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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是室韋國的國師。
我是室韋國的皇后。
來到這里三年了,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傻頭傻腦的暴力女,皇后尊貴無比的身份要求我必須做到母儀天下,一言一行都合乎規(guī)矩。我學得很快,現(xiàn)在沒有人會因為我漢人的身份而質疑我做皇后的資格,因為我做到了這個后位所要求的一切,而且更好。
而他,似乎變得更多些,昔日那個機智狡詐的少年郎不見了,披上了冷靜內斂的外衣,他甚至變得很少笑,每每在朝堂上看到他,眉頭都似乎微皺著,一言一行,無不在為室韋國出謀劃策。他是最出色的國師,大王如此評價他。
從他站著的右席之首,到我所坐的幕簾之后,不過區(qū)區(qū)十步之遙?赡鞘,卻是我們一生都無法跨越的距離。我會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兩眼......每一次的凝望都是在我的心口狠狠地劃上一道口子。他的目光有時也會不經心的飄來,一旦交匯,立刻快速的分開。
在我的記憶里,他似乎不曾難過過,永遠都是那幅嬉皮笑臉的痞子樣,可我卻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引。只有兩次,我隱隱察覺他眼里的淚光。
在我與大王成親的喜筵上,他突然的闖入,眼里落滿了無助與絕望。
他,他是我的朋友。我強壓著內心的激動與喜悅,如此簡單地向王介紹道,火紅的嫁衣映襯著我蒼白的臉。我以為我可以忘了你,卻原來只不過是沒有見到你。
朋友?他的笑容與期待凍結在唇邊。是的,我是皇后的朋友,希望皇后還記得她的陳諾。他很快恢復了平靜,語氣淡然,云淡風輕。
還有一次,是在無級閣。喝下化妖水的他痛苦的煎熬著,忽而是人形,忽而又現(xiàn)出妖態(tài)。長卿掌門命令他靜氣凝神,切勿胡思亂想,否則必將走火入魔?僧斔吹轿已劾锏幕艔埮c恐懼,便再難平復心境,驚惶地想要向我解釋。
你是妖!我大聲地質問他,一路走來,我與他生死與共,天涯相伴,他為什么騙我?若不是今日看到他顯出的原形,我還要被他騙多久!
不是這樣地,溫慧,溫慧,你聽我解釋......他掙扎著向我跑來,跌跌撞撞,一時氣急攻心,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我卻依舊害怕地向后退著,提防著。
長卿掌門的及時施救才撿回了他一命,而他卻顧不得虛弱的身體,匆忙地追上我,可我的任性倔強卻又一次把他推得很遠很遠。
你知不知道當年你娘假嫁擒妖擒的就是我爹!他終于忍不住,怒氣沖沖地喉道。
你想報仇嗎?來!我依舊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不想讓他看到我落下的淚水,轉身跑開了。可轉身的一瞬間,我就后悔了,他是人是妖,又有何分別?他是南宮煌,是那個會氣我逗我在乎我保護我的人!可你為什么不拉住我,煌......
皇后,該吃藥。宮女小聲的提醒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接過藥碗,看著那黑漆漆的湯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自從生下煥兒后,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御醫(yī)說這是產后氣虛血弱,需要大補?晌倚睦锴宄,是我不想讓自己好起來。為了調理我的身子,煌幾番往返于蜀山與室韋間,為我求得靈藥,每日又親自煎好送來。按理說外臣是不得入內宮的,可王對他推心置腹,后宮之地也無煌不可去之處。我若晚好一天,就可以多見他一天。可即便如此,我們也是隔著數(shù)重簾幕,只能隱約看到他清瘦的身影,但是平生余愿足矣。哀莫大于心死,我的余生只求日見一面。
娘留給我的洞冥寶鏡還配在腰間,它似乎黯淡了許多,只有在里蜀山時,見過它發(fā)散出的流光溢彩。可是,是人,是妖,真的要分得如此清楚嗎?娘愛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悔了一輩子,到頭來也未能分清對錯。而我不過是在重復娘走過的路罷了。
憾!回憶過往,心中只落了個憾字。早知此事亂人心,莫教當初不相識。還記得,我和煌進鎖妖塔取化妖水,那時他為了幫我找鏡子險些掉進了化妖池。如今想來,他真是個傻瓜!我心中嗔怪道,嘴角卻浮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可是,他有他不得不承擔的亡兄重托,我有我不得不面對的國家大義。我們最終像天空的兩顆星,有過瞬間的交匯,卻又匆匆分離。過去的點點滴滴化為了余下歲月里的片片遺憾。
思緒一點一滴的蔓延,我的身子卻在一寸一寸的變冷。時間不多了......我苦笑著吩咐道,快請南宮國師過來!
野蠻丫頭!煌幾乎是沖進了我的寢宮,心急如焚地喊道。好久沒有聽到他這么叫我了,我不禁笑了。
丫頭,我?guī)闳ナ裆?!赤血流丹珠一定可以救你的!他的眸子里滿是哀傷,聲音也有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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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盡最后一份力氣抓緊他的手,搖搖頭,說,煌,替我照顧好煥兒,因為他是你的......
話終究沒能說完,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清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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