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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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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圖景年來過學(xué)校后,小學(xué)霸未曾謀面的另一位家長因公殉職的消息不脛而走,圖蘇里思來想去都覺得是沈老師在幫她。講臺上的數(shù)學(xué)老師正在發(fā)試卷,屋外飄著鵝毛大雪,她隔著窗戶看向?qū)γ妫櫗偩镣兄诎l(fā)呆。
“圖蘇里!
課代表將試卷放到桌角,隨即羨慕的感嘆。“你又是滿分哎。”
點(diǎn)頭將試卷拿過來,后面緊跟著就是顧南飛的,課代表不敢過去,隔著圖蘇里的桌角就將試卷朝后仍,偏不巧,試卷掉在了桌底。
“我來撿吧!
發(fā)卷子人一臉驚恐地看向后桌醒來的人,腳底抹油就跑了。
又是白卷,就寫了個名字,龍飛鳳舞的。
“你怎么又不寫呀?”拿著試卷圖蘇里自然的轉(zhuǎn)過身子伏在他的課桌上,細(xì)眉皺著有些煩惱。
顧南飛彈指敲在卷面,那里立時來了個大洞,惹得小姑娘怒目。
“顧南飛!”
“我在!
“……”
圖蘇里被他無縫銜接的那句我在氣的一時語結(jié),稍稍平復(fù)完心中無奈這才撿起他桌面的簽字筆,細(xì)白的左手在卷子上刷刷勾了幾下。
“我勾的這些題你都寫一下,不會也沒關(guān)系,隨便寫點(diǎn)什么你想得到的!蹦菐最}很具有代表性,有難有易程度不一,他做完圖蘇里就能知曉該從何處給他補(bǔ)回來了?烧l想手肘撐在桌面的人聽她這話立馬挑眉,語氣嫌惡的說不寫。
“我記得你說午飯是你報答我?guī)湍阊a(bǔ)課的呀顧南飛,要是無功那我就不受這個祿啦!
“別別別!”
小姑娘話里意思好明白,顧南飛一疊聲的擺手,拿過試卷和筆鋪好。
“我寫還不成么,跟誰學(xué)的一言不合就威脅人。”
他說著還不忘委屈的瞟她一眼,撇著薄唇,惹得圖蘇里心中好笑。那邊沈青捂眼,神形俱滅的喊著辣眼睛。
“老陸我真他媽看不下去了,我要申請換班級!
“可以,剛好我可以擺脫你!
“你說啥!”沈青不敢置信的看著陸擎蒼,學(xué)著小學(xué)霸的模樣皺眉,哀怨的嘆氣撒嬌:“陸擎蒼你個負(fù)心漢,跟我好了這么多年竟然想拋棄我!”
廢了好大勁才把胳膊從山炮懷里扯出來的陸擎蒼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腳,惡寒的罵道:
“你這嬌撒的,有那么點(diǎn)武松打虎的意思。”
山炮被他說得笑開來,低罵他是惡虎,笑鬧間忽覺有人在看他,回過頭便看到個窈窕的身子站在面前。
“沈青,晚上去看電影啊,混血王子出了!
沈青自下而上的看文藝委員,笑的那叫一個騷,他沖她眨了眨眼!俺砂。窃蹅兺砩掀唿c(diǎn)半在……”
“沈青。”
有人在喊他,嗓音清甜軟糯。
看著幾步跨到面前來的小祖宗,沈青差點(diǎn)沒給她跪下。
“干哈呀?”
“不許去。”
“為啥?”就許你倆撒狗糧,還不許別人看個電影約個小會啊。山炮警惕的看著她,又頭看顧南飛,后者沒理會這邊,正安安靜靜的低著頭寫題呢。
劇毒,瑪?shù)隆?br>
文藝委員倒是驚訝,這私底下都圖蘇里和顧南飛的事都傳爛了,怎么她反倒管起沈青了?莫不是傳言有誤,還是說他們之間搞什么你喜歡我我喜歡他他敬佩你的狗血戲碼?文藝委員腦洞大開,視線在幾人身上來來回回。
“因為……因為,”圖蘇里找不到借口,回身想跟顧南飛求救時見他正埋頭苦寫便計上心來。
“因為顧南飛說你和他要找我補(bǔ)課!”
傻媳婦,你要管這事,能不能不把我拉進(jìn)來。顧南飛閑閑抬頭,心中哭喪著臉委屈。
“啥玩意兒?”
補(bǔ)課?他啥時候說要找她補(bǔ)課了,補(bǔ)哪門子課?山炮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顧南飛,那人早已抬頭來瞧他。
山炮眼神哀嚎:老大,兄弟一場,別這么做。
“是有這么回事。”
顯然,山炮的腦波被顧南飛拒收了,他肯定的點(diǎn)頭,說完又埋頭去做題,不知是心虛還是愧疚。
“靠!”
“那這樣我就去找別人啦!蔽乃囄瘑T識相的很,立刻在圖蘇里的矚目下退散。
山炮伸手想要拉她卻晚了一步,看著離去的人那婀娜的背影捶足頓胸。
“你到底要干啥呀我的祖宗哎!”罵又罵不得,打那是更不可能了。山炮氣的跺腳,揪著耳朵朝圖蘇里質(zhì)問。
圖蘇里氣呼呼的將他那張同樣空白的試卷扯了過來,看都沒看刷刷幾筆。
“全部寫完,放學(xué)補(bǔ)課!
這八個字跟警鐘似地在跺腳的人耳畔響起,陸擎蒼看著那氣鼓鼓回到座位的人,笑的前俯后仰。
晚上和伯伯沒來接她,十一班的教室燈一直亮著,小姑娘握著粉筆站在黑板前耐心的畫著輔助線講題,顧南飛山炮兩人頂著講臺坐,陸擎蒼顧瓊玖落在最后一排。時間流逝,白駒過隙。待她講卷子上劃得題都給兩個人講完,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指向九。
“哎呀媽耶,圖蘇里你是什么奇葩,怎么你一講我就懂了!鄙脚诟l(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站起來圍到圖蘇里身側(cè)!巴瑯拥膬(nèi)容,老師那講的跟天書一樣,可你這么一點(diǎn)撥,我就懂了?磥砦沂锹斆靼。际抢蠋煹膯栴}。”
圖蘇里不忍心打斷他的沾沾自喜,但人,還是要直面現(xiàn)實的。
“這題是高一的知識,你能聽懂不足為奇的呀。”
“哈哈哈哈。”
后排的顧瓊玖笑的直拍桌子,指著山炮大笑。“你也就這點(diǎn)本事了山炮,高一的知識呢顯擺啥呢!
“就你話多!”
“切!焙笈诺娜朔藗白眼,繼續(xù)去看小說。
“顧南飛,很多題你都會,為什么考試的時候不寫呀?”
下午他把試卷給過來時圖蘇里很是驚訝,她劃下的題目顧南飛只有一道空著,其余的都寫完了并且完全正確。所以她好奇,為什么考試的時候不寫?
“那時候困!
“這樣呀?那你現(xiàn)在困么?”借口都這么明顯,圖蘇里心里有些悶,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倒是后排的顧瓊玖看著老哥,若有所思。
“不困,可是我餓了!
低低的聲音,還帶著撒嬌的意味,圖蘇里扶額。
兩人站得近,燈光剛好灑在頭頂,顧南飛高,擋去了大半的光線,圖蘇里就隱在他細(xì)長的身影里,融為一體。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看著天花上那些閃爍的星星,圖蘇里第一次睡不著覺。如果不會寫交白卷她可以理解,可明明會卻還要空著就讓人很費(fèi)解。到底是為了什么?她輾轉(zhuǎn)難安時,電話鈴響起,一看來顯,她便忍不住掛了。
那人段不肯放棄,電話響第三次時,圖蘇里接了。
“圖綿綿,你膽子肥了還敢掛我電話!
劈頭蓋臉的責(zé)問,圖蘇里理都沒理,就開著免提安安靜靜的躺在枕頭上。
“圖綿綿說話!
理你才有鬼。
“圖綿綿。”
“綿綿!
“不許這么喊我!”
圖蘇里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將免提關(guān)了。
“干哈呀還生氣?”
“我沒有!
“死鴨子嘴硬。”那邊低低的傳來顧南飛忍俊不禁的笑聲,他哄著她:“你來窗前好不?”
“不好!
“別啊,生啥氣呀,你到窗前來我告訴你原因唄!蹦橙耸钩鰵⑹诛担瑘D蘇里掙扎了下乖乖就范,赤著腳踩在長毛地毯上走到床邊,透過窗簾縫朝外看。
隆冬雪夜,空氣清寒,一輪圓月掛在天空,讓人只覺滿目清輝。
對面窗戶上有個小亮點(diǎn),圖蘇里看了眼是他開著手機(jī)燈,隨后一個紅點(diǎn)隔空投在了她的窗簾上,晃來晃去。
“顧南飛你好幼稚呀,還玩激光筆!
“你懂啥,這是紅外瞄準(zhǔn)鏡懂不懂,你被我鎖定了。”
小姑娘哼了一聲,“祖國可不需要成績這么差的狙擊手。”
她看過他桌面和抽屜里那滿目琳瑯的槍械軍事雜志,知道他心儀于此,但是保衛(wèi)祖國也是要有真本事的。
“圖綿綿你這就不可愛了!
“我本來就沒有要可愛呀!
她嗆聲,隨即催促。“那你還要不要講,不要講我就掛電話睡覺啦!
“小騙子,你能睡得著才怪!
一語戳破,圖蘇里氣結(jié),剛好那紅點(diǎn)又透過窗簾定在了她身上,電話里顧南飛開心的像個孩子般驚呼:
“圖綿綿我找著你了!
“找到我又能怎么樣?”
“找著你我就能保護(hù)你啊!睂Ψ揭桓蹦闶前装V啊的語氣,圖蘇里覺得自己這大半夜握著電話聽他胡說八道才最是白癡。
“晚安!
她道了句晚安作勢要掛電話,那段顧南飛忙不迭的認(rèn)錯道歉保證不再瞎掰扯才作罷。
窗戶上的小紅點(diǎn)閃了幾下便消失了,圖蘇里驀地看到對面那人把窗戶推開了。這么冷的天還下著大雪,她在電話里驚呼。
“顧南飛?”
“你別開窗,會著涼!
“你是神經(jīng)病呀!你把窗戶關(guān)起來!敝罆鴽瞿阕约哼開窗?圖蘇里罵他。
窗前的少年也不答話,就那么看著她,借著月色清輝,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輝。
“我以前聽過一首詩,剛剛推窗看雪的時候突然就想念給你聽。”
你哪里像是雪夜賞月吟詩賦詞的人啊,圖蘇里看著那扇大開的窗戶就冷的發(fā)抖,抱著胳膊在電話里催促。
“那你快點(diǎn)念呀。”
只要你肯關(guān)窗戶,別說念詩,你就是唱大花轎我拍手叫好,圖蘇里如是想著,耳里便充斥著顧南飛的聲音,他說: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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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這樣一個萬籟寂靜的清輝月夜,雖看不清窗前念詩的少年神情,但此情此景圖蘇里窮其一生也無法忘懷。
她后來的歲月里,每每孤獨(dú)絕望時憶起,都覺還能再多活一日。
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
圖蘇里頰邊一熱,半晌說不出話來,自然也是忘了再提及試卷為何空白不寫之事。
H市寒假放的早,圖蘇里怕冷,也不肯多外出,大半時間都窩在家里看書寫試卷。顧瓊玖倒是天天過來報道陪她,因為不能翻墻了便偶有抱怨梅園設(shè)計不夠合理,強(qiáng)行導(dǎo)致鄰里之間關(guān)系淡薄。
喝著四紅粥的圖蘇里靜靜的聽著,一邊翻著面前顧南飛的試卷。
圖景年下樓時就看到這幅場景,豆蔻年華的兩個人窩在落地窗前的歐式沙發(fā)上,一個艷若桃李滔滔不絕,一個清美素裹靜靜傾聽,窗外雪落滿園,窗內(nèi)活色生香。即便是最美的工筆畫,也不過此情此景。
盡堪活色生香里,擁顧雙棲過一春。
那邊滔滔不絕的人被電話聲打斷,她看了眼號碼接了過來,說了幾句將電遞給對面的人。
“我哥,找你!
“給你放半天假你還找我,不怕喊你回來寫試卷呀?”圖蘇里打趣他,又喝了口粥。
“那可不,我好學(xué)啊!
懶得理他貧嘴,圖蘇里開了免提專心的喝粥,那邊嘈嘈雜雜的,隱隱傳來山炮的喊叫聲。
“圖綿綿,”他喊她,聽在耳里熱烘烘的!巴砩弦襾斫幽忝?”
今晚是山炮生日,之前打電話來邀請圖綿綿時是打給顧南飛的,那會兒三個人在顧家寫作業(yè)。顧南飛電話聽了半晌忽地拿眼睛看她,欲言又止。
“山炮下周三過生日,想喊你,去么?”顧南飛想到那次莊曉夢采訪她為難的樣子趕緊追了句,“不去也沒事,他也就隨口一問!
“誰說我是隨口一問!”那邊山炮急了,哭著喊著要他開免提。
“圖蘇里,怎么著你也給我補(bǔ)了這么久的課也算是我恩師了,我過生,你來唄!
一想到補(bǔ)課時他咬著筆跟題目奮戰(zhàn)的模樣,圖蘇里失笑。
這世間哪里真有什么頑劣或者說讀不進(jìn)書的人,只不過還未找到要為之奮斗的目標(biāo)或者說理想。每個同學(xué)都應(yīng)該被溫柔以待,每一個理想都應(yīng)當(dāng)被尊重,無論大小、高低。
“好的呀!
她看了眼對面的人應(yīng)承下來,“我和玖玖一起去!
“我才不去!鳖櫗偩涟逯∧槻恍,那邊沈山炮梗著脖子喊道你敢不來我去顧家砍你啊的話還歷歷在耳,圖蘇里摸了摸下巴。
“不要啦,我和玖玖一起去!
“外邊冷,你多穿點(diǎn)兒,讓和伯伯送你們過來。”
“好的呀!
“圖綿綿你到底給他送的啥,今晚就生日了告訴我唄!睂δ欠荼C苤两駸o人知曉的生日禮物,顧南飛好奇的不得了。
“秘密!
利落收線將手機(jī)推倒顧瓊玖面前,對面人湊了過來,看眼神就知道想說什么。明白自己拗不過她,圖蘇里索性就說了出來。
“禮物放在我書房書架第三列第四排。”
“好嘞,我這就去拿!”
兩人到飯店時,顧南飛已經(jīng)在門口等她們了。和伯伯剛停穩(wěn)車他就走了過來拉車門。
“就等你倆了,山炮著急忙慌的就怕你不來!
圖蘇里失笑,她既答應(yīng)了,就不會食言。
兩人跟著顧南飛左拐右拐進(jìn)了包廂,里面已經(jīng)人山人海了。顧瓊玖略看幾眼便有些不悅的皺眉,低罵了句招蜂引蝶。圖蘇里借機(jī)望去,果不其然沈青被四五個女孩子圍在正中間,正有說有笑。
見來了人立馬擠了過來,滿面紅光。
“喲,恩師,您來了!”
他說笑間作勢朝她行大禮,圖蘇里也不讓,安安靜靜的受了他一大拜。受完才拍拍衣角動動手指,示意他過來。
“你既叫我一聲師父,那為師管管你可好呀?”
甜膩的嗓音合著她的眼神所指,沈青立時反應(yīng)過來,驚恐的擺手。
“別啊師父,我今天過生,您老繞我一天唄,我這都當(dāng)和尚多久了!苯裉爝@么多小姑娘在這要他眼觀鼻鼻觀心,那比殺了他還殘忍啊,他轉(zhuǎn)向顧南飛求救。
“老大,你跟她說說唄!
顧南飛哪里搭理他,直接往里面屏風(fēng)那桌走去。沈青差點(diǎn)哭起來,最后只能寄希望在圖蘇里身側(cè)的女孩身上,看了半天卻不敢開口。
“你今天要是敢說半個字,勞資砸了你的生日會!
開口的機(jī)會都不給他,顧瓊玖撂下狠話拉著他的恩師朝餐桌追去,留下沈青一人在原地,他摸了摸頭嘆氣自語:
“小醋壇子!
沈青這生日會大得很,來的人尤其多,圖蘇里只認(rèn)得身側(cè)坐著的兩人,陸擎蒼被分在另一桌招待客人。席間不少人來找顧南飛和顧瓊玖喝酒,她一概認(rèn)不識,只低著頭默默吃菜。面前杯子里的牛奶漸少,顧南飛低頭問她還要不要時又有人來了。
“南飛!
顧南飛一聽這聲音,眉間閃過一絲不耐,他自下而上的打量來人。
“燕哥!
看他捏在指尖的杯子里裝的是牛奶,趙燕然有些驚訝。“咋還改喝牛奶了?”
“喝酒傷胃啊,弄點(diǎn)牛奶墊著。”顧南飛將牛奶加滿放回圖蘇里面前。
“那咱兩走一個。”
“成啊。”顧南飛端了杯子跟他碰了下,一口喝盡。那趙仲伯又來點(diǎn)了點(diǎn)顧瓊玖,意猶未盡。
“顧瓊玖,咱也走一個?”
椅子上的人站起來,也不扭捏端了酒就跟他走了個,這邊喝完趙燕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顧家兄妹聊著,眼神卻似有若無地落在圖蘇里身上。身側(cè)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她卻儼然未覺的樣子,安靜的吃菜、喝牛奶。
圖蘇里也并不知曉有人在觀察她,手指沾了殘汁,她伸去左側(cè)的白色毛巾上,青蔥一般的指尖落進(jìn)了某人的眼里,叫他心頭一震。
“這位是?”
到底是沒忍住,趙燕然問道。
顧南飛面色一沉,似笑非笑的斜睇著他也不答話,恰好不遠(yuǎn)那桌有人喊趙燕然,他便識趣的先撤了,臨走還不忘瞥了一眼那個只有后腦勺的背影。
這趙燕然是個花花腸子,他早些年是打過顧瓊玖主意的,要不是顧南飛擺在這他也不能退而求其次的找了個同類型的傅紅玨。
但到底,是沒有正主有味兒的。
吃吃喝喝差不多后就開始拿禮物了,自顧瓊玖在書房找到‘生日禮物’至今,她已經(jīng)期待萬分了。
圖蘇里排在顧南飛后邊,有些吃力的將手里包好的紙袋遞過去,對于剛從顧南飛那收到渴望了一年的限量球鞋的沈青來說,此刻心情簡直到了過山車的最高點(diǎn)。
“這么沉啊!”他喜美滋滋的接過恩師的禮物,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拆開紙袋,看清里面東西后頓時面如菜色的慘叫一聲。
“唉呀我去,您這是真不讓我活呀。”
他哭唧唧的將手里的東西舉起來,聲討送禮物的人。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庇腥四畛鰜,整個包廂里一陣哄笑。
圖蘇里有些不解,她很認(rèn)真的拿過最上面的一本翻開。
“沈青,這套卷子每一科我都給你劃了重點(diǎn),我勾過的題目你只要認(rèn)真做完學(xué)通的話,高考肯定會有很大收獲的呀。”至少可以達(dá)本線。
沈青將真題攤在桌面一一翻閱,果然每一本都做了詳細(xì)的注解和勾選,有的甚至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知識點(diǎn)和在教材的哪一頁。
“小祖宗,你這是給了我葵花寶典啊!
“呃……”圖蘇里默,很想告訴壽星她并沒有要他自宮的意思。
“謝謝謝謝,”他將卷子抱在胸前生怕被人搶走了,濃眉舒展開,是一副少年郎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這就是玖玖喜歡的人呀,她朝顧瓊玖望去,那人也在看沈青,似水柔情。
“這么用心的東西你是不是送錯人了圖綿綿?”
有人不樂意了呀。
圖蘇里回首看他,他彎著腰湊在她頰邊,虛隔著兩個拳頭的距離。
“沒有呀!
“圖綿綿!”身后的人有些咬牙切齒,圖蘇里笑著縮了縮脖子。
“那套不適合你,都是基礎(chǔ)題!
“那我也要!
圖蘇里從沒這么用心的給過他東西,顧南飛看山炮那副模樣,恨不得沖上去將他懷里的東西搶過來。
幼稚……
無語的看著他直勾勾盯著沈青的眼神,圖蘇里嘴角微抽。
“我也有給你準(zhǔn)備的,在家里,明天給你呀。”
“真的?”
顧南飛簡直受寵若驚,眉眼都是喜色,見對方點(diǎn)頭予以肯定后便在她肩上輕拍,迫不及待的提議道: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回唄!
“可是沈青的蛋糕還沒切呀!
“圖綿綿,他過生,心里的那個人在就行了,其他的人再多也不過就是陪襯。”簡而言之,他們都是陪襯。
人就是這樣,場面再大又能如何,你若不來那便是萬人空巷也非我所愿。
兩人出了酒店門,來時的鵝毛大雪已停,被雪襯的格外明亮的街頭燈火闌珊,顧南飛視線垂落在身側(cè)人肩頭。
“圖綿綿,雪停了,我們走道回去?”
“好呀!弊孕≡谀戏介L大的人對雪有莫名的執(zhí)著,一想到可以親密接觸便滿口應(yīng)承下來。
圖蘇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積雪里,鞋底跟雪接觸發(fā)出的咯吱聲讓她心中雀躍不已。
“開心不?”
顧南飛跟在她身后將羽絨外套的大帽子拉起來幫她戴好,又緊了緊拉繩確保她的耳朵不會遭受寒風(fēng)肆掠。小姑娘鼻頭凍得通紅,來時坐車也沒有戴圍巾口罩,他取下脖子上尚有余溫的圍巾將她整個包住。
“讓你多穿點(diǎn)你也不聽。”
“我有穿呀。”她可是換了防風(fēng)的羽絨服出門的。
朝雪地里小跑了一陣,圖蘇里突然哭喪著臉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地喊顧南飛。
“不好了顧南飛,我腳濕了!
有那么一瞬間,顧南飛覺得自己真的要好好說說她,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這大東北啥天氣出門該咋穿還能一點(diǎn)常識都沒有?可隨即一想,圖綿綿小朋友要是有這個常識了,那還要他干嘛?
“鞋不防水啊圖綿綿。”他蹲下身檢查完抬頭看她,嘖嘖搖頭,然后就勢轉(zhuǎn)身背對著圖蘇里。
“嗯?要做什么?”
雪地里站著的人不解的看那顆后腦勺,全然不知他正在偷笑。
“還能做什么,你這鞋走回家腳可就凍沒了。”
修長的手指越過肩頭朝后勾了勾,語氣散漫卻溫柔。
“上來,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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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蘇里生得嬌小,從沒呼吸過這種高度的空氣。她伏在顧南飛肩上,沒心沒肺的踢著腳搖搖晃晃,惹來顧南飛的警告。
“小心給你鞋踢掉了!
“那現(xiàn)在鞋子里也是很冰冷的呀!
顧南飛腳步一頓,不顧她的驚呼直接將她的鞋脫了,拉開長外套的兩側(cè)拉鏈,圖蘇里腿的距離剛好足夠她將兩只腳伸進(jìn)口袋中。
“這樣就不冷了。”他小心的將拉鏈拉好,然后捏著她的雪地鞋將她往上掂了掂。
“南方冬天有這么冷么?”
南方?圖蘇里努力地回想了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很模糊。
“我們總是搬家,冬天我很少出去,學(xué)校里是有空調(diào)的,家里……也是有的!睆那暗娜兆诱f起來的,都跟眼前的雪一樣,蒼白蒼白的。
背她的男孩沒再說話了,步伐平穩(wěn)的朝前走,約莫走了十來分鐘,那個盤旋在心中千萬遍的問題始終不敢問出口。
圖蘇里看夠了雪景,這才側(cè)過臉來看他,顧南飛不僅皮相好看,臉骨輪廓也好看的緊。圖蘇里從他的耳廓研究到下顎骨,得出如是結(jié)論。她細(xì)細(xì)的品讀著他的余光,隨即笑意盈盈的湊到他耳邊。
“顧南飛,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們?yōu)槭裁匆峒??br>
身下的肩背明顯微震,圖蘇里圈在他項頸上的雙臂微微收了收,語氣平淡無謂。
“好奇也沒關(guān)系啊,你可以問的呀!
“綿綿……”顧南飛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明明應(yīng)該是難以啟齒的事,她越是平淡,他越是心里難受。
“你是可以問的,但是我卻回答不了!避浥吹纳ひ艟突厥幵诙叄瑤еf話時噴灑出的熱氣。“我問過媽媽,她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人這一生最不該束縛的是腳。她還說,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難免會生根,有了根就有了牽掛,而有時候牽掛會讓人懦弱甚至是自欺欺人。”
她那時候并不懂圖景年的話,但母親言語時的神情她看得出,并不能稱之為好。如此,原因這兩個字于圖蘇里而言,就無足輕重了。
其是圖景年還說過一句話,兩年的時間尬剛剛好,足夠去了解這個地方又不會太眷戀。物是那人呢?
光是想想,圖蘇里已覺得自己該多跟玖玖膩歪,本都是些見一次少一次的情意。
“綿綿,你爸爸……”清冷的雪夜里傳來男孩同樣清冷的話,嗓音里都是小心翼翼。
圖蘇里吸吸鼻子,覺得有點(diǎn)冷了,便將頭往顧南飛肩膀上低了低。
“我從出生就沒見過父親,我想,他或許只是個名稱!
“那圖阿姨,從來沒有跟你提及過么?”顧南飛站住腳,側(cè)首去望她,寒冷的空氣使得他那雙眼黑亮清透見底。
圖蘇里也來望他,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頭,因為眼球的凸透原理而顯得滑稽又可笑。
“那如果我說我也是那天才知道我父親的這個設(shè)定,你信不信呀?”
小姑娘說這個話時,笑嘻嘻的。顧南飛看著她的眼,眼里他的倒影,認(rèn)真的點(diǎn)頭。
“我信!
“哈哈,顧南飛你被騙了呀,我才不是呢!
圖蘇里將頭整個靠在他肩頭笑著說道,也不再看他了,眼神游移在路邊厚厚的積雪上。以前沒來北方的時候,冬天很少見雪,她其實打心底喜歡這些潔白又柔軟的自然饋贈。一場雪后,馬路都會煥然一新。
兩人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梅園,路上若不是顧南飛找些話勉強(qiáng)與她搭著,估計圖蘇里早已睡著。
晚上圖蘇里躺在床上假寐時,母親推門進(jìn)來。
“媽媽!
看到她手里的牛奶,圖蘇里這才驚覺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晚睡牛奶沒喝就躺下了。就著她手喝牛奶時,兩只黑眸凝在圖景年身上打探著什么。
早前媽媽看到背她進(jìn)門的顧南飛時,眼里都是促狹,但一整晚都沒有提及,這哪里是圖景年的作風(fēng)?果不其然,牛奶快喝完的時候,圖蘇里聽到媽媽的聲音,像是醞釀了很久。
“綿綿,今年過年你想回姑蘇么?”
沒有單刀直入?圖蘇里驚詫,媽媽這是又出新招數(shù)了?
“我都可以的呀!
敵不動我不動,上策。
圖景年好笑的看著一副防備模樣的閨女,笑出聲。“你這小孩怎么了,跟媽媽說個話都要這么瞻前顧后?”
擦嘴的小女孩眼神飄過來,眼里都是‘我為啥這樣您不是最清楚的么?’
“綿綿,你要不要邀請你的幾個同學(xué)去姑蘇過年呢?”
果不其然。
圖蘇里拱著腳丫子將自己淹沒在被子里,直到被角遮過鼻尖才停下。
“我喜歡清靜呀媽媽!
“哦?那我見你這半個寒假倒是過得熱鬧啊!眻D景年斜睇著她。
是了,這小半個寒假,不知是誰組織的五個人常常聚在一起,有時候是寫題,有時候顧南飛帶著陸擎蒼和沈青打游戲,她就和玖玖看雜志,她現(xiàn)在多多少少認(rèn)識不少明星了。這么一說,不僅是熱鬧,簡直豐富多彩啊。
“可是過年不應(yīng)該是一家人在一起嘛?”她有點(diǎn)小小的動搖。
圖景年趕緊趁熱打鐵,將她被角掖好。
“過年,又不是一定要趕在除夕或者新年第一天!
看來圖景年還是有備而來,就算不單刀直入那也要水到渠成,圖蘇里沖她眨眨眼。
“我再想想吧媽媽!
小姑娘到底還是沒直接答應(yīng),她有她的考量,圖景年向來開明,無論是感情亦或者決定,提否在于她,決定與否那就在小姑娘了。兩人互道了聲晚安,圖景年端著杯子朝門口去,絲質(zhì)睡裙擺在她腳踝邊翻卷,圖蘇里心生一念,輕輕喊住她。
“媽媽,你有沒有覺得把我推向了待嫁的年紀(jì)?”
行至門邊的人微微頓住,側(cè)首過來,下顎線條優(yōu)美宛若工筆畫。
床上躺的人坐了起來交疊著雙手看她,圖景年輕笑,折返回床邊坐下。母女二人對視良久,做母親的將女兒柔軟的小手握在掌心摩挲。
“綿綿,你若有這份緣,年少的感情是最美好的。”她閉口不談愛,因為這個東西太深奧了。
“少年時期若能得一份溫柔守候,哪怕最后結(jié)果并非彼此良人,你彌留之際回憶也會覺得美好,媽媽是這樣認(rèn)為的。但若能經(jīng)歷歲月洗禮成為眷屬,豈不是一場美事。你們經(jīng)歷了彼此的青春、成長,彼此知曉優(yōu)缺,卻還能相愛相守,這樣的感情難能可貴。能擁有是福氣,不能擁有也是自身造化。”
這世間總有一個人屬于你,或許不夠愛,或許愛之深,但總有那么個人,會陪你攜手共看堂前花謝花開的。
“媽媽,那什么是喜歡?”
圖景年手里還拿著圖蘇里的牛奶杯子,一手輕托杯墊,細(xì)細(xì)觀察面前被她說的困惑的小女孩。
“喜歡就是你覺得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忍不住想笑,做什么事都覺得歡喜!
那她喜歡顧南飛么?圖蘇里抽回手掌。
和他一起上學(xué)是挺開心的,可是一個人上學(xué)也沒有不開心。挥械臅r候他的確會突然做一些讓她忍不住笑出來的事,雖然大部分事都很傻。
歡喜的話……好像……
思及此,圖蘇里面色頓時泛紅,輕輕哀嚎一聲伸出小手捂住了臉頰,只從指縫里露出閃閃的目光看向好以整暇的圖景年。
“媽媽!”她扭捏的喊了一聲,帶著明顯的撒嬌意味。
圖景年笑出聲,儀態(tài)萬方的放下那只瓷杯挪到她近處。
“是南飛么?”白絲睡裙的女子拉下小女孩的雙手明知故問,聲音輕柔。
圖蘇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掙扎著要抽回手去捂臉,卻被母親握得死死的,無奈之下只好將頭枕在圖景年的大腿上,側(cè)過臉不去與她對視。
女兒害羞,做母親的只能順勢抬手去撫她的發(fā)鬢,綿綿頭發(fā)質(zhì)地細(xì)密而柔軟,像是絲絨。
“綿綿,你這個年紀(jì),正是懵懵懂懂少女懷春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是一件純潔又幸福的事。這是情感的外擴(kuò),只要正確引導(dǎo),對你以后長大成人在接觸愛這個東西時,有百利而無一害。”
大部分家長對于青春期的孩子,提及早戀便談虎色變,殊不知,你越是去避諱、越是給它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它就越招孩子們好奇、追逐。就像洪水,只一味防堵就肯定會被沖垮,但若能效仿大禹治水挖河疏通,洪水不僅不是災(zāi)難,還可以行船、灌溉。
有父母的陪同、引導(dǎo),至少不會讓孩子走上歪路。
“媽媽,那什么是愛?”
圖景年正想的出神,卻不想懷里的小姑娘突然發(fā)問,她凝視著那張一本正經(jīng)的小臉,微微思索后便有了回復(fù)。
“愛這個東西,太深奧,百轉(zhuǎn)千回,無法言傳!
圖景年瞇起眼眸,視線逐漸失焦,有什么圖蘇里現(xiàn)在還看不懂的情緒揉進(jìn)她眼底。
“等你長大了,經(jīng)歷過了,就會知道什么是愛。但綿綿,你要記住媽媽的一句話,愛人者,先要愛自己!
先自愛,而后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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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蘇里回姑蘇前,正趕上最終站定在H市的周杰倫全國巡回演唱會。那天五個人窩在圖家的偏廳學(xué)習(xí),沈青正因一道講過無數(shù)遍卻一錯再錯的題惹圖蘇里慪火,圖景年便敲門進(jìn)來解了他的圍。
幾人聽完來意再看她手里的票券,歡呼聲平地炸開,數(shù)沈青和玖玖聲音最響亮。
“圖阿姨你簡直是神仙啊!
沈青嘴跟抹了蜜似的,顫抖著雙手接過那五張印著大大的內(nèi)場1字樣的粉色票券,淚眼婆娑。他們因為渠道問題連周董演唱會的看臺票都沒買著,幾人本都已經(jīng)不做他想安安靜靜的等待看轉(zhuǎn)播了,卻沒想到圖景年神仙下凡來了。
“你題還沒弄懂呀!
魔鬼的聲音傳進(jìn)喜滋滋的沈青飛耳里,頓時給他當(dāng)頭澆了盆冷水。
“恩師,我,我這就再寫一遍!
哭喪著臉將票全部遞給老陸,飛快地瞟了眼解圍的人。那眼神里的求救圖景年讀懂了,轉(zhuǎn)身對著自家面無表情的小姑娘,欲言卻被止。
“媽媽你還是別幫他講話了吧,他是要高考的,每個人都應(yīng)該為自己的人生負(fù)責(zé)呀。少時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我現(xiàn)在……”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們先忙!
下凡的神仙也被圖蘇里這一本正經(jīng)的小模樣給嚇的緊落荒而逃,小姑娘給了沈青一個眼神,后者立馬乖乖寫題。
顧瓊玖笑的腸子打結(jié),這么個頑劣的,怎么到小可愛這里就跟癟三似的?
“干哈?”正拿起書準(zhǔn)備繼續(xù)看的陸擎蒼抬頭,瞅著那只伸到面前的洗白手掌。
“門票!
“別!”不等陸擎蒼反應(yīng)過來,那原本乖巧做題的沈青哀嚎,“別給她別給她,兄弟!給她咱就完了!”
這小姑奶奶八成是又要威脅他了,這招到底跟誰學(xué)的。
圖蘇里一聽這話,心中好笑,接過陸擎蒼遞來的門票幽幽回頭。
“你怎么完了呀沈青?”
她說話時尖尖的手指劃拉在門票上,微微歪著頭,沈青怕她一個不小心門票就被劃拉壞了,急的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可對方并未停止,山炮立時換了副惡狠狠的模樣齜牙咧嘴的對著自家恩師。
“圖……圖蘇里我告你,你你你,你趕緊放下手中的人質(zhì),否則本大爺跟你沒完!”
一直低頭寫卷子的某人終于抬起尊首,活動了下手腕看著吹胡子瞪眼的沈青,挑眉笑了笑。
“你跟誰倆沒完呢?”
哎呀我去,他就說小學(xué)霸這威脅人的樣子怎么看著熟悉,原來是……
“我,我,”沈青結(jié)巴,趕緊收好獠牙做乖巧小狗狀,“哪能啊,這可是我恩師,懂不,一日為師終身為、為……”
咦?這話怎么有點(diǎn)不對勁?
屋內(nèi)幾人除了沈青顧南飛外都笑彎了腰,尤其是圖綿綿,笑的伏在沙發(fā)上雙手捂著臉,從指縫中露出亮晶晶的水眸看向沈青。
“我可不敢當(dāng)你的爸爸呀沈青,哈哈哈。”
她語氣調(diào)侃,神情也也比往日任何一次都?xì)g快,顧南飛單手托腮看著,然后將那副樣子印進(jìn)心底。
綿綿就應(yīng)該這樣笑著。
可于成長而言,陣痛在所難免,沒有誰能一帆風(fēng)順。惟愿我們所愛之人,在歷經(jīng)風(fēng)雨、世事艱辛?xí)r亦能笑著面對。
雨后彩虹現(xiàn)身,你若在笑,那便是最好的風(fēng)景。
演唱會那天人山人海,再寒冷的天氣也阻擋不了歌迷的熱情,VIP第一排的五人跟著人潮擺動著雙手,任是淡泊如圖蘇里,也不免被感染到。
鎂光燈下,那個坐在鋼琴前彈唱的男人承載了少年少女們的迷戀追捧,他隨意的吐露著字眼,詞意卻是香甜肆溢:
“……
整夜,
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窗臺蝴蝶,
像詩里紛飛的美麗章節(jié),
我接著寫,
把永遠(yuǎn)愛你寫進(jìn)詩的結(jié)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
臺上的男人唱的溫柔繾眷,圖蘇里身側(cè)也傳來低低的吟唱,她側(cè)首仰頭,就看到所有投向舞臺的目光里沒有顧南飛。他正看著她,于千萬人中,置身在喧囂和歡叫聲里,靜靜地看著她,跟著音樂輕唱著那首《七里香》。
發(fā)現(xiàn)她察覺回首后顧南飛便停了聲,彎腰低頭湊近那只白玉般的小耳朵,灼灼目光凝在她低垂的長睫毛上,心中情潮涌動。
“圖綿綿,我喜歡你!
臺上男人淺唱:那溫暖的陽光,像剛摘得鮮艷草莓,你說你舍不得吃掉這一種感覺。
臺下男孩低吟:圖綿綿,我喜歡你。
舞臺邊緣的煙火點(diǎn)燃時,圖蘇里亮的發(fā)光的眼眸里都是震撼。
周遭萬籟寂靜,任憑別人如何歡呼尖叫,相望的兩人耳里眼中唯余下彼此,時光定格,情動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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