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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和媽媽去逛商場。
快要過圣誕了,我們得去買新衣服,還要去準備很多其他東西。
冬天實在是太冷了,我穿了兩層厚厚的襪子,街上的寒意還是從小皮靴外滲進來,冷的腳趾頭發(fā)疼。但是沒有關(guān)系,一會兒它就凍沒了知覺,和夏天沒什么區(qū)別了。
商場里都是人,大家都來置辦過圣誕的東西的,人擠著人暖洋洋的。
為了不和媽媽走散,她提著菜籃子走在前面,我就扒著菜籃子的邊跟在后面。
我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這商場里真的什么都有啊:有學(xué)校門口五角錢一包的小零嘴,也有價格昂貴擺盤漂亮的紅絲絨蛋糕;有小盒的油畫棒,還有迪士尼正版的米奇書包;有草莓味的糖果戒指,也有鎖在玻璃櫥柜里的鴿血紅。
我想請媽媽給我買一條粉色的裙子,但是媽媽一進商場就目標明確的往生鮮區(qū)沖去,我都沒來得及開口。
嘿嘿,其實媽媽帶我去逛了服裝區(qū)我也不會向她提出買裙子的。
——“你知道爸爸賺錢有多么辛苦嗎?可不可以給爸爸媽媽省點錢呢?”你看,我甚至可以猜出她會說出的臺詞。
生鮮區(qū)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擁擠,大多是像媽媽一樣的主婦,來采購過圣誕要用的一切。
“媽——”我拽拽媽媽的衣角,她正擠在柜臺前挑選新鮮的好品相的番茄呢,可顧不上看我,“我想去上廁所!
“去吧去吧,”媽媽不耐煩的朝我揮揮手,飛快的抓過一只艷紅色的番茄放進籃子里,然后示威似的朝對面的女人瞪去——多虧她眼疾手快,那人差點搶去了她看中的番茄!“你到時候直接去兒童區(qū)看書,我買完東西就去找你。”
我乖乖點頭,從人縫兒中擠出生鮮區(qū)。
我當然是想去上廁所的啦,只不過不只是想去上廁所而已。
沒想到這個商場的衛(wèi)生間如此簡陋,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我看著這條破敗骯臟的走廊,尿意瞬間憋回去一大半。白色的瓷磚都泛了黃,縫隙之間爬滿了黑綠色的青苔,走個兩三步就能踩到一個淺坑——天知道為什么這里的地磚會被整塊掘走,就連空氣當中也彌漫著一股無法言說的怪味道,衛(wèi)生間的氣窗甚至是用報紙糊上的。
好像是商場穿越到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古早建筑!
我硬著頭皮走到走廊的盡頭——女廁所在那里。
門口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向走廊外癡癡的眺望著。
真奇怪,為什么要站在女廁所前面呢?看起來怪變態(tài)的。
我下意識的離他遠遠的走。沒想到進廁所時,他居然和我說話了,那是一個灰撲撲的聲音夢游一般的癡囈:“你去過圣托里尼嗎?”
尿意一下子又涌了上來,我匆匆跑進去解決生理問題。
走出廁所時這人居然還在,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我一樣,眼里撲閃著希冀的光,又問了一遍:“你去過圣托里尼嗎?”
——圣托里尼是什么?沒聽過。
我搖搖頭,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他居然不再理我,而是用他那灰撲撲的嗓子念起詩來,抑揚頓挫好不奇怪:“啊,美麗的圣托里尼/你那無暇的白/仿若處子的眼/深遠的藍/好似愛琴海的愁/啊/我愛你/美麗的圣托里尼——”
“那,圣托里尼到底是一個地方還是一個人的名字?”我好奇。
“那是世界上最最美麗的地方,”他四十五度角看天,眼里是詩人的詩意和悵然,“那是我的故鄉(xiāng)——”
“你的故鄉(xiāng)?那它在哪兒?應(yīng)該離這里近吧?”
“很近,它在我的心上——”他的目光熱烈起來,燃燒著熊熊的愛的火光,抬手堅定的指向走廊外極遠處的一座小山和山下密密麻麻的灰色房子,“那里便是我的故鄉(xiāng)圣托里尼。”
這實在讓人無語。
那座小山我認識,是這座城市有名的貧民窟!
——這人是個騙子吧?要不然就是瘋子!
我沒有拆穿,因為媽媽說大人總是比小孩子更需要面子些。
我問他:“圣托里尼好玩兒嗎?有沒有什么好吃的?”
“圣托里尼是世界上最最美妙的地方。”他終于不再用那種詩歌一樣的語言講話了,而是很認真的對我說,“那里的海是是桔;ㄒ粯拥乃{,房子全是雪白的墻海藍的頂,站在門口吹著風(fēng)就能聞到海的咸腥味。那里還有世界上最好吃的奶酪魚香茄子砂鍋!
——聽起來真有意思,但是我真的無法相信他描述的是五里之外破破爛爛的貧民窟!
“嗯,好吧,你講的真有意思。和你聊天非常愉快!蔽壹倌<偈降恼f,然后對他頷首,“可是我得走啦,我媽媽還在等我!
沒等他回答,我就一溜煙兒跑了。
隱隱約約聽到他嘆了口氣,然后繼續(xù)吟誦著一首新的關(guān)于圣托里尼的詩歌。
商場三樓的兒童區(qū)人聲鼎沸,大家都聚集在樓層中心的大廳里,女主持人在人群中激昂澎湃的說著什么。
LED屏幕上一閃而過一條漂亮的禮服裙,做工精致,華美繁復(fù),實在是太好看了!
借著長得瘦小的優(yōu)勢,鉆到了人群的中心層。正打算找一個明白人問問這到底是什么活動,面前那碩大的LED屏幕上就映出了我傻乎乎的臉!
“這是什么?”我尖叫出聲。
邊上有人笑著回答我:“小姑娘可別害怕,這是在抽獎呢,你的運氣真好,中了特等獎啊!”
“恭喜這位小朋友!你獲得了本次抽獎的特等獎,你可以選擇一條做工精致的公主裙,或者是希臘圣托里尼三日游。”主持人姐姐在我面前蹲下來,和顏悅色的詢問我的選擇。
——我為什么要去一個貧民窟玩兒三天?!
“圣托里尼好玩兒嗎?”我在鏡頭的注視下,壓低了聲音悄悄的問旁邊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淵博的叔叔。
這位叔叔淵博的托了托他的眼鏡,也壓低了聲音,但仍舊很權(quán)威的告訴我:“那只是一些刷成白色和藍色的房子,它的背面是一個垃圾場!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
我點點頭,心安理得的告訴主持人小姐:“呃,我想要那條裙子。它真漂亮對嗎?”
“是的,當然。它那么漂亮,現(xiàn)在是屬于你的了!敝鞒秩诵〗憬愠衣冻鎏鹈赖奈⑿Α
于是我領(lǐng)走了那條漂亮的裙子,急不可待的找了一家服裝店的試衣間換上。
沒聽見主持人小姐繼續(xù)頒獎:“由于特等獎活得者選擇了裙子,那么希臘三日游順延給一等獎,恭喜這位先生!”
熱烈的掌聲響起,大屏幕里映出的赫然是淵博叔叔的臉。
圣托里尼只是個垃圾場!那些白墻藍頂?shù)姆孔蛹兇饩褪撬陌兹諌簦?br> 我拎著裙角向那條臟兮兮的走廊跑去。
——我得告訴他,比圣托里尼還要好的東西,這世界上多得是呢!比如說這條好看的裙子。
還好他還沒走,我興沖沖的跑到他面前:“圣托里尼可沒有你說的那么好!它只是個垃圾場!你還是不要再做白日夢了吧!
然后忍不住向他炫耀:“你快看我的新裙子!”
我踮著腳轉(zhuǎn)了個圈,想象自己是晚會上跳舞的公主。寬大的裙擺飛舞起來,就像一朵盛開的石榴花。實在是太美了,粉紅色的縐紗,圓潤柔和的珍珠,嬌小可愛的蝴蝶結(jié)。
天哪!我怎么會擁有這么好看的一條裙子!
我看向他,準備接受他的詩歌的贊美。
“那又怎么樣?”可他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甚至這一眼里都含著不屑。
他說,“你甚至沒有去過圣托里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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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試了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開心,開心到從中午碼字一直到凌晨,然而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在開心點什么……
忽然想起來我們專業(yè)老師還布置了四百張產(chǎn)品速寫來著……下個星期交……我還欠兩百四十張……
我想回家種地了……
(真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