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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夜深沉,在七月上弦月的夜里,因為陰天,天幕上沒有一顆星,也沒有彎月,天空就像是一灣化開的墨一樣潑灑在穹頂。在這樣的夜里連蟲都安靜的靜默。
老人們總說,七月是鬼月,鬼門大開,百鬼夜行。夜路走過了會遇到鬼。
公孫昊說,七月是一個夜最深沉的月,殺人放火只要做的輕手輕腳,知道真相的只有你我和舉頭三尺的神明的好時節(jié)。七月,是送一些人順利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好時節(jié)。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天氣陰沉的厲害,也是這樣的一個夜黑無風(fēng)的夜,燭火把他纖細(xì)的身影投射在書桌后面的墻壁上,他擎著酒杯,白玉杯里面的酒輕輕的蕩漾起漣漪。他笑的風(fēng)淡云輕,沒有臥龍先生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風(fēng)姿卻有挑眉時血濺七步的蕭殺。
那個時候我隱沒在房間的陰影里力求把自己的呼吸心跳減慢到最緩,聽他輕語呢喃,看搖動的燭火斑駁了他墻壁上的影子。
將杯子里面的酒喝完,他轉(zhuǎn)身,飄起一股淡淡的梅香,那是他和我都喜愛的喝酒的方式,將冬天的梅泡在酒里封壇,待到來年春去品紅泥的味道。
“紅顏?”他喚我,問,“你說是不是?”
將頭垂的低低的,我沒有說話,只是做出一個服從的姿態(tài),F(xiàn)在他是主我是仆,無論他說什么都是對的。
七月,匿藏在一棵茂密的柳樹上看著七夜他們步履輕快的踩踏在屋檐瓦當(dāng)間殺戮,血腥味道蔓延起來,蹙眉,皺起鼻子仰望絕色的天幕我微笑,七月大概是最安全的一個月吧,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夜如無所不在的空氣包裹著身體,如母體里面的嬰孩那樣安全,蜷縮起身體開始做一些空白的夢境。
“紅顏,結(jié)束了,我們走吧!逼咭馆p巧的落在我旁邊的矮墻上,渾身帶著尚有余溫的鮮血味道。
點(diǎn)頭,吹了一聲尖利的口哨我舒展身體回答:“好,回去!
我,是一名頂級的殺手,平時的任務(wù)是隱沒在我的主子公孫昊的身邊保護(hù)他的安全,有的時候也擔(dān)負(fù)起替他鏟除障礙的工具,一座殺人的機(jī)器。
我的名字叫紅顏,卻以一種不知性別不用身份的姿態(tài)守護(hù)在公孫昊的身邊,那個嫵媚如桃花般的男子身邊。
他喜歡冬梅的凜冽卻不知道他身上彌漫的是三月絢爛桃花的嫵媚,那種舉手投足的風(fēng)華就算是女子也無法比擬。
我愛慕他,盡管七夜告訴過我,他危險如曼陀羅,一旦上了癮就戒不掉,就算走在黃泉路上也會因為留戀路邊的風(fēng)景而不能轉(zhuǎn)世為人。
我不在乎那些,浸淫殺戮的我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是否有來世的傳說了。來世那只是一個傳說,因為罪孽深重的我還沒有萬劫不復(fù)。
關(guān)于小時候的事情能記住的已經(jīng)很少了,只感覺一覺醒來我變成了滅門之后唯一的幸存者,為了生存為了留在公孫昊的身邊把自己變成了一座殺人的機(jī)器。
在夢里,在清醒時反復(fù)涌出腦海的回憶是三月燦爛的桃花里一個男孩子的笑臉,上挑的桃花眼,紅潤的唇。
桃花瓣如雨紛繁落下,他捻起一片落在我肩膀上的花瓣放進(jìn)嘴里慢慢的咀嚼,潔白的牙,薄唇勾勒出一個傾城的笑,那種嫵媚風(fēng)情叫年少的我羞紅了臉。
于是,那道不曾多見的風(fēng)景變成了生命的唯一追求,深深地眷戀其中,如陷泥淖不能自拔。
七夜說,主子就是一種會上癮的劇毒。
他說的很明白卻也會中了另外一種毒,那種毒叫紅顏。
他總在說,紅顏,等主子功名成就的時候我們就離開這里吧,去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你織布我打漁,如何?
他也會抱怨,紅顏,你的眼睛為什么不調(diào)轉(zhuǎn)一個方向去看其他的風(fēng)景,比如我這里?
七夜是一個明亮的人,盡管滿身的鮮血,他還是用明亮的雙眼看著漆黑的夜,那樣的人一旦脫離了殺戮就可以明媚的生活。不像我,內(nèi)心深處生長著茂密的草,終年的不見陽光注定了它們天生的陰毒。
內(nèi)心糜爛,就算再陽光的外表也會消磨干凈。
每一次朝代的更迭,權(quán)力易主的時候成為攻心計的犧牲品的永遠(yuǎn)不是上位者,而是為了上位者忙碌的仆從。勝者,他們隨之雞犬升天;敗者,他們陪之肝腦涂地。
替主子完成必要的沙垡時我總在想,我們最后的結(jié)局該是如何呢。
訓(xùn)練我的師傅是一個美艷的女子,她是公孫家族里面有名的殺手,曾經(jīng)殺人可以拔得最高頭籌。她為公孫家族耗盡了紅顏,最后卻落得被誅殺的命運(yùn)。
只因為她傾心于一個落魄的書生想以身相許,妄圖洗干凈滿身的戾氣和血污。
她死的時候滿身的血,鮮紅的好像嫁衣。她懷里抱著已經(jīng)被分尸的書生的頭顱沒有哭泣,空洞絕望的雙眸仰視湛藍(lán)的蒼天,最后嘴角勾起一抹慘絕的笑,說:“紅顏,女人最終還是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yùn),尤其是你,我們是一樣的人!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刀鋒割裂她纖細(xì)的脖頸,鮮血呈扇形噴射出來,在白云蒼狗之間好像世間絕美的風(fēng)景。
師傅的尸體是我收斂的,把他們火化最后沒入塵泥,生不能同寢,死卻可以彼此摻雜在一起,任天荒地老滄海桑田永世分不清楚的曖昧糾纏。
每次回憶起師傅看到的不是她明艷的容貌,而是殘存在她嘴角那一抹凄慘的笑,像是嘲笑權(quán)勢之下女人的命運(yùn)和愛情的結(jié)果。
我想,師傅她一生以這樣的結(jié)局結(jié)束很幸福,那個書生在死前沒有被死亡驚悚的模樣嚇得膽戰(zhàn)心驚,他死的剛正不阿。
師傅他們雖然死了卻贏得了愛情。
那個我一直可望不可及的世間最純潔的東西。
人的一生總要為了什么有那么一刻的奮不顧身。
皇城里面的上位者生命岌岌可危,皇子們在水下開始蠢蠢欲動。
有實(shí)力爭奪皇位的人不過幾個,有的皇子看穿了權(quán)勢之下的半面妝,寧愿卸甲歸田的做一個閑散王爺,只要不愧對先祖和自己就可以了。
有的皇子還是被權(quán)勢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景象迷惑,勾心斗角,暗藏沙垡的鏟除異己。許多的家族趁機(jī)會選擇立場,如賭博般,站對了隊伍家族從此騰云駕霧的扶搖直上,選擇錯了就會一蹶不振,甚至從此這個家族,這個姓氏就可能消失了。
公孫昊再三的忖度最后選擇了實(shí)力雄厚的慕容燕這邊,他的母親是貴妃,舅舅掌握著兵馬大權(quán),想要取得皇位如探囊取物般簡單。
二皇子慕容燕年紀(jì)二十一歲,面目俊朗,一雙飛揚(yáng)起眼角的眸除了帶著幾分魅色之外深深蘊(yùn)藏期內(nèi)的是果斷的決斷力和厲害的手腕,皇位如他易如反掌。
而另一位有實(shí)力爭取王位的是大皇子慕容天,傳聞他是一個只會讀書的呆子,會有爭得皇位的權(quán)利只因是皇后之子,天朝的第一位皇子,按照順位的規(guī)則的話他坐在龍椅之上是一件當(dāng)之無愧的事情。
主子的任務(wù)就是暗里地找大皇子慕容天的麻煩,剔除他的爪牙,拔掉他的勢力,叫他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江南的天氣總是晴朗居多,三月的天,雪白的飛絮輕悠的飄揚(yáng)在空氣中,隔著人,迷蒙了雙眼,好像是鵝毛的大雪,落滿了烏黑的發(fā)。那些女子扭動婀娜的腰肢,淺色的衣衫,即使不是傾國之色,舉手投足之間也露出一段嫵媚的頸子。
躲在陰暗中看公孫昊慢慢的喝茶,把語言化成鋒利的刀,字里行間都是利益的計算和得失。
有的時候我很羨慕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有的時候不無道理。穿上紅妝,將高高豎起的發(fā)髻披散下來,別上一只三月開得睜眼的桃花。在綠意盎然中忽然回眸,看到了一生一世的他。
師傅說,每個女人都會幻想她一生中能發(fā)生的最美好的愛情,因為沒有發(fā)生你可以隨意的潤色。當(dāng)嫁為人婦時就回歸了現(xiàn)實(shí),變得粗鄙不堪,不再奢華愛情,考慮的都是茶米油鹽醬醋茶。
就算是粗鄙也好,那是一個正常女人的一生。
而那樣的一生,在滅門之初就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你在想什么?”七夜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奪走了我手里的杯酒仰頭灌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又把杯子扔給了我,“再一杯!
我斟滿酒杯斜眼看他:“有事么?”
他不說話的連續(xù)喝了三杯回答:“主子叫你去呢!
“今天不是我……”我沒有說完就把酒壇扔給了七夜,他利索的接過舉著壇子大后大口的喝了起來。我拍了一下緇衣上不存在的塵土朝那座豪華的大殿走過去。
“紅顏你來了!惫珜O昊放下手里的褶子沖門口的侍童點(diǎn)了一下頭。侍童躬身退下了,我站在空曠的房間里面感覺到了隱匿在房梁上九鬼的氣息。
“主子喚我來有事?”我畢恭畢敬。
“換上這件衣服陪我出去!惫珜O昊指了一下回來的侍童捧過來的淡紅色的女裝。我不動聲色的怔了一下捧起衣服進(jìn)了屏風(fēng)后面,脫衣服前抬頭斜眼看了一下,房梁上的九鬼瞇眼微笑乖乖的爬了下來。
淡紅色的女裝,由冰蠶絲織成,由出名的裁縫裁剪,穿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只是我好久不曾穿過女裝系帶子的動作都是生疏的。
整理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看到公孫昊站在窗前賞景,九鬼縮在墻角,看到我驚訝的瞪圓了眼睛。我沒有表情的掃他一眼,他嚇了一跳又集中精神的警惕周圍。
“紅顏,那些胭脂你應(yīng)該會用吧?畢竟是女子的東西!惫珜O昊沒有回頭,我垂眸看到桌子上羅列著一些胭脂水粉。
梳妝完畢,望著鏡子里面那個明艷的人我垂眸:如果不是命運(yùn)的突變,現(xiàn)在我也會是嫵媚芬芳的年華。
街上人來熙攘。
公孫昊搖著扇子如翩翩公子。不,他本來就是翩翩公子,他人前顯貴,人后陰謀算計。而那些人后陰謀算計的一面只有那些死去的人和深處黑暗的我們能看得見。
光明的一面必須展現(xiàn)在太陽下,陰暗的一面必須隱藏在黑夜中。
我垂頭,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似羞怯的模樣,其實(shí)是在警惕周圍的環(huán)境,在危險出現(xiàn)的前一刻橫身上前,飲血?dú)⒎ァ?br> “公孫大人!”一聲爽朗的聲音響起,一個銀色長袍的男子含笑朝這邊走過來。我想上前擋在公孫昊面前卻被他一手推開。我怔住,斜眼看他。還是第一次,他推開為他遮擋明槍暗箭的我。
嘴角含著明媚的笑意,桃花在嘴角綻放。公孫昊抱拳,身體微微下彎。“真是好巧,原來是大公子!
“不必多禮,這是在外面,不要拘泥禮節(jié)。這位姑娘是……”他眼睛亮亮的打量我,黑色的眸,恍若世界最純凈的眼色。曖昧的一笑,他撞了一笑略微弓著身子的主子,“是你的相好?”
公孫昊狹長的眼睛瞟了我一眼,我連忙低頭。那是一種看狗的輕蔑眼神。“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我有點(diǎn)心痛。
我本以為,他雖然不說。但,我們還是如小時候一樣,是簡單的玩伴。雖然做了他的暗衛(wèi),用全部的生命去保護(hù)他。那是一種比愛情還要激烈的表達(dá)方式不是嗎?
可是,今天他用一個簡單眼神叫告知了我目前的身份。
只是一只狗而已。
三月的艷陽天,我覺得有點(diǎn)冷。冷的身體里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是嗎?”大公子笑的更開心了。“公孫公子你真福氣,侍女都有這樣的姿色。不如,讓給我吧?”
“呵!”主子笑了,目光盈盈,仿佛有水在蕩漾。他看著大公子,那目光似曾相識。似乎覺察到我的注視,公孫昊斜眼過來,我連忙垂頭,緊緊跟在兩個人的身后,如影子一般存在。
“如果喜歡的話,走的時候隨你去就行了!彼@般說著,腳步不停的的踏進(jìn)茶樓。
二樓一個靠窗的好位置,可以看到街面上熙攘的小販,來來往往皆為利來。
一壺上好的碧螺春,杯子裊裊沁著白煙,一股清新的香氣漂浮在空中,嗅著,好似看到了空山新雨之后茶葉上沾染的純凈雨露。
我垂首站在公孫昊的身后,陽光正好灑在衣擺的位置,身體上感覺暖暖的。我有些恍惚的盯著在陽光中肆意飛舞的灰塵,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平和,好像我從來都是站在太陽底下,而不是在那見不得光的暗夜之中。
被主子稱作大公子的人高盛闊論著時下最新鮮的事情,偶爾說兩句朝廷的事情,爽朗的笑容,純粹的黑眸,本應(yīng)該是被污濁和腐敗沾染的灰白的心卻干凈如水晶。
他是誰,我知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師傅就把他的圖像給了我。
他叫慕容天,是皇朝的大皇子。我手里的畫像還是他少年的模樣,現(xiàn)在的他成熟俊朗不少,面容依稀年少,卻再沒有了難以遮掩的稚嫩。
我很不解。
既然是敵人,為什么還要談笑嫣嫣的圍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這樣說話?不是應(yīng)該見面就要刀槍劍戟五岳鉤叉么?
又或者,玩弄權(quán)術(shù)本來就是不見血,不見刀光劍影的戰(zhàn)爭。我們用軀體戰(zhàn)斗,而那些玩弄權(quán)術(shù)的人則是用手段,利用人心的弱點(diǎn)和貪婪。
這樣肆意的想著,身體還要隨時的保持警惕,警惕周圍的安全環(huán)境。
一縷好奇探究的目光總是在我身上若有似無的飄過來蕩過去。我低垂著頭,在那一縷目光再次飄過來的我猛然抬眸捉住那抹叫我感覺異樣的目光。
“呵……”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瞪著慕容天的笑容,回憶好似倒退了好多年。那些黑色和紅色的回憶被褪色扔進(jìn)了輪回里面,只剩下滿眼如火如荼綻放的桃花。
那么的燦爛,代表了整個春的招搖。
“大公子笑什么?”公孫昊目光斜視過來,我連忙垂下頭安靜的站好。大公子嘩啦一下打開折扇搖晃了幾下:“只是看到了叫我愉悅的事情,自然要笑了。公孫兄,嘗一嘗最新的碧螺春,這味道可比什么貢茶正宗多了!
“請。”
為什么?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諸如七夜這樣的人。就像一塊玉石一樣,無論落在怎樣污濁的環(huán)境里面,蒙了塵。但,只要輕輕地擦拭就可以恢復(fù)光潤的本色。
那么,我呢?
此去經(jīng)年,如一張被胡亂涂抹的宣紙,再也找不出曾經(jīng)空白干凈過的痕跡了。
粗鄙卑微到塵土里面。
直到日落西沉,那兩個人才形意闌珊的告辭。
我垂頭跟著主子,走了幾步就看到他停下了腳步。我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此刻他的心情。含笑的眼睛望著站在夕陽下的那個人,陽光在最后墜入長街那頭的時候迸射出幾縷金灰色的光芒,渲染了那個人白色的蟒袍,看起來好像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那種目光,看似熟悉,卻叫我捉摸不透,不知道在哪里曾經(jīng)見過。只是沉默的低頭,等待他下一個開始?xì)⒎サ拿睢?br> “還跟著我作甚?”
他的一句話叫我愣住,有些茫然的抬頭,眼光落在他眼角的紅色小痣上。早在家破人亡的時候,早在我選擇另外一種人生的時候,就變成一個多余的影子綴在他的身后。此刻,他忽然問我,跟著他做什么,我除了茫然之外就是不知所措。
就好像風(fēng)箏一直被那根細(xì)細(xì)的絲線牽引著才能飛行,一旦那根線斷了之后它卻不知道該怎么保持平衡的飛行了,只能跌墜在地上。
索性,多年的訓(xùn)練使我保持著沉穩(wěn)的性子。我垂頭,聽他說:“既然大公子討了你,你就跟著他去了。平日里要謹(jǐn)言慎行,不要叫人覺得我府里沒有規(guī)矩,一個下人沒有下人的模樣!
說完,一個黑色影子替代了我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他的臉蒙著半塊金色的面具,深邃的眸子看了我一眼默默地點(diǎn)頭,然后再也沒有表情,如木頭一樣。
夜一……
我在心里輕輕念了一句,然后慢慢地踱步回到慕容天身邊。他一直笑吟吟的望著我,黑色的眸子在夕陽之下變成了金色,耀眼如神祗降臨。
“大公子!蔽椅⑽⑶飞硐蛩卸Y。他笑著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走。我遲疑了一下,跟著他的腳步。轉(zhuǎn)身的時候聽到夜一傳達(dá)過來的主子的意思。
大公子慕容天的府邸在最繁榮的一條街上。我步子慢慢地綴在他身后,見他閑庭闊步的走在大街上,偶爾站在路邊的小攤位上,拿著一個什物和攤主討價還價,最后價定了之后又撇嘴孩子氣的耍賴不買。
那是一種很新奇的感覺。
在我的環(huán)境里,因現(xiàn)實(shí)的殘酷,孩子們都被迫長大,很早就失去了純真。那是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腦海里只存在一副畫面。
綻放的爛漫的桃花,而桃花樹下的人臉早已模糊不清楚。
我還綴在慕容天后面慢慢地跟著,他忽然轉(zhuǎn)身大步走回來,問我:“你累嗎?”
我搖頭。
他皺眉,揮手。路邊歇息的轎夫立即抬著軟轎過來,點(diǎn)頭哈腰的問:“大爺,去哪里?”
一把銅錢拍在轎夫黝黑,滿是松樹皮一般裂紋的手里,慕容天點(diǎn)了一下我說:“送她回國子監(jiān)的大皇子府!鞭I夫愣了一下,殷勤的揭開轎簾:“姑娘,請上轎!
我低頭,鉆進(jìn)了空間窄小的轎子里面,端坐下,在轎簾放下的一剎那看到慕容天和一個深色內(nèi)斂的人吩咐著什么,然后視野里一片花色的轎簾。
現(xiàn)在,我的命運(yùn)又開始朝著未知的方向發(fā)展了。
轎子停了下來,掀開轎簾是紅艷的大門。我下了轎子,轎夫們匆匆離開。
國子監(jiān)這條巷子,里面居住的大都是達(dá)官貴人。平日里門戶緊閉,平民也不會來這里,整條石頭巷子,在這樣繁華的夏日竟然顯得十分的寂寥。
望著紅艷的門和門口氣勢威嚴(yán)的石獅,我猶豫了一下想上前敲門。門卻在這里時候發(fā)出沉重的聲音從里面打開了。
門內(nèi)站著一個濃眉大眼的武將,氣息內(nèi)斂。我裝作柔弱女子微微欠身。他讓開門:“是公孫公子府上過來的人,爺已經(jīng)吩咐了,叫你在他的房里等!
我沒說話,點(diǎn)頭跟著他的步伐去房里等。路過一個花園,里面花草茂盛,大片大片的風(fēng)信子花團(tuán)錦簇的綻放著,那么的絢爛,卻因為是藍(lán)色反倒叫人沉淀下浮躁的心情,幽幽的神智飄遠(yuǎn)。
慕容天的房間裝飾樸素,一柄寶劍懸掛在墻壁上。依次是梅蘭竹菊四幅畫。旁邊有字,比劃蒼勁。師傅說過,從一個人的字上面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的風(fēng)骨。那么風(fēng)流倜儻的一個人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他應(yīng)該暢游于天地間,閑云野鶴。
“看出了什么門道?”我轉(zhuǎn)身看著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人。
什么時候一個人可以這么輕悄悄的靠近我。
“好字。”我低頭。
“侍奉在公孫昊身邊的丫頭應(yīng)該能識文斷字吧,只是好字這句評議似乎簡單了一些!惫砝_距離我低頭:“丫頭,能識字就可以,對于文采沒用大多的講究!
“是么?”慕容天挽起袖子磨墨,拿過一只狼毫沾了墨遞給我,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我接過筆,看著眼前雪白干凈的宣紙卻不知道要寫什么。慕容天站在我身后,身體下意識的緊繃,耳邊聽到他渾厚的聲音:“寫你的名字吧!
“紅顏!蹦饺萏熳炖锞捉乐埳系膬蓚小楷!凹t顏,那么清麗的容顏不應(yīng)該盛開在一堆枯骨之上的!蹦饺萏煨χь^看著花園里勝芳的花朵瞇眼,“這就是我見到你的最直白的感覺。紅顏該獨(dú)立于紅塵,遺世獨(dú)立,眾人皆醉我獨(dú)醒。”
“公子謬贊了!
如果跳脫出六道輪回,看遍滄海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深陷于童年的一場桃花般燦爛的夢里不肯醒來。
寅月四日,慕容天泛舟于碧湖,吟詩作賦,巧遇李將軍,閑談幾句后告別。
寅月二十日,宰相之子宋元來拜訪。兩人如內(nèi)室半個時辰。門口有人把守,不能探聽。
牟月三日,有一人深夜來訪。稍微窺探,險被發(fā)現(xiàn)。來人奇裝異服,懷疑為西夏使者。
一天又一天,我把慕容天的行動詳細(xì)的傳遞出去。他沒有對我有任何的防范。也許在他的眼里我不足為懼。
轉(zhuǎn)眼就是奢靡的夏日。屋子里擺放了幾塊冰都不能稍減心里的那份燥熱。不過,比王府里還要燥熱的是皇城。慕容天已經(jīng)在皇宮里待了五天了,皇帝垂垂老矣,繼承人還沒有選出來,所以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那個位置上。
端著一盤冰鎮(zhèn)西瓜走過花園,一道疾風(fēng)。我撇頭,旁邊假山上釘著一只袖箭。拆下來揣進(jìn)懷里,沒走幾步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抬頭,是進(jìn)府那日等在門口的武將。
“把你剛才收到的東西拿出來!彼练(wěn)的伸出手,眸子帶著審視和警惕。我笑顏如花,目光看著盤子里面的西瓜:“奴婢不知道大人在說什么。”
“別以為我沒有看到你剛才在這里拿走了什么!蔽鋵⒗湫Γ笳瞥壹绨蜃,“公孫昊身邊的侍女可不簡簡單單就是一個侍女!”
迅速的后撤一步,手里的盤子翻轉(zhuǎn)橫拍向眼前的人。趁他側(cè)臉躲開的空當(dāng)我彎腰抽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動脈上。
但,也只是橫在了上面沒敢再下切一分。
冷笑一聲我聳肩,松開了匕首。匕首隨即就到了武將的手里?粗車鋈怀霈F(xiàn)的十幾個手里拿著長弓的侍衛(wèi)我嘲諷的笑:“原來大人早有準(zhǔn)備!
武將臉色奇差,扭著我的胳膊不知道要把我?guī)У侥睦锶ァ?br> 被關(guān)進(jìn)地牢的時候我心情平靜,似乎早就預(yù)料到會有這么一天。這種感覺是從公孫昊把我送給慕容天那天開始。
我只是黑暗的爪牙,所有的技能和戰(zhàn)備是適合黑暗。在朗朗的乾坤之下,我就是被斬斷翅膀的鷹再也不能翱翔。
但是,為什么公孫昊要拋棄我?
我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不是嗎?
再次打開沒有被搜走的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離開!
字條的邊角畫著一輪上玄月和一只棲息于樹枝上的夜鶯。
這個署名是七夜的標(biāo)志。
他這么說的意思是什么?
地牢不見陽光,不知道時辰。
恍惚很長,又恍惚很短。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我站在門口望,慕容天的身影逐漸在火光中清晰出來。他的臉色有些憔悴,卻帶著一絲解脫。
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
有人會雞犬升天,有人會誅滅全族。
“公孫昊敗了?”我冷靜的問,然后準(zhǔn)備追隨著公孫家的腳步去赴死。慕容天仔細(xì)的端詳我,聲音低沉的環(huán)繞在整個地牢中:“木含煙?”
我蹙眉思忖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半天后驚愕的看著眼前的人。
木含煙是我舍棄了十多年的名字。
慕容天臉上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表情,露出一個微笑:“果然是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眼熟。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天哥哥……”
“天哥哥……”所有的前塵往事都在我的回憶中如黃沙一般的消逝,最后的一縷記憶如殘陽的顏色一樣血紅。
“不記得了嗎?你叫木含煙,是太子太傅的小女兒,我們幾個皇子年齡與你相仿,比較熟悉。十年前,太傅一家被滅門,你也失去了蹤跡。沒有想到你在公孫昊的身邊,還做了一個殺手!
我沒有說話,仔細(xì)的觀察慕容天的表情以確定他是否在撒謊。慕容天露出一個略微苦澀的表情,嘆息:“你果然都不記得了!
“你不逃嗎?”我問,“你太仁慈,注定得不到那個位置!
這個時候走廊里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群穿著黑衣的人在黑暗的地牢中猶如鬼魅一樣前行,眨眼就跪拜在慕容天的腳邊:“皇上,大臣們聚集在殿外為二皇子的旁裔求情寬容發(fā)落!
怎么可能!慕容天是不可能勝過公孫昊的,除非……
“就是你想的那樣。公孫昊一直支持的都是我。二皇子慕容燕在父皇病重的時候起兵逼宮已經(jīng)被打入死牢。詔書上說,傳位給我。我已經(jīng)是這個王朝萬萬人之上的王!蹦饺萏斓难劬锉派涑鲆还蓱厝说墓饷ⅲ退闶蔷镁油䦃褐碌娜艘矔䞍晒蓱(zhàn)戰(zhàn)。
我盯著他,忽然有一股想要大笑的沖動:是么,那我算什么?
慕容天揮手,牢門的鎖鏈瞬間斷裂掉在地上。
瞬間,地牢里的隨著慕容天的離開而走的干凈。我站在空曠的地牢里忽然覺得有些茫然,就像是背負(fù)血海深仇的人看到自己的仇敵全家染血的時候那樣失去了活著的目標(biāo)。
大街上很安靜。陰冷的風(fēng)帶來微微的血腥味道。抬頭,可以看到皇宮燈火通明的高塔。此刻,慕容天一定坐在那華麗莊嚴(yán)地位置上行使生殺大權(quán)。
走到蕭條的菜市口,風(fēng)卷著草屑潛伏過來,隱隱帶著殺機(jī)。下意識的摸向腰側(cè)我愣。哼M(jìn)地牢的時候所有的暗器已經(jīng)被搜刮干凈了。身后一家鐵匠鋪?zhàn),地上散落著?xì)小的鐵屑。隱身在暗處,我細(xì)細(xì)的打量,猜測可能出現(xiàn)敵情的位置。
一個黑影如夜鶯一樣鬼魅的出現(xiàn),擲出手里的暗器,瞬間離開原地。木樁上接連出現(xiàn)十多個菱花形狀的飛鏢,在漆黑的夜色里泛著詭譎的幽藍(lán)之光。
黑暗中,氣息減少了一個。
然后瞬間,所有的氣息都消失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xiàn)在墻上:“紅顏?”
“你怎么在這里?”捏緊了手里的東西我抬頭看著黑色中的七夜,也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
“我偷聽了司徒昊和夜一的談話偷偷的跟著這個幾人來的。紅顏,你跟我來!逼咭顾查g消失在了墻上,我沿著墻快速的奔跑,隨著七夜的影子到了一間普通的民房里面。
房間很普通,一間灶臺,一個火炕,廚具上落滿了灰塵。七夜沒有點(diǎn)燈,跳上火炕掀起上面鋪的被子,底下是一個暗格。打開,刺眼的寒芒鋪設(shè)出來。
“這是……”
七夜露出一副“快表揚(yáng)我吧!”的神情向我炫耀:“每次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幾年下來我就收集了這么多的武器。組織里面誰都不知道。紅顏,現(xiàn)在皇位已定,我們再待下去只能更危險。上位者心思捉摸不定,木家就是在上一次的奪嫡之戰(zhàn)中成為了犧牲品,被組織全滅……”
“你說木家?”我看著一排排鋒利的閃爍著幽藍(lán)色光芒的飛鏢漫不經(jīng)心的問。
“是啊。我偷聽到的。主子和一個稱呼為‘大公子’的人說的!逼咭挂贿呎f一邊往身上塞武器,“紅顏,我們逃吧!到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姓埋名,他們一定找不到我們!
“嗯!蔽铱粗[沒在黑暗中的臉點(diǎn)頭,“但是,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在這里等我!逼咭雇O聞幼髡Z氣不滿:“你還要回去!”
我收回扎進(jìn)他脖頸的銀針,在他詫異的神情中點(diǎn)頭:“總要做一個了斷。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一定來找你。如果天亮了我還沒回來你就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吧!贝蜷_門,我抬頭看著沒有一顆星子的天空,扭頭看著攤到在火炕上的七夜,“對了,我一直忘記告訴你,在不是殺手之前我是姓木的,太子太傅的女兒木含煙!
今晚,似乎塵封在過去的一切都被掀起,灰塵落下之后看到的是一片干涸的黑色血污。
我堂堂正正的從正門進(jìn)去,侍女和奴才依舊各自忙著,恍若我是透明的一般。在書房門口遇到了忽然出現(xiàn)的九鬼,他依舊笑瞇瞇的抓住了我的胳膊,眼睛里面透漏出了祈求的神色。在殺手門這么多年,九鬼還是孩子一樣的性格,純真到殘忍,每天開開心心的,就連揮劍的時候也是笑瞇瞇的。
我對他笑了一下,瞬間把他周身的大穴鎖死,拖著他到一邊的灌木叢里說:“如果有機(jī)會的話就離開這里吧,別整天的想著殺人,這樣的日子也該過累了。”
站起來,看著燈火通明的書房,我知道,此時那里,殺手門所有的殺手都聚集在那里變成了公孫昊手里的刺向我的利劍。
桌子上擺放著一壇散發(fā)著淡香的梅酒,兩個夜光杯。公孫昊懶散的坐在桌邊好像等待了許久。他眉頭一挑,露出一抹清麗的笑容,抬手斟酒:“我還以為你會更早來一些!
我沒有說話,低頭看著夜光杯不停蕩漾著金波的褐色液體!翱磥泶蠊宇H有些舍不得你,做戲都拖沓了這么久。”
他是什么意思?難道慕容天的話都是假的嗎?
記憶是最不能欺騙人的東西,所有的記憶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中去偽存真,變得赤裸裸的現(xiàn)實(shí)起來。
“當(dāng)年是因為什么木家被暗自滅門的?”
“當(dāng)年外戚權(quán)力膨脹,木伯伯作為太子太傅曾經(jīng)告誡過大皇子收斂,皇后擔(dān)心被捉住把柄痛下殺招!惫珜O昊語氣輕飄飄的,好像在說一件無不足道的事情。
“當(dāng)年的事你知道?”
公孫昊站起來雙手反背,明明是在狹小的房間里卻好似站在山巔之上俯瞰著大河山川。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窗邊:“主子,圣旨到了!彼脑挷怕洌查g,房間和院子里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黑衣人,這大概是殺手門所有的人了。
“走,去接圣旨。”公孫昊率先走出了房間,所有的黑衣人像墨色一樣渲染在夜色中消失了,只剩下帶著半塊金色面具的夜一。
“亂臣賊子公孫昊公然與西夏使節(jié)勾結(jié)妄圖顛覆皇權(quán),皇天浩蕩,摘掉其頂戴花翎打入死牢!”話音才落,圍墻上出現(xiàn)了穿著鎧甲,手執(zhí)利劍的御林軍,泛著藍(lán)光的箭頭對準(zhǔn)了院子里的人。公公尖著聲音念完之后趾氣高揚(yáng)的俯視眾人,“公孫公子接旨吧!”
世界瞬間被顛覆,我隱沒在黑暗中開始梳理腦海里充斥的信息希望找到真相。
公孫昊腰板挺直,接過圣旨笑的云淡風(fēng)輕:“史書有云,但凡上位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誅殺近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皇帝這一步棋走的太過于急切了!”
黑色的影子如烏鴉一樣出現(xiàn)在夜空中,隨即是濃烈的鮮血味道。
公公嚇破了膽,踉蹌幾步退回到御林軍中慌亂的說:“射箭!射死他們!”
幽藍(lán)的箭矢密雨一般落下。等到我回神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擋在公孫昊的面前替他遮擋著槍林彈雨,這十幾年的習(xí)慣要扔掉豈是容易的事情。
“退回到房間里。”公孫昊冷靜的指揮著殺手門的人。
且戰(zhàn)且退。
忽然感覺脖頸后面一陣涼氣陡然升起,我還沒有回頭就聽到了公孫昊的聲音,他說:“紅顏,你的使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然后,世界一片黑暗。
最后,我也沒能逃脫兔死狗烹的下場。
恍若是夢,卻又是被我遺忘在深淵的兒時的記憶。
在一片沁著甜膩氣息的桃林中,那如桃花一般嫣然的男子淡然嫵媚的笑著,如桃花中的精靈一樣;ò曷湓谖业募绨,他纖細(xì)的指頭捏起來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幽幽道:“含煙,這一輩子就算是死我也要保護(hù)你……”
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閉上眼睛還是流出了眼淚,身體躺在慢慢搖晃的板車上,身邊兩個熟悉的氣息。
“你醒了,紅顏?”
坐起來,看著兩邊綠色的樹林,身邊九鬼一臉淡笑睡得安然。
“我怎么在這里?”聲音嘶啞,我努力回憶之前的一切。
“是夜一送你和九鬼過來的。他什么都沒說的就走了!逼咭箾]回頭的答話,甩著鞭子驅(qū)趕扭著脖子停下來吃路邊高草的黃牛。
“后來呢?”我垂眸問。
“后來啊……”七夜苦惱的撓頭,“聽說宰相公孫昊公然叛亂,被殺死在相府里面。紅顏,你說,主子究竟在想什么?”
“是啊,在想什么?”我低喃。
“夜一他們應(yīng)該還活著吧?”七夜躊躇的問。
我沒有說話,伴著刺目的陽光忽然想起了一件久遠(yuǎn)的事情。那個時候我才六七歲,看到公孫昊蹲在一棵梧桐樹下面,嘴角含笑的觀察一只被螞蟻咬的不停翻滾的青蟲。我懵懂無知的問他為何笑。他回答:“螞蟻雖小,數(shù)量眾多的話也會要死體型巨大的青蟲。所以,強(qiáng)大不是你的權(quán)力后多大,而是你是否能夠厚積薄發(fā)!
閉眼,享受陽光輻照在臉上的溫?zé),我在心里這樣問自己:那樣的公孫昊的話,應(yīng)該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安穩(wěn)的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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