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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了
“她沉睡的臉頰透出紅薔薇的顏色~”
“睡吧、我黑發(fā)黑眼的美麗情人~”
………
“嗯……”
清晨的陽光撒進屋里,黑發(fā)的青年正趴在床上。他長長的黑色睫毛顫了顫,夢囈般的嘀咕了兩句,似乎并沒有清醒過來的意思。
“……烏黑的秀發(fā)牽動著我的心弦……”
“……美麗的黑發(fā)姑娘,你是我的唯一的摯愛的人啊……”
歌聲的主人并沒有停下那不成調(diào)的歌聲,反而更大聲地唱了起來,看上去是故意不讓睡夢中的青年安穩(wěn)。他無可奈何,皺著眉頭坐起身來。昨晚米凱萊托的糾纏讓他今天的精神顯得有些郁郁。西澤爾擦了擦眼角,略微惱怒地喃喃道,“明明小提琴拉得還不錯,怎么唱歌這么難聽……”
摩雅城堡建在山丘上,清晨的霧氣多半帶著些寒意。西澤爾從床邊的椅子上撩起丑不拉幾的灰色毛衣,猶豫再三,才套在身上。
天才知道米凱萊托那個家伙明明平時很靈巧的手怎么在織毛衣的時候會變得像驢蹄那樣笨拙。剛開始西澤爾還以為他是用腳織出來的。
事實上,無論是西澤爾還是米凱萊托都會完全不是照料人的主。米凱萊托好歹還有些軍旅生活作為墊底,西澤爾就算是軍旅也過得跟位大少爺似的。
【沒有女人的家是不完整的!
兩個不會照顧人的成年男子總有一個是要低頭做女性才會做的家務(wù)活。很顯然,當(dāng)那雙充滿期待的黑色雙眼注視著米凱萊托時,哪怕知道他不過是在演戲,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擼起袖子上。
西澤爾順著長廊來到餐廳。屋里,米凱萊托早已坐在桌邊等候,見到臉色不好的愛人他反而有些惡趣味的咧了咧嘴,笑著看向西澤爾,“我以為今天又要我把飯送到房間里去!
西澤爾冷哼一聲。他看著米凱萊托殷勤地拉開椅子——上面有塊軟墊,冷笑道,“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抱歉啦,”米凱萊托嬉笑地道了個歉。不得不說,被西澤爾尖酸刻薄地數(shù)落打擊了幾十年的米凱萊托早已經(jīng)不是那個每天都被西澤爾琢磨不清的回答心慌慌的小男孩了,尤其是近幾年的“深度了解”,臉皮更是指日可見的加厚!安贿^——昨天晚上也是因為西澤爾死活不肯放開——”
啪———
一把餐刀插在了米凱萊托的面前。
“好的好的、我不說了,都是我的錯,我錯了——”說著,雙手合十。
“刀!
“是是是!壁s忙把自己盤中干凈的餐刀遞了過去。
“不準(zhǔn)拿刀!
“。磕俏以趺闯!卑萃校@種面包硬的能當(dāng)砧板,軟的都給你了。
“自己想!比欢f惡的奴隸主不會放過他可憐的奴仆。
最終,米凱萊托的拆了他一般用來割敵人喉嚨的小提琴線把硬如磐石的面包割成小塊噎了下去(西澤爾把他的羊奶一并喝光了)。
下午,米凱萊托磨著西澤爾出門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到很想帶著西澤爾去玫瑰堡看看,奈何西澤爾這個家伙自從“死而復(fù)生”了以后就徹底成了懶鬼,寧可賴在一堆發(fā)了霉的書堆里也不愿意踏出家門一步。
今天的天氣很好,難得的冬日驅(qū)趕了前幾天攢積的寒冷。昆卡的城鎮(zhèn)比起山上的摩雅城堡顯得尤為熱鬧。連本棲息在城堡頂端的鴿群也飛落到了這個山下的小鎮(zhèn)。
出門前,米凱萊托特意列了串長長的單子,把近日要采購的東西寫在了上面。
天才知道那面包怎么會硬成那樣!面包店老板的牙齒是鐵打的嗎?!
米凱萊托在“面包”劃了幾道重重的橫線,還用紅墨水圈了一圈以示強調(diào)。西澤爾到倚在門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他的大少爺脾性大概是一輩子改不了了。
自從開始了這樣完全沒想到的平民生活,兩人也多了許多更瑣碎的事情。比如說,西澤爾就沒想到有朝一日“毒藥公爵”會淪落到“會配藥的普通牧師”這樣的位置。曾經(jīng)的瓦倫西亞大主教真的一點都不想說話。
“如果是給您的丈夫,那就只要加一針尖的計量;如果是要給您丈夫的情人,那就加一瓶的計量!蔽鳚蔂柲樕蠏熘焓拱愕奈⑿忉尩,“拿去吧,愿神保佑你!
米凱萊托剛好回到教堂。剛進門,就看到臉上還帶著淚痕的中年婦女千般感謝地拿著那瓶透明的藥水離開,回頭,露出無奈的笑容,“那是坎特雷拉?”
“是啊,能解決一切的坎特雷拉,我的最愛!彼f著,把淺紅色的雙唇貼在手中的藥瓶上,臉上仍然帶著恬靜的微笑。仿佛親吻的不是什么致人于死地的毒藥而是能救人性命的圣水。
“上帝總有一天要被你氣死,披著白袍的魔王!泵讋P萊托翻了個白眼,“但是,為什么丈夫只給一點而情人卻給一瓶呢?”他好奇道。邊說邊挨著西澤爾坐了下來,半靠在西澤爾的肩膀上。
“一邊去,”西澤爾嫌棄地推開染了一身灰的米凱萊托,言簡意賅地解釋說:“‘愛之欲深,恨之欲切’!
一點坎特雷拉能讓人生不如死地躺在床上幾年,而一瓶則能讓一個人立即升天。
“嘖嘖,那還真是可怕啊。”米凱萊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過,坎特雷拉確實很適合這樣的女人。它的名字聽上去就很像善于嫉妒的女人的玩物!
“你把我比作女人?!”
“哎?你不要這么敏感嘛!我只是說‘它像是女人玩物’又沒說‘它是女人的玩物’!”米凱萊托狡辯道,并且撒嬌的在西澤爾的頸窩處亂蹭。如果
西澤爾扳不動他的腦袋,就伸手往他的腰間狠狠地擰了一把。米凱萊托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
“疼啊———”米凱萊托立馬眼淚汪汪的看向西澤爾,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奈何西澤爾完全不為所動,只是挑起了眉毛,饒有趣味地觀察他的反應(yīng)。
“請問、”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抬頭,只見一個褐色頭發(fā)的小女孩在教堂的門口探頭探腦!罢垎枴强评桌壬鷨幔俊
“請問你有什么事嗎?”西澤爾不悅地問道,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而煩心。
小女孩哆嗦了一下,還是下定決心走進來了教堂。她走到西澤爾跟前。那是一個臟兮兮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樣子,扎的兩個羊角辮一高一低,裙子跟裝過牛糞的布袋一樣,她的手上全是黑色的污垢,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模樣。西澤爾忍不住想后退,胃里翻著一陣惡心。
這樣直白的眼神似乎傷害了小女孩,她眼中泛著絕望,飛快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枚老舊的銀戒指,帶著哭腔乞求道,“請、請您救救我的媽媽,我可以把這枚戒指給您做藥費……”
西澤爾聽罷,毫不意外地嗤笑了一聲,正打算拒絕。米凱萊托先發(fā)話了,“你媽媽在哪?你帶我們?nèi)タ纯!闭f著,不由分說地把西澤爾拉起來。
“你——”
“謝謝牧師大人!”
“你在做什么?米凱萊托!”西澤爾壓低了聲音質(zhì)問道。
“我親愛的西澤爾,你已經(jīng)頂著上帝的名義謀害過多少人了?偶爾也要做點牧師應(yīng)該做的吧。來吧,該買的已經(jīng)買完了,今天也不急著回去!
“米凱萊托,你真是反了天了!”西澤爾忍不住踹了一腳,惱怒道。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幾圈。周圍的建筑逐漸變得雜亂不堪,腐朽的木頭橫七豎八的橫在路上,腐爛的垃圾隨意的堆積在路邊。這里沒有鴿子,倒是有不少爭搶殘渣的烏鴉。這樣的貧民窟在整個歐洲大陸并不少見,但西澤爾卻是極少數(shù)享受著干凈食物和居處的人。
雖然西澤爾沒有說出來,但米凱萊托從他難以忍受的表情中可以解讀道——
【一群豬圈里的豬】
米凱萊托把西澤爾拉到身后,自己走在前面。這一路上都是泥巴路,有不少由糞便和腐爛的垃圾構(gòu)成的臭水洼,踩到一腳估計他家的小少爺?shù)脷庖惶臁?br> 如同穿梭在老鼠洞中,路上的時間也久到以為要走出了鎮(zhèn)子。終于,女孩在一座棕木房子跟前站住了。她搓了搓手,才敲了敲門。很快,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一條縫,一顆“魚眼”懸在半空中。那“魚眼”警惕地轉(zhuǎn)了個圈,掃到小女孩時,一聲嘶啞的聲音從門縫里飄了出來,
“安娜,他們是誰?”
女孩哆嗦了一下,“是鎮(zhèn)子上的牧師,梅爾太太……”
那聲音沉默了一下。米凱萊托感覺到她渾濁的視線在他和西澤爾身上摸了一道,雖然那種感覺很不舒服,但他還是勉強回了一個微笑,他很清楚這就是底層人與生俱來的不信任。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微笑起了作用,那聲音終于說了聲“進來”并且打開了門。
女孩小聲道了個謝,領(lǐng)著西澤爾兩人進了屋子。剛一進屋,沖天霉味撲面而來,濃得像是凝成了液體。
這樣破舊的屋子都不如他們家的儲藏間。
開門的梅爾太太側(cè)在門邊,她看起來遠沒有她的聲音那么年邁。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臉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褐色的斑,也不曉得是天生的還是后天得病得來的。
西澤爾開始被這樣的房間震驚了一下,在看到梅爾太太時又覺得也就只有這樣的女人和小女孩會住在這樣的房子里。
【貴族家的狗住得比貧賤的人還好】
他原來只是當(dāng)笑話聽,雖然也曾了解過,但絕沒預(yù)料到有一天會踏入這樣的地方。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小女孩的母親根本連這間屋子都住不起!當(dāng)她帶著倆人站在地窖口處時,她回過頭,疑惑地望著兩位僵持不動的“牧師”。她目光投到他們潔白的長袍時突然明白過來,臉一下紅了。小女孩低著頭,雙手不安地拽著裙擺,“對不起……”
“沒事沒事,我們只是有點驚訝,”米凱萊托連忙擺擺手,安撫道,“你父親呢?難道他不在這嗎?”
“爸爸他不要我們了……因為媽媽得了病……”說到后面,小女孩有些哽咽。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始終沒有落下。
“抱歉!
女孩搖了搖頭,轉(zhuǎn)身爬進了地窖。
看著小女孩一溜煙的爬進了地窖,米凱萊托扭頭詢問地看向西澤爾,“要不,就我下去?”
“你會看?”挑眉。
“一般般吧……看得出來的就治,看不出來的就說沒救!
聽到他這樣無厘頭的回答,西澤爾冷哼了一聲,“滾下去吧!
地窖里只躺著一位面色蠟黃的婦人,那大概就是小女孩的母親。地窖里很黑,但小女孩只點了一小截蠟燭放在婦人的頭邊。她跪在她母親的身邊,臉色全是絕望之色。
“媽媽,醒醒,牧師大人來了!迸⒌穆曇艉茌p柔,只有開頭的顫音暴露了她的恐懼。她手懸在空中,似乎是想像曾經(jīng)那樣去搖一搖她的母親,但她知道現(xiàn)在不能了。她怕母親會被她的魯莽傷害。
蠟燭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凹凸不平的墻壁上像一塊黑色的破布掛在墻上。
那女人微張著嘴,眼睛只睜了條縫。她艱難地把頭轉(zhuǎn)向西澤爾的方向,看到他象征著牧師的長袍,一條細細的淚順著臉頰流下。
“媽媽!”女孩一驚,連忙用袖子去擦她母親的淚水。
這時,一塊絲綢手帕遞給了她,“拿去吧。”西澤爾說。女孩道了個謝,小心擦拭著母親的淚水。她一邊擦,自己的眼淚也一邊流。她的心中肯定早已知曉了什么,那些她不愿意面對的卻已經(jīng)發(fā)生的。
米凱萊托面無表情地倚靠在爬梯邊,看向母女倆人的眼神平靜中透著冷漠。說要來的是他,現(xiàn)在無所作為的也是他。西澤爾還能不明白米凱萊托的性格嗎?其實他沒什么錯,西澤爾也懂?炊嗔松离x別,憐憫早和血和淚一塊流光了。但這個小女孩又有什么錯呢?面前的女孩讓他想起了露易絲。她,這么一個臟兮兮的女孩怎么會像露易絲呢?但他就是突然覺得很像,像得讓他想流淚,想喊聲“露易絲”,想去抱抱他的女兒。露易絲也沒了父親,至少她不能再見他了,就算他活著,她也跟沒了父親一樣。而她的母親,夏洛克是不會染上這種骯臟的病的,永遠都不會。她住在法國的宮廷里,噴著用玫瑰花露做的香水……但其他什么病呢?如果他的露易絲也沒了母親,她會不會也這樣?跪在她唯一的母親面前,露出這樣絕望的淚水?
“抱歉…”女孩突然開口,她背對著西澤爾,瘦小的身子蜷縮著,顫動著。
“抱歉打擾你們了……我、我只是太難過了……抱歉…”
“……能拜托你們幫媽媽念彌撒嗎?”
“……”西澤爾沉默了,女人還沒有死,還不能念。
“拜托了……拜托你們了……沒有哪個牧師愿意來…一個也沒有……”女孩說話說得很慢,很輕,字字都帶著一股深深的絕望。
“抱歉!泵讋P萊托突然開口打斷女孩的話,他的聲音是如此的不近人情,“你母親還未安息,這樣做不符合規(guī)則!
他接著又說,“我們下周三下午會來鎮(zhèn)子上,如果那時……你可以來找我們!
“走吧,西澤爾!
女孩跪在地上,宛若一尊石像。
“西澤爾,別想了!
“………”
“西澤爾!”
“閉嘴!”
米凱萊托生氣地推了他一把,“你說,你是不是想露易絲了!”
“……閉嘴!
“你想也沒用,”米凱萊托冷冷的說:“她中的是梅毒,那一屋子都是梅毒,沒得救的梅毒。那女孩遲早有一天也要得的,沒人救她,她就只能呆在那。你有什么難過的,這樣不是很正常的嗎?你在擔(dān)心什么?你們家露易絲永遠都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啪———
“閉嘴!
“你憑什么不讓我說?我難到說錯了什么嗎。西澤爾,你怎么總是不愿意面對那些早就該習(xí)以為常的東西?露易絲……”
啪———
“我讓你閉嘴!”
“………”
“好了,這下對稱了!懊讋P萊托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冰冷的視線里藏著許些悲傷。
你看,你總會想起她們,你永遠都會想起她們。我早就不是你最心愛,最重要的人了。
西澤爾純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又氣又奇怪地問:“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米凱萊托冷笑,“我想要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愛,你的全部!”
“不可能。”西澤爾立馬反駁道,他那雙另米凱萊托沉溺其中的雙眼里包含著許多隱晦而雜亂的情感。他聽出他只是在乞求他的愛,他也可以像面對其他敵人那樣用狐貍般的甜言蜜語安撫他。但他早就習(xí)慣了在米凱萊托面前的不加掩飾,為什么要掩飾?連在米凱萊托面前都需要掩飾那還能相信什么?依靠什么?他不明白愛,同樣需要距離。他當(dāng)然不會明白的,因為他驕傲的如同天鵝,他愿意依靠在米凱萊托的懷中是信任而不是屈服。他唯一的屈服是為了露易絲,他可愛的小女兒。這是米凱萊托的痛,米凱萊托不懂,西澤爾對他的愛少過信任。米凱萊托是西澤爾的守護神。西澤爾把六分的愛給了露易絲,把四分的愛給了米凱萊托,把十分的信賴給了米凱萊托?擅讋P萊托不需要這些信賴,他想要西澤爾十分的愛。
北風(fēng)卷起了西澤爾的長袍,冷冽的風(fēng)鉆進他的褲腿。他打了個寒顫。
米凱萊托就站在他的面前,僅有一尺的距離。但西澤爾的頭頂是一片艷陽,而米凱萊托卻籠罩在一片烏云下。明暗交接線把倆人割裂成兩半,黑與白,光與影,清晰與隱晦……總有什么是無法橫越的,是出身,是性格,是不同的人生軌跡。
他就站在近在咫尺的位置,但又似乎霧暗云深。
銀發(fā)青年雙手插在褲袋里,神色晦明。終于,他聲音淡淡地說:“你先回去吧。我去趟玫瑰堡!
西澤爾一驚,飛快問道,“你去玫瑰堡做什么?!”
“去見見弗蘭!
“你不準(zhǔn)去!”西澤爾一把扯住米凱萊托的衣袖,怒目而視。
米凱萊托甩開他的手,他的左手在口袋里握緊拳頭,“你可以想露易絲,為什么我不可以去見見弗蘭?!”
“你——”
“西澤爾,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我永遠都要去求你嗎?!”米凱萊托心痛道。西澤爾一愣,松開他的袖子。他眼中憤怒的焰火瞬間熄滅了,只剩下受傷的余灰。
西澤爾注視著這雙冰一樣的雙眼,知道這次他不會在向他低頭。他面色蒼白,沉默地看著他的離去。
“我下周三前回來!甭曇魟傉f出口便被風(fēng)撕得粉碎。
沒有米凱萊托的情況下想把這周的物資搬回摩雅城堡并不輕松。然而這只是個開始。接下的幾天,沒有人會為他準(zhǔn)備符合他胃口的早餐,也沒人會在他看書疲倦時適時地端來一杯熱度剛好的甜茶。如同回到了曾經(jīng)的軍旅生活,甚至還不如……西澤爾縮在寬大的扶手椅中,用厚重的棉被圈成一團。椅子就放在壁爐的面前,即便是這樣,西澤爾仍然覺得冷。好像那些冰冷的寒意有了意識一樣,知道該怎么鉆進被窩里。
壁爐的火焰搖搖晃晃地,看上去像是隨時會一蹶不起。西澤爾計算了一下,差不多也就只夠用到明天早上,也到了該去小鎮(zhèn)的時候了。
不知道米凱萊托回來了沒。西澤爾迷迷糊糊地想。
早上,西澤爾起了個大早。雖然很大程度是被冷醒的……誰也不知道壁爐里的火是什么時候燒盡的。裹著的被子冷得像是一塊鐵。西澤爾搓著手,用盡平身的力氣把丟在旁邊桌子上的衣服穿好。由于最后的柴火都丟進了壁爐里,西澤爾只好餓著肚子去小鎮(zhèn)。
幸而小鎮(zhèn)距離城堡也不算太遠,騎馬就更快了。黑發(fā)青年的臉被凍得發(fā)白,他縮著手扯緊手中的韁繩飛奔到山下的小鎮(zhèn)上。
小鎮(zhèn)的人也基本都認識這位有著天使容貌的年輕牧師,紛紛和他打招呼,上周得到坎特雷拉的女人更是熱情地拿著一籃新鮮出爐的圓面包招待了這位“恩人”。
西澤爾辦完一切瑣碎之事后就來到了這座有些破舊的小教堂。如果沒錯的話,上周那個女孩今天下午就會來……西澤爾皺著眉頭想。
穿堂風(fēng)把他的放在腿上的書吹得沙沙作響。他垂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坐在那,從琉璃窗透進來的陽光從他的左腿邊移到右腿邊。彩色的光給他勾勒出一道淺淺的輪廓,雪白的長袍也染上了五彩的顏色。遠遠的看,就像各式各樣的花朵撒在他的腿上,如同坐擁在花叢之中。
米凱萊托和女孩走進教堂里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女孩低低地驚嘆了一聲,被他的美麗的外貌所打動。他的身上充溢著一種優(yōu)雅和寧靜,像是停留在人間的天使。
聽到門口的小女孩清脆的笑聲,西澤爾抬起頭,看到和女孩一起進來的米凱萊托。他隨手把書合上,眼神疑惑地在兩人身上打量。遲疑片刻,他問道,“你們怎么在一塊?”
米凱萊托笑笑不語。小女孩則興奮道,“牧師大人救了我的母親!謝謝牧師大人!”
“米凱萊托!”
米凱萊托并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他走到西澤爾身邊,手輕佻地摸了摸他的臉,“沒了我是不是很難過?”
西澤爾下意識想拍開他的手,但又依戀他掌心的溫度,竟任由他撫摸自己的凍白了的臉頰。戀人也敏感地察覺到他身體有些冰冷,看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牧師服,連忙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裹在他身上。
“怎么不多穿點?”米凱萊托皺起眉頭,不悅道。他把黑發(fā)青年擁入環(huán)中,希望借此能溫暖他的身體。
“太臟了!
“………”好的,我知道你不會洗。
厚重的《圣經(jīng)》從腿上滑落,西澤爾反包住男人,把臉埋在男人的兩臂間。沉默片刻,輕聲問道,“你怎么出去這么久?”
米凱萊托聽出了愛人聲音里隱含的一點點埋怨?偛荒苷f早就回鎮(zhèn)子上,就是為了讓你著急才一直沒回城堡吧。他壞心眼的想道。
“你是不是又要離開我了?”西澤爾繼續(xù)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極大的忍耐某種失態(tài)。
而銀發(fā)青年簡直快笑出聲了,事實上他的嘴也確實在西澤爾看不見的地方裂成了一個弧度。他的手著迷地撫摸著西澤爾滑順的黑色長發(fā)。
“這不是在治療你的‘小露易絲’嗎!彼崧暟矒岬馈KH了親西澤爾的額頭,接著說道,“我說過,我會解決你的一切問題!
“………”
“你不準(zhǔn)再離開我了!
“不管是誰!
不知道什么時候,小女孩離開了教堂。黑發(fā)的君王黝黑的雙眸直視他的愛人,聲音是堅定而有力。米凱萊托微微一笑,半跪在他面前——
“當(dāng)然,我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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