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場(chǎng)夢(mèng)，大醉風(fēng)月中。
　　不信花有意，情深奈若何？

　　楚留香剛從飄香樓出來，看到一個(gè)器宇軒昂卻著著彩色羽衣的男子踉踉蹌蹌地，也從飄香樓里走了出來。
　　楚留香輕輕拂過自己右肩的一縷頭發(fā)，唇角露出一個(gè)清淺的笑意，提步跟了上去。
　　男子依舊踉踉蹌蹌地走著，看上去速度頗慢。楚留香發(fā)現(xiàn)自己竟得微微提著些氣才能跟上，心中興味更濃，便也一直跟著。
　　直到男人走到一個(gè)墻角，不太穩(wěn)當(dāng)?shù)牧⒆∽约旱纳碜樱粝惴讲磐Ｏ�，不知不覺間，兩人竟已走了七八里，楚留香嘴角笑意更深，心中暗道：“有意思�！�
　　男子立了片刻，回頭往楚留香的方向望了一眼，臉上神色未變，只是突然就閉上眼睛倒在了墻角。
　　楚留香一驚，但是未敢輕舉妄動(dòng)，等了約摸半盞茶的功夫，楚留香從屋檐上跳了下來，仔細(xì)探看了一下這個(gè)躺下的男子，嘴角又勾起一抹不羈的笑意，原來這人是睡著了。
　　楚留香看看天邊的彩霞，約摸是酉時(shí)的景色，楚留香拿起從飄香院買來的酒，對(duì)著這落日余暉自斟自飲起來。
　　睡在墻頭的男子，戌時(shí)才慢慢醒轉(zhuǎn)。
　　“飄香樓的酒真是醇香，飄香樓的老板娘真是絕色�！背粝銓�(duì)著這僅剩的輝光感嘆了兩句，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別有意味。
　　男子的眼睛只開了一個(gè)小小的縫兒，不過確實(shí)是醒轉(zhuǎn)了過來。
　　“香帥跟了我這七八里路，怕不止是想與我同賞這七八里的淳樸小鎮(zhèn)風(fēng)光吧�！蹦凶娱_口，聲音有些慵懶，卻是清朗動(dòng)人。
　　“哈哈哈，我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還請(qǐng)狀元爺陪我歸家一趟�！�
　　“呵呵。”躺在墻角的男子端直了身子。
　　“狀元府沒有酒喝，我又為何要回去呢？”過了好半晌，男子終于開口，語氣里并沒有透露什么情緒，還是懶洋洋的聲調(diào)。
　　楚留香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跟傳聞中的文弱書生的形象相去甚遠(yuǎn)。
　　“我本來想著當(dāng)年欠柳老爺一個(gè)人情，今日定得還回來。你回去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不過如今看來，我是低估狀元爺了，要將狀元爺請(qǐng)回去，怕是難上加難了。”
　　“哈哈哈，我一弱質(zhì)書生，香帥是在說什么笑呢？香帥要帶我回去，我也就抵死反抗罷了。”
　　男子的語氣中突然帶了些許蕭索意味。
　　“香帥可曾遇見過那謫仙般的女子？”男子拿起楚留香放在地上的酒瓶，一飲而盡。
　　楚留香瞇起眼睛，此刻天色漸晚，他的眸中除了印著這即將傾瀉的無邊夜色，還有某個(gè)身影。
　　“遇見如何，未遇見又如何？”楚留香淡淡開口。
　　“遇見了，自然就再也逃脫不掉了�！蹦凶优呐纳砩系膲m土，站起了身。
　　男子正準(zhǔn)備起步，楚留香拉住了他的肩膀，他輕輕一躲，看似簡(jiǎn)單，卻卸了楚留香手上的力道，楚留香竟覺得手掌發(fā)麻。
　　“狀元爺想去哪兒？”楚留香開口。
　　“飄香樓�！蹦凶踊剡^頭，身子還向著前面，姿勢(shì)略帶妖嬈。
　　“何故？”
　　“喝酒，仙女只有在我的醉夢(mèng)中才會(huì)與我歡好，我要去會(huì)我的仙女了。”男子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楚留香甚至真的信了有這樣一個(gè)夢(mèng)中的仙女。
　　男子說罷，就又踉蹌著身影離開了。
　　楚留香看著他的背影，就這樣立在了原地，良久。

　　“三娘！”楚留香看著搭到自己身上的聶三娘，渾身柔弱無骨，露出大半雪白滑膩的肌膚，確實(shí)是能夠讓人沉迷的女子。
　　聶三娘從楚留香的身子離開，一身衣衫險(xiǎn)險(xiǎn)掛在身上，她卻坐得甚是端正，跟剛才的聶三娘判若兩人。
　　“放過柳歲生吧�！背粝憔従忛_口。
　　聶三娘輕紗掩面，發(fā)出嬌笑，身子似乎又柔軟了起來。
　　“楚留香，你這話倒是有趣。我對(duì)柳歲生何曾做過什么？”
　　楚留香不說話，走到聶三娘身邊，拿起旁邊的酒提就著酒缸打了點(diǎn)女兒紅，閉起眼睛輕輕嗅了嗅，然后微微沾了點(diǎn)酒在唇邊，抿了一下，那模樣看得聶三娘心動(dòng)不已。
　　“三娘裝傻的功夫再純熟，果真還是比不上這釀酒的技術(shù)�！�
　　聶三娘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楚留香。
　　“一個(gè)愿打，一個(gè)愿挨，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楚留香轉(zhuǎn)過身看著聶三娘，說：“你知道的，我從不多管閑事�！�
　　“我不知道！”聶三娘站起了身，往門外走去。
　　楚留香拉住聶三娘的手，聶三娘手腕一個(gè)翻轉(zhuǎn)，反制楚留香，楚留香拉著聶三娘的手從聶三娘的頭頂飛過，順道摸了一摸聶三娘的臉蛋，心中再次感嘆，果真膚如凝脂。
　　聶三娘似是心中有氣，從腰上抽出長(zhǎng)鞭，要向楚留香揮去，楚留香卻并未讓她有機(jī)會(huì)出手，以迅雷不急眼耳之勢(shì)迅速靠近了聶三娘，聶三娘還沒來得及驚訝，便被楚留香反制，用她的鞭子把她綁了個(gè)結(jié)實(shí)。
　　“楚留香，你到底想做什么？”聶三娘似乎也動(dòng)了氣。
　　“你要么，隨了柳歲生，要么，放過他�！�
　　聶三娘氣急，竟說出句臟話：“放你奶奶的狗臭屁，他入了夢(mèng)魘，關(guān)我何事？”
　　“你開了這飄香樓，他喝了你這飄香樓的酒，從一介文弱書生變成內(nèi)功高手，從一個(gè)狀元爺變成一個(gè)神鬼之徒，你也敢說跟你沒關(guān)系？”
　　聶三娘心中更氣：“男人都是一個(gè)模樣，經(jīng)不起女色，這狀元爺自己定力不行。這來來往往如此多的酒客，你可見有人如他這般？”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下巴，意味深長(zhǎng)的看著聶三娘。
　　“若是和你沒關(guān)系，那你也是必定知道這其間是和誰有關(guān)系的�！�
　　“是啊，我知道啊。”聶三娘抬抬下巴，眼睛看了看天花板。
　　楚留香跟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除了橫梁什么也沒看見。
　　“我指的是，有這個(gè)本事的，不是我的酒，是九天上的仙女呀�！�
　　“胡說八道�！背粝銡鈽O反笑。
　　聶三娘突然低下了頭。
　　空氣突然間靜謐了起來。
　　“楚留香，你還記得聶醉兒么？”
　　“她？她不是早就死了。”
　　“喜歡你的女人，總是沒這么容易死的�！甭櫲锏_口。
　　“這又是什么胡言的論斷？”
　　“這世間，只有一種酒能夠迷人心智，也只有一種酒能夠讓人內(nèi)力大增？”
　　“哦？真有如此奇酒？”
　　“這種酒，叫做‘瓊心醉’�！�
　　“‘瓊心醉’？”楚留香大驚。
　　“呵呵，是不是很熟悉�！甭櫲飲尚α似饋�。
　　楚留香突然想起那一年在一片梨花中翩翩起舞的女子曾告訴她，她一定要釀出一種讓楚留香愛上她的酒。

　　“你現(xiàn)在不愛我，以后我也定會(huì)讓你愛上我，我釀的酒是天底下最好的，我以后要釀一種酒，讓你愛上我，叫什么好呢，叫什么好呢，嘿，就叫‘瓊心醉’吧�！�
　　彼時(shí)的楚留香少年意氣，哪里會(huì)知道女子說話時(shí)心里的認(rèn)真，他還是離開了她，義無反顧，過兩年，傳來的便是她的死訊。
　　聶醉兒死在了那一片他們初遇的梨花林里，聶三娘只說是聶醉兒遇上幾個(gè)醉漢，為了不遭侮辱便自盡了。
　　而聶醉兒死的前一天晚上曾經(jīng)給楚留香送去一封信，讓他去他們初遇的那片梨花林里為她賀生辰，并說自己釀好了‘瓊心醉’。
　　楚留香沒有去，他也并沒有相信聶醉兒說的那種酒。

　　“聶醉兒沒有死？”楚留香微微皺眉，他不是凡事喜歡攬?jiān)谏砩系娜耍⒉挥X得聶醉兒的死和他有什么必然的干系。
　　“不僅沒有死，而且恨透了你？”
　　“既然恨透了我，為何不殺了我？”
　　“自然是因?yàn)橛稚钌畹叵矚g你，所以舍不得呀�！�
　　楚留香笑了笑，問道：“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三娘當(dāng)年為何騙我？”
　　“為了試探一下你罷了�！�
　　“試探？”
　　“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沒有心呀�！�

　　“那柳歲生又是怎么惹上了聶醉兒�！�
　　“那一年柳歲生高中，經(jīng)過了飄香樓，喜慶的隊(duì)伍排得好長(zhǎng)，馬上的狀元爺長(zhǎng)得真俊，醉兒站在樓上看著馬上的人，想著：這樣的公子哥兒，不該生存在這俗世中。”
　　“所以，她要讓他醉生夢(mèng)死，失了神智，這一生為她而活�！�
　　“我早說了，一個(gè)愿打，一個(gè)愿挨罷了�！�

　　聶醉兒看到柳歲生的第一眼，的確是丁點(diǎn)心思都沒動(dòng)，她平日但凡是看到俊美些的男子，就忍不住哄騙那些男子喝上一口瓊心醉，然后在那些俊美男子的臉上劃傷楚留香三字，在醉夢(mèng)中讓他們含笑死去。
　　每殺死一個(gè)人，她的心中就喜悅一分，但是對(duì)楚留香的恨卻一點(diǎn)都不曾少。
　　漸漸地，她也忘了自己是為什么殺人了，只是迷上了那種快感。

　　那一年，她站在樓上看柳歲生時(shí)，柳歲生的視線剛好和她對(duì)上了。
　　聶醉兒對(duì)著柳歲生甜甜一笑，柳歲生瞬間被迷了心智。
　　是的，聶醉兒極美，她和潘金蓮有著同樣地風(fēng)情，卻比潘金蓮多了不知多少的美麗。彼時(shí)并沒有見過潘金蓮的柳歲生如此想到。

　　聶醉兒看著柳歲生的模樣，當(dāng)即便明了，他必定會(huì)來尋她的。
　　果不其然，柳歲生高中歸鄉(xiāng)的第二日便來到了飄香樓。
　　酒香彌漫的飄香樓內(nèi)，聶醉兒坐在柜臺(tái)邊，她就那么端正的坐著，來往的酒客紛紛駐足，只為了多看她兩眼。往日里，并不是聶醉兒守在柜臺(tái)。雖說聶家兩姐妹都能算是絕色美人，但是聶醉兒的美是攝人心魂的。
　　柳歲生瑟縮地走向聶醉兒，神色間除了些微慌張，并無別的失禮舉動(dòng)。他的目光里飽含愛意，別人看聶醉兒是迷上了，他是迷戀上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請(qǐng)問是哪家小姐？”柳歲生有些踟躕。
　　“我叫聶醉兒�！甭欁韮捍鸬煤苁亲匀�，似乎料定了他會(huì)問這樣的問題。
　　“在下柳歲生�！�
　　“我知道�！甭欁韮郝冻鳇c(diǎn)點(diǎn)笑容，看得柳歲生更是心旌搖曳。
　　“我給公子備好了酒，公子可賞臉？”聶醉兒?jiǎn)柕�。她取過一個(gè)杯子，邊說邊拿起柜臺(tái)上唯一的那酒壺倒了起來。
　　“榮幸之至”說罷，柳歲生便一飲而盡。
　　至此，兩人便去了二樓的廂房，眾人眼光里多是帶了艷羨，又或者是嫉妒。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剛剛高中的狀元爺再也沒有歸過家。

　　“那之后呢？”楚留香聽完，覺得很是好笑，他很納悶，柳歲生不回家，哪兒來的銀錢。
　　“之后就遇到你咯！”聶三娘毫不在意的回答。
　　“那柳歲生現(xiàn)在可在二樓廂房中？”楚留香問道。
　　“你先放開我。”聶三娘道。
　　楚留香手一松，聶三娘抖了抖，長(zhǎng)鞭抽出，理了理，又順在了腰間。
　　“縱是我告訴你他們倆在哪兒，也是晚了�！�
　　“這是何意？”楚留香語氣略帶了些著急。
　　“你既然來了，事情肯定就會(huì)有個(gè)了斷了，你莫不是真的認(rèn)為醉兒就這么將養(yǎng)著柳歲生，什么都不做吧？”
　　“他們?cè)谀膬�？�?br>　　“城西有處梨花林，你還記得么？醉兒自從遇到了柳歲生后，就新辟了一個(gè)住處。那地方，你應(yīng)當(dāng)是最熟悉的�！�

　　楚留香急急往城西跑去，聶三娘走到門口，小聲呢喃著什么。
　　“我可憐的醉兒。”

　　還是在記憶中的那片梨花林，楚留香很容易就找到了梨花林的那幢小木屋，他施展輕功飛了過去，走到門口，一腳飛踹，門便從外往里倒下了。
　　聶醉兒還是楚留香當(dāng)年初遇她時(shí)的模樣，甚至連裝束都一模一樣。她正坐在柳歲生的腿上，給柳歲生灌了一杯酒，楚留香想攔，卻沒來得及。柳歲生的臉上有著些微異常的紅暈，眼里都是迷蒙。
　　聶醉兒喂下那杯酒才看了看門口的楚留香。
　　“好久不見？”聶醉兒微微瞇起了眼睛。
　　“是，好久不見�！背粝隳笾种械拈L(zhǎng)劍。
　　聶醉兒又回過頭摸了摸柳歲生的臉頰，對(duì)著柳歲生說道：“歲生，你愛過我么？”
　　柳歲生眼里的迷蒙消去不少，卻未作答。
　　“醉兒，解藥�！背粝憔従忛_口。
　　聶醉兒又尋聲看向楚留香，“解藥？哦，不，沒有解藥的，瓊心醉是沒有解藥的。”
　　楚留香緩緩走近兩人，臉上神色緊繃。
　　“噗——”只看見地上一灘飛濺的血色。
　　聶醉兒勾著柳歲生的脖子，緩緩抬起頭，專注地看著柳歲生。
　　楚留香一驚，飛快地走向聶醉兒，拿起聶醉兒一只手，開始診脈。
　　聶醉兒沖著楚留香笑笑，嘴邊還殘留著一些血跡：“呵呵，毒入心脈，沒法救了�！�
　　柳歲生眼里的迷蒙陡然消失，看著聶醉兒，左手抬起她的下巴，眼里似有悲痛。
　　“你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柳歲生問道。
　　聶醉兒的眼神慢慢變得迷蒙起來，說：“什么時(shí)候�。看蟾�，是你在馬上看我那一眼吧�？傊�，這世間沒人會(huì)喜歡我的，我自始至終都知道呢�！�
　　“那些你殺死的人，哪一個(gè)不喜歡你呢？”柳歲生淡淡開口。
　　“呵呵呵，他們啊，不過是喜歡我的皮囊罷了�！�
　　“既然你早知道這是個(gè)陷阱，何必假意請(qǐng)君入甕。”柳歲生說。
　　“因?yàn)椋野l(fā)現(xiàn)，除了楚留香以外，你是我碰到的第二個(gè)有意思的人�！甭欁韮壕従忛_口。
　　楚留香站在旁邊，此刻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他明白了什么，只是，聽到聶醉兒死去的消息，和親眼看到聶醉兒死在自己的面前，這兩種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醉兒。”柳歲生撫摸著聶醉兒的臉頰，看著她。
　　“嗯？”
　　“第一眼，我就愛上你了�！�
　　“呵呵呵�！�
　　“你放心，我會(huì)隨你而去的。”
　　“嗯，我猜呀，你也是愛上我了，可是怎么辦，我愛的人，還是楚留香�！甭欁韮盒α�，笑意融融。她又看了眼楚留香，眼里是楚留香熟悉的東西。
　　“嗯，不要緊的，你的罪孽，一個(gè)人怎么贖得回來。我得幫你�！�
　　“呵呵呵，傻瓜�！甭欁韮壕瓦@樣笑著看著柳歲生。
　　時(shí)間一分一秒過去，聶醉兒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柳歲生就這樣看著她緩緩閉上眼睛。他輕輕靠著聶醉兒的腦袋，似乎也在等待著什么。
　　楚留香坐在圓桌旁，看著那壺酒，月色慢慢來臨，灑滿杯子里的酒水，那水光月光交融，竟美得十分動(dòng)人。

　　“我是不是不會(huì)死了。”一片寂靜中，柳歲生慢慢開口。他的懷里還抱著聶醉兒，聶醉兒的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一般。
　　“嗯�！背粝愕�。
　　“我記得，兩杯酒都有毒的。”柳歲生說。
　　“醉兒不想你死�！背粝愕_口。
　　“她說她喜歡我穿彩衣，我便穿上了彩衣；她說她喜歡我，我很歡喜；她說這個(gè)世界上沒有人愛她，我總是很急著去否定；她總讓我做夢(mèng)，我甘之如飴�？墒�，我來，就是為了要她的命。”
　　楚留香聽著柳歲生說的話，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楚留香，你為什么要來。你來了，有的事，我就必定要做的。見到她之前，我一心只想殺了她，隨后回去復(fù)命；見到她之后，我就想著跟她一起死了。我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柳歲生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一個(gè)紅色的瓶子。
　　“聶醉兒一向都很聰明。我也自愧不如�！背粝阏f道。
　　“我把這東西放到了瓊心醉里，為什么她死了，我卻活著呢？”柳歲生看著自己手中的紅瓶子，似乎很是懊惱。
　　“我救不了你，我知道的�！背粝汩_口。
　　“把我和她一起帶回去吧�！�
　　“你家人？”
　　柳歲生停頓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把紅色的瓶子放到嘴邊，仰頭吃下了。
　　楚留香搖搖頭，看著早已經(jīng)空了的酒壺，看著躺在床上的兩個(gè)人，他也很懊惱。
　　月光下，聶三娘站在小木屋的門口，臉上沒什么表情。
　　“煩惱，這下要帶兩個(gè)人了�！背粝汩_口。
　　“楚留香，要不你也帶上我？”聶三娘道。
　　楚留香沒有回答聶三娘。
　　“你怎么不攔住你家聶醉兒？”楚留香問。
　　“你攔不住柳歲生，我自然攔不住聶醉兒。況且，善惡到頭終有報(bào)，不過來得早點(diǎn)而已，攔什么？”
　　“呵呵，真是個(gè)好姐姐�！背粝阈Φ馈�
　　也不管楚留香話里的諷刺，聶三娘饒有興致的問�！碍傂淖砗煤让�？”
　　“嗯，不錯(cuò)，跟你的女兒紅一個(gè)味道，讓人飄飄欲仙�！背粝愕馈�
　　“走吧�！甭櫲镩_口。
　　“好！”

　　月色下，一個(gè)白衣男人背著一個(gè)彩衣男人，一個(gè)衣裳不整的絕色女子背著另一個(gè)絕色女子，背上背著的兩人，十指緊緊扣在一起，兩人的另一只手卻無力地搭在一旁。兩人安謐的睡著，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似乎在做著什么好夢(mèng)。
　　瓊心醉，女兒紅，攝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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