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最近在美國都還好吧？”顧晨曦豎著耳朵，聽媽媽在客廳里打電話。
　　“都好，顧阿姨。家里一切都好吧，我好像聽見小曦在練琴？”越洋電話的那頭，言奕淡淡說道。
　　“小曦，出來一下，接你哥哥電話！”
　　顧晨曦迫不及待地從琴凳上跳下來，一路跑到客廳，搶過媽媽手里的電話，甜甜道：“哥哥，我是小曦�！�
　　“嗯�！彪娫捘穷^的言奕，聲音里帶著些笑意：“大二忙不忙，有沒有交男朋友？”
　　“才剛一個月呢�！鳖櫝筷夭缓靡馑嫉乜匆谎蹕寢專滞蝗幌肫饋磉@件事還沒跟家里說。
　　言奕同她寒暄了幾句，電話又交到顧媽媽手里，聊了幾句，言奕突然說：“阿姨，暑假讓小曦來美國吧。您不是說希望她本科畢業(yè)出國讀研究生，我可以帶她去高校里看看。”
　　“哎喲，那太好了了�！鳖檵寢屝Φ煤喜粩n嘴：“你會不會太忙？好的，那我問問小曦的意思。”
　　掛了電話，顧媽媽問她：“小曦，你想去美國嗎？”
　　顧晨曦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顧媽媽又問：“你心里還喜歡言奕嗎？”
　　顧晨曦交握著雙手，吃驚地抬頭，窘迫極了：“媽媽……你怎么會知道？”那么多年掩蓋的少女心思，難道早就人盡皆知。
　　顧媽媽看著嬌憨天真的女兒，嘆了一口氣：“小女孩兒家想什么，我們大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你要是還喜歡他，等見了面就好好表現(xiàn)，可不能再向從前一樣任性了�！�
　　顧晨曦的思緒卻飄到了很遠，她是什么時候喜歡上言奕的呢，是他第一次踏進她家的那個下午嗎？
　　不，不是，比那還要早。
　　剛曉得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滋味的小晨曦，就把心思拴在了華中最風采卓然的學長言奕身上。每天清晨一踏入華中的門，看到的就是他的大照片，高高掛在光榮榜上。中考狀元榜、數(shù)理化競賽榜、田徑獎牌榜……每一個榜上都有他的照片。細細看過去，就將少年那堅定的目光刻在心里。
　　華中出色的學生有很多，但高年級的男孩子們?nèi)砸宰餮赞鹊母鐐優(yōu)闃s。顧晨曦還記得自己情竇初開，向言奕遞上小情書的那個早晨，因為太緊張轉(zhuǎn)身要跑掉，身后還有人笑著喊：“學妹，小心看路��！我們會催促他回復(fù)你的�！�
　　只不過后來顧晨曦發(fā)現(xiàn)，給言奕送東西的女孩子太多，他和他的哥們兒們早就習以為常，總是那樣風度翩翩地對待每一個女孩子。自然她也沒等到屬于她的那封回信。
　　后來言奕住到她家的時候，她激動卻又失望，他早就不記得她是誰了。那天她在家里彈鋼琴，他從正門進來，俊拔的身影投射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言奕禮貌地向她伸出手來：“你好，我叫言奕。顧伯伯叫我住在你家，打擾了�！�
　　只是那清寒漠然的臉色，像拒人千里之外。
　　那天晚飯顧媽媽格外輕聲細語，顧爸爸也特意推了生意上的大飯局回來陪他們吃飯。他們不動聲色地照顧著言奕的情緒，希望他能夠忘記父母離異的不愉快，在這個家里自然地融入。
　　從那天起，顧晨曦也成了華中被人叫得出名字的人物，因為她有了一個叫做言奕的哥哥。
　　“小曦小曦，言奕他為什么會住到你家，你們是遠房的親戚嗎？”
　　“小曦，言奕他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啊�！�
　　顧晨曦被女生包圍，嘰嘰喳喳地問著。
　　“不是啦，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兒子，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啊�！辈贿^對于后一句，顧晨曦常常在心里補充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告訴你們呢。

　　在顧晨曦的再三堅持下，她終于獲準一個人出遠門。飛機上的二十多個小時過得極快，她拖著大行李箱，忐忑不安地往出機口走。一年沒見到言奕，只在過年時視頻過一次，他看起來好像是瘦了些，現(xiàn)在呢……
　　探頭望著，遠遠看見一個男人，雙手插兜，沖她微微一笑。她臉一紅，一路小跑地奔過去，離他咫尺的時候停下來，笑道：“我來啦，你有沒有等很久？”
　　言奕接過她大大的行李箱，和肩上背的包，將自己的手機甩給她：“先給伯伯阿姨報個平安�！�
　　顧晨曦撫摸著他手機的邊角，不知為何心里一軟：這是他常常握在手里、貼在臉邊打電話的手機呢，竟然叫她心里有些發(fā)熱。
　　“喂媽媽，是我小曦，哥哥接到我了，你們已經(jīng)睡下了么？嗯嗯，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顧晨曦偷偷瞄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言奕的側(cè)顏，俊美如玉，一時心不在焉。哪成想言奕微微一笑，伸手要過她的電話：“伯伯阿姨放心，我先帶小曦回去休息�！�
　　“啊，”顧晨曦有些意外，“我住你那里么？”
　　“讓你一個人住酒店，太麻煩也不安全，你們家的別墅在市郊又太遠。”言奕握著方向盤，拐過一個路口，“我爸給我的錢，夠我在紐約買個公寓，可以住得下，你放心�！�
　　顧晨曦按下車窗，讓風吹一吹車內(nèi)略高的溫度和自己發(fā)燙的雙頰。她并非第一次來紐約，但紐約的繁華竟在此刻，如此吸引她的注意力。
　　言奕把車停進一個大樓的地下車庫，顧晨曦有點好奇地問他：“這么商業(yè)化的地方，你不會住這里吧”
　　言奕無奈道：”這是我實習的地方。最近比較忙，因為要接你，請了三個小時的假，但回來還要接著上班。公司樓下有咖啡廳，我?guī)闳コ渣c東西，等我下班了再回去�！�
　　在等待言奕下班的無聊時間里，顧晨曦喝了咖啡，又吃了一個三明治。百無聊賴地隔著玻璃窗往外張望，看見一家賣巧克力的小店，她開心地拿起錢夾往外跑去，然而到了柜臺前，卻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好。
　　明明也是剛過了四級的人，卻聽不懂店員口里長串的單詞是什么。
　　”I want this……no no not this……“她錘一錘自己笨笨的腦殼：”哎呀，第二排第三個怎么說嘛�！�
　　“第二排第三個是嗎？“身后傳來一個女聲，替顧晨曦同店員極流利地溝通著，又低頭問她：”你要多少，半磅夠吃嗎？“
　　顧晨曦卻驚訝道：“你是……卿彤彤學姐對吧！我是小曦，你還記得我嗎？“
　　卿彤彤打量了她一下，大方地擁抱了她：“是學妹啊，兩三年沒見你，出落得這么漂亮了？留個電話給我，下班了找你聊天�！�
　　顧晨曦如夢方醒：“哦哦，那個，我今天剛下飛機，還沒有去辦電話卡。我是跟著言奕哥哥來的……“
　　卿彤彤笑了：“那好，我先回去工作，晚上約你們吃飯。“
　　她一如既往地利落瀟灑，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一頭波浪長發(fā)披在身后，瘦而修長的脖頸與小臂是古銅色的，與紐約的街頭融洽得極好，端著一杯熱可可，急匆匆地走進了大廈的門。
　　顧晨曦一下子有許多疑惑，難道言奕現(xiàn)在跟卿彤彤是一家公司嗎？
　　她站在大樓門口往上看，玻璃幕墻折射的陽光極刺眼。進了大樓，來來往往的都是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士或香水妖嬈的職場女人，穿著淡粉色小公主裙的顧晨曦，面容稚氣，在這個環(huán)境里格格不入。那些上班的人，在軋機處刷了卡，各自乘坐電梯到自己要去的樓層，顧晨曦在軋機前徘徊了幾次，就有安保人員過來詢問她，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她試著用簡單的英語，問這個大樓里有哪些公司，安保人員的比劃她看懂了，整座巍峨恢弘的玻璃大樓，只屬于一家公司，就是墻上那個logo所代表的，全球最大的咨詢公司MK。
　　她不被允許進去參觀，就回到方才的咖啡店又點了一些茶點，舒服地窩在沙發(fā)里，聽咖啡店里放著格萊美的唱片。
　　能在這里見到卿彤彤，是讓她極為意外的事。但仔細想一想，有許多蛛絲馬跡，至此終于匯聚成清晰的脈絡(luò)。
　　比如言奕為何要來美國。
　　身為華中最風采卓然的學子言奕的“妹妹“，顧晨曦知道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
　　她知道言奕偏愛學數(shù)理化，經(jīng)常熬夜學習到一兩點，早上有起床氣會一直不說話，在外人看來風度翩翩其實洗漱永遠五分鐘搞定，早餐喜歡酸奶配煎蛋這種奇葩搭配，上下學的路上會在車里安靜地聽英語聽力。她跟著他穿過三樓的走廊到初中部去的時候，他會往高二一班投去淡淡的一瞥。
　　那里有言奕的一個“仇人“，這是連他的好哥們兒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會跟你結(jié)仇啊？“她跟在他身后小聲地問。
　　“哼，“言奕嘴角嘲諷地一勾：”一個神經(jīng)病�！�
　　后來顧晨曦在學校琴房練琴的時候，一個學姐幫她呵斥了那些超出了規(guī)定時間占著琴不走的男生，把位置讓給她。學姐細眉長目，眼角微微上挑，眉目之間盡是傲然的貴氣，可面對顧晨曦的時候，卻笑得天真可愛，她說：“我叫卿彤彤，高二一班的，學妹你是哪個班的，以后我們可以一起約時間來練琴�！�
　　那天言奕來琴房等她放學，卻在看見卿彤彤的時候，冷下面容，轉(zhuǎn)身就要走。哪得知卿彤彤追了上去，清脆道：“言奕，我們現(xiàn)在是朋友了，我有許多話要問你。“
　　言奕恨恨道：“我不稀罕�！八D(zhuǎn)身就走，顧晨曦連忙抓起書包，跑著跟上。言奕從來都是彬彬有禮，云淡風輕的，所以她從來沒見到言奕那樣地失態(tài)，他的臉色狠得要命。
　　顧晨曦從來不在學校叫他哥哥，此時卻破了例，她小聲道：“哥哥，言奕哥哥，你等等我�！�
　　他們在學校的湖邊終于停了下來，言奕回過神來，神色緩和，略帶歉意地摸摸她的頭：“小心些，別跑太快了�！�
　　顧晨曦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忍不住問：“她就是你說的那個仇人嗎？“
　　“就是她。“言奕說，”她媽媽與我爸媽有仇，所以她也就一直討厭我，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天底下第一號的神經(jīng)��？“
　　顧晨曦懵懂地點點頭，又想起了什么：“可她說，你們現(xiàn)在是朋友啊？“
　　言奕眼神一黯，不說話。顧晨曦這才想起來，言家爸媽離異，言奕就算看起來再無所謂，到底為此改變了性子，不復(fù)她剛認識他時那般明朗溫暖的模樣，或許只是把那難以承受的傷痛，默默地藏在了心底……
　　如果說之前顧晨曦對言奕，還有些“只敢遠觀“，自此之后，她對言奕又多了一份心軟和同情。周末纏著他出去逛街、去游樂場，雖然都是言奕打點好一切，她大小姐只管享樂就對了。但到底，她也有在努力地逗言奕開心。
　　后來，顧晨曦與卿彤彤還是會在琴房碰到，卿彤彤問她：“你說的哥哥就是言奕呀，原來他是住到你們家去了？“
　　顧晨曦點點頭：”言奕說，你是他的仇人，是么？“
　　卿彤彤無所謂地聳聳肩：”或許是吧。其實我還是蠻欣賞他的，但他如果不想理我，那我也不理他好了。 “
　　顧晨曦有點為言奕抱不平，有些氣憤道：“你知不知道你傷害了他的感情，他說你是天下第一號神經(jīng)病�！�
　　卿彤彤的目光仿佛暗淡了那么一瞬間，笑著說：“是么，我也說過更加傷人的話呢。那時候我還很小，我跟他說，言奕，我真希望你不要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
　　彼時顧晨曦才初二，哪曉得愛恨二字從來相連。她還幸災(zāi)樂禍地想，這樣傷人的話，看來他們真的是天大的仇人。
　　等到初二快要結(jié)束的那天，學校的通知欄掛出一個重磅消息，是當?shù)氐膱蠹�，頭條寫著《華中天才少女，跳級錄取名校》，照片上的卿彤彤笑的神采飛揚，旁邊附著她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復(fù)印件。
　　那天顧晨曦去叫言奕一起放學，遠遠看見言奕站在通告欄前頭，她正興高采烈地想喊他。從教室里出來幾個男生，一個摟過言奕的肩：“怎么，還念著人家呢？“
　　言奕動也不動，只是盯著那通告欄上的錄取通知書復(fù)印件。另一個男生問：“超哥，什么情況？難道咱們奕哥還有什么故事�！�
　　摟著言奕的男生笑道：“你們不知道吧？這個卿彤彤，可是咱們奕哥的初戀，當初奕哥還給她寫過情書呢……“
　　男生們打趣談笑成一片，在熙熙攘攘的走廊里并不突出�？赡锹曇�，就那么清晰地傳入顧晨曦的耳朵里。
　　她害怕言奕看到她，轉(zhuǎn)身就往教學樓下飛奔，一邊跑一邊抹怎么也停不下來的眼淚。家里的車停在熟悉的地方，她開門上車關(guān)門一氣呵成，催促司機道：“快走吧�！�
　　司機有些訝異，問道：“小姐，言少爺還沒出來，要不要……“
　　顧晨曦賭氣地說：“你快點走啦，誰要等他！“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偏巧偌大的家里只有顧晨曦一個人。她望著窗外風雨飄搖的女貞樹，焦躁到根本沒法寫作業(yè)。
　　言奕去哪兒了，他怎么還沒回來，他會不會有什么事？
　　司機陪爸媽出去應(yīng)酬，她只好打了傘，獨自打車到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去找他。
　　最終在言奕原來的家，發(fā)現(xiàn)他在鄰居家里看籃球比賽�？匆娝�，他有些意外，但也客客氣氣跟鄰居打了招呼，隨她回家。
　　然而顧晨曦覺得言奕臉上，分明寫著“失魂落魄“幾個字。

　　“小曦，醒一醒�！�
　　顧晨曦從咖啡桌上迷茫地抬起頭，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剛睡醒的一派天真懵懂。
　　言奕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如泉：“回去睡吧。你餓不餓，要不要帶你先吃些東西？“
　　顧晨曦漸漸醒神，點點頭，又慌忙搖搖頭：“彤彤學姐呢？她說要約我們吃飯來著�！�
　　“你見過她了？“言奕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道：”她還在加班，我先帶你回去休息，改日再約吧�！�
　　晚上十點多，MK的大樓還是燈火通明，紐約的街頭也是燈火通明。言奕帶她去吃了日料，兩個人回到言奕房子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
　　“你這箱子怎么這么重？“因為電梯壞了，言奕只好徒手往上搬行李。
　　“你說這里的飯怕我吃不慣，讓我多帶一些零食，我可能帶的有點多……“顧晨曦不好意思道。
　　言奕的公寓是三居室，給顧晨曦的臥房早已安排好，一切都是按照她在家里那樣布置的。她住在他隔壁，她晚上敲一敲墻，他就聽得見。
　　言奕早上七點鐘還要起來去上班，答應(yīng)了她周末帶她出去玩。顧晨曦催促著他快去睡覺，自己卻因為下午的咖啡毫無困意，把箱子和屋子都收拾好了，她坐在床上托著下巴開始想，這個暑假，該怎么安排好呢……

　　三年前的暑假，上海。
　　彼時言奕已經(jīng)在大學里度過了兩年的時光，顧晨曦還面對著即將到來的高三。顧晨曦討厭學英語，也不喜歡到陌生的環(huán)境去生活，執(zhí)意也要考國內(nèi)的大學。但她的執(zhí)著究竟是為了什么，也許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吧。
　　房間里涼氣太足，打開了窗戶，悶熱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她托腮凝望著窗外，幻想有獵獵白衣的少年從天而降，將她帶離這個枯燥無聊的刷題世界。一起去環(huán)游地球，去大西洋上吹吹風，到普羅旺斯深呼吸，去神戶吃牛排……正閉著眼美滋滋的時候，被人“咣當“輕輕敲了一下腦袋。
　　睜開眼，言奕笑著站在窗前：“這么累，坐著也能睡著了？”
　　顧晨曦慌忙站起身來，又驚又喜：“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胤块g放了下東西，過來看看你在干嘛�！�
　　他們倆的房間，都在別墅的二樓，一直是有一道小陽臺相連的。曾經(jīng)幼稚的顧晨曦，還常常溜到他窗臺下，偷偷看一眼他在做什么。后來他去了北方上大學，那房間還是為他保留著。
　　“是不是上了大學，就像到了天堂一樣自由。”顧晨曦噘著嘴小小地抱怨，“真羨慕你呀�！�
　　“并沒有，會比高中還辛苦�！毖赞热∠滤种械墓P，放在桌子上：“走了，今天帶你出去玩�！�
　　這會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嗎？顧晨曦想著。可轉(zhuǎn)念一想，不知道言奕在大學里，有沒有交到女朋友，畢竟他們通話的時候，很少提到這么私人的問題……
　　夏天的魔都實在悶熱，言奕讓顧家的司機把他們送到附近比較大的商場。這是顧晨曦從來沒接觸過的地方，顧媽媽試圖培養(yǎng)她成為 “名媛”，她的衣服都是請人定制的。從前周末她總是要練鋼琴、跳芭蕾、插花、參加所謂的名媛聚會，現(xiàn)在周末則只剩下了無休無止的一對一輔導，偶爾去馬場跑馬散散心。
　　“冰淇淋，要不要吃一個？”言奕問她。
　　看著火到爆，有一群人排隊的冰淇淋小鋪，顧晨曦其實有些動心。但顧媽媽一直要求她，不許吃太甜的東西，也不許吃冰。
　　“……還是不要了吧，會發(fā)胖誒�！迸阒赞扰旁陉犖槔锏念櫝筷匦÷暬卮�。
　　身后傳來別的男孩子的議論：“你看看人家，那么瘦還想著怕發(fā)胖。你看看你，成天嚷嚷著減肥，就知道吃，我都要被你吃窮了……”
　　顧晨曦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圓潤的姑娘捧著一碗咖喱魚蛋吃的正開心，她的男朋友手里拎著大大小小的食物提袋，懷里還抱著一桶爆米花和兩杯可樂，嘴上說著嫌棄的話，看向她的眼神卻極為寵溺。
　　“那你找個瘦子做你的女朋友��！”女孩子嚼著食物說。
　　男孩子艱難地騰出一只手，掏出紙巾擦了擦女孩兒臉上的油漬，接過她手里空了的小紙碗，晃一晃另一只手小指上勾著的袋子認真問她：“還吃泡芙嗎……”
　　顧晨曦覺得很有趣，回過頭來的時候嘴角還帶著些微笑，正迎上言奕望她的眼神：“來一個吧？難得出來一趟�！倍媲盎顫姷牡陠T也笑瞇瞇道：“我們今天做活動，特價情侶套餐，買兩支冰淇淋送一份糖霜華夫餅哦�！�
　　“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妹妹�！鳖櫝筷乇孔镜亟忉屩�。店員耐心地聽完，不在意地笑笑，轉(zhuǎn)身伶俐地替他們打包好餐點。她又覺得，自己那樣的解釋，實在是多余且可笑。
　　顧晨曦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冰淇淋，奶香與草莓酸甜混合的滋味在嘴里化開，冰的她瞇上了眼睛�！昂贸詥�？”言奕道：“我們班上的女孩子都喜歡買這家的甜點�！�
　　“啊，哥哥你經(jīng)常會和女孩子們出去玩嘛？”
　　“班里的同學感情很好，大家經(jīng)常在周末一起出去吃飯。女生們要去買冰淇淋，男生們就在旁邊等她們，總是要等很久……”
　　聽起來好像還沒有女朋友的樣子，顧晨曦更加灼灼地看著他。
　　從大學里回來的言奕，又有了不同，似乎更加陽光了一些。顧晨曦想著，不禁問了出來：“你好像，比以前更加開朗了呢？”
　　“是嗎？”言奕笑一笑，他果然現(xiàn)在愛笑的多，“或許是有了許多新朋友吧。在大學里，沒有人會在乎我是離異家庭里，沒人要的孩子……”
　　“不許你這么說！你才不是沒人要，我爸爸媽媽都很關(guān)心你，還有我……”
　　言奕饒有興趣地問她：“還有你怎么樣？”
　　顧晨曦低著頭，紅著臉更小聲地說：“我也一直把你當成親哥哥一樣……”
　　不得不說，小女孩兒的心思真是太容易看破。逗弄這么一個情竇初開，又是對自己有好感的小妹妹，讓言奕心情大好，他決定繼續(xù)逗弄她：“以后你不能叫我哥哥了，我以后有了個新身份，你猜猜看是什么？”
　　“�。俊鳖櫝筷靥痤^，一時訥訥不知道說什么：“什，什么啊……”
　　“言老師��！笨，要不是顧阿姨讓給你輔導功課，我暑假回來干嘛�！�
　　望著女孩兒失望又有些委屈的眸子，言奕心里一下子很有負罪感，他站起身來：“言老師第一課，要玩得好才能學得好。走，我們找個游樂場，給你抓娃娃�！�
　　這樣哄她的言奕真的很冒著傻氣，顧晨曦望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想。但是，會有整整一個夏天來向他們敞開，何必計較這一刻呢？她抓著他的袖子站起身來，一路都沒有松開。

　　顧晨曦在言奕的公寓里，住的十分無聊，幾乎除了替他打掃衛(wèi)生以外就沒有事情可以做。她去街上買了鮮花，精巧地扎進籃子或瓶子里，將公寓裝飾出一絲生機，又去超市里買了簡單的食材，好讓他能吃到地道的中餐。
　　好像女孩子遇到喜歡的人，就會自動擁有變賢惠這項技能。她還喜歡這他，這是毋庸置疑，連她自己都沒有懷疑過的事情�？伤兀瑸楹芜@么多年，她對他的感情生活一無所知，只除了卿彤彤……
　　正想著，手機叮叮咚咚地響起來，接起來一聽，那邊有個熱情洋溢的女聲：“喂，是小曦嗎，我是卿彤彤，言奕給了我你的電話，你今晚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去吃飯�！�
　　顧晨曦看一眼桌上熱氣騰騰的菜：“啊，學姐……我，我剛做好了晚餐�！�
　　“這么早的嘛。唔，這樣也行，我到你家吃飯去吧，你現(xiàn)在住在哪兒？”
　　“我……住在言奕這里……”
　　那頭卿彤彤已經(jīng)爽朗地笑起來：“可以的嘛，金屋藏嬌。他的地址我知道，你也不用麻煩再做菜，晚上我們拿外帶過去�！�
　　掛了電話，顧晨曦又給言奕撥過去：“喂，我是小曦。卿彤彤學姐晚上要來這里吃飯，可以嗎？”
　　“嗯……”言奕聽起來是在忙，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了，我會早點回去。家里缺什么菜你到樓下去買，門禁卡我放在鞋柜上了，出門小心�！�
　　顧晨曦放下電話，他那“家里”兩個字，奇異地讓她的心酸酸甜甜起來。
　　晚上顧晨曦做好了一切準備，瞄一瞄餐布上的菜品，還是有些緊張。言奕笑她說：“她又不是國務(wù)卿，你有什么好緊張的�！�
　　顧晨曦：“我其實很少做菜給別人吃，萬一不好吃怎么辦�！�
　　言奕：“我覺得看起來很好吃啊。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么會練廚藝，為了做飯給你的小男朋友吃？”
　　他還沒等到回答，門鈴響了。顧晨曦整整衣服去開門，迎面被卿彤彤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卿彤彤手拎一瓶紅酒，穿著一身藍色的緊身禮裙，將姣好的身材包裹的曲線畢露。而她身后，跟著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男人，提著一大袋外賣，也給了顧晨曦一個大大的擁抱，嚇得她竭力扭頭去看言奕。
　　言奕笑了，過來拍一拍男人的肩同他打招呼，又介紹道：“小曦，這是Jeremy，我們的同事，彤彤的，咳，boyfriend�！�
　　Jeremy聽懂了“彤彤”和boyfriend兩個詞，摟著卿彤彤的腰大大方方地親了一口，對顧晨曦道：“Yes，I’m her boyfriend, she’s mine.”
　　顧晨曦被逗笑了，緊張的情緒一掃而空。
　　賓主相談甚歡，深夜方歸。送走兩位，顧晨曦摸一摸自己不知是因為喝得紅酒多還是笑的有點多的紅起來的臉，同言奕道：“Jeremy是個很有趣的人，他講的英文我也可以聽得懂一些了�！�
　　聽不見言奕的回答，她扭頭一看，餐桌旁正收拾殘局的言奕，握著卿彤彤用過的那只紅酒杯，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顧晨曦斂了笑容，走到他身邊，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言奕下意識地躲開，卻沖她歉意地笑笑：“你方才說什么？”
　　“沒什么。”
　　言奕道：“對了，方才彤彤建議你去伯克利音樂學院上暑期課程，你若是愿意，我替你安排一下�！�
　　顧晨曦突然發(fā)了脾氣：“我有我想要做的事，不需要你們這些精英，來替我安排。”
　　那一晚以后，他們許久都不說話。更讓顧晨曦覺得可氣的是，或許言奕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
　　“喂，小曦，我有一份文件落在家里了。我把地址發(fā)到你手機上，你能不能打個車替我送過來�！�
　　顧晨曦很不爽他這樣若無其事的態(tài)度，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MK給他送文件。拿到文件的言奕又把車鑰匙給她：“車停在三層327號，后備箱有一個文件袋子，也幫我拿上來吧。”
　　顧晨曦微笑，內(nèi)心已經(jīng)是掀桌狀態(tài)：我為什么要千里迢迢到美國來當你的小丫鬟。然而還是乖乖轉(zhuǎn)身到地下車庫去。
　　她剛拿了文件要走，聽見車庫的遠處有熟悉的聲音，似乎在爭吵。小心翼翼探頭望過去，果然是卿彤彤和Jeremy�？礃幼铀坪跏乔渫轮嚥蛔孞eremy走，而Jeremy臉上寫滿了不耐煩，才幾日不見，已經(jīng)與那天聚餐時見到的判若兩人。
　　顧晨曦蹲在臨近的車后，用盡了英語聽力的全部水平，才能勉強分辨這兩個人在吵什么。
　　“你就這么著急想要擺脫我？”
　　“寶貝兒，你又不需要我，為什么不放我自由呢？”
　　“那好，你把咱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我墊支給你的房租都退給我�！�
　　“最近沒錢，等我換了新的工作，你再來找我要吧。”
　　卿彤彤恨恨地踹了一腳Jeremy的車輪子，轉(zhuǎn)身大踏步地離開。Jeremy冷哼了一聲，開著車也揚長而去。
　　顧晨曦想，自己一定要當做什么也不知道，卿彤彤一定不愿意別人看見她狼狽的樣子�？墒歉赞纫黄鸹丶业穆飞�，她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言奕正要拐過一個路口，忘記減速，甩的顧晨曦頭磕在了車窗上，她“哎呦”了一聲。言奕把車停在路邊，揉揉她的頭：“……對不起。”
　　顧晨曦心一橫，笑著看著他：“我知道你喜歡彤彤姐，她分了手，你剛好可以那什么……趁虛而入嘛�！彼Р患胺赖卮蜷_車門下了車。
　　“顧晨曦，你干什么？”
　　顧晨曦仍然是笑著，沖他揮揮手：“你現(xiàn)在最好還是去找她吧，女孩子這時候是最需要安慰的。我一個人認得回家的路，我先走啦。”
　　她飛也似的逃走，這次，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哭鼻子啦。
　　其實顧晨曦在上大學的時候，學會了很多事。雖然她沒辦法像言奕那樣優(yōu)秀，輕輕松松地就考上985，只是靠鋼琴加分才勉強擠進了一本，但是新的生活打開了她的視野，讓她學會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自立自強。
　　傷心的人該是去喝一杯酒，聽一首慢歌的，顧晨曦走到街頭，看到一個比較高檔的酒吧，心里一動，便進去問經(jīng)理：“你們需不需要臨時的鋼琴手，我會很多中國風情的曲子。”經(jīng)理很高興，直接付了她兩張美鈔，直接將門口的牌子換成了：“今夜特駐，來自東方的鋼琴少女�！�
　　晚上，燈紅酒綠的酒吧里，顧晨曦纖細潔白的十指紛飛，彈奏一首首中國名曲根本不在話下，為酒吧帶來了一絲神秘的東方氣質(zhì)和高于往常的人氣。甚至有不下于四五個男人，倚在鋼琴前為她買上一杯酒，想要與這位清純優(yōu)雅的東方小姑娘搭幾句話。
　　這樣的夜晚，能讓她暫時忘記不想深思的事情。
　　好在顧晨曦雖然素日嬌養(yǎng)，但大學的時候有被舍友們教導過許多安全準則，不要在這種地方喝酒她還是知道的。深夜走出酒吧，拿著經(jīng)理又付給她不少的薪資，她可以找到一家酒店，暫且安身一晚。
　　“抱歉小姐，我們需要你的護照�；蛘吣憧梢赃x擇在汽車旅店里度過一晚，但我個人極度不建議這樣做，因為那對于年輕女士來說是危險的�！�
　　顧晨曦懊惱地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fā)上，一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終于忍不住拿出了電話，忐忑不安地給言奕打過去。
　　電話被人秒掐斷了。
　　顧晨曦賭氣地把手機往沙發(fā)上一摔，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留下來
　　一雙溫暖的大手從背后覆上她的雙手，言奕的氣息和嗓音驀然出現(xiàn)在她耳邊，帶著點笑意：“我很想看看，你到底能硬撐多久，不錯嘛，竟然忍到現(xiàn)在才哭鼻子。”
　　言奕開車帶她回公寓，她仍是抽抽噎噎地：“所以，你就……你就跟了我一晚上？”
　　“是啊，我不是閑得慌，沒事做嘛！”言奕似笑非笑地調(diào)侃。
　　“幼稚鬼！”
　　“喂，明明是你哭的跟個大花貓一樣，怎么是我幼稚了�！毖赞葲]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也和幼兒園的小朋友沒什么區(qū)別�！昂昧�，別哭了，都是我的錯，好不好？”
　　“那，酒吧你也去了？”
　　“去了�！毖赞妊院喴赓W：“你彈琴很好聽，彈琴的樣子……很誘人。以后不許再去這種地方，知道了嗎？”
　　顧晨曦臉一紅，瞪他：“你瞎說什么呢！”
　　言奕望著她：“我很知道我在說什么。我問你，你來美國的事，告訴你那小男朋友了嗎？”
　　顧晨曦：“我……”
　　言奕霸道地打斷她：“沒關(guān)系，你如果不方便告訴他，我來告訴�！�
　　顧晨曦一時覺得自己在夢里，他彎下腰親了親她的臉，拉著她的手回家去。
　　今夜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顧晨曦躺在自己的小被窩里，根本想不明白那些好運氣是怎么來到自己的身上。她甚至不敢睡著，怕第二天醒來，看到不一樣的他。
　　許久以后，顧晨曦才了解到，對于想明白的事情立刻執(zhí)行，是言奕一貫的作風。

　　“所以，你終于對她下手了？”卿彤彤手指點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笑著，修長的天鵝頸美麗迷人。
　　“那天她告訴我，她看到你和Jeremy決裂，要我去安慰你。那一刻我突然知道，到底是誰更需要我。優(yōu)柔寡斷的人會傷害更多的人，我想明白了。”
　　“你成長了，言奕�！鼻渫唵蔚恼f。
　　言奕道：“彤彤，你會生氣我當時聽到了這件事，沒有第一時間關(guān)心你嗎？當時她一個人跑掉，我實在擔心她的安全……”
　　“別彤彤地叫我，好像我跟你很熟一樣�！鼻渫室庾鞒霭櫭枷訔壍谋砬椋终诡佉恍Γ骸拔沂钦l，需要誰來安慰我嗎�！�
　　言奕唇角一彎，略帶抱歉道：“還有我剛來美國時，跟你說的那些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那天我可能是喝的有點多。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們倆也完全沒有可能�！�
　　“我理解，你那純粹是一點兒雛鳥情結(jié)�！�
　　言奕意味不明地笑了，又道：“所以，今天請你來吃飯，也是因為小曦她對我們倆的關(guān)系有一點誤會，雖然她沒有說，但我也感覺得到。麻煩你了�！痹挼阶詈�，已是言奕對她從來沒有過的客氣與疏離。
　　卿彤彤沖他亮一亮喝干的酒杯：“就沖著些，我敬你是個好人�！�
　　“小曦，這里。”言奕招招手，一臉懵逼的顧晨曦興沖沖地跑過來：“不好意思學姐，我路上堵車�！�
　　“沒關(guān)系的，言奕已經(jīng)把你喜歡吃的都點好了�！�
　　“真的不好意思，學姐，言奕他這樣安排……”
　　“沒關(guān)系的，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這些話。我和言奕是小學時的同學，不過我從來沒把他當朋友，因為他的父親，曾經(jīng)背叛了我媽媽，才有了他�！鼻渫f這話的時候，抬頭看一眼言奕，見他神色如常，細心地正在幫顧晨曦剔魚刺，便繼續(xù)道：“初中的時候他向我表白，我當然拒絕了他，后來他就轉(zhuǎn)學到華中去了。高中我們在華中又碰上，但是我總是對他視而不見，總是把他氣的半死，后來他父母離了婚，我才對他解除了仇恨值。對不起，言奕，我實在沒辦法喜歡你媽媽的兒子�！�
　　言奕笑一笑：“我明白�！�
　　卿彤彤繼續(xù)道：“我高二那年出國，他來勸過我留下。但是我需要耶魯提供的全獎為我媽媽做膝蓋手術(shù)，所以還是來了美國。后來他畢業(yè)了過來，我?guī)退疫^房子搬過家，內(nèi)推了MK的實習，也就這些交集了�！�
　　顧晨曦星星眼望著卿彤彤道：“學姐你好厲害，那你媽媽的膝蓋手術(shù)成功了嗎？”
　　言奕啼笑皆非，顧晨曦這都什么抓重點的能力。
　　卿彤彤柔和的笑笑：“很成功，現(xiàn)在還在康復(fù)階段。待會兒吃完了飯，我就是要去康復(fù)中心接她回家�！�
　　顧晨曦動容地說：“學姐你一個人能做到這么多，一定很不容易�！�
　　卿彤彤搖晃著杯里的酒不說話。她細眉長目，那份倔強和驕傲，一如往昔。
　　言奕望著卿彤彤，想起來她高二出國那年，他冒著大雨去找她。
　　少女倔強的表情他現(xiàn)在還記得，她說：“言奕，我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重要的人。沒有她我早就是個凍死在路邊的棄嬰了，所以為了她再辛苦我都愿意�！�
　　從那時起，言奕就已經(jīng)知道，他永遠沒有那種可以守護卿彤彤的力量。
　　“我出去接個電話，可能要久一點兒回來�！毖赞荣N心地把場地留給兩位女士，讓她們直接交流。
　　“學姐……其實我知道，言奕他到現(xiàn)在，心里還是喜歡你的�！毖赞炔辉诘臅r候，顧晨曦眼睛里不再有天真，閃爍著一片坦蕩：“你們兩個，就像羅密歐與朱麗葉，為什么不試試放下前代人的恩怨，勇敢地在一起呢？”
　　“我媽媽為言奕父親的緣故，獨居了一輩子，我不能再讓她因為我受半點委屈�！鼻渫忉尩�，又自嘲地笑笑，“再說言奕也未必是喜歡我，人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格外執(zhí)念而已。
　　“是嗎？”顧晨曦有些酸酸地說，“我總覺得他選擇跟我在一起，就像高考第一志愿沒錄取，錄取了第二志愿一樣。其實選第二志愿的時候，也是很用心的，但是被錄取了還是會覺得不太爽�！彼肫鹱约寒斈瓴恢旄叩睾蟮陌蜒赞鹊膶W校列為第一志愿。
　　卿彤彤被她的比方逗笑：“你同他在一起，或許一開始會委屈，他眼里心里裝著的不是你的好而是別人，但日子久了，他就會看見你所擁有的那片絢爛的世界，你越精彩，他就越為你癡迷。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都放在心上，與你呼吸相通，生死與共�！�
　　這番話說的輕輕柔柔，卻擊得顧晨曦心酸欲淚，她第一次覺得，無論是學業(yè)事業(yè)，還是對人生的想法，她還有好多要去追求、體驗和感受。
　　最終，她握著卿彤彤的手：“學姐，從前我一直覺得，你那么厲害，是因為你們天生就有高人一等的智商，不像我總是笨笨的，所以我選擇做一個快樂的平凡人。現(xiàn)在，我也想追求更多的東西，哪怕有一點點像你這樣好，也是好的。”
　　卿彤彤寬慰一笑：“謝謝你小曦，這是我這些日子來，聽過最安慰的話�！�
　　夜晚。
　　卿彤彤到康復(fù)中心接媽媽回家，在外人眼里總是嚴厲的老工程師，對著女兒永遠和藹慈祥。彤彤簡單地說了下晚上的情況，笑著安慰媽媽：“顧家那小女孩兒，喜歡言奕很多年了，我們?nèi)A中的同學都說她是言奕的童養(yǎng)媳，我當然順手成人之美咯�！�
　　卿媽媽嘆口氣：“當年，我怎么就拒絕了言奕他爸爸囑托，沒讓他住咱們家來呢�！�
　　“才不！”卿彤彤故意瞪眼道：“他一個男孩子那么能吃，咱們才養(yǎng)不起他呢�！�
　　母女二人在車里輕松地笑起來。
　　而在言奕的小公寓里，言奕正為顧晨曦吹干頭發(fā)：“你們今天私底下都說什么了？”
　　顧晨曦笑瞇瞇道：“彤彤姐勸我去上伯克利的summer school，我答應(yīng)啦，接下來一個月你可要惦記我呀。”
　　說完，她緊緊地撲進言奕的懷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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