質老成的少年，突然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宋越一挑劍，“你還會來嚇唬百姓嗎！”
　　“我?guī)讜r嚇唬過百姓？”
　　“幾百年前吧�！�
　　“……你看你打也打不過我，殺也殺不了我。如果我現(xiàn)在這么跑了！這樣你明年還是會被鞭炮吵鬧。讓我休息一下，再和你打嘛。”
　　“……那，好吧。”
　　“我們休戰(zhàn)了！你不能偷襲我�！�
　　“大丈夫一言九鼎�！�
　　聽了這話，年放心的抽出茶棚的長凳，招呼鐘越坐過來。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什么？”
　　“我每年除夕都來找你，如果你打敗我，我就再也不來了。還給你一件信物，可以讓你給鄉(xiāng)親們證明，你打敗年了。”年伸出手，“但是如果你輸了，就要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們擊掌為盟�！�
　　“什么要求？”
　　“就比如下次來的時候，給我?guī)б粋�紅燈籠，要兔子形狀的。”
　　宋越拍在年的手上，“嗯……”
　　這個不知禮數(shù)的紅衣女子毫不客氣的攬過少年的肩膀，“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呀？”
　　“……宋越�！�
　　“有小字嗎？”
　　“還沒有……”
　　“不過除妖師的名字不能隨便說的�！�
　　“那你還問……”
　　“告訴我就沒關系呀！”
　　……

　　第四年除夕，輸了。在年的要求下，宋越陪著年獸一起放了鞭炮。再一次證實了傳說的不可信。
　　第五年除夕，輸了。隔壁的阿婆送了宋越兩個紙扎的花燈，讓宋越帶著喜歡的人去放。年看到花燈的時候，毫不客氣的搶了過去，宋越沒有辦法，只有陪著這個他一點都不喜歡的女人一起放了花燈……
　　第六年除夕，輸了。宋越帶著年混進宋家吃了一頓年夜飯，宋越的母親滿臉笑意的塞給了一臉錯愕的年，一個大大的紅包。宋越很是無奈，滿屋子的除妖師居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是妖怪嗎？

　　直到多年以后，宋越依然沒有打贏過年，而最可怕的事實是——他已經習慣了每年的喧囂熱鬧，甚至還有些期待和喜歡。

　　“宋小哥你慢些走呀！等等嬸子呀。”城西的趙媒婆追著宋越把悅城未婚的姑娘全夸了一遍。
　　宋越揉了揉太陽穴，聽著真是腦仁疼。
　　“宋小哥，過完年你可又長一歲了！還沒有心儀的姑娘嗎？你看這個城東的李家小姐，聲甜人美！城南王家的閨女，知書達理……”
　　宋越一口嘆息，轉身“趙嬸！你可放過我吧，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趙媒婆突然眼睛一亮！“宋哥兒~哎喲！你早說啊，你看上的哪家姑娘��？告訴趙嬸，我?guī)湍阏f媒呀！”
　　“我……您就別管了！”宋越轉身就跑。
　　正好，城里的小孩們拿著紅燈籠追逐打鬧，攔住了趙媒婆的步子。宋越穿過張燈結彩的小巷，在巷角的銀飾店取了一條銀鈴步搖。
　　去年帶著年去家里混年夜飯的時候，年看了好幾眼小妹帶的步搖，料想她應該是喜歡這種東西的。宋越小心得將步搖包好，放在懷里。抬頭看著夕陽已經快落下城墻了，摸摸懷里的步搖，向城門走去。

　　城里的打更聲才喊了兩遍“天干物燥，小心火燭.”老天爺就很不給面子的開始下起了雪。宋越搬了凳子坐在茶棚里，等著年的赴約。卻沒想到——

　　“宋越！宋越！宋越！”狂吼聲由遠及近，宋越抬頭間一張猙獰的獸臉出現(xiàn)在了宋越的面前。
　　那怪物一口尖銳的獠牙，兩頰上布滿鱗片，兩只眼睛中間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恨恨的嘶喊著宋越的名字，血盆大口就朝著宋越張了過來。
　　宋越翻身而起，用長凳擋在身前，“蛇妖！你作惡多端，我放你一條生路，你竟還敢來犯！”
　　“半年前你傷我眼睛，害得我修為大減！可是你沒想到吧，我得了千年的靈芝，功力大增，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受死吧！”蛇妖化出一個四倍之大的形態(tài)，尾巴一掃直接打碎了茶棚的頂蓋。
　　宋越就著手中的木凳，以白雪為媒，在地上畫出符陣。沒想到蛇妖絲毫沒有被符陣所攝，反而更加迅速的朝宋越發(fā)動攻擊。宋越抽出腰間的劍，不甘示弱的回擊。
　　不得不說，這些年和年的比拼讓他在劍術上有了很大的提高，不然也不會短短十年就變成了最年輕有為的除妖師了。但是食了千年靈芝的蛇妖功力大增，絲毫不畏懼除妖的手段，一甩蛇尾狠狠的打在他的背上。
　　宋越吐血，向前一撲，懷里的包著步搖飛落，發(fā)出一聲不合時宜的清脆響聲，正落在了蛇尾即將垂落的地方。刀光火花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身體是怎么了！居然反身去撿那只步搖。
　　蛇妖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絕好的時機，當即蛇尾又要狠狠得落在宋越的背上。
　　人，總是在將死之時想到這一生中最后悔最想做得事。宋越閉上眼睛，心里想著：如果年能帶上這只步搖，一定很好看吧。

　　雪突然停了。不是不下了，而是停滯在了空中。有一股很強的氣流托住了蛇妖甩下的尾巴。
　　紅衣的女子一掌拍在了蛇妖的七寸之處，蛇妖瞬間變成了巴掌大小的小蛇。
　　“誰準你傷他的！”聲音充滿了冰冷和憤怒。
　　這是宋越第一次見識到上古妖獸的實力。于是他終于相信了果然傳說都是瞎編的，以及自己恐怕再修煉一百年都打不過這個女人。
　　年的頭發(fā)都在空中漂浮，“還不快滾？”
　　小蛇害怕的“嘶嘶”兩聲瞬間消失在了雪地中。

　　雪又開始下落了，年落在宋越的身邊，不滿的哼哼，“教了你這么多年，居然還打不過一只小蛇！慫！”
　　宋越站了起來，也不回應。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漬，默默的把殘存的長凳扶了起來。
　　年跟在宋越的身后，試探著“欸？生氣啦？”
　　“疼嗎？”伸出手，小心的碰了碰宋越被蛇妖傷了的背。
　　宋越嘶了一聲，年馬上縮回了手，“哎呀！說你兩句怎么了，你都受傷了，就別生氣了嘛。我?guī)湍惘焸　?br>　　城內張燈結彩，熱鬧錦簇。
　　城外卻被蛇妖大鬧一場，茶棚也被打得破敗不堪。
　　年好不講究的拉著宋越坐在破破爛爛的茶棚邊，伸手給他運氣。
　　宋越道，“沒生氣，就是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
　　“年。你不是會傷人的妖怪。當怎么傳說里把你傳成那樣？”
　　“唔？你說這個啊，其實你們人間話本里說的也不完全錯。想那是幾百年前，或者更久，我也不記得了。當時我和另一個上古妖獸吵嘴的時候打起來了，打的昏天黑地，沒注意到已經降到了人間。我隨手扯了一個紅布條去遮它的眼睛，然后用石頭砸它！結果這廝被蒙住了眼睛還能躲開。它一邊躲，還一邊暴躁的叫我的名字。然后我們反應過來，有凡人看見我們了，于是就沒打跑了。”年一邊說，手里一邊比劃著，“然后等我再來人間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個傳說。不過也難怪，它長得太丑了，兇神惡煞的，你們凡人怕它也是正常。不過誰知道你們人間以為它叫年……”
　　“……”
　　氣氛有點尷尬。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宋越大笑了起來。這樣的真實，說出去怕是也沒有人會信吧。
　　宋越拿出懷里的步搖，步搖上的鈴鐺“叮鈴”的響了起來。
　　年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
　　宋越把步搖遞給了年，“以后就不比了吧�！�
　　年開心的拿過步搖，插在了發(fā)髻上。搖了搖頭，鈴鐺就發(fā)出了清楚的聲音�！拔液孟矚g呀，宋越謝謝你。不過，以后不比了？那你是要我給你個信物嗎？告訴你們的百姓，年不會害人？”
　　“哈哈哈，就這樣吧。有個傳說也挺好的，我其實——也沒有那么討厭放爆竹了。挺好玩的�！�
　　“唔，我也挺喜歡呢。”年的手指戳著宋越的胸口，“不過，打還是要打的，怎么說打了這么多年，我也算你半個師父了！不可以半途而廢。我以后除夕還是會來找你，檢查你的修為有沒有精進�！�
　　“好。年，我——”我喜歡你，宋越的話卡在喉嚨里，煙花突然在雪夜中綻放。子時已到，新的一年來了。
　　“好美的煙花呀！”年的注意力瞬間被煙花吸引，完全忘記沒有聽完的半句話。
　　“哎，好美啊……”
　　“你嘆氣什么？”
　　“沒什么啊。”
　　“哇！宋越！你看那一朵好好看！”
　　……

　　“嘭——嘭——嘭”一朵朵煙花在夜空綻放。然后火花和雪花一起落了下來，好看極了。
　　“喂！宋越，回神了！”
　　“��！哦——”不知不覺間，認識年已經這么多個年頭了。
　　“喂，年輕有為的除妖師，你走什么神呀？還打架嗎？”
　　“不打了，先去放花燈吧�！彼卧侥贸鰞蓚�蓮花燈，隔壁的阿婆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好呀�！蹦瓯嫩Q起來，明明都是不知道幾百歲的妖了，行為還像個小姑娘一樣�！拔衣犝f放燈的時候要許愿的，以前放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呢�！�
　　宋越撇了一眼，“你還需要許愿嗎？”
　　護城河就在不遠處，大概是天氣還不算冷到極致，河面還沒有凍起來。
　　很多少年少女們的蓮花燈，悠悠的從城里留了出來，河面一片光亮。
　　年接過宋越手里的花燈，一邊把燈放在河里，一邊說到，“我這種上古大妖當然不用！喂，不過你許了什么愿呀？”
　　“不可說�！�
　　年疑惑的轉過頭，宋越的臉在燈火的輝映下，棱角越發(fā)分明，風神俊朗，從小好看到大，都沒長殘過。
　　“我可是上古大妖年！看我們這么多年交情了，你說于我聽！我替你實現(xiàn)呀。”
　　宋越微笑著看著蹲在河邊的年，“當真？”
　　或許是燈火或許是煙花，宋越的眸子中被刻上了一種被人間的話本寫作情深的東西。
　　年好像被這樣的光攝住了靈魂，說出來得話開始不過腦子“……嗯，那很難嗎？”
　　“呃，不算難�！彼卧近c燃了另外一只蓮花燈，但是卻沒有放在河里。
　　“那你說唄�！蹦昱呐娜棺诱玖似饋�，頭上的步搖“叮鈴”作響。
　　“我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宋越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另外一只手。
　　“��？這還不難嗎！每天都過年這種愿望，我可做不……”年的話還沒說完，瞬間臉就紅成了一片。
　　宋越的手牽起自己的手，把蓮花燈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不過年。我不想你走，我想每天都有年，每天你都能在我身邊�！�
　　糟了。年的心咯噔了一下，“那我問你哦。包吃住嗎？每個月有幾兩零花錢？”
　　宋越憐下的眼睛抬起，笑道“包！包吃住，你要多少都可以！”
　　“那你家的人會抓我嗎？”
　　“他們也要能抓得住你啊�！�
　　“那，我可以化成你們年畫上的樣子去嚇城里的百姓嗎？”
　　“呃，這個不行�！�
　　“唔，那好吧。一會跟你回家。你家有紅紙嗎！讓你小妹教我剪窗花呀。”
　　“好！”宋越不知禮數(shù)的摟過年的肩膀，開心得朝著城里走去“其實，我以為你每年只能除夕來的……”
　　“沒有呀，以前你又沒說……最后一個問題！你這些情話，也是從話本上學的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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