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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山
一、女人
池中的墨汁,詭異地變換流轉(zhuǎn)。
這是垃圾山特有的天氣。
垃圾山臭氣熏天,我面無表情地在狹窄的縫隙間飛快地穿行。
不需要捂住鼻子,八年的時光足夠我習(xí)慣這股酸臭的氣味。
我動如脫兔,快速地搜尋可以吃的食物和一些沒有破爛到底的生活用品。
在垃圾山,多在外面待一秒,就意味著多一份危險。
“你是誰?”我冷冷地問。
在我的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長裙女人,裙子上斑駁的暗紅深紫就像鮮血鋪開的花朵。
凌亂的長發(fā)蓋住了眉眼,我看不見她的臉。
昨天,我見過她,被一個男人拋棄在垃圾山。沒想到她這么快就醒了。
又是一個新人么?我冷笑。
如果學(xué)不會物竟天擇弱肉強(qiáng)食的生存法則,在垃圾山,很快就會被淘汰。
我逼視著她,用我的右眼。我生來就沒有左眼,臉上左眼的位置光滑一片。
我討厭別人驚訝的目光,所以一直戴著眼罩。
她緩緩地抬頭,我不動如山。
當(dāng)她撥開額前的發(fā)絲時,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張和我何其相似的臉!
相似到讓我以為我們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她是我的親人么?
她是專程來找我的么?
她是來接我回去的么?
我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花。
“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垃圾山?是誰拋棄了你?”
我情不自禁地放柔聲音。
她茫然地看著我,搖搖頭。
當(dāng)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巨大的垃圾堆中,無數(shù)斷臂殘肢與腐爛的尸體在她四周橫陳時,她驚恐地大叫。
“這是什么鬼地方!太可怕了!”
這的確是一個鬼地方!
我嗤笑。
不過,我并不打算在她面前過早地暴露自己兇殘的一面。
看到那張臉,我有一種安心和溫暖的感覺,同時,還伴隨著深深的……我也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里是垃圾山,你剛到這兒就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吧!”
我笑了,還露出兩顆粘著血跡的虎牙。
她驚恐地向后退了幾步,我無趣地聳聳肩,又說:“以前的事兒慢慢就想起來了。”
這是我的經(jīng)驗(yàn)之談,剛到垃圾山的人都會失憶一段時間,或長或短,然后就慢慢想起來了。
令我奇怪的是,為什么我在垃圾山呆了八年還想不起來以前的事?
好像自己生來就是垃圾山的生物一樣。
怎么可能?我對這種想法嗤之以鼻。
二、毒眼蛛
那個女人還算聰明,知道應(yīng)該緊跟著我,半步也不敢離。
也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對她而言,我身邊最安全。
我瞥了她一眼。
喔,細(xì)皮嫩肉,要不是剛到垃圾山就遇上我,恐怕分分鐘就被那群喪心病狂餓鬼給生吞活剝了。
“喂,你身上有什么東西沒有?”我問。
對羊搜身是垃圾山的規(guī)矩。
忘了交代,羊就是指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垃圾山新人。
相對的,新人中也有狼啊,嘿嘿。
我還算斯文地暗示她交點(diǎn)保護(hù)費(fèi)。
“東西?什么東西?”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讓她雙手抱頭蹲下上手搜,畢竟,她比我高多了。
她乖乖照做,不敢有半點(diǎn)反抗,真是識時務(wù)。
我搜出一個精致的打火機(jī),好東西!我眼前一亮。
“歸我了!”我用死魚一樣的右眼看她。
她害怕地瑟瑟發(fā)抖,怯懦地連連點(diǎn)頭。
“是蛛蛛啊!這只新羊讓給哥哥吧!哥哥新?lián)屃巳考儍羲鸵话训,一會兒給你送來!
一臉橫肉的煞神王討好地堆笑,帶著一群面黃肌瘦的手下攔住了我的去路。
水和武器是非常珍貴的東西,不過,還是糧食最重要。
我擺弄著打火機(jī)“老王,這是我的獵物!”
煞神王的臉沉了下來,半晌,才哼了一聲,揮手帶人要走。
“老大!不就一個小娃娃么?我來收拾…”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用蛛絲一樣地利器割斷了頭,他的腦袋砰地掉在地上,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還沒有變,脖頸上的傷口切得整齊,汩汩地往外涌著鮮血。
我漠然地打量,新面孔,怪不得不認(rèn)識我。
我叫獨(dú)眼珠,也是毒眼蛛。殺人不眨眼的單眼毒蜘蛛。
煞神王走遠(yuǎn)了,那個女人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雙腿打顫。
她哆嗦著說:“你怎么能?!”
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我在心里泛起一絲報復(fù)的快感與莫名其妙的心疼。
我一字一頓地說,“因?yàn)檫@兒是垃圾山!”
三、珍惜
穿過層層的尸山腐海,我?guī)е齺淼搅宋业臈碇帯欢未笮偷乃芰瞎艿馈?br>
我讓她進(jìn)去睡覺,“那你呢?”她轉(zhuǎn)頭問我,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關(guān)切。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得守夜!
塑料管裝下小小的我綽綽有余,裝她就困難多了,畢竟,她發(fā)育成熟而又身材修長。
她的腳露在塑料管道的外面。
她穿著一雙天藍(lán)色的高跟鞋,一雙雪白的腳上掛滿了紅痕。
我嘆息一聲,抽出了我唯一一件換洗衣服給她的腳上披上。
夜風(fēng)怒號,吹得整個垃圾山嗚嗚作響。
我凝視著遠(yuǎn)方黝黑的山頭,眼中一片晦澀不明。
相處了一個多月,我對她還算照顧。
甚至有時寧愿自己餓肚子也得讓她吃上幾口。
對于這種明顯不是垃圾山人作風(fēng)的舉止我自己也被驚得目瞪口呆,可就是不由自主地去做。
“小蛛,你也坐啊!”她笑得陽光燦爛,啃著我幸苦搶來的面包。
這個現(xiàn)象不好,她已經(jīng)開始不怕我了。
“小蛛!那是什么?!”她一臉驚恐地指向我的身后。
我轉(zhuǎn)頭一看,該死!身后烏泱泱地沖過來一片黑云。
是食肉鴉!
“快躲進(jìn)管子里!”我心急如焚地沖她大喊。
她慌忙躲進(jìn)管道,我把管子推進(jìn)挖好的深坑里,胡亂地用垃圾堵住管道口。
黑云越來越近,成千上萬的烏鴉嘎嘎地叫著,發(fā)出鼓噪的聲音。
看著飛近的的食肉鴉,我飛快地鉆進(jìn)垃圾堆。
食肉鴉,垃圾山特有的生物。
它們專門搜尋活的生物,常常成群結(jié)隊(duì)地出動,被它們襲掠過的生物只可能是變成一架白骨。
它們近了,而我的左手還沒來得及縮進(jìn)垃圾堆里。
我冷靜地分析,來不及了,被它們發(fā)現(xiàn)只有死路一條。
心一橫,沒有縮回手,閉上了右眼。
這是我到垃圾山以來最難熬的幾分鐘。
左手被無數(shù)張犀利的喙子啄咬啃噬,鮮肉被一塊一塊兒地剝離我的手骨。
幸好中間有一塊兒廢舊的鐵皮擋著,不然真的要被這群畜生拖出來分食了。
經(jīng)過了如同一個世紀(jì)那么長的黑暗,我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女人慌亂的臉。
該死的!為什么我會這樣珍惜你?!
再次陷入黑暗之前我憤憤地想著。
四、印記
我的左手已經(jīng)變成了森森的白骨。
那個女人剛看見的時候在外面吐了一個小時。
我把手骨一塊兒一塊兒地掰下來,有些較小的指骨還不幸得被我給捏碎了一半兒。
我指著我的骨頭說:“你要不要吃?最近我沒法出去找東西吃了,它們很有營養(yǎng)的!
她頓時臉色慘白,“嘔!”,得,又跑出去吐了。
我莞爾一笑:“逗你的,這些都可是我的收藏品,誰也不能動!”
我收回散亂的手骨,臉卻冷了下來。
其實(shí),我是認(rèn)真的。
不過說起來,她最近好像總在嘔吐。
我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我們吃著存貨。
她提出要自己出去找吃的,我沒同意,一個瘦弱的小女人單獨(dú)在垃圾山外面晃,我不放心。
她告訴我她想起一些事了,她好像叫李雅各,有一個戀人,還準(zhǔn)備結(jié)婚。
她笑得即傷感又幸福:“我這樣突然不見了,他不知道要有多么著急!
我試探地問她,家里有沒有其他的女孩子,像妹妹之類的。
她堅(jiān)定地?fù)u搖頭,說絕對沒有,她們家就她一個女孩子,她連堂妹表妹之類的都沒有。
我失望極了。
忽然,她捂住了心口,汗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你怎么了?”我扶她平躺,輕輕拿開她的手解開她的衣扣兒,卻發(fā)現(xiàn)她的心口處驀然出現(xiàn)一道紅色的傷痕。我輕摸這道傷痕。
她奇怪地說,“這是胎記么?我以前好像從未有過!
我低聲告訴她,“這是被遺棄的印記,垃圾山上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印記。就因?yàn)樗悴艁淼竭@兒。”
她的神情莫名了:“我是被遺棄的么?是誰遺棄了我?”
她又問,“那小蛛也有自己的印記么?”
我拿開眼罩,她驀然一驚,復(fù)又用指尖輕觸我左眼處的一片光滑。
“疼么?”
她突然抱住了我,淚水流到我的發(fā)間,耳朵,又從脖頸處滑落,炙熱滾燙。
那一瞬間,我想她是把我揉進(jìn)了心窩里。
我怔住了,“……”想張口呼喚她。
鼻尖的酸度模糊了聲音,終究,還是叫不出口么?
還是睡吧!以前的事兒,我早就忘記了。
夢里,我好像又回到了母親的子宮里,被溫暖的羊水包裹著。
有人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著些什么,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又變得惡狠狠的。
有什么東西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我不知道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毒眼蛛還是不是毒眼蛛。
五、孤獸
清晨,睜開眼睛,身側(cè)是冷冰冰的空氣。
那個女人,李雅各,不見了。
確切地說是離開了,離開了不能繼續(xù)為她繼續(xù)提供食物的廢物毒眼蛛。
真奇怪,我昨晚還想著如果她要吃我就先下手為強(qiáng),沒想到,她居然沒有動我。
也許是來垃圾山的時日尚短,學(xué)會了狡詐狠毒忘恩負(fù)義,卻還不知道怎樣收割別人的性命。
事情其實(shí)早有征兆。
從幾天前,她就開始向我抱怨發(fā)霉的面包太難吃,還旁敲側(cè)擊地問我有沒有什么私人收藏。
我一旦不配合,她就會穿著我找給她的那雙運(yùn)動鞋急躁地踱來踱去,面對我,還得耐下性子微笑。
我告訴了她我一般把傷藥藏在哪里,還送給了她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目光貪婪,欣喜若狂,又追問我是用什么東西割下了那個男人的頭。
純潔的小百合終于也要變成專屬于垃圾山的血腥玫瑰了么?
我的口風(fēng)很嚴(yán),無論她怎樣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就是不說。
匕首和傷藥總夠她在垃圾山安全地度過一段時間了。
至于日后,我想,她大概已經(jīng)學(xué)會怎樣生存了吧?
我給了她最后的警告:“離煞神王那個人遠(yuǎn)一點(diǎn),他最愛吃你這樣嬌□□人的肉!
她不以為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
最后又磨了幾天,都是為了那個殺人秘訣吧?
但,最終還是走了。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可還是不甘心。
這是背叛。
深沉而又熟悉的絕望和孤寂將我湮沒。
我坐在這兒呆呆地等了她七天,她還是沒有回來。
是啊,我最后一件衣服,那個打火機(jī)以及我的手骨都被她帶走了。
我恢復(fù)了過去的冷酷,眼中的血腥比過去更甚。
即便沒有了左手,但我還可以用右手殺人捕獵,不是么?
蛛絲揮出,收割垃圾山無數(shù)骯臟的生命。
我不在循規(guī)蹈矩得找食物了,而是黑吃黑。
從其他人手里搶食物。
一群貪婪的人開始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每當(dāng)我殺完人,他們就會上前分食尸體。
他們是泯滅人性的行尸走肉。
短短十天,我就像是從地獄出來的血修羅,染紅了半個垃圾山。
垃圾山。
被遺棄的人的歸宿。
無論是我還是李雅各。
當(dāng)初,我親眼看著她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棄尸垃圾山。
她的胸口還插這一把匕首。
后來,我把匕首還給了她。
她捂住胸口呻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想起了一切。
匕首的主人就是那個拋棄她的戀人吧?
嘿嘿,我有露出了虎牙。
棄人者人恒棄之。
六、禍根
再次見到她是在三個月后。
她沒有注意到我,因?yàn)樗?dāng)時正在一臉獰笑地刑訊一個男人、
那個把她拋棄在垃圾山上的戀人。
那個男人被她綁在了鐵柱上,全身上下被折磨的沒有一塊兒好肉,血肉模糊的一片。
“啪!”她狠狠地抽了男人一鞭,“杜德?感覺不錯吧?!”
男人抽搐了一下,就一動不動了。
李雅各目光猙獰:“你這個人渣!你知道我在這兒過的是什么日子么?我剛來第一天就被一個變態(tài)小孩當(dāng)成預(yù)備口糧,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被食肉鴉攻擊!我差點(diǎn)兒就又沒命了!”
李雅各的目光變得夢幻,“不過,我嘗過的苦也要讓你嘗一嘗!”
李雅各手里提著一只食肉鴉,“先從眼睛開始?”
男人看著食肉鴉快要戳進(jìn)他眼睛里的血紅的喙子,驚恐地求饒:“雅雅!我求你了!當(dāng)初是那個賤人逼我的!如果我不拋棄你,她就要讓我身敗名裂!”
“你騙人!”李雅各瘋狂地大吼!熬退隳悴缓退x婚,又為什么要?dú)⒘宋遥浚!?br>
男人痛苦地說:“你用肚子里的孩子逼我,還要鬧到我們單位,我實(shí)在沒辦法了啦!我對不起你!”
男人的聲音變得急切,“我還是愛你的!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反正也回不去了,我們一家三口在這里會過得很幸福的!”
“一家三口?”李雅各癡癡地笑了,突然臉色一變:“狗屁一家三口!你就是想活命!餓的時候你第一個就得吃了我們娘倆!”
李雅各捂住自己的肚子,繼而兇狠地說:“我先殺了你!就傷害不到寶寶了!”
她的肚子已經(jīng)很大了,她懷孕了么?
為什么不打掉?!
為什么?!
想在垃圾山帶一個拖油瓶活著?!
為什么那么珍視那個孩子?
我從陰影里走了出來,陰冷地問,“為什么不打掉那個孩子?”
她先是一愣,繼而咯咯地笑起來:“這是我的孩子,我為什么要打掉?你不是愛吃人肉么?讓我把這個男人解決了,他就是你的。煎炒烹炸隨便你!
我搖搖頭,“不能吃人肉,吃了就永遠(yuǎn)也離不開垃圾山!
她狂笑起來:“呦,你居然還做夢能離開這兒!到了這個鬼地方,就永遠(yuǎn)也別想離開!”
“心中無恨的人就可以離開。所以你不能殺他,否則怨恨將無法消除,你會一輩子在這里當(dāng)一具行尸走肉!蔽业鼗卮鹚
“殺了他我心中的怨恨才能消除!”說罷,她舉起匕首就向男人的胸口刺去。
我揮出蛛絲打落她匕首,“你不是我的對手,走吧!”
她狠狠地拾起匕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
那眼神當(dāng)中也許有恨吧,但是我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回頭望著男人,男人焦急地沖我說:“不能放她走!那是個禍根!”
“哦?嘿嘿,”我露出了虎牙,“我怎么覺得你才是禍根?”
男人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唔,我身后的跟隨者好像從沒吃過活人,今天就給他們嘗嘗鮮好了。
我又不恨他,當(dāng)然可以殺他。
七、無恨
心中無恨的人就可以離開垃圾山。
這個規(guī)則是我道聽途說來的。
玩人么?
任何一個被拋棄的人心中都有恨。
深深的,徹骨的,絕望的,無法消弭的恨意。
而垃圾山,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的人都是被最親密的人拋棄而來到這里的。
所以,自從有了垃圾山,就沒有一個人離開過。是那些曾經(jīng)最親愛的人親手將我們推進(jìn)地獄。
心中有恨的人,往往不擇手段,冷血無情。
像煞神王,像李雅各,像我,像垃圾山的每一個人。
所以,你得時刻提防,垃圾山的每一個人都會騙人。
包括你自己,人類,往往是最擅長自我欺騙的生物。
食肉鴉越來越猖獗,它們攻擊力強(qiáng),繁殖快,基數(shù)大。
過不了多久,垃圾山就是食肉鴉的天堂了。
在食肉鴉的努力下,垃圾山已經(jīng)沒有幾個活人了。
剛剛被丟棄的新羊還來不及“成長”,就被食肉鴉啄的只剩下白骨。
畢竟,食肉鴉的嗅覺比人類敏銳得多。
垃圾山上的獨(dú)行俠開始被人號召在一起,包括我。
人類開始準(zhǔn)備反擊對付食肉鴉了。
我抱著無所謂的念頭去參加了,聽說只要去就有很豐厚的報酬。
當(dāng)看到被綁在祭臺上挺著大肚子的李雅各時,我?guī)缀跏撬查g就明白了那群人渣的想法。
未出生的嬰兒的肉是最新鮮的。
這就是最好的報酬。
現(xiàn)在的李雅各,眼窩深陷,骨瘦如柴,左腿已經(jīng)被切掉了一半兒。
她的腦袋耷拉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臃腫的肚子與她纖弱的身子形成強(qiáng)大的反差,她的右手溫柔地放在肚子上摩擦,眼中帶著哀傷與眷戀。
所有人都饑渴地緊盯著她。
她看到我,絕望的眼里注入了一絲希望的光。
我冷笑,她依仗什么我會幫她?
人類總是自以為是,愚昧而又無知。
她見我無動于衷,雙眸中的火花漸漸熄滅了,陷入了荒涼的夜。
然而,當(dāng)煞神王準(zhǔn)備用匕首割下她的□□時,我還是動了,切斷了煞神王的脖子。
平靜地看著其他被激怒的行尸走肉,我明媚的笑了:“先吃我吧!”
我無法救她,只能延緩她的死亡。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仿佛不可置信。
我走上祭臺,解開她的繩扣,俯在她耳邊輕柔呼喚:“媽媽…”
我欺騙了自己,我記得,我一直記得,因?yàn)橛浀,所以有恨?br>
但看到她那樣保護(hù)自己腹中的孩子時,我突然就不恨了。
也許當(dāng)年只是一個意外。
畢竟,八年前她還只是一個青澀懵懂的少女,什么都不懂。
八年前,她把五個月大的我裝在一個鐵盒子里,用鋼絲綁的結(jié)實(shí)。
她親手把我扔進(jìn)了垃圾山,從此永世不得翻身。
那時,我的左眼還沒有長出來。
她一直想知道我殺人用的武器是什么,其實(shí),是她親手給我鋼絲。
我確實(shí)沒有現(xiàn)世的記憶,因?yàn)槲覐挠幸庾R開始,就在垃圾山生活了。
每日與垃圾打交道,自己也成了垃圾的同類。
我又看到了李雅各驚恐的臉。
似乎和我在一起,她總是這個表情呢。
我閉上眼睛,饑餓的人們磨牙聲震耳兒。
賊老天,這回我是真的不恨了,該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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