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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不見葉,有葉不開化。
他是在那一片鮮紅的曼珠沙華中看見她的。
就像是彼岸花的蝴蝶,她穿著鮮紅的長裙,梳著委婉的發(fā)髻。她回頭,留給他一個難忘的面孔。
史昂上前兩步,想要抓住那一閃而逝的奇怪感受。她卻微微一笑,提著裙子跑進了花叢深處。
史昂晃了晃頭。這里是英國的小鎮(zhèn),他只是出來執(zhí)行任務而已。天主教的人查出這里居住了一位從中世紀就遺留下來的女巫,并且僥幸逃脫了第二次天地大戰(zhàn)和第五次女巫圍剿。雖然天主教和東正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這一次是天主教教皇先開口,他們的教皇大人也不好意思拒絕。
小鎮(zhèn)的居民顯然不知道他是為什么來的。他將白羊座的圣衣背在背上,打扮的只是像一個普通的路人。
他說他是游歷世界搜集靈異故事的,并且詢問小鎮(zhèn)的居民有沒有什么爆料可以提供。他們想了很久,都無奈地搖頭:“我們這里很平靜。”
一點也不像任務里描述的那般給附近居民帶來極大災難。
夕陽已經薄暮了,史昂對一天的收獲并不滿意。正打算回旅店,忽然又看到了那個艷紅色的身影。
她依舊是一條紅色的拖地長裙,右手卻不符合裝扮地提著一只水桶。少女纖細的手臂提不了這么大的重量,桶中的水來回搖晃,裙子幾乎都被潑濕了。
史昂看著她,忽然就奪過她手中的提桶。
“你的家在哪里?”他將桶穩(wěn)穩(wěn)地提在手中,微笑著問道。
少女看向他,也微笑,然后指指自己的嘴巴。
她無法說話。
從小生活在帕米爾的高原上,他眼中一向是豪爽大膽的藏家少女。她們身著色彩艷麗的長裙,身上戴著滿滿的藏銀收拾。她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酒醉的紅暈浮現在她們健康的麥色皮膚上,然后用嘹亮的歌喉詠唱對天地的感謝。
沒有想到,這樣一位異國的少女,會在他平靜的心中留下一串漣漪。
他提著水桶,緩步跟在她的身后。少女鮮紅色的裙擺像是一塊醒目的路標,她不時回頭看一眼他,見到他眼中柔和的妃紅色,又帶著一點害羞地回頭。
“丫頭?你回來了?”
在小巷中兜兜轉轉,終于尋到了一間房前。這里已經遠離了繁華高貴的城區(qū),接近于鄉(xiāng)間。都是一些低矮的泥墻,屋頂有些破損,連夕陽的光輝都吝嗇與施舍給它們。
少女有些歉意地對他笑笑,然后推開了房門。
房里有些陰暗,一個老婦人坐在床頭不住地咳嗽。見到少女進門,委婉地笑了。
“丫頭,這是?”她指著手中提著水桶的史昂。
少女雙手比劃了幾下,老婦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路上遇見的好心人么?”她說著,又有些抱歉地看向史昂:“這位先生,咳,不好意思。我們這窮,也沒有什么好招待你的!
說著,她又咳嗽了起來。
史昂穿著并不華貴,笑著搖頭,看著少女走出后門去忙活,問道:“為什么要去這么遠的地方提水?這里難道沒有水井么?”
“唉……”老婦人嘆了口氣:“這里的水井都被貴人們霸占了,提水要付錢的。只有中心的那一口,是公共的……”眼底滿是辛酸。
史昂想起了少女那件不像是貧苦人家女兒會穿的長裙,剛想問,老婦人卻已經回答了:“丫頭,她喜歡紅色……只是辛苦她出生在這種人家里,我也只是把我嫁人時的衣服改了改……”
看那個姑娘孝順的樣子,想必也不知道這裙子的來歷……史昂嘆了口氣,表示不會告訴她的。
史昂白天需要在鎮(zhèn)上到處打聽,在傍晚的時候就去幫著做些事情。她是一個好女孩,做再苦再累的事情也從來不抱怨,見到任何人都用美麗的微笑對待。
附近的人都說,她是個討人喜歡而又讓人憐愛的好女孩。
工作遲遲沒有進展。天主教那邊不斷催促,馬尼戈特也抽空來了一趟傳遞教皇的話。然而,他就是無法找到那個所謂“影響人類生活”的女巫。
他和馬尼戈特甚至懷疑,這只是天主教那些異想天開的家伙給他們的圈套。那些有著被害妄想癥的家伙們,自從馬丁•路德贖罪券開始,就一直草木皆兵不正常了。
倒是跟小鎮(zhèn)的人都混熟了。他們親切地喚他“切維勒”,意思是“旅行者”的意思。
一直到天主教也派了人過來。
是一個眼高于頂的神父,一見到他就居高臨下地用蔑視的眼光看著他。那時的史昂還是一個少年,自然沖動一些,但是還沒有愚蠢到跟一株水仙較勁。
像是不把小鎮(zhèn)的所有人都吸引來不罷休一般,他嚴謹地穿著黑色的神父裝,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圣經和一只等臂十字架。他走在小鎮(zhèn)的中心道上,口中念念有詞,一邊用可怕的眼神掃視著兩旁。
人們對教團已經有了疑惑,都忙不迭地避開,唯恐自己成了替罪羊。
一直走到那口井邊。
少女又在提水。她奮力地絞著提水裝置,滿頭是汗。
她的身上還是一條艷紅色的長裙。
史昂正打算去幫忙,那個神父的眼睛忽然犀利起來,舉著十字架就沖過去。
少女正剛把那水桶提上來,一回頭見到有人這般朝自己沖來,嚇的手一抖,桶“嘩”地落到了井中。
她張了張口,大概是太害怕,嘶啞的喉嚨甚至發(fā)出了聲音:“啊——啊——”
史昂皺眉,幾乎是用了光速一下子攔在了少女面前,同時雙手擺出格斗姿勢,居然一下子穩(wěn)穩(wěn)接住那一刺。
“你做什么!”他壓低了聲音,手上力氣之大甚至握彎了十字架。
“她就是女巫!”神父叫囂著想要奪回十字架,但是顯然斗力氣是覺得斗不過史昂的,只能無奈地叫著。
“怎么可能!”不僅是史昂,一些躲在附近的居民也走了出來。丫頭是個好姑娘,這個危言聳聽的神父,一定是假冒的!
“不可能!她穿了紅裙子,那是彼岸花啊不祥之花!”神父死盯著躲在史昂身后的少女,眼神幾乎可以殺了她。
“穿紅裙子就是么?彼岸花又怎么樣,如果是阿釋密達聽到了,非輪回了你不可!”彼岸花是天界四華之一,生長在黃泉路上,可以消除人的記憶。
天主教神父被趕了出去。
史昂幫她把水提回家,抱歉地看著老婦人。
“小伙子,你是個好孩子!崩蠇D人嘆了口氣。她想起丫頭沖進門時哭泣的臉龐,不禁搖頭,“唉,我明天還是給她換一件衣服吧。”
“沒關系的。”史昂連連擺手,然后危險的瞇起雙眼:“他不會再敢來的!
可是,世事難料。
過了三天,就在一個寧靜的夜晚,史昂旅館的房門被用力的敲響了。
那是,他正在苦惱著女巫的事情。雖有不快,但還是開了門。
是她們家隔壁的鄰居,一個瞎子。
“不,不好了,來了來了,丫頭……”他太著急了,身上全是淤青和摔傷不說,喘息著連話都說不清楚。
“你慢慢說!笔钒喊櫭。
他深吸幾口氣,那沒有光澤的雙眼里居然有著一絲急切:“丫頭,那個神父追著丫頭往森林里跑了!”
沒有說完,瞎子只覺得面前一陣風吹過,哪里還有史昂在?
大街上到處是拿了斧子鏟子就沖出來的人。這個小鎮(zhèn)不大,大多人都互相認識,自然也認識那個永遠婉轉微笑的紅色長裙少女。
感受著氣息,史昂毫不猶豫地使用了黃金圣斗士的招數——瞬間移動。
會不會暴露,他已經不管了。
腳下是紅色的彼岸花,入眼也全是嬌艷血紅的彼岸花。
小河旁,神父拿著十字架,癲狂地逼迫著眼前可憐的少女。她叫不出來,面色慘白,但是再退后一步就要被洶涌的河水沖走。
“住手!”史昂叫了出來,然而再快的速遞也比不上人家不過幾厘米的距離,只能尷尬地站在后面。少女聽到呼聲,眼里閃出亮光,猛的抬頭。
“救救我……”她說不出話,只能做口形。她的眼淚順著姣好的面容滑下,落到腳下的彼岸花叢中。
“我知道了,是你們東正教搞的鬼對不對!”神父瘋狂地看著史昂,忽然大笑起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上帝會保佑我們!”
猛的用力,史昂沖上前,然而少女柔弱的身軀像是斷翅的蝴蝶。發(fā)絲因為風而飛舞,殷紅的裙裾飛揚了起來。他想要抓住她的指尖,卻只觸碰到一陣冰涼。
忽然想到初見面的時候,她也是像一只蝴蝶嬉戲于彼岸花叢中。等到他想要追逐,卻已經遠離他而去。
光的速度,也跟不上乘風而逝的蝴蝶。
靜靜的月光下,只剩下大笑的神父與跪坐在河岸邊的綠發(fā)少年。
女巫又怎么樣?
第二日去埋葬那位可憐的姑娘?墒,森林里再也找不到嫣紅的曼珠沙華叢。人們只看見碧綠的草莖和草葉。有人彎腰,拾起一片零落成泥的紅色花瓣,還有香氣。
難道,艷紅長裙的你和綠色長發(fā)的我,就如那曼珠沙華的花與葉么?
花開彼岸,花葉不見,生生相錯,無緣無怨……
一只血色的蝴蝶悄然飛過史昂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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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喜劇寫太多了,偶爾悲劇調劑一下心情~~……好吧我BT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