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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星期天,原本打算睡個懶覺的凌雁非被一個電話驚得坐起,看到來電顯示后,連忙接起。
吸氣,吸氣,微笑。她告誡自己。
“凌雁非,你給我死出來。⊥私裉焓鞘裁慈兆恿嗣?!居然敢給我遲到!”
等到對方吼完后,凌雁非才將手機貼向自己的耳朵,眼睛瞥向墻上的鐘--八點四十五。心中不由默哀,可憐可憐她吧,凌晨四點多才睡的啊!
不過好像真忘了有這么件事了。揉揉酸痛的太陽穴,她掀了掀眼皮,不無無奈的打斷了倪芮的碎碎念,“說吧,什么時候什么地點,我去還不成么?”
從被窩中爬起,凌雁非眼中含淚,別了,我的床,等晚上再來臨幸你。
耷拉著眼皮,凌雁非看著鏡中的自己,不覺有些陌生。原本短短的頭發(fā),因為長時間沒去關注,已變得很長,皮膚也不像從前一樣,變的蒼白了許多,肯定是電腦輻射的緣故。
收拾妥當后,她抓起桌上的包包,伸腳套進那細高跟的涼鞋中。
砰!伴隨著重重的閉門聲,凌雁非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可千萬不能遲到,不然,非得被倪芮那廝給咔嚓了。
上午9點15分,凌雁非站在指定的地點前,等倪芮來接自己。
紅房子餐廳,她看看招牌,沒錯啊,倪芮電話里是說讓自己在這等她的啊。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她抓抓腦袋,有些疑惑的想。
不行,得給她打個電話。這樣想著,凌雁非掏出自己的手機,還沒撥號,手機卻響了,是倪芮。
“雁非啊,你等在那了嗎?我們車壞了!”
電話里傳來倪芮的女高音。
早說不就行了,凌雁非飛了個白眼過去,“沒關系,那我打車過去吧!”
“雁非,你就等那好了,忘跟你說了,楊堂珩也來了,正好他有車,我就讓他來接你!
楊堂珩,凌雁非握著手機的手緊了下,他,回來了?
“雁非,雁非,你在聽嗎?”耳邊,傳來倪芮的聲音,凌雁非抬頭,掛斷手機,墨色的瞳孔倒映出行駛而來車子的影子。
車子停在她旁邊,放下車窗,凌雁非看到了五年不見的男子。
墨色的暗紋名貴西服被隨手扔在副駕駛座上,雪白的襯衫一如當年,袖子被輕輕挽起到胳臂,頭發(fā)比起以前,短了點,卻更精神了。那張臉,比起當年,少去了稚嫩,更多了英俊帥氣。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除了淡漠,更多了一抹難以捉摸的嘲諷。
“上車吧,凌小姐。”楊堂珩打開車門,順手拿走了座上的衣服,扔到了后座上。眼睛注視著有些愣怔的他,卻仿佛無意似的,挪回。
“哦!狈路鹎逍堰^來,凌雁非坐進去,卻不知,比起剛才的尷尬,這封閉的空間更讓人無所適從。
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楊堂珩看著前邊,不去看她,卻清楚她的每一個表情。
“這些年,過得好么?”
許久,他淡淡問道,仿佛毫不在意,隨口而說。
被他問道的凌雁非一愣,有些局促,“恩,很好。”隨即,撇過頭看窗外,沒注意他握方向盤的手僵硬了下。
車子平穩(wěn)的駛向高速,楊堂珩抿著唇,不再說話。于是,凌雁非也沒有出聲,只是出神的望著車窗外,那碧藍的天空,一如當年,明鏡如洗。
續(xù)Chapter1
站在全國聞名的T大前,凌雁非高興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對著鏡頭,夸張的笑著。
照片里的女孩,青春激揚。
拒絕了父母的送行,凌雁非一個人將行李拿到了宿舍樓。408宿舍,她比對著手中的紙張,推門進入?赡苁莵淼谋容^早的緣故,宿舍里除了她只有一個女孩。
原本小憩的女孩聽到聲響后,睜開眼,看著她,露出愉悅的笑容,她從床上坐起,走過去,幫凌雁非將行李拿進宿舍,“你好,我叫倪芮!
凌雁非看到對方這么、、、、、、熱情,不由也忘了拘謹,“我叫凌雁非,凌晨的凌,大雁的雁,非常的非!
一問一答中,兩人成了好朋友。倪芮天性爽朗,雖然是蘇州女孩,卻有著北方特有的豪爽,而凌雁非,也并不是忸怩做作之人,她馬上就喜歡倪芮,和她做了好朋友。
于是,兩人我在倪芮的床上,因為雁非的床位是倪芮的上鋪,所以現(xiàn)在兩人就坐在下邊倪芮的床上,猜想著還有兩個室友是怎樣的女孩。
還未等到室友,倪芮就耐不住寂寞,拉著雁非在校園里亂逛,企圖邂逅絕世帥哥。
凌雁非也很是好奇的跟著她走,倪芮好像對T大熟門熟路,完全不似一般新生的怯懦。仿佛看出了她的疑問,倪芮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和淺淺的酒窩,“我是J中的!
哦,原來是J中的,凌雁非明白過來,J中是T大的附屬中學,基本J中的學生,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是直升T大的。
“雁非,快看,我最愛的沈言學長!”忽然,耳邊傳來倪芮興奮的聲音,雖然克制后不至于大聲,但是,雁非還是感覺耳朵震顫了下。果然......威力很強大。不過,剛才阿芮說什么,最愛的沈言學長?那么,是帥哥了......
抬眼望過去,一片純白入眼。
記得那是第一次看到他,頎長的身影,略微淡漠的眼眸,雪白的襯衣,還有那略微挽起到胳臂的袖管。
“哪個?”她好奇問道,因為那邊有兩個男孩子,白襯衣的笑容淡漠,如夜幕低垂時那抹殘月。格子襯衣的男孩笑容儒雅溫和,恍若三月里的陽光。
“穿格子襯衫的,就是我最愛的沈言學長了。他旁邊的那個人,是他最好的兄弟,楊堂珩!
楊-堂-珩
凌雁非默念,眼中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芒,卻轉(zhuǎn)瞬即逝,化為阿莎麗似的笑容,“芮芮,你的沈言學長好可愛!”
那一刻,在她眼里,楊堂珩和沈言,就是漫畫里走出的小攻小受,絕配無比。
Chapter2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急轉(zhuǎn)而下,車窗外,陽光燦爛,凌雁非不禁瞇了瞇眼睛。
回頭,身旁的楊堂珩一如剛才的沉默。
“堂珩......”凌雁非低低開口,一瞬間的恍惚,眼前的男子竟然和五年前的少年重合起來。
“請叫我楊堂珩,凌小姐。”楊堂珩的眸子淡漠的更深了,語氣也更淡漠了幾分。
凌雁非聞言,淡抿唇,略微有些窘顏。原本鼓起的勇氣瞬間逝去,而且,比先前更局促了。小小的空間里,有冰冷攢聚。
“你繼續(xù)說!痹S久,楊堂珩淡淡開口。
“啊?”
凌雁非疑惑,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說什么?
猛地一個剎車,楊堂珩側(cè)頭看向她,眼中似有一絲惱怒閃過!澳銊偛挪皇怯性捯獙ξ艺f嗎?!說!”
他的性格,還是那么別扭。s似乎,更難捉摸了。凌雁非在心中不由默嘆。
“倪芮為什么會讓你來接我?”她記得,沈言似乎也有車啊。
他聞言,眼睛微瞇,掩去眼中那抹冷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漠嘲諷的笑意,“你,排斥?”
不等她回答,他重重踩向離合器,車子頓時如飛矢般開出,就算是系了安全帶,凌雁非還是重重的往靠座撞去,不由悶痛出聲。
楊堂珩仿佛絲毫沒注意她,眼神黯凝,俊美的面容也更冷了幾分。
一路,兩人皆無言。
車子像離弦之箭一樣,停在了瑯琊屋前。到的時候,沈言,倪芮還有平素交好的三個好友已經(jīng)等在了那邊。
凌雁非馬上如驚弓之鳥般下車,眼睛瞥到他沉默的望著自己,不禁移開視線。
她不敢看他,因為一看他,心中就好像有股愧疚噴涌而出。可是,為什么她要愧疚,那一次,明明是他的錯。就連分手,也是他提出的?墒牵⒕蔚,卻為什么是她。
楊堂珩沉默的泊好車,再走來的時候,那原本扔在后座的墨色暗紋西服已穿在了身上。五年不見,他似乎成熟了,面上的稚氣早已退去,剩下的,是冰冷的俊美。
他比以前更高了,以前的自己,到他的肩膀,如今,自己穿上了細高跟鞋,卻仍舊只到他的肩膀。凌雁非暗中跟他比了比高度,結(jié)果如預料,讓她崩潰。
“雁非,堂珩,就等你們兩個了!鄙蜓孕χ纳蠗钐苗竦募绨,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很是高興。
楊堂珩看到沈言,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雁非,堂珩。
凌雁非的心不禁刺痛了下,這兩個名字,如此靠近,就好像,他們,從未分開。中間橫亙的五年,眨眼不見。
續(xù)Chapter2
那天,倪芮習慣性的拉著凌雁非去看她的最愛的沈言學長,凌雁非自然樂得高興,因為又可以看到那個人了。厄——似乎叫楊堂珩,很拗口的名字呢。
還未到目的地,倪芮忽然抽風似的放開手,慘嚎:“天哪!我居然忘了,是奪命書生的課啊,我快遲到了遲到了!”
“那快去吧!”凌雁非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催促著倪芮快走。她們倆雖然是同一個寢室,卻并非一個專業(yè)。倪芮是金融系的,而自己,是計算機專業(yè)。那個奪命書生,在倪芮處,早有耳聞,很是嚴厲的一個教授,無特殊原因,缺一堂課,馬上掛科。所以,倪芮才這般緊張,她還等著今年的獎學金呢。自然不是因為她缺錢,而是,她需要特殊的光環(huán),讓她的沈言學長注意到。
于是,倪芮丟下她,急吼吼的奔向她的戰(zhàn)場,不,說刑場更確切。
望著她的背影,凌雁非不無無奈,自己一個人去的話,也沒什么意義了。算了,還是上課去吧。
上課去做什么?凌雁非自然不會乖乖地上課了,當然是睡覺了。
還未走到教室,她已經(jīng)有些困意了。打著哈欠,她走向自己的老位子。趴下,睡覺。
睡眼朦朧中,自己的位子旁,似乎有個人。
反正不是占著自己的位子,其他的,愛誰誰去吧。
“那邊那位女生,醒醒,起來回答這道問題!
迷蒙中,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凌雁非抬頭,努力調(diào)整焦距,終于看到講臺旁那胖胖如彌勒佛的老教授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他是誰?自己好像沒修他的課。苛柩惴且苫蟮南胫
“那位漂亮的女生,相信夢中,英俊的周公已經(jīng)給你完美的答案了,可否交流一下呢?”
老教授笑瞇瞇道。
凌雁非表情僵了僵,天哪,她看到什么了。滿黑板的高數(shù)題,而且似乎還是二年級才學的。環(huán)視四周,天哪,沒一個她認識的。
怎么回事?
四周的學生看到她,似乎也有些疑問。
“小妹妹,走錯教室了吧?”
有個男生起哄的吹起了口哨,調(diào)侃道。
凌雁非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真得走錯教室了,而且,還是二年級的教室。
“我......”
她頓言,一時也不知怎么解釋。正在這時,一道淡淡的音傳來,“教授,她是我女朋友!
Chapter3
布局優(yōu)雅的包廂中,七個人圍坐一桌。
倪芮坐在凌雁非的右邊,左邊坐的是沈言現(xiàn)在的好友,梁韜。而倪芮的右邊是沈言,接著是楊堂珩,然后,是另兩個人,很是怪異的組合。
暖暖的煙氣升起,迷蒙視線,凌雁非不禁又開始昏昏欲睡了,本來就因為少眠,又被倪芮強行要挾的緣故,導致她精神有些不濟,如今,又遇到了那個五年未見的舊情人,更讓她有些力不從心了。
席間,有些沉默。不知是不是因為多了個人的緣故,原本多話的倪芮也靜默不言,只有沈言,一如既往的溫和的笑著。
“堂珩,這次回來,有沒有被其他公司預定了啊?不過就算是那樣,我也會挖墻腳將你挖過來,你呢,不會不給我這個老朋友面子吧?”
凌雁非不經(jīng)意的抬了抬眉,向他看去。
楊堂珩背靠著椅背,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杯中搖晃的酒液,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眼中的淡漠漸漸淡去,“那就挖吧。”他的聲音慵懶,帶著酒后淡淡的醉意。
沈言挑眉,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堂珩這次國外回來,已經(jīng)安排進入莫天集團了,他不會真把自己的戲言當真吧。雖然自己的公司也是躋身前列的,卻無法和莫天匹敵,相提并論。
倪芮看了眼凌雁非,暗暗給沈言使了個顏色,示意他別說話。然后,她看向楊堂珩,語氣略帶好奇與試探,“楊堂珩,你在國外有女朋友嗎?如果有,是否打算在年底結(jié)婚呢?”
凌雁非猛地坐正,不自覺的看向?qū)γ娴乃?br> 然后,她聽到楊堂珩云淡風輕地回答:“我和女朋友暫時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
一句話,兩個問題同時回答了。
雁非坐在那,一顆心驟然痛了起來。
原來,時隔這么多年,變得不止是他的笑容,還有,他的,心。
低頭,拿著調(diào)羹,喝著碗里的湯,心底,卻郁郁的疼痛。
她以為,時間會讓她漸漸看不清從前,忘記了誓言,忘記了永遠。她以為,經(jīng)過了久遠,一切都應有所改變?墒,他的身影還是那么清晰——好像昨天。
原來,珩,那顆愛你的心,橫亙過五年,依舊如前。
續(xù)Chapter3
一道淡淡的音傳來:“教授,她是我女朋友!
頓時,全班安靜。驚訝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呆站在那邊的雁非。
她聽到了,這個聲音是從她身邊傳來的,也就是說,是她旁邊的那個人說的。
老教授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進而將目光轉(zhuǎn)向她旁邊的人,“原來是楊同學的小女朋友啊!呵呵,想不到我的課這么受歡迎,賴得數(shù)學系才子攜眷參加。楊同學,這個漂亮的小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教授笑瞇瞇的看著他和她,問道。
楊堂珩揚眉,看著似乎還未進入狀況的她,淡淡道,“自己向大家自我介紹吧,小-女-朋-友!
怎么是他?!凌雁非一下子驚訝。自己還和倪芮剛才傻呵呵想來找他們,自然是偷偷的。原來,他們在這上課啊。既然楊堂珩在這里,那么,倪芮最愛的沈言學長肯定也在這了。剛才環(huán)顧了下,沒見到他。難道?
雁非回頭,果然在后排看到了沈言,沈言發(fā)覺她看他,沖她溫和的微笑。
“堂珩的女朋友,怎么還不向大家自我介紹呢?”聲音一如他的微笑,溫和。
“教授,我叫凌雁非!彼皖^,輕聲回答,仿佛一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后害羞的反應。
眼中,卻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竟然有人愿意為自己解圍,何樂而不為呢?況且,這個人,還一直是自己想接近卻無從下手的人。
楊堂珩,這次,可是你自找的呢,那么,我就不客氣收下你這個男朋友了!
下課后,當所有的人都走后,凌雁非瞅準機會,趁楊堂珩起身離開時,走到他旁邊。
“多謝解圍啊,我親愛的男朋友!彼室饧又亍信笥选齻字。
“不客氣。”楊堂珩嘴角揚起一抹淡漠的笑意。
“男朋友啊,為什么幫我呢?難道你暗戀我?”
楊堂珩停住腳步,回頭,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陽光下,他的白襯衣折射的光讓人恍惚。
“不是。是你暗戀我!
丟下一張紙,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凌雁非撇撇嘴,從地上撿起,頓時,赧顏。
那張紙上,赫然寫著“追男計劃,所追之男,楊堂珩。追者,凌雁非!笔O碌,是自己的追男涂鴉。這張紙,不是夾在自己的計算機書里嗎?怎么會在他那?
忽然,她發(fā)現(xiàn),背面有一行蠅頭小字,“不用追了。因為,我接受!
那一天,凌雁非已經(jīng)忘了是哪一天,風很溫和,吹的她心神恍惚,天空,明鏡如洗。
凌雁非和楊堂珩,就這樣,奇怪的邂逅,奇怪的成了男女朋友。
Chapter4
水龍頭中的水呼啦啦的流著,對著鏡子,凌雁非有些怔怔。
鏡中的女子眼角依稀可見當年的影子,青春激揚,卻染上了些落寞的倦意。她伸出手指,劃過眼角,想讓眼角上揚,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難過。
“我和女朋友暫時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蹦X海中,他的話一遍遍回響起來,帶起可笑的回音。
水,依舊嘩啦啦的流著。誠如那一夜,她站在她面前,歇斯底里的哭著,而他卻沒有回頭。
十八歲,與他相識。
十九歲的夜里,他離開。
二十歲的生日,她等他回來。
二十一歲,她畢業(yè)了。
二十二歲,她到處奔波找工作。
如今,五年,已在彈指間逝去。離他離開的日子,已經(jīng)五年了,一千八百多個日夜,他又回來了。
楊堂珩,你究竟想要證明什么?
“啪”一聲,汩汩流動的水聲停住。
“雁非,出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了!蹦哕禽p輕的音傳來。
“哦!彼沽舜寡垌,斂去其中的芒。
出去的時候,果然所有的人都在等她了,她不禁有些局促,抱歉的笑了下,“對不起,我剛剛洗手的時候隱形眼鏡不見了,在找!
聞言,楊堂珩抬眸,似是無意得瞥過她,然后,在她略顯空芒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淡漠。
“那找到了嗎?”一旁的沈言也關心道,他聽倪芮說過,雁非的視力一向不太好,好像是從三年前開始,卻不似一般的近視,而是一下子驟降。
她的手拉住倪芮的袖管,借以不讓自己因為眼前的模糊而讓自己站不穩(wěn),但仍舊微笑道:“學長,能借阿芮送我回家么?抱歉晚上的活動我不能參加了!毖矍澳:挠訁柡,甚至依稀的人影也開始看不清,但她還是努力睜大著眼睛,不讓眼中的空洞出賣了自己,不想讓自己再在他面前丟臉。
“芮,送雁非到醫(yī)院去看看,這眼睛不能一直這么拖著。”終于,沈言開口道,卻多了一絲不容違逆的強硬。
凌雁非一愣,似是沒見過語氣這般強硬的沈言,卻最終,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我陪你去吧!痹S久,楊堂珩低垂的音響起,似是壓抑著什么。
身邊的倪芮聞言放手,拍拍她的肩膀,“也好,那就讓他送你去吧!
難得的,她不再說什么,點下頭,“好。”心忽然入禪般,寂靜無聲。
如同來的時候,車里,兩人都沉默。
不知為何,原本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起來,如同霧氣一層層散開,只余潤濕后的涼意。
“你眼睛怎么了?”
他開著車,眼睛直視前方,淡淡的語氣,不似詢問,仿佛毫不在意的閑聊。
她,一個怔然。臉色有些恍然,才回憶式的想了下,“應該,快瞎了吧。”
車子轉(zhuǎn)彎之際,在路面劃出尖銳的摩擦,他的手,在方向盤上抽緊,松開,再抽緊,最后竟僵硬成拳。
“什么時候開始的?”
在她想著如何回答時,手機鈴聲響起,低沉的鋼琴音傾瀉而出,一如他的人,冷定如冰。頓時,小小的空間,那僵硬的沉默氣息被打散,她的眼前,模糊跳動兩個字,——戈雅。
那是他放在車前的手機,此時,跳動著。
似是瞥了她一眼,他拿過手機,順手按掉。于是,再度安靜下來。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去似有什么重重的落下,沉悶的讓她無法呼吸。
“回答我。”將手機隨手扔到后座,平穩(wěn)開車的他再度問起。
“楊堂珩,別問我!绷柩惴强嘈,“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了。”
這雙眼睛,自他離開后,在她每次流淚后,便開始疼痛。如今,沒有眼淚,依舊疼痛。像是提醒著,當初她是如何的哭泣,而他,離開的背影,如此決絕。
車子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醫(yī)院,楊堂珩卻沒有馬上下車,靠向靠背,從衣服中掏出一包煙,隨手抽出一根,點燃。
不是很烈的味道,淡淡的,卻一寸一寸沁入她的鼻息間。
煙熏繚繞中,他轉(zhuǎn)頭看向她。他以為她變了,實則,根本就沒變。依舊,沒心沒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哪怕,這次,是她的眼睛。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
“雁非,我要結(jié)婚了。”
她抬頭,眼中一絲迷茫。
他要結(jié)婚了?
剛才,他還在眾人眼前,云淡風輕地說他和女朋友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卻轉(zhuǎn)眼,在自己面前說,他要結(jié)婚了?
“楊堂珩,你是在耍弄我嗎?”
不覺中,她的聲音帶了一絲緊繃的顫意。
他,將她的神色放肆的收入眼底。
一閉眼,一睜眼,時間就過去了。歷歷在目的往事,刻骨銘心的回憶,在煙蒂的盡頭皆化作虛無的煙塵,就這么悄無聲息的落下。
忽然,他一把拉過她,重重地吻向她。
她驚詫,鼻息間,皆是他那淡淡的煙味。
輾轉(zhuǎn)著,他的吻,自薄涼處迸出火熱,漸漸燒灼。
第一次,他吻她的時候,他和她都如剛涉世的孩子,在夜色中,任紅霞爬上臉龐。
當他再吻著她的時候,她從他的唇齒間讀出了絕望的無奈。
物未換,星未移,誓言已不再。
多少年后,當他再次見到她,想起那年,黯然神傷,才知他是這樣愛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直到永遠。
也許只有在時間與歷史之中,方知言語的無濟與蒼白,才知那份超然灑脫已成沉默。
而他們之間,橫亙的,恰好是五年,不多也不少,卻足以讓永恒蒼白,褪色。
Chapter5
從醫(yī)院里出來,楊堂珩變得沉默起來,走在凌雁非旁邊,不靠近卻也不疏遠,剛剛好的距離。
卻煩躁似的,指間星火點點,煙霧繚繞,恍惚了他的面容。
燈火漸漸升起,屬于城市的夜晚即將來臨。浮華在世,卻早已滿目瘡痍。他的心,如同她的那份,一起在煙火升起的那一刻,終歸于盡。
恍惚中,那紛然如火,消磨了歲月,搖曳眼中。
“雁非,你后悔過么?”
怔然中,他問。
她,停住。“什么?”
靠著墻,他手中的煙明滅著,撇過眼去,重重的突出一口煙氣,然后,掐滅了那燒灼的煙頭,彈指一扔。煙蒂在昏暗的夜色中,劃過一道明媚的殤,然后,落下。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拉過她的手,自然而然。
回去的路上,他的手機沒有再響起。
下車的時候,她聽到他淡漠的音傳來,“凌雁非,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么?”
前半句似命令,后半句,卻多了一抹悲涼。
“好!彼c頭。
所以,明知是禁忌,依然不能控制自己伸出手去。
所以,明知是禁忌,依然不顧后果的去靠近。
即使,會傷心,會哭泣……
他,靠著車子,靜靜的看著她上樓。直至門關了,依然出神看著。就好像,五年前,是她目送他的背影,而如今,換做是他。
五年前,他走的時候,帶走了滿身的絕望與對她愛恨的交織;五年后,他回來的時候,絕望不再,愛恨依舊。
是啊,他愛她,比他所預料的還要愛。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回來,想要看他。所以,在面對她的平靜與疏遠后,他也愈發(fā)僵硬與淡漠。仿佛,只有這樣,在靠近她的同時,不會被傷到。
翻開手機,按下開機鍵。然后,鈴聲悠揚的響起。
依舊是那個名字在跳躍。
他抬頭,房間里,一片昏暗,只有窗簾寂寞的舞動。
接通電話,他的聲音,沒有溫柔,沒有敷衍,也沒有一貫的淡漠,仿佛傾聽著愛人的話語,他的唇角有些微揚。
房間里,依舊昏暗,窗簾舞動。只是,在旁邊的陽臺上,一個女孩,靠著欄桿,靜靜看著樓下的男人,眼中衍生出一抹荒蕪與悲涼。
續(xù)Chapter5
T大中,到處可見一對對情侶。
這天,凌雁非來找楊堂珩的時候,他正在圖書館看書。
她躡手躡腳的靠近,想要在他不設防的時候嚇她一跳。
卻看不見楊堂珩嘴角那了然的笑容,他回頭,在她舉起雙手要嚇他的時候,他對上她的眼睛。于是,她愣了,然后,僵硬的笑著。他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似往常那樣同她玩笑;仡^,安靜的看書。
一下子摸不準他的性子,凌雁非也不說話,在他旁邊坐下,隨手拿了本計算機書看。
“雁非……”
旁邊的他似乎開口叫了她一下,只是,唇齒間,話語不明。
“什么?”她隨口應著,將書翻到下一頁。
“我媽明天來看我。”這次,她聽清了。
印象中,楊堂珩鮮少提到他的家人。她也只是知道,他和母親一起生活。
“哦,很好啊!狈畔聲聪蛩,眼中盈滿笑意。
只是,下一句,卻讓她笑不出來。
“她說,順便來看看你!
楊堂珩看向她眼睛,一字一句清楚明了的說。
“看,,,看我做什么?”
媽呀,她最討厭大姑大嬸像審犯人一樣看自己了,好像自己是一頭待宰的豬,等著他們的評估,然后,敲彰。
“你這么‘優(yōu)秀’,還怕她看?”楊堂珩給她扣了一個大高帽,果然,她沒聽出他的反語,得意起來,“好,那就讓你媽媽見識見識兒子的女朋友是個多么優(yōu)秀的女孩!”
那年,他們青春年少,總以為相遇,相愛之后便是相守。卻不知明天是多么的變幻莫測,以至成為一生的錯過。
Chaper6
凌雁非想過千萬種,卻不曾想到楊堂珩會帶她到這里。
天空,明鏡如洗。
楊堂珩靠著冰涼的墓碑,眼中劃過一抹哀痛,他看著僵硬的凌雁非,嘴角淡漠的勾了勾。
“凌雁非,五年前,我想讓我媽見見你。卻怎么也不曾想過,你們會已這么特殊的方式見面。一個,沉睡地下,一個,無法看到。”
他的聲音,不無諷刺。
她,動了動唇,卻緘了言,終究沒有說什么。
他起身,靠近她,不放過她的一絲表情,“怎么,你沒什么話要說嗎?”
她別過眼,胸中痛悶了下,“原來,你還是在怪我當年沒錢借你救你媽媽。”
“不!”他看著墓碑上,母親溫和的笑靨,胸中的怨再度涌起。
“凌雁非,為什么如今,你還是這般的毫不在意,就好像當年,我問你借錢救我媽,你也這般毫不在意說沒有!”
聞言,她看向他,眼中閃過詫異與不可置信,“你說什么?你是說,我有錢卻不借你 ,故意讓你媽媽死掉?!”
他苦笑,笑得有絲冷意,“難道,你認為不是么?是我天真了,原以為那個女孩將會和我一起同甘共苦,卻忘了,我媽媽于你,只是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而已。你自然,沒有義務救一個陌生人。”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漸漸恍惚開來,怔然中,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夏天。原本是他媽媽來看他們的日子。
那一天,他瘋狂的沖向醫(yī)院,連帶著她也隨她瘋跑。
她不知為何他會一下子崩潰成這樣,失去了往昔的淡然于冷靜。后來,才知,他母親在來學校的路上出車禍了。
醫(yī)院里,他把他身上所有的錢都墊交光了,卻仍舊不夠。失了方寸的他抱緊她:“雁非雁非,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啊?”
她感到,脖頸處,一片冰涼。于是,她也開始慌了,她翻遍錢包,再也找不到一個硬幣的影子。
“珩,怎么辦?我也沒錢了。”
她急得快哭出來了,為他心疼著。而見慣生死的醫(yī)務人員,心底,已無波瀾,轉(zhuǎn)身離開。
于是,在那個奇怪的午后,一場荒蕪的演出,悄無聲息的落幕,帶走的,是他母親的生命。
后來,她陪他去壽衣店買壽衣。
然后,那個晚上,他提出分手,眼中滿是決絕,仿佛看不到她的眼淚,看不到她的哭泣于傷心。
然后,他就這樣一走五年,杳無音訊。
她,甚至不知道為什么。
如今,站在她母親墓前,她的心驀地開始泛起涼意。
“你說你沒錢,我信了?墒,后來,那一天,我卻發(fā)現(xiàn)你錢包的里層藏著三張一百塊。而三百塊的錢,正好是一包血的錢,而一包血,足以救我母親。”
風中,他的聲音再度明朗起來。
“凌雁非,為什么當初,你不拿出來。難道,你怕我會不還給你嗎?”
她恍惚的抬頭,看向墓碑,那個笑容溫和的女人。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所以,我才開始懷疑,我愛上的女孩,真得是那個活潑善良的女孩么?為什么,一轉(zhuǎn)眼,她可以這般輕易的騙我??”
心底的黑洞越來越大,烏溜溜流著猩紅的血,叫囂著似要將她拉到無底的深淵。
原來,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
她該怎么說,她該怎么回到?
眼淚狂涌而出,五年的辛酸哭出一起噴涌而出。
珩,我該怎么說?難道,要我告訴你,那三張一百塊是□□,我不想拿出來騙人,才會深藏在錢包最里層,以至后來,都開始忘了,我錢包里有三張□□。
珩,我究竟該怎么回答?
原來,橫亙了我們五年歲月的,竟是一個如此脆弱的誤會。
她明白,那個誤會終將成為注定。
因為,他是那般驕傲的一個人,決不會向她質(zhì)問。而不明所以的她,也不知無法解釋。所以,他們終究會分開。
她,終究什么都沒說。
如果五年前,她肯定會向他解釋?墒,五年后,她明白,一切已經(jīng)毫無意義,錯過的一切,終究填補不來那份遺失的破碎空白,破鏡終難圓。
那一天,仿佛,連空氣都開始讓人窒息。
后來,不知是哪個后來,她靠在樹下,看著滿樹開放的櫻花,眼前,卻只是一片模糊的淡紅。
她聽到他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雁非,如果我后悔了,怎么辦?”
她,終究無可奈何的笑了,在這個異國他鄉(xiāng),聽到深愛的人對自己說,他后悔了。
遠方,應該是他的婚禮吧,和那個叫戈雅的可愛女孩。而他,卻說,后悔了。
“珩,我們已經(jīng)過了沖動的年紀了。”然后,掛斷電話。
笑容開始苦澀,直至褪去。
是啊,那份沖動與熱情,在沉黯的心底,早已死去。在那個墓前,聽著他的聲音,而那一天,她仿佛,一夜長大。
忽然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段話,“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
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
也在這里嗎?’。”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有太多的自信與驕傲,卻往往缺少對愛的信任和直面的勇氣,以至成為生命中,一個永恒的缺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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