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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獵戶是一個打獵的,靠捉小動物度日。
獵戶經(jīng)常去的一座山很矮很丑很沒有特色,連個像樣的名字也沒有,周圍的人都習慣叫它山。
山雖然很矮很丑很沒有特色卻有很多活物,也算是物產(chǎn)豐富。雖然抓不到老虎獅子但是小兔小鹿小狐貍還是有的,獵戶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雖然窮,但是很滿足。
獵戶記得那天上山的日子沒選對,到了山上,卻下起雨來。獵戶心情不好,在竹林里慢騰騰的走著,心里盤算這雨什么時候才能停,走著走著忽然發(fā)現(xiàn)山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蓋起了一間小屋,竹子做的,還圍著一圈籬笆。小屋的窗戶開著,有個人正探出腦袋來。
“喂,下雨了,要進來么?”小屋的主人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衫,托著腮問他。
那人長著一雙細長的眼睛,眼珠漆黑,嘴角帶著笑,頭發(fā)像烏云一樣,獵戶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仙人一樣的。
“你是山神么?”獵戶問。
“我不是山神,我是山鬼。”那人大大方方的回答了。
獵戶還是進了屋,喝了茶,得寸進尺的吃了點心。
“你這不好,沒酒,要有酒才好,你這點心不錯,甜而不膩。”獵戶品頭論足。
山鬼一點也不生氣,笑著點頭。
獵戶走的時候還打包走了一大包的點心。
“我不是白拿的,下次我送肉給你吃!
獵戶是老實人,說話算話,真的帶了肉來。
山鬼從柜子里拿出兩個小黑壇子來,在獵戶面前晃晃。
獵戶眉開眼笑:“有酒有肉,好得很!
山鬼拿出來的酒很好喝,有一股竹香,又帶著清甜,獵戶一點也不客氣,喝了個東倒西歪。山鬼不愧是山鬼,臉不紅心不跳,夾了塊肉吃,覺得很好吃,拍著獵戶的肩膀笑起來。
“喝,喝,喝。”獵戶沖著他眼前的三個山鬼舉杯。
獵戶也有空手而歸的時候,垂頭喪氣的走過山鬼家門口,山鬼正在曬筍干,瞅見他:“你用我特質(zhì)的筍干去捉兔子,保準管用!
獵戶拿著咬了一口,難吃的七葷八素。
“這東西毒兔子還差不多。”獵戶“呸呸呸”的往外吐。
“你試試看,”山鬼揚揚眉毛,“我可是山鬼!
獵戶將信將疑的拿去捉兔子,還真的大豐收。他挑了幾只肥的,又瞅了瞅大肚子的,多塞了一些筍干在兔子窩里。
山鬼做了紅燒兔肉當下酒菜。
獵戶繞著屋子轉(zhuǎn)了幾圈:“鍋呢?”
“山人自有妙計!鄙焦韯恿藙邮种割^,碗筷就自動擺好了。
獵戶撇撇嘴:“要是我會法術(shù)我也不用鍋!
“我可以教你!
“我可不學,”獵戶拒絕的很干脆,“你用法術(shù),我用鍋!
山鬼最近迷上了下棋,天天纏著獵戶陪他下棋。獵戶粗人一個,下了兩個子,嚷嚷腦仁疼。山鬼對著棋譜搖頭晃腦左右比劃半天,塞給獵戶一壇酒。獵戶喝得高興,又陪山鬼下棋,一盤臭棋下成五子棋。
山鬼也不嫌棄,樂此不疲。
后來獵戶的棋藝長進了不少,山鬼還是一盤臭棋。
“你這樣沒有長進可不行啊,人要在失敗中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xùn)!鲍C戶教育山鬼。
山鬼不說話,就是點頭笑。
獵戶想了一會又說:“算了,你是鬼不是人。”
山鬼少見的嘆了口氣說:“可惜我不是人。”
“人有人的活法,鬼有鬼的活法”,雖然獵戶想不明白為什么山鬼想要做人,但還是開解他。
獵戶不擅長雅的,拉著山鬼教他拉弓射箭。
山鬼看著纖細瘦弱,沒想到還挺有力氣,拉了個大滿弓。
獵戶窩在草叢里催他:“兔子要跑了,射啊。”
山鬼合了弓,說:“我又不吃它!
獵戶翻了個白眼:“對,你吃空氣。”
山鬼抬起手掩著嘴笑,袖子拂掉幾朵小野花,粉白粉白的,帶著不起眼的香氣。獵戶撿起來就往山鬼頭上插,點著頭說好看。
山鬼揚揚眉毛說:“我可是山鬼。”
得意洋洋的走了兩步,就踩著獵戶的捕獸夾了。
獵戶一臉不高興的背著山鬼回家:“窮叫喚什么,你不是山鬼嗎?”
山鬼恍然大悟:“對,我是不怕疼的!
獵戶抬手把山鬼從背上掀下去了。
獵戶捉了很久的小動物,也認識了很久的山鬼。山鬼每天都呆在山上,也不出遠門,獵戶問他為什么,山鬼說他去不了,因為他是山鬼。
“山上也挺好的,有人陪我!痹铝撂貏e圓,山鬼啃著獵戶做的能咯掉牙的五仁月餅一臉滿足的樣子。
獵戶托著下巴想了一陣說:“我要是以后不來了,怎么辦!
山鬼嚇得月餅差點掉了,瞪大眼睛看著獵戶。
“我要是成親了,有了兒子,老了,死了,就沒有我了。”獵戶想的很長遠。
山鬼難過的低下頭。
“不過沒了我,還會有別人陪你的!鲍C戶想到了合適的答案,拍著山鬼的肩膀眉開眼笑。
后來獵戶真的要成親了。鎮(zhèn)上的小姐不知道怎么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嫁給獵戶。獵戶沒什么想法,只覺得小姐挺好看的,把他眼睛都晃花了。
山鬼看著獵戶眨眨眼睛:“我聽說朋友成親是要送禮的!
獵戶擺擺手。
山鬼從懷里掏出一對玉鐲子,放在桌子上。
獵戶臉就黑了:“從哪里來的!
“鎮(zhèn)上首飾店拿的。”
“你怎么能偷東西呢,”獵戶急了,把桌子往山鬼懷里塞,“快送回去!
山鬼想不明白,但還是聽了獵戶的話送回去了。去的路上就出事了,鎮(zhèn)上來了個道士,穿著件臟兮兮的道袍,在街上搖頭晃腦坑蒙拐騙,正巧撞見山鬼。
獵戶好不容易等到山鬼,山鬼臉色蒼白,雖然平時就很白,說話輕飄飄的,影子都淡了一大半。道士追上山,站在籬笆外就要揮桃木劍,獵戶心里燒著好大一把火從屋里跳出來對著道士好一頓拳打腳踢。
道士跑了,山鬼依舊病怏怏的。
獵戶不高興,走在街上都不會笑了,甚至撞倒了老太太也沒管。
老太太一把抱住獵戶的腿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走路都不看路了。”
獵戶紅著一張臉,扶起老太太。
“年輕人,我看你氣色不好,像是最近朋友有難!崩咸襁哆兜。
“你照我說的辦,保準能救得了你朋友!
“山南背陰處有顆長了千年的竹子,你連根拔了,種到你朋友家門口,你朋友自然可以逢兇化吉。”
獵戶想也沒想,拔腿就往山上跑。
那竹子看起來直挺挺的,還翠綠著,乍一看上去跟旁的竹子沒什么區(qū)別。獵戶卯足了力氣,幾下就連根拔了。
竹子倒的那一瞬間,獵戶的心里突然一沉,他不由自主扭頭去看,卻見滿山的竹子搖搖晃晃,沙沙作響,好像在發(fā)出奇異的嗚咽聲。
籬笆還在,小屋也還在,可是山鬼卻不見了。
獵戶抱著酒壇子,嚎啕大哭起來。
山鬼不是山鬼,只是一個寂寞又無聊的千年竹精。
他等了很多年,終于碰到了一個肯進屋躲雨的人。
老太太自然也不是老太太,只是一個想除妖的正義道士。
他除了妖,心滿意足的去了下一個小城。
獵戶還是獵戶。
后來的后來,山上又有了山鬼,山鬼不是鬼,是一個種竹子的臭脾氣大叔。
他住在一間看起來很破的小屋子里,屋子外面有籬笆,他曬得筍干很難吃。
就這樣又過了很多年,臭脾氣大叔變成了臭脾氣老頭。他記得在下雨前收了筍干,關(guān)了窗子,突然聽到屋外有人敲窗戶,是個小孩干凈清脆的聲音。
“老頭,外面下雨了,讓我進屋躲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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