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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人的傳說中,貓有九命。
貓的傳說里則說,如果一只貓能九輩子都壽終正寢,就能變成人。
作為一只貓,我已經安穩(wěn)度過八個晚年了。這輩子我是一只普通的貍花貓,生來跟著貓媽媽流浪。
從櫥窗看,我長得不太萌,甚至有點丑。因為流浪,身上有些臟兮兮的,雖然我盡可能用前幾輩子的經驗讓自己過得體面一些。
這意味著我不容易被收養(yǎng)。流浪貓的生命要短暫得多。
其實我同一窩還有兩個兄弟姐妹,一只生下來就瘦小,沒幾天就走了。另一只倒是活潑,招惹了一只流浪狗,被咬死了。
冬天要來了。
貓媽媽生病了。
她吃不下東西,會不自覺的流口水。我懷疑她可能得了口炎。
我只能向人類尋求幫助。
比普通流浪貓強一點的是,我跟著我的某一任主人學過半部《論語》,識得一些字,能勉強辨認一些簡體字。
之前剛好看到一個流浪貓救助站的海報,海報背景是地圖,我?guī)е垕寢屓チ司戎尽?br>
這不是很容易,因為另一只小貓的教訓,貓媽媽不喜歡我離開她太遠,結局總是被叼后頸抓回去。
大概是因為我們總在救助站附近徘徊,我們暫時不用流浪了。
貓媽媽確實得了口炎。
救助站的人類很友善,我被照顧得很好。
但我的心情還是難免沉重,貓媽媽的情況讓我很擔心。
事情終于還是朝著讓貓傷心的方向發(fā)展了,貓媽媽走了,在2008年的元旦。
救助站的人類可憐我,時不時來擼我一把。
一個短頭發(fā)的女性最頻繁。
從八卦中得知,她剛剛畢業(yè)工作,想要領養(yǎng)一只貓,便經常來這里幫忙。
我懷疑她看上我了。
我的懷疑沒有錯,我最后被她領養(yǎng)了。
畢竟救助站很多貓有點病,不適合新手養(yǎng)。雖然我丑了一點,但至少健康,在一眾貓貓中,算是比較親人。理智上考慮,領養(yǎng)我算是比較合適。
我覺得自己的運氣也算比較好,沒有一只又健康又親人又萌的貓與我競爭,讓我在還能算得上可愛的未成年時期被領養(yǎng)。
到她家后,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
我的主人可能審美有問題,不管是杯子,還是抱枕,拖鞋,都選了一些丑著丑著稍微有點萌的樣子。
這讓我意外有些安心的感覺,雖然曾經安穩(wěn)的活了八輩子,六個月的流浪生活還是讓我多了一絲漂泊感。
她叫我黃鸝,作為一只公貓我覺得不適合,但抗議無效,她總是很有耐心地叫到我回應為止。我只能內心自稱“繡虎”,這是一個九代單傳的老名字了,來自我的第一任主人。
我叫主人苗苗,因為我可以發(fā)出喵喵聲,苗苗的大名叫凌霜。
我的生活漸漸安穩(wěn)了下來。
我也會趁苗苗上班時,用她的iPad學習,然后在她回家前清除痕跡,放回原位。
家里也漸漸充滿我的氣息,自動喂貓器,貓爬架,貓抓板等等。苗苗的藥箱里多了一些我的常備藥。
三歲時,我的身體包括毛發(fā)終于長成了完全的狀態(tài),我還是很丑。
苗苗還是很粘我。
唉,沒救了。
這一年,我的苗苗還是找了一個符號她審美的男朋友,姓謝。老父親有一點難過,我有點擔心小主人的顏值。
小謝雖然長得不好看,但看起來挺老實的,總是溫和地笑。
可能天底下的老父親都一樣吧,小謝他長得老實,我卻總覺得他內心陰暗,表里不一,道貌岸然。我的成語經過兩年的學習進步了很多。
我很喜歡苗苗。
她剛入職場時,雖然要經常加班,但她總是盡可能抽出時間陪我。
她會給我做好吃的貓飯。
下班后,她會繼續(xù)給自己充電。她看書時,我也會趁機一起看。
而她也會揉揉我的臉。
我習慣了一人一貓的生活。
我有點討厭小謝了。
小謝會在這待到九點十點再回去,他在這的時間,我會一直監(jiān)視他。
不是明晃晃地跟著他,我躲在角落,在他背后,注視他。
令貓沮喪也稍安慰的是,我沒能抓住他的把柄。
他們談了一年多的戀愛,小謝突然甩了苗苗,火速結婚生子。
苗苗有點傷心,因為小謝是奉子成婚的,到底小謝是不是老實人,我不知道。但他讓我的苗苗傷心,我只能祝福小謝謝頂。
失戀沒多久,苗苗迷上了舞劇,有時候她買票去看現(xiàn)場,有時候她跟我一起在b站上看。
苗苗在b站發(fā)過一些我的視頻,可能因為我長得不好看,沒什么關注量,反正她也不靠這個吃飯。
看舞劇時,苗苗認識了一名有好感的男士。
他們最后沒有談戀愛,因為苗苗發(fā)現(xiàn)這名男士不是單身。
這兩段感情對苗苗的影響挺大的,她沒再談戀愛。
到了她28歲時,我6歲了,苗苗的長輩開始給苗苗安排相親。但總是沒有合適的。
我10歲時,越來越希望能有個人陪伴苗苗,可能因為早年的流浪生活,我開始經常生病,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
苗苗可能也有些感覺,她不再頻繁相親,陪我待在家里,或者,陪我去醫(yī)院。
我沒能活到11歲。
九次都壽終正寢的我,對此不是很遺憾。
我只是有點擔心苗苗。
2018年的秋天,我成為了一名人類。
我現(xiàn)在叫李澤洋,剛剛從一場車禍中醒來。
我擁有著李澤洋前29年大部分的記憶,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貓的傳說成真了,還是如莊周夢蝶般的李澤洋夢貓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后,我出院了。
李澤洋是一名全職寫手,在歷史文的圈子里小有名氣。
他本來想要轉型,嘗試著寫寫妖怪題材類的小說,沒想到在去圖書館查資料的路上出了車禍。
開新文不著急,李澤洋存款挺多的。
李澤洋寫了那么久的文,而我只是一只貓,還是需要適應一會的。
其實我沒想到我會在2018年醒來,我第一次當貓在宋朝,后面幾次總是隔了一百多年。這意味著我或許能見到苗苗。
我的上輩子基本上待在苗苗家里,除了知道在W市外,并不知道具體信息。在窺屏的日子里,我只記得她的b站賬號,我順著b站賬號找到了她的微博。她的微博沒太多粉絲,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關注她,只是時不時進她的主頁逛逛。
她沒有男朋友,也沒有新的貓。
她的微博最新一條是一百天前,看來我的離開讓她很傷心。
我很想見她,可是我找不到她。
轉機出現(xiàn)在一周后,她轉發(fā)了舞劇院官博的售票鏈接,一個月之后在W市有一場演出。
我買了票,跨越大半個中國,去和她一起看同一場演出。
緣分這種東西妙不可言,曾經是主寵關系的我們,現(xiàn)在的關系是鄰座。
苗苗沒有關注我,我現(xiàn)在長得不太符合她的審美。作為一個人類,我長得太帥。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我努力讓我的視線不冒犯到她,我的苗苗。
演出結束時,我們像陌生人一樣分別。
我在W市租了房,打算長住。
我去了救助站幫忙,果然苗苗也在,我大概漸漸混了個臉熟。
我不知道我這一切的行為到底想干什么,也許是“她的陪伴”的戒斷癥。
內心卻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著:你是不是喜歡苗苗?
我開始了另一項計劃。
苗苗經常約在一個固定的餐廳相親,我開始每天去那里守株待兔。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截胡了相親,趕走她的相親對象后,我假裝她的相親對象。
對著苗苗,我的語言能力開始掉線。
尷尬的寒暄后,苗苗突然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相親對象!
她把微信的聊天記錄給我看,苗苗的媽媽在介紹相親對象時,附帶了照片。
......
我只能說我是他的朋友,代他相親。
然后開始轉移話題,說起在救助站經常見到她。
聊到貓氣氛不再那么尷尬。
結束前我要到了微信,她的頭像是我,一只有點丑丑的貓。昵稱跟微博的不同,是個簡潔的“LS“。
我回到家時暈暈乎乎的,看著我倆的對話框。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Young:到家了嗎?】
從發(fā)出這條消息開始,我們又聊了好久,直到快12點才說晚安。
我們的聊天記錄慢慢變長。
如果說想要相伴一生是喜歡的話,我大概是很喜歡她吧。
某一天,苗苗突然發(fā)了一條消息。
【LS:上次A市舞劇院的演出,你是不是坐在我旁邊,還一直看我?】
【Young:是】
【LS:為什么?】
【Young:我喜歡你】
我成了苗苗的男朋友。
半年后,我成了苗苗的法定伴侶。我跟她講了我的貓生。她似乎也看出了帥氣的外表下,丑萌丑萌的靈魂。
一年后,我們有了一個女兒,和一只小貍花。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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