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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莊周夢蝶
正值晌午,一場大雨沒有征兆的來臨,豆大的雨點,不斷拍打著落地窗的玻璃,很快就連成了一片,模糊了窗前人的視野。
九千勝捧著一杯冒著白氣的熱茶透過架在鼻梁上度數(shù)有些深的眼鏡,看向窗外怔怔出神。
這是他搬來這里的第六個月,因為這里離大學(xué)不算遠(yuǎn),步行十來分鐘就能到校,這也是他選擇這里的原因。
他讀大三,選的是臨床醫(yī)學(xué)專業(yè),不知道是不是福爾馬林聞多了,總覺得房間里若有若無地飄著些味道,還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窺探著他,攪得他心神不寧,導(dǎo)致白天上課都沒有平日、的精神氣。
被他讀大一的表妹尉遲羊看到了,被好生安慰了一番,她自個兒也和小姐妹們在外面合租了房子,離學(xué)校也不算遠(yuǎn),其實這種情況也算是正常的,只要精神狀態(tài)放松,適應(yīng)了新環(huán)境就沒什么事了,而她適應(yīng)能力賊雞兒強,這種情況就沒有發(fā)生過在她身上。
最后還說,如果還不安心就干脆在家里裝個監(jiān)控器什么的,圖個安心,猶豫了一下九千勝還是裝了兩個監(jiān)控器,一個在客廳的左上角,另一個在臥室。
一番動作下來的成果,并沒有什么異常,尉遲羊隔三差五的也會來串串門,尤其是監(jiān)控器剛裝上去的那段時間,又balabala說了一堆安慰話,也給九千勝心里扎了一記定神針。
直到他前不久開始產(chǎn)生幻覺,那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那天,他正在沐浴,因為是冬天,開了暖氣,用著熱水,小小的空間水汽氤氳,整個人仿佛處于云里霧間,騰云駕霧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這燈光的顏色似乎有些變了,由暖黃’色變成慘白色,連著空氣中的暖意似乎也降了幾分。
九千勝被這水汽熏的快睜不開眼,也就沒注意這些,自顧走到了洗手池旁,按了通風(fēng)口,狹小的空間里的水汽,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九千勝雙手撐在洗手池上,瞇著眼看著面前籠上一層厚厚水汽的鏡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抹了幾下鏡子,使得原本在鏡中像打了一層馬賽克的身影清晰起來。
因為沒戴眼鏡,所以看東西還是有些吃力,九千勝嘆了口氣,又抹了兩把,然后動作突然頓住了,狹長清冷的眉眼陡然睜大。因為他看見鏡中的自己脖子后,突然伸出一只慘白的手,向自己的腦袋摸去,隨后自己便感覺有什么涼絲絲的東西,碰到了自己凌亂濕漉的頭發(fā)下的頭皮。
九千勝直接失聲了,身子僵硬不聽使喚,大氣也不敢出,他現(xiàn)在身上未著寸縷,光滑精致的后背雖然沒有被什么東西貼著的感覺,但也是嗖嗖的竄冷氣,尤其是在脖子上,似乎有人伏在他肩上對著他脖子吹冷氣,那只手還在頭上摸索著,期間還不安分地摸到了他的臉頰,頓時凍的打了個寒顫,垂下了眼。
等到鼓足勇氣再抬眼看的時候,一切并沒有異常,剛才的經(jīng)歷仿佛只是自己的臆想,燈光是暖黃’色的,鏡子里只有他一個人站著,那還有什么慘白的手?
這事還沒完,也就是從這天開始,他就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始出現(xiàn)了很多幻覺和怪夢,
正想的入神,房門就被“咚咚咚”的敲響了,隨之響起的是一道清脆甜美的女聲。
“表哥,我來看你了~”
九千勝立即放下手中已經(jīng)沒有溫度的茶水,開門將自家表妹迎了進(jìn)來。打開門,就看到一個身高只到他胸口,肉乎乎的女生,臉上和他一樣架著一副度數(shù)不淺的眼鏡,清秀的臉蛋也被軟肉硬扯成了招人喜歡的小可愛,任誰見到她都會忍不住想捏捏她圓乎乎的臉蛋,當(dāng)然,給不給捏就是另一回事了。
尉遲羊邊穿鞋套邊抱怨道:“這雨來的又急又兇,我都差點淋到雨了!”
九千勝聞言一笑,已經(jīng)重新拿了個茶杯續(xù)了茶,“沒淋到就好,快喝杯熱茶暖暖!
尉遲羊嘿嘿笑了兩聲,就捧著熱茶自顧自坐到了沙發(fā)上。
她最親近這個表哥,除了顏高,性格也是挑不出毛病,最最重要的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樣,都沒捏過她。
捧著熱茶沒有喝,反而時不時看向周圍,然后發(fā)出一聲驚疑,“表哥,你這里有點過冷。 笨粗照{(diào)上顯示度數(shù)有些詫異,隨即又反應(yīng)了過來,“是不是空調(diào)壞了?都開到這個度數(shù)了,我居然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怪不得表哥你成天裹成厚厚的一團(tuán),不過這里夏天倒是蠻不錯的,空調(diào)都不用開!”語氣中夾著一絲羨慕。
九千勝現(xiàn)在很想給她一個腦嘣,但還是忍住了,原本想說的話已經(jīng)到嘴邊卻生生的卡住了。
尉遲羊也知道自己抓錯重點了,“咳咳……好了,說正事,你讓我去打聽的前任屋主烈霏的消息,我打聽到了!闭f著掏出了手機(jī),翻到了早就備好的資料,“說起那個烈霏還和我們是一個學(xué)校的,他讀大二,因為氣質(zhì)性格陰沉孤僻所以都沒什么朋友,他好像還是你的眾多追求者之一呢!”說著就沖九千勝曖昧地眨了一下眼。
畢竟她表哥是校草級別的人物,性格又不錯,挑不出什么毛病,簡直男女通殺,不過追求者中還是女生多一些。
九千勝面露一絲窘迫與無奈。
尉遲羊吐了吐舌頭才接著說:“接下來說的就是重點了,他半年前就失蹤了,學(xué)校這邊還對外稱他已經(jīng)轉(zhuǎn)學(xué),這可是我費了老大勁才弄到的消息!
九千勝皺了皺眉,“轉(zhuǎn)學(xué)了?”
“但房東卻告訴你烈霏房都沒有退,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有兩種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種,結(jié)合你現(xiàn)在經(jīng)常做的一些夢,我都覺得你不能再住下去了!
“嗯。”
“我再幫你找——。。 蔽具t羊正說著,沙發(fā)突然以她坐著的面積下陷,就像是被人一道利落砍斷,坐在正中間的人就陷了下去。
九千勝目瞪口呆:“…………”
尉遲羊先被嚇了一跳,隨之而來的就是□□上的疼痛感,一時疼的呲牙咧嘴爬不起來,還沒緩過勁就只覺得有股冷風(fēng)往脖子里鉆,寒毛都豎起來了,可背后是密不透風(fēng)的墻。
尉遲羊力證自己清白,臉色也是一片煞白,“表哥,這肯定不是因為我太重了!這、太邪門了!”
這可是我剛買的沙發(fā)……
“表哥,你還是快點搬出去吧!我走了,有事電話里聯(lián)系!”尉遲羊利落的爬了起來,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生怕九千勝多留她,穿著鞋套走了。
九千勝:“…………”好像把羊表妹給嚇跑了。
九千勝看著已經(jīng)壞的不能用的沙發(fā)皺了皺眉。
確實有點邪乎,看來是不能久住了。
當(dāng)晚,九千勝跑到了一個平時關(guān)系還不錯,同樣在外面租房的同學(xué)那里去了。
那同學(xué)還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收拾了個房間出來,湊合一晚上。
今天晚上,因為沒有那散不去的寒意,很快就入睡了。
黑暗的房間,微弱的光線透過窗簾灑在了房間內(nèi),床上躺著的人,熟睡的容顏突然像陷入夢魘般。
夢中,九千勝依舊躺在這個房間內(nèi)的床上,雙眼緊閉,卻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的動靜。
他是閉著眼,并沒有看到房間里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站在窗口正面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動作,走到了床前俯下身。
九千勝想睜開眼,卻怎么也睜不開,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腳步聲,停在他床前,腦子里的神經(jīng)頓時繃成弦,心跳也跟著加快,直到臉上附上冰冷的觸感,游移著,最后停在他的唇上就沒有動作。
九千勝身體不能動彈,頭皮一陣發(fā)麻,他這是被魘住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唇上冰涼已經(jīng)離開,緊接著手臂被拽住,整個人被拉了起來,身體雖然能活動,卻是像被那人牽著一直走,走平路——下樓梯——走平路——下樓梯……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停住了,手臂上的桎梏沒有消失,眼睛卻是能睜開了。
待看清周圍景物,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怎么站在自家樓下?
九千勝想到了牽他來這里的人,側(cè)頭一看,就見他旁邊站在一名皮膚慘白的年輕男子,長得瘦弱文書生樣,儼然就是烈霏。
看著他的眼神,熾烈而渴慕,藏不住的歡喜,讓慘白得瘆人的臉龐,也添了一絲生氣。
九千勝動了動唇,想說什么,烈霏就已經(jīng)牽著他上樓了。
上樓梯——再上一層——……直到停在他租的房門口。然后他就見烈霏擰了一下門把手門吱呀一聲就被打開了,他記得出門之前明明就鎖好了門,不過現(xiàn)在似乎是在做夢,出現(xiàn)這種情況也不算奇怪了。
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去,腳步最終停在了他的臥室,烈霏松開了他,兩人面對面的站在床邊,誰都沒有說話,或者是說不出話。
九千勝有些猜不懂烈霏這一系列的行為,像之前做夢頂多是在房間內(nèi)活動,要不就是在學(xué)校,現(xiàn)在更是從同學(xué)家給拉回了自己這里,究竟想干什么?
烈霏露出一個蒼白而甜蜜的笑容,九千勝還在怔忡,身體又不受控制地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連掙扎都做不到,顯然這個夢不是由他主導(dǎo)。
他現(xiàn)在的情緒已經(jīng)由剛開始的羞憤、恐懼到了現(xiàn)在的麻木,躺在床上靜靜等待著烈霏接下來的動作。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人躺在了他身旁,緊接著眼睛上覆上一片冰涼,直入骨髓。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熟悉悅耳的音樂聲,覆在眼睛上冰涼消失,九千勝睜開了眼,面前景象已是白晝,他躺的地方,儼然是他的住處。
音樂還在響著,那是他的鬧鐘鈴。九千勝坐了起來,從床頭柜上拿起了手機(jī)關(guān)掉了鬧鈴,太陽穴突突的跳。
他昨天晚上是夢游了?還是做夢去了同學(xué)家?
為了確定一下九千勝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便問了昨天晚上有沒有去他那里。
“去我那里?沒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九千勝沉默了一下才說:“沒事!
“真沒事?我現(xiàn)在就在你家門口!
九千勝一怔,放下手機(jī)去開了門,就見那個同樣戴著眼鏡,模樣清秀的男生站在門口。
“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現(xiàn)在才早上七點半左右,他剛剛起床……有些尷尬。
“特意起早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順道來看看你!
“快進(jìn)來吧!
“真的要我進(jìn)來?”雖是問句,但語氣里浸滿冰冷和陰戾。
九千勝一愣,轉(zhuǎn)回頭看向門口,就見那男生面目扭曲,沖他獰笑,連膚色都白的出奇,像雪白的墻壁一樣,散發(fā)出的氣息冰涼的嚇人。
九千勝心中一跳,頓覺不妙,倒退幾步戒備的看著男生,“你到底是誰?”
男生的笑容幾乎要裂到耳根子了,是真的裂,暴露出來的血肉看著可怖卻沒有滴血,男生像是沒感覺一樣,笑著說:“不喜歡嗎?”
這已經(jīng)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了。
“那我換回來好了!闭f著男生在胸膛上用手指一劃,赫然出現(xiàn)一道口子,男生用手掰著口子兩邊,口子隨著力度而變大,從胸膛裂到額頭,像脫衣服一樣把它脫了下來,人皮下面儼然又是一個人——烈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烈霏比以往還蒼白虛弱了。
九千勝:“…………”這是在挑戰(zhàn)他的極限嗎?然后他發(fā)現(xiàn)他又不能說話了,對方好像也不能了。
“九千勝,九千勝——”
似乎有人在叫他。
眼前的場景頓時變得模糊,再逐漸清晰,視線對著天花板,隨后一轉(zhuǎn),看到了站在他床前的男同學(xué),瞳孔猛縮。
男同學(xué)臉上的笑容險些沒掛住,為什么要用一副見了鬼的眼神看著他?
九千勝盯了半響,才問:“我又在做夢嗎?”
男同學(xué):“…………”
“我就是過來問一下要不要吃早點,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
“我昨晚在你這里睡?”
男生點頭:“對!”
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是夢吧?九千勝腦袋發(fā)脹,不禁揉了揉,“我起床!
九千勝正在漱口,男生在廚房搗鼓著早餐,還一邊問他喜歡辣一點還是淡一點。
九千勝剛想回答,他的手機(jī)就響了,口匆匆漱完,就接了電話,是他羊表妹的,剛接通對方就一大串砸了過來。
“哎呀表哥!昨天晚上不在家!現(xiàn)在在哪里?你租房出事了,快回來,警察都來了!我今天來找你就看到好多人圍在樓下……”
九千勝掛掉了電話,神情恍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九千勝早餐都沒吃就趕回了租房,樓下已經(jīng)圍了好多人,鬧哄哄的,七嘴八舌的說著什么,九千勝擠進(jìn)去的時候就抓到了幾個重點詞,大學(xué)生、尸體、兇手、房東。還有眼尖的認(rèn)出了他,想拽住他說幾句話,被人群擋著愣是沒拽到。
九千勝擠出人群上了樓,剛到二樓就被警察攔住了,九千勝解釋了一下他是這里的一個住戶,當(dāng)警察聽到他的名字后,對望了一眼就放人了。
到了自家門口,警察更多了,門是開的,其中還有他的羊表妹。羊表妹看到他連忙走了過來,還在安撫安慰他,目光中帶著點同情。
“表哥你終于來了!”
尉遲羊和他說了幾句話,就有警察過來了,問了一些問題,然后還告訴了他里邊的情況。
從他臥室床下的地板下發(fā)現(xiàn)了失蹤半年的受害者烈霏,浸泡在一人高的玻璃水箱內(nèi),慘白的身體傷痕累累,慘不忍睹,里面的液體就是福爾馬林。聽到這里,九千勝的臉色已經(jīng)白的嚇人,羊表妹的目光怎么還會不懂?
房東是怎么暴露的?說起來也算他倒霉,沉寂了半年,風(fēng)頭過去了正準(zhǔn)備再動手,目標(biāo)就是他的租客們,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九千勝,昨天晚上動手,豈料撲了個空,所以只能再重新選擇目標(biāo),觀察一段時間。
出了九千勝家就若無其事地跑到外面喝點小酒解解悶。
現(xiàn)在這個點晚上還是很熱鬧,房東悶頭喝酒心情本來就不好,邊上還鬧哄哄的,鄰桌坐著一伙頭發(fā)染的扎眼的小混混,喝醉了酒漲紅了脖子吹牛逼,聲音還不小,房東聽的不屑笑出了聲,還聲音不小的刺了小混混兩句,小混混當(dāng)然不樂意,借著酒勁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旁邊人拉架都拉不開。
還有人報了警,房東意識到不妙,想離開卻被小混混死抓著不放,怒火中燒就也不客氣了,架打的更兇,混亂之間隨手抄起桌上的酒瓶往小混混頭上一砸,頓時頭破血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現(xiàn)場有一瞬的死寂,房東想趁亂逃跑,奈何被反應(yīng)過來的人群給困住了,擠都擠不出去,等到擠出來的時候警察就已經(jīng)到了。
人帶到警察局后還一直喊冤,直到有警察認(rèn)出他是潛逃多年非法販賣人體器官的罪犯,這下沒得跑了,一切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的效應(yīng)是,人去樓空,這種房子怎么能住人?甚至連帶著租房的人數(shù)急急下降。
九千勝租房出了這種事,短時間內(nèi)是沒了再租房的念頭,反而搬回了宿舍。
說來也奇怪,自從搬回來后就再也沒有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烈霏沒再出現(xiàn),生活恢復(fù)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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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忍不住暗搓搓的又開了個新坑,《魔鏡啊魔鏡》嗯……算是養(yǎng)羊篇的后續(xù),努力盡早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