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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大多數(shù)人小時候但凡家里有個電腦,就會不斷上演貓捉老鼠,尋物偵探的戲碼,從“貓”到路由器,從98到win10,無不如此。不是路由器沒了影,就是電源線跟著家長上班去了。而在這樣一個小孩身上,事情正變得離奇驚險。
內(nèi)容標(biāo)簽: 現(xiàn)代架空 懸疑推理 校園 正劇
 
主角 視角
陸凌天
配角
陸毅
言吉
水獺
陸凌云

其它:偷玩游戲,智斗,校園,青春

一句話簡介:禁止與偷玩游戲的智斗


  總點擊數(shù): 440   總書評數(shù):5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2 文章積分:200,69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無CP-近代現(xiàn)代-懸疑
  • 作品視角: 男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2098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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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禁止

作者:迷路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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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戲禁止


      大多數(shù)人小時候但凡家里有個電腦,就會不斷上演貓捉老鼠,尋物偵探的戲碼,從“貓”到路由器,從98到win10,無不如此。不是路由器沒了影,就是電源線跟著家長上班去了。而在這樣一個小孩身上,事情正變得離奇驚險。
      課間五年級的走廊四處踏著年輕的步子,步履匆匆的大都急著去廁所,也有冒著被抓去抄課文的風(fēng)險追逐打鬧的。在一片熱鬧中,幾個女生聚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么。
      “看到那個男生沒,對,就那個手插口袋里,三班門口那個。”
      “超帥的,好像叫陸凌天是吧!敝虚g的女生視線投了過去。
      “之前沒注意過誒,是挺好看的!绷硪粋細(xì)細(xì)的聲音顯得不好意思。
      “不知道他低著頭在想什么呢,感覺這么高冷,一定在考慮什么很酷的事吧!
      女生們的低語被淹沒在喧鬧中,并未傳到那男生的耳朵里。
      陸凌天低頭靠在墻上,手抄在口袋里,面無表情。乍一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深不可測的哲學(xué)問題。
      “為什么會被發(fā)現(xiàn)呢!彼袜。
      陸凌天的確是在想一個令他困惑的問題,事實上,他的手指正不斷在口袋里點著大腿,然而,那問題與女生們猜測的絕對八竿子打不著邊。
      “鼠標(biāo),鍵盤都放到了原位,連遮在顯示屏上的布,都一個一個褶子捏回原樣了。”陸凌天默默回憶著。
      “跟平時一樣提前關(guān)機(jī)半小時,電扇還一直吹著,絕對不是殘留溫度被發(fā)現(xiàn)了!
      昨晚周四放學(xué)后,陸凌天像往常一樣千米沖刺回家,只是為了能多玩幾分鐘游戲。四點半放學(xué),六點半時,他的老爹陸毅就會到家。
      陸毅允許陸凌天玩游戲的時間只有周日的一小時,在他的監(jiān)視下,預(yù)設(shè)的鬧鈴一響,就算只差一刀,陸凌天也會被硬生生從座位上拖走。更讓陸凌天無法忍受的是,每當(dāng)他在那可憐的一小時里奮勇搏殺之際,后邊隨時會伸出一雙手蒙住他的眼睛——陸毅會隨時給他做眼保健操。
      陸凌天雖然沒有手機(jī),平板,更沒有switch,ps4,但玩的游戲絕不算少。從一些遠(yuǎn)古的像素游戲到熱門網(wǎng)游,3A大作,甚至是osu這類音樂游戲,都躺在他電腦的硬盤里。所以,周日的一小時對他爹陸毅來說,大概覺得用來斗個地主是綽綽有余——當(dāng)然,陸毅似乎從不玩游戲。而之所以留著電腦不拆,主要還是方便用來看股票和新聞。
      每周一小時對陸凌天來說,連更新他的游戲都不夠用。
      于是,圍繞禁止與偷玩游戲的智斗,悄然展開,并且在最近,有升級的傾向。
      四點四十,沖刺到家的陸凌天將書包隨手甩在一邊,里邊的鐵質(zhì)文具盒響聲未定,他已經(jīng)坐在電腦前進(jìn)入了狀態(tài),就好像這臺電腦今晚就要被賣去廢品站一樣,爭分奪秒。
      六點二十五,電腦桌上的一切與陸凌天剛到家時已沒有半點差別。
      但是,晚飯過后,陸凌天在陸毅面前低著頭挨訓(xùn),陸毅一口咬定陸凌天偷玩了游戲。陸凌天先是莫名失憶,對自己一小時前干的事渾然不知。后又以“查資料”想要做最后的掙扎。
      “早跟你說過了,”陸毅喝了口茶,“查資料一定要等我回來再查,不然一律當(dāng)做玩游戲。何況你這樣前后矛盾的,再抵賴就太難看了!
      見陸凌天徹底沉默,陸毅放下茶杯。
      “這周末的游戲時間當(dāng)然是沒有了,其他的呢?”
      “看書,口述!标懥杼鞗]好氣地開口,簡短地陳述熟悉的懲罰后,他快步走回書房,重重摔上門。
      陸毅開始看他的股票。

      陸凌天,一頭霧水!
      現(xiàn)在,陸凌天正如昨日放學(xué)一樣飛奔在回家路上,心里仍思量著昨天可能的紕漏。
      “嘿。陸少,等等我!”后面?zhèn)鱽碜屓擞X得隨時會斷氣的呼聲。
      陸凌天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但他還是回頭看了看。一個小胖子在后面揮著手追著,臉頰的肉隨著跑動上下?lián)u晃,喊聲逐漸變形。
      陸凌天不忍心地放慢腳步。
      小胖子叫言吉,因為長得還算過得去,胖乎乎的稍顯可愛,像個吉祥物,于是三班的同學(xué)們都叫他吉吉。
      吉吉稱陸凌天為陸少也并非他的創(chuàng)意,而是陸凌天平時說話不多,人又長得偏向于高冷的好看,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少爺,于是這稱呼自然就傳開了。
      “練一千米呢?”吉吉好不容易追上他,還沒喘上氣就先逗陸凌天。
      “是啊,鍛煉身體呢,知道你還來打攪我。”吉吉知道陸凌天的情況,陸凌天便順著他的話瞎說。
      “看你白天的臉色,又被你爸治了?”吉吉一句話扎進(jìn)陸凌天心里。
      “就你話多。”陸凌天朝吉吉甩甩手,繼續(xù)飛跑起來。
      “今天周五放學(xué)早,你有三小時,急什么呀!币婈懥杼祛^也不回,他又高喊道:“記得把這次你爸用的招說給我聽。 
      吉吉的聲音再次被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后面。

      回到家,陸凌天立在電腦前仔細(xì)思考。
      不是電腦桌上的物件和原來相比錯了位,還可能是什么?難道是監(jiān)控嗎?
      不是,陸毅曾明確說過不會在家里裝那個,還說了一通什么“裝了監(jiān)控,你就不是你自己了,就是監(jiān)控下給別人看的你了”這類不明所以的話。
      回憶到陸毅,一件一個月前陸毅做的小小怪事跳進(jìn)陸凌天的思緒。
      “記得是……機(jī)箱!彼匝宰哉Z著蹲下。上個月,主機(jī)箱放置的位置被換了個邊,也就是從電腦桌底的右邊移到了左邊。這本來沒什么值得注意的,但陸凌天眼下仔細(xì)一想,原本靠外側(cè)的機(jī)箱排風(fēng)口被換到了貼墻的一邊,根本不利于散熱,完全不合理。
      不合理就對了!陸凌天一個機(jī)靈,慢慢將機(jī)箱移了出來,隨后他瞪大了眼睛。
      在機(jī)箱的排風(fēng)口處密布的網(wǎng)格間,靜靜掛著三張小紙條。
      陸凌天輕手取下其中一張,發(fā)現(xiàn)紙條只是被微微折過,很小的一部分穿過網(wǎng)格后在另一頭折下,掛住,很容易掉下來。
      也就是說,當(dāng)電腦啟動的同時,風(fēng)扇開始運(yùn)作,紙條就悄無聲息地被吹落,成為證據(jù)。而靠墻的縫隙間,它們絕不會輕易被發(fā)現(xiàn)。
      陸凌天在開機(jī)的那一刻,就輸了!
      “哈哈哈哈哈哈!标懥杼旖蛔⌒α似饋,他為破解成功而笑,也為陸毅費勁心思的小把戲而笑,而更多的,他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而無奈地自嘲。
      三小時后,三張紙條安靜地掛在原處。

      周六,陸凌天一邊和吉吉通著電話,一邊履行兩天前所說的懲罰——看書。
      電話那頭爆發(fā)出吉吉抽搐的笑聲,陸凌天不由得讓話筒離自己耳朵遠(yuǎn)一些:“你們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這是一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做出來的事嗎?”
      吉吉大吸一口氣,接著嘲笑陸凌天:“我記得上次你說,你爸把路由器拆了帶去單位,你電腦里那時候還沒什么單機(jī)游戲,結(jié)果玩了一整天蜘蛛紙牌和三維彈球。”
      “后來他發(fā)現(xiàn)你還是用了電腦,一問把他鼻子氣歪了,笑死我了!
      陸凌天不作聲地挨著嘲弄,手里翻著書粗略地掃著。
      “結(jié)果你昨天發(fā)現(xiàn)了那個把戲,今天還是玩不了嗎?”吉吉的語調(diào)終于讓陸凌天不再想摸著電話線過去揍他了。
      “沒辦法,今天白天之內(nèi)要看完這本,還要給他復(fù)述,”陸凌天對著電話聳聳肩,“看完之后就算能玩也沒多久了。”
      陸毅雖然不讓陸凌天多玩游戲,但列在陸凌天書架上的書倒是從不匱乏,各種類型甚至于漫畫都有得陸凌天可看?申懥杼斓哪昙o(jì)讓他對于完全不知曉時代背景的文學(xué)名著毫無興趣,又意外地對那些充滿汗臭味的少年漫畫也不怎么感冒。簡單來說,他就是只想打游戲。所以,就算是懲罰,他也只會挑比較薄的書來看。
      《獻(xiàn)給阿爾吉儂的花束》并不算厚——與它在書架上時左右兩本巨著相比的話。陸凌天被它原標(biāo)題中故意寫下的錯別字吸引,就翻閱起來。
      好像還挺有意思。陸凌天越看越投入,本來不多話的他漸漸沒了聲。
      吉吉聽另一頭的陸凌天玩起了自閉,留下一句“陸少加油啊”便沒趣地掛了電話。

      熬過了周日,也就是陸毅一周一天的休息日,陸凌天又過了三天好日子。這周四,他一如既往狂奔回家,還沒甩掉書包,他就像根釘子一樣釘那了。
      電腦桌中間載著鍵盤和鼠標(biāo)的抽板整個拉開,讓人一眼就能看見,鼠標(biāo)上沾著一層白色的粉末,而桌上的顯示屏正亮著。
      回過神,陸凌天兩步上前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些白色的粉末只是一層淀粉。但他還沒來得及分析眼前的狀況,突如其來的音樂聲又把他嚇了一跳。由任務(wù)計劃定時啟動的音樂文件放起了一首爵士樂,調(diào)皮而歡樂的小號聲圍著陸凌天跳舞。
      也就是說,陸毅不僅讓陸凌天用不了鼠標(biāo),還讓電腦就打開在他面前,最后甚至不忘算準(zhǔn)他到家的時間放一首曲子,嘲弄他一番。
      陸凌天仿佛能聽到陸毅在單位端著茶杯竊笑:“小子,你喜歡把東西搞得和原來一樣來騙我,有種你把一坨淀粉也一粒不差弄回去。我?guī)湍氵B開機(jī)的功夫都省了,請啊,玩吧!
      但陸凌天畢竟是陸凌天,他立即進(jìn)了書房,隨手關(guān)上房門,將那些嘲弄他的調(diào)調(diào)也關(guān)在門外。隨后,他靠著墻,手指點著書桌,再度打起了注意。
      陸毅的手機(jī)里八成有沾滿淀粉的鼠標(biāo)的照片,想動這鼠標(biāo)是不可能了。但處理的辦法也很簡單,只是要破點費。
      理清思路后,陸凌天的心情再次好了起來,他注意到,自己不斷點著桌面的手指不知何時,拍子已和外面的爵士對上了。
      第二天午休,陸凌天和吉吉從餐廳回來時,教師只有三兩個人。陸凌天原本吃飯并不快,奈何他對座的哥們太能吃,吃完還眼盯著陸凌天盤里的。久之,陸凌天被迫只得三口并兩口了。
      見陸凌天回教室,一個圓頭圓腦的眼鏡男生湊了上來:“陸少,今天放學(xué)爐石還玩嗎?昨天你可把我給鴿了!
      “今天行啊水獺!标懥杼鞗]多想就答應(yīng)了。
      那男生被稱為水獺當(dāng)然是因為他長得像水獺,得到答復(fù),他一下便鉆了個沒影。
      吉吉拍了拍陸凌天的肩,從兜里掏出一張綠的塞給他,也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下月初就還你!标懥杼鞗_吉吉笑笑。

      迅捷的步伐踏破夏日最后的黏稠空氣,秋天就要到了。
      ——陸凌天一如既往,只是這次慢了十分鐘。比起中午,他兜里少了五十,手里多了個鼠標(biāo)。
      “天吶,陸少也要借錢了,陸少你是要上市嗎?”午飯時吉吉對于陸凌天開口借錢驚訝不已,他含糊不清地咕噥著,嘴里嚼個不停。
      吉吉的老爹是開裝修公司的,雖然離上市還差個夢想,但肯定算是富裕,他這身材也和他老爹不無關(guān)系。他當(dāng)然不介意借錢給陸凌天,只是對借錢的由頭很好奇。
      “不讓用,買一個就好了!标懥杼熳炖锏鹬ㄘi排,沒由頭地說了一句。
      隨即他似乎反應(yīng)過來什么,警惕地看著吉吉,三兩口把豬排吃了個干凈。
      站在家門口,陸凌天撐著膝蓋弓著身子大口喘氣。他把心臟一口咽回去,利索地摸出鑰匙,推門進(jìn)去。
      畢竟這次,比起平時又多了十分鐘的全力沖刺——往返于外設(shè)店的時間。
      沖到電腦前的陸凌天差點把剛咽下去的心臟一口吐出來。
      抽板像昨天一樣大幅拉開,鍵盤和鼠標(biāo)卻好好地擱在那,沒有半點淀粉沾著。電腦屏依舊亮著,但與昨天不同。
      “密碼”——輸入框中嵌著兩個淡色的字。
      陸凌天覺得自己的腦子里插滿了寫著“你被耍了”的標(biāo)語,他好像那樂此不彼地?fù)渲恻c的貓,陸毅在另一頭拿著激光筆。
      陸毅壓根就沒想用淀粉那招治他,陸凌天能想到用另一個鼠標(biāo)在碰不到那些淀粉的桌板上玩,陸毅當(dāng)然也能想到。
      所以,原本他就想設(shè)密碼了,淀粉那招,只是逗陸凌天玩呢。至于陸毅為什么之前不用密碼,他曾找陸凌天語重心長地,以那種教育自家養(yǎng)的狗的聲音說道,他無比希望,每天都真切地盼望著陸凌天能自覺自制。要是設(shè)置密碼,就是不相信陸凌天,對陸凌天失望了。
      我不信你了,小子。
      新鼠標(biāo)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無力地蹦跶了兩下。

      “奶奶說,地上死一個人,天上則多一個星星,人死了就會升到天空,變成星星給走夜道的人照亮。同學(xué)們,這體現(xiàn)了奶奶怎樣的品質(zhì)?”周一的早晨,語文老師帶著大家做閱讀理解。
      “迷信!”
      全班的哄堂大笑中,那個機(jī)靈鬼被請到了教室門口。
      但有個人沒有笑,這個斜著頭托著腮望向窗外的怪人在一片前仰后合里極不搭調(diào)。倒不是他故意裝作高冷孤僻,而是他的魂還停在上周五的電腦前。
      想要用計算機(jī)上的手段繞過密碼對陸凌天來說并不難,但他絕忍不下上周連續(xù)兩天遭到的愚弄。
      他想用他自己的方法得到密碼,一出惡氣。他的手指不斷地輕敲桌面,一會又恨恨地跺跺腳。
      “都去起跑線上,跑完八百米就自由活動!
      陸凌天跺跺腳,權(quán)當(dāng)準(zhǔn)備活動。
      體育老師大聲吆喝后,將手向下一揮,人群便三三兩兩散漫地挪動起來,少數(shù)幾個急著打球的男生沖在前面。
      兩分半后,陸凌天在跑道一旁踱步,視線落在遠(yuǎn)處擠作一團(tuán)的女生堆里,男生們正在他之后陸續(xù)跑完全程,除了一個人。
      吉吉擠在一團(tuán)女生里艱難地掙扎著。
      “陸少,上周你可又把我鴿了啊,今天還玩不玩啊?”水獺過了線,還沒喘上幾口,就走來找一旁的陸凌天。
      “今天估計不行!
      “沒意思!彼H搖搖頭,轉(zhuǎn)身往籃球架走去。
      “說起來,你也跑得太快了,練過的吧!彼亓讼骂^。
      陸凌天沒有心思打球,他手指點著大腿。
      想用“物理”的辦法得到密碼,但根本沒有頭緒,F(xiàn)在已經(jīng)想清楚的是,密碼的排序并不是必須的,只需要知道由哪些字符構(gòu)成。
      因為,絕大多數(shù)人設(shè)置密碼,都會選擇生活里的一個點,很少憑空構(gòu)建。如果陸毅用電話、生日再加上一些與他生活有關(guān)聯(lián)的字母,簡便不知道排序,也可以猜出來。
      但各種組合都嘗試過了,沒有正確的。所以一定要具體的字符。
      字符…字符…對了,也就是說,我只要知道陸毅在鍵盤上按下了哪些鍵,就可以知道有哪些字符。至于重復(fù)按下的字符,只要合理推測,根本不是問題。
      但我又怎么知道他按下過哪些鍵呢。
      陸凌天在記憶的畫廊中飛奔,數(shù)天前他被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場景定格在兩側(cè),迅速倒退。就在他即將崩潰于不甘的情緒中時,他在其中的一幅畫前駐足,默默觀察畫中看似無關(guān)的一點。
      就是那個!
      陸凌天用力拍腿。
      吉吉脹著臉,痛苦地在呻吟中過了線,之前和他跑在一起的大批女生也已早早在草地上聊天了。
      “誒呦,命,沒命了!奔懿涣四切w育常識了,一頭仰倒在了草地上。
      “吉吉,吉吉,再借我五十!我想到怎么搞到密碼了!”陸凌天激動得要命,沖過來搖著爛在地上的吉吉。
      吉吉瞪著陸凌天,想揍他卻沒力氣,只能氣得直哼哼。
      “吉吉你怎么了,吉吉你說句話!”

      這天晚上,大作戰(zhàn)悄然開始。
      陸毅六點三十二到家,像往常一樣,放下包準(zhǔn)備去廚房做飯,卻被陸凌天叫住了。
      陸凌天一反平時沉默寡言的常態(tài),拉著陸毅叨叨著近日學(xué)校的事,陸毅當(dāng)然也樂得聽兒子找自己聊天,便將晚飯丟到了一邊,陸凌天從校園瑣事扯到小組活動。
      六點三十九,陸凌天正說在興頭上,卻突然拍了下腦袋——當(dāng)然,是他自己的腦袋。他說,小組活動有文件要發(fā)給組員,差點忘了,讓陸毅趕緊開機(jī)。
      隨后,陸凌天自覺暫回房間,陸毅輸入密碼。陸毅登陸進(jìn)去到桌面,剛叫陸凌天過來,他房間的家庭電話就響了。陸毅沒多想,就去接了電話。
      回到客廳時,陸凌天正在□□上發(fā)文件,陸毅讓他去接電話。
      “是言吉,讓你接電話!
      “這倆小孩今天怎么這么熱情!标懸阈睦锓钢止。吉吉先是大喊叔叔好,而后又是一通大夸陸凌天在學(xué)校小組活動中的優(yōu)異表現(xiàn)。
      小孩一般跟大叔套近乎,多半是要冰淇淋吃,這吉吉到底圖個什么呢?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陸毅打開冰箱,準(zhǔn)備動手做晚飯。
      陸凌天坐在房間的床上拿著聽筒,嘴角上揚(yáng)。
      我贏了。

      時間回到上午,體育課過去兩節(jié)課,午飯之前。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吉吉這才有心思聽陸凌天的鬼主意。
      “也就是說,我只要知道他按過哪些鍵就行了!”陸凌天仍然很激動。
      “所以呢,你怎么知道他按了哪些鍵?”吉吉什么都沒搞清楚,一臉困惑。
      “淀粉,就是淀粉!”
      “淀粉?難道你要在鍵盤的按鍵上撒一層淀粉,看看哪些被碰過嗎?”吉吉思索著,“不行吧,會直接被你爸發(fā)現(xiàn)的!
      “所以說,正面不行,撒在背面就行了。 标懥杼烀团募募。
      “哎呦,”吉吉打開陸凌天的手,“撒在背面是什么意思啊?”
      “拆下來,把每個鍵都拆下來!”陸凌天比劃著。
      “每個鍵帽不都是那種方形的,反過來是個上不封口的盒子嗎,中間有根柱子!
      見吉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陸凌天放棄用幾何的角度形容,他快速在空氣中畫出一個四方:“火鍋,就像是那種中間有個柱子的火鍋,鍵帽翻過來就那樣,懂了沒!”
      “懂了懂了,你一說火鍋我就有概念了!奔矍耙涣,嘿嘿笑了起來。
      陸凌天搖搖頭:“鍵帽中間不是有個柱子么,那是中間柱。平時打字,中間柱插在火山口里,你按下鍵帽,實際上就是把中間柱壓在了最底下的橡膠薄膜上,里面的電路就接通了,一個信號就傳出去了!
      “你就想象一口巨型火鍋倒插在火山里,你用力拍那口鍋,中間那根引流柱往下碰到巖漿,一個‘a(chǎn)’就打出去了!
      “嗯,嗯!奔l頻點頭。
      “也就是說,只要拆下每個鍵帽,在鍵帽的中間柱頭上涂上淀粉,然后一個個裝回去。我爸打字的時候壓下鍵帽,中間柱的頭碰到橡膠薄膜,薄膜上面就會留下淀粉!”陸凌天激動地大幅比劃。
      “哦哦我完全明白了,”吉吉也跟著激動起來,“只要先涂好淀粉,等你爸輸完密碼,拆掉鍵帽檢查哪些薄膜沾到了淀粉就行了!”
      “就是這樣,有了這個關(guān)鍵點,只要配一套計劃就沒問題了!标懥杼齑甏晔。
      于是,在約定好的六點四十分前,陸凌天按計劃,不管陸毅準(zhǔn)備干什么都拖住他瞎扯,以免他突發(fā)奇想過早打開電腦用來看股票新聞,按下多余的鍵。
      六點三十九,陸毅在內(nèi)部涂滿淀粉的鍵盤上將密碼拱手交出。
      六點四十,不自知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的陸毅被電話引到了隔壁房間,陸凌天安靜而迅速地偷換了鍵盤,將放學(xué)剛買的同款新鍵盤連接上電腦,把載著密碼的鍵盤藏進(jìn)房間。
      六點四十二,陸毅回到客廳,陸凌天神色自若地把文件一個個發(fā)給自己的□□小號,如果陸毅仔細(xì)看的話,也許會看到一些備注為“小明”、“小芳”等應(yīng)用題明星人物的賬號。
      從頭到尾,陸毅都僅限于為兩人的熱情感到奇怪,最多抓住機(jī)會問了問陸凌天在學(xué)校的瑣事等等。
      當(dāng)然,所謂的小組活動,大概應(yīng)當(dāng)形容為“陸少與吉吉的獲得密碼大作戰(zhàn)小隊”才是。
      陸凌天,一出惡氣;陸凌天,絕頂妙計!

      半夜零點,陸凌天的房間亮起了燈。
      “Caps Lock,也就是大小寫!彼跓艄庀聦⒄从蟹勰┑谋∧づc鍵位一一對應(yīng)。
      其它還有“L”、“Y”、“1”、“2”、“3”、“7”、“8”、“9”和回車鍵。
      LY就是陸毅首字母的縮寫,毫無疑問。只是后面這串?dāng)?shù)字,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生日。
      考慮到按鍵可能會重復(fù),比如一個“9”可能出現(xiàn)兩次,靠淀粉的招數(shù)無法辨別這種情況,復(fù)雜程度與排列組合的可能結(jié)果一下就擴(kuò)大了。
      關(guān)鍵是知道這是誰的生日——如果是生日的話。
      “是生日的話,這幾個數(shù)字也太眼熟了!标懥杼斓袜。
      難道是
      陸凌天似乎想起來了什么,他緩緩合上筆記本,將一切收拾好,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發(fā)愣。

      葉曉靈手里攥著紙條,用余光瞟著教室后門喳喳說個不停的朋友們。
      “放學(xué)貓咖去不去呀!”扎著雙馬尾,矮矮蹦著的女生提議。
      “不去不去,那個貓咖,咖啡難喝,貓還傻。”高個的女生搖搖頭。
      “沒意思,那要么……”
      葉曉靈好像一下子打定主意,貓著腰溜到靠窗的一列座位,麻利地將紙條往第三排的桌肚里一賽。
      隨即,她若無其事地走向后門,招呼她那些心思已飄去周末的朋友們趕緊去吃飯。
      周五的午休,解放的前夕,大家都高興極了。
      陸凌天高興極了。
      自從周一得到密碼,他自由自在過了一整周?梢哉f,陸毅和陸凌天都對密碼很放心。每天放學(xué)前的最后一節(jié)課,他就在座位上向外望,透過一旁的窗玻璃,他仿佛能一眼望見家里的電腦。
      可惜下周,他就要從靠窗的一排換到靠墻的一側(cè),他那風(fēng)水寶地,就要讓坐在他右邊一排的吉吉占了。想要輪到靠窗,又得五周。
      “又得五周啊。”陸凌天收回在窗外的目光,低聲嘆息。
      鈴聲大作,周五的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陸凌天提起早就粗糙地收拾完的書包,也不顧桌肚里有沒有落下書,一下溜了個沒影。

      這個周末,陸凌天有個幸福的小煩惱。
      陸毅周末出差,周六出發(fā),周日回來。也就是說,陸凌天這個周日也可以幸福地偷玩游戲了,但小小的煩惱就在于,他并不知道陸毅具體什么時候到家。
      不管怎樣,陸凌天絕不會放棄這點時間。
      他坐在書桌前,手指點著課本,良久,也沒個靠譜的注意。
      餿主意倒是有一個。
      周六夜里,陸凌天倒騰了起來。
      他把一桶子玻璃彈子放在玄關(guān),用繩子系住桶柄。隨后,他將入廳前的里門打開至半掩,盛了一塑料桶的自來水,穩(wěn)穩(wěn)擱在門頂。
      陸凌天的打算是,只要陸毅回來時被這兩個小機(jī)關(guān)搞得暈頭轉(zhuǎn)向,拖在門口,他就有時間關(guān)機(jī)并還原一切,隨后裝作搗蛋的皮小孩,愉快地接受陸毅的訓(xùn)斥,讓陸毅忘記檢查電腦這茬。待顯示屏溫度恢復(fù)正常時,自己就安全了。
      陸凌天用腳想也知道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餿主意,但為了那點游戲時間,他愿意鋌而走險。

      “陸少,陸少!奔弥芤坏脑绮倭嘘犌埃荒樆艁y地找到靠墻一側(cè)的陸毅。
      但還沒等他開口說事,就愣在陸凌天的桌前了。
      陸凌天擺著一副如喪考妣的臉,無力地抬頭望望吉吉,又立刻垂了下去,自顧自唉聲嘆氣起來。
      陸凌天眼里的絕望讓吉吉感受到三天吃不到肉的錯覺。
      于是吉吉將自己的事擱在一邊,追問起陸凌天的遭遇。
      “你爸不是隨時會回來嗎?這把打完要不你下線吧!币粝淅飩鱽硭H的聲音。
      “我想好了,五點準(zhǔn)時下線。再玩一會。”陸凌天說著瞟了眼顯示屏右下角,三點五十五,他還要玩夠一小時。
      此時水獺正和陸凌天在□□上連麥玩著守望先鋒。陸凌天屬于自閉型玩家,不愿意使用小隊語音,水獺只好在他和隊友間兩頭溝通。
      “加時,加時,漂亮!”水獺的喊聲在客廳回蕩。
      “哎呦呦陸少,我肚子疼,去個廁所,你等等我啊!
      “行。”剛下一城的陸凌天心情不錯。
      突然,玻璃彈子滾動的聲響大作,陸凌天一驚,腳伸向桌下尋找電源鍵。
      隨即,水潑在地面的聲音傳來,混著塑料桶在地上蹦跶的響動。陸毅的罵聲迅速變得響亮。
      陸毅正沖向客廳!
      陸凌天本準(zhǔn)備直接切斷電源,對陸毅行動的徹底誤判使他放棄了這個想法——此時切斷電源根本沒有時間復(fù)原電腦桌上的痕跡,反而更加可疑。他轉(zhuǎn)而眼疾手快地點向退出游戲,隨后打開了習(xí)慣性最小化的網(wǎng)頁,上面是一些英語作文的范文。
      這個習(xí)慣在這時救了他的命——最起碼有了個掩護(hù)。
      剛剛莫名洗了個澡的陸毅死死盯著陸凌天。
      “你怎么回事!标懸愕穆曇魶]有溫度。
      “找資料寫作文,你一直不回來我也沒辦法!本忂^神的陸凌天故作輕松。
      陸毅將信將疑地看著一臉無辜的陸凌天,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密碼?”
      陸毅觀察陸凌天的反應(yīng),陸凌天卻遲遲不答話,兩人僵持了起來,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喂喂喂?”
      陸毅詫異地看向陸凌天,陸凌天看向音箱。
      “你咋下線了啊,等我再帶你贏一把啊!彼H再度打破沉默,渾不自知地。
      陸毅看看陸凌天,陸凌天看看陸毅。
      “喂喂喂?”
      陸凌天朝陸毅聳聳肩。

      吉吉狂拍著陸凌天的大腿,笑得直不起腰。
      “一切皆因貪嗔癡。”陸凌天這會已經(jīng)看破了紅塵,搖頭晃腦地念著。
      “我就不該多玩那會!彼藓薜卣f。
      “哥們,你真是要把我笑死在這啊!奔呀(jīng)快喘不上氣了。
      “別提這事了,”陸凌天憂愁地看向抽著風(fēng)的吉吉,“你剛找我什么事啊!
      吉吉一下子收起了笑臉,又一下變得和來時一樣慌張。他神秘兮兮地環(huán)顧四周,壓低了聲音。
      “其實……”吉吉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标懥杼斓故潜还雌鹆伺d趣,開始催促吉吉。
      “我戀愛了!奔侵懥杼斓亩。

      早操回來,陸凌天拿著吉吉塞給他的紙條,不可思議的表情像是見到校長的那輛破桑塔納成了變形金剛自個跑出去了。
      藍(lán)底的紙條上,清秀的字跡清楚地寫著“我喜歡你”。
      陸凌天瞟了眼吉吉滿面春光的肥臉,覺得大概是這世界上還有一個未被發(fā)現(xiàn)的國家,他們的字跟漢字長得一樣,但意思完全不同——寫下這字條的女生就是從那國來的。
      肯定是這樣,陸凌天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呀!”陸凌天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大呼一聲。
      見周圍同學(xué)投過來的視線,陸凌天趕緊控制分貝。
      “這不是葉曉靈的字嗎。”
      “!”這次是吉吉大呼起來。
      一位扎著長馬尾,靜靜坐在窗邊翻書的漂亮女生駐進(jìn)了兩人的思緒,往后一看,那印象成了現(xiàn)實。
      “這世上還有白菜找上豬給拱的事啊!标懥杼焓栈啬抗,不滿地嘟噥著。
      “說什么呢你。”吉吉剛要對陸凌天拳腳相加,上課鈴掐斷了他的連招。
      “我可沒興趣和你玩相撲。”陸凌天沖吉吉揮揮手,竄回了座位坐下。

      陸凌天在電腦桌前坐下。
      沒有任何異樣,連密碼都沒有。
      陸凌天仔細(xì)檢查了整個電腦桌上下可能存在的陷阱,結(jié)果連只停下來搓手的蒼蠅都沒發(fā)現(xiàn)。
      城門大開!
      此時的陸凌天雖然心里如同羅貫中筆下的,望著城樓上撫琴自如而半步不敢進(jìn)的仲達(dá),但手卻自己動了起來,鼠標(biāo)移向裝著游戲的文件夾。
      去他的!陸凌天心里一橫。
      他在腦中將陸毅就在昨天對他下達(dá)的,一整月不得碰游戲的禁令右鍵刪除。
      “破游戲又要更新!标懥杼齑蜷_游戲,對著更新提示抱怨。
      “更新……”
      陸凌天背脊一涼,仿佛陸毅正無聲地站在他身后。
      光標(biāo)被迅速拉到取消更新的選項上。
      陸凌天按下鼠標(biāo)左鍵,接著躺靠在椅背上,對著空蕩的客廳大笑。
      差點就被算計了。
      徹底禁止游戲,意味著平時周日為了那一小時而進(jìn)行的更新也會中斷。如果在這種完全與游戲隔斷的情況下更新了游戲,就等于大早上拿著別人的作業(yè)本說自己不是想抄作業(yè)。
      陸毅大概不至于仔細(xì)到發(fā)現(xiàn)這次的更新,但時日一長,點開游戲發(fā)現(xiàn)全都是最新版本,自己就完蛋了。
      陸凌天手指點著椅把手。
      如果重新下載游戲的最新版本,而放著老版本不動,這樣磁盤的容量就會發(fā)生明顯的變化。如果下載游戲,在關(guān)機(jī)之前刪除,這種做法也沒有可操作性,因為沒有那么多時間用來下載。
      那只要用U盤就行了,簡單。
      陸凌天笑笑。
      把最新版本的游戲都存到U盤里,用時即取,簡單方便,就是……
      “錢啊!”陸凌天哀嚎。

      “借錢?沒問題,沒問題!奔罱麄人輕飄飄的,天花板都快攔不住他了。
      陸凌天的經(jīng)費有了著落,高興地搭著吉吉的肩:“那事怎么樣了?”
      “沒怎么樣啊,就是挺高興!奔獩_著陸凌天傻笑。
      “你怎么一點行動都沒有,錯過了這輩子都沒機(jī)會了啊!标懥杼觳皇r機(jī)地揶揄吉吉。
      “什么叫這輩子沒機(jī)會,我只是不好意思!你U盤還要不要了。”吉吉剛要對陸凌天比劃,陸凌天一把拉住他低聲說:“她沖你看呢!
      吉吉一下子縮了起來,躡著手擦擦陸凌天肩上的灰。
      一雙清澈的眼睛正望向兩人的方向。
      “趁現(xiàn)在趕緊去告白吧,別人女生都等這么久了!标懥杼鞂⒓~曉靈那一推。
      “別別別,哎哎!”吉吉被一把推到了葉曉靈面前,把她嚇個不輕。
      陸凌天看著吉吉對著葉曉靈扭捏地小聲說著什么,原本他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但眼瞧著兩人的臉色都不對了。
      他看見吉吉脹紅了臉拿出那張淡藍(lán)色的紙條后,葉曉靈卻望向自己,眼淚劃過白玉般的面龐。

      吉吉郁悶,陸凌天更郁悶。
      自己的朋友跑去跟女生告白,結(jié)果女生沖著自己哭了起來,這算哪門子事啊。一整個白天,吉吉看陸凌天的眼神都變了。
      “陸少,今晚咋沒什么精神呀。”正連麥的水獺察覺到陸凌天的異樣。
      “別提了!标懥杼鞜o力而遲鈍地操作著,他正玩著暫時還沒推出更新的游戲?唇裉旒菦]了魂的樣子,陸凌天放棄了找他借錢的念頭。
      “水獺,你明天能借我點錢嗎?”
      “陸少開口了當(dāng)然沒問題!
      “謝謝啊!
      “嘿呀,別跟兄弟我客氣!

      “我不設(shè)密碼,你還真不跟我客氣是吧?”
      陸毅對著陸凌天大聲訓(xùn)話,他一拍桌子,茶杯跟著蹦了三蹦。
      陸凌天低著頭一聲不吭。
      “為什么,該注意的地方我都注意了啊!标懥杼煨睦锵胫
      陸毅回到家沒多久,就把陸凌天從書房拖了出來。陸凌天看他一口咬定自己偷玩了電腦的語氣,知道他有了鐵證。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電腦拆了!
      “還有,陸凌云周末要來。”陸毅隨口補(bǔ)充了一句,口氣緩和了許多。

      球穩(wěn)穩(wěn)落進(jìn)籃框,鐵鏈嘩嘩作響。
      陸凌天穩(wěn)穩(wěn)落在地面。
      他瞥了一眼抱腿坐在球場邊發(fā)呆的吉吉,長吁一聲。一個上午,吉吉還是沒來找他說話。
      “把球都還回來!斌w育老師頭頂著黑色的鴨舌帽以躲避下午的烈日。他吹了聲哨子,哨聲混在了下課鈴中。
      陸凌天掀起白色的校服擦去頭上的汗,而后遲疑地向吉吉走去。
      吉吉正搓著地上的黑色小塑膠粒。
      “聽著吉吉,昨天……”
      “其實那張紙條是寫給你的。”沒等陸凌天說完,吉吉就插了一句讓陸凌天傻眼的話。
      吉吉隨后以老人緩緩回憶自己一生的那種語調(diào)解釋起那張該死的藍(lán)色紙條是怎樣從陸凌天的桌肚到了自己的桌肚——實際上,那張紙條從進(jìn)了靠窗第三排的桌肚就壓根沒動過。
      老人回憶到自己是如何扯下臉皮向葉曉靈白賴著搞清來龍去脈時,不禁老淚縱橫。
      “我這回丟人可丟到家了,你得請我客啊!奔獡Q了張臉,死死盯著陸凌天。
      “你是真要把我搞破產(chǎn)。 标懥杼熳焐媳г怪,心里卻松了一大口氣。
      “一包薯片!标懥杼煊憙r還價。
      “我也太虧了!奔棺h起來。
      “那你昨天就搞清楚了整件事,今天早上你怎么理都不理我!标懥杼鞛榱俗约旱腻X包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你想想,換做是你,好不容易有了點感情的小火苗,搞了半天燒的是別人家的柴火,你想理那個人嗎?”
      陸凌天唔了一聲,這是他第一次為除了看吉吉跑步以外的事而同情吉吉。
      小小的感情動蕩就這么歸于平靜了。雖然一波三折,陸凌天最終還是收到了告白,但是對于陸凌天來說,他沒有興趣和功夫去回應(yīng)那份感情。
      因為他要玩游戲。
      “說起來。”陸凌天跟吉吉回教室的路上,把昨晚偷玩被發(fā)現(xiàn)的怪事說給吉吉聽。
      打完球一身臭汗的男生們握著剛從小賣部買來的冰飲料,一個個大跨步上樓。路過陸凌天時,他們只是拍拍他的肩,而路過吉吉,冰飲料便不幸被塞進(jìn)吉吉的后背。男生們發(fā)現(xiàn)一件有意思的事:吉吉明明在操場邊什么也沒干,出的汗卻比打了球的自己多得多。
      吉吉在不斷地哀嚎中反擊著每一個皮小孩,一邊還得考慮陸凌天說的怪事。
      “我想起來件事,不知道和你昨天被發(fā)現(xiàn)有沒有關(guān)系——不許笑!”
      “用淀粉偷密碼那天,我不是打了電話過來,你爸接的么!
      “是啊!标懥杼烊鶐妥颖锕牧。
      “那之后他又回了個電話給我,我接到的時候懵了!
      “什么時候!标懥杼靽(yán)肅起來。
      “就是上周你玩了個爽的那禮拜,那周三他上來就和我聊了些有的沒的,問了問你最近在學(xué)校的情況。”
      “但是在最后快掛電話的時候,”吉吉頓了頓,“他很不經(jīng)意,問我你最近有沒有玩游戲!
      “你怎么說的。”陸凌天停步在臺階上,語氣急切。
      “我當(dāng)然知道你家情況,就用不清楚混過去了!
      陸凌天拍了拍吉吉的肩,邁開腿繼續(xù)向上走,但臉上疑容不減。
      “當(dāng)時我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沒跟你說。不知道這事和昨天發(fā)生的有沒有關(guān)系!
      陸凌天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吉吉的話在他耳邊打了個轉(zhuǎn),又飄到別處去了。
      間諜?
      水獺的圓臉第一個浮上心頭。

      陸凌天放下鼠標(biāo)的半小時后,陸毅推開家門。
      雖然陸凌天的心臟像含在嘴里的跳跳糖,但在陸毅面前依然與平時沒有半點區(qū)別。
      晚飯過后,陸毅在電腦前游覽網(wǎng)頁。
      陸凌天在書房見陸毅久久沒有反應(yīng),一陣欣喜,卻又不能完全放心,決定去試探一番。
      “你這老股民還信網(wǎng)上那些磚家推薦的股票啊!标懥杼旒僖獾顾,路過時瞟見陸毅正看著網(wǎng)上的股票推薦。
      “你懂什么!标懸愣似鸩璞,云淡風(fēng)輕。
      “我在看推薦的股票里有沒有我買的!
      “如果有。”他看了眼陸凌天。
      “趕緊跑!
      陸凌天笑了起來,一半是真被陸毅逗樂了,一半是暗自慶幸。
      與此同時,他默默作出結(jié)論。
      問題有很大概率出在水獺這邊,但不一定水獺就是間諜。問題出在水獺的原因是,昨天與今天自己都仔細(xì)檢查了電腦,兩天最大的,幾乎是唯一的變量就是沒有和水獺一起玩游戲。
      而水獺不大可能是間諜的原因是,他沒有理由成為間諜。
      陸凌天實在想象不出陸毅用什么收買水獺,乍一想可能認(rèn)為是物質(zhì)利益,但那根本不現(xiàn)實,也不符合陸毅雖然夸張但向來正派的行事風(fēng)格。一個中年男子收買小學(xué)生的場景,實在離奇。而比起和自己一起玩游戲更大的精神誘惑,陸凌天還真想不到有什么現(xiàn)實可行的。
      也就是說,水獺很可能是無意中透露出去的,或是有自己想象不到的原因。
      不論如何。暫時不和水獺一起玩游戲是最保險的措施了。這次的冒險,回本了。
      實際上,陸凌天的判斷十分準(zhǔn)確,但事情的全貌他完全無法想象。
      一切的起始在一個多月前,九月初開學(xué)的學(xué)生家長會。
      那時陸凌天床下的可樂還沒過期,機(jī)箱邊上也沒掛著三張紙條。
      “你家小孩也喜歡玩游戲啊,我家那個天天玩,大的玩完玩小的,家里跟開網(wǎng)吧一樣的。”
      大的是電腦,小的是手機(jī)。
      陸毅打量著眼前這位叨叨著的女性,濃妝稍許遮蓋了她因操勞產(chǎn)生的老態(tài),但實際上她應(yīng)該才三十來歲,屬于與陸毅相反的早婚早育一族。
      顯然,她也為后代對游戲的依賴而煩惱著。
      “都一樣,這群小赤佬就喜歡這個。你家玩得那么兇你就讓他玩嗎?”陸毅在這件事上不怎么注意言辭。
      “其實電腦也就算了,規(guī)定時間到了就該干什么干什么。但是他偷玩手機(jī),誒呦,我頭疼死了。”
      沒等陸毅接話,她換了氣又喋喋起來,還不時跺跺她的紅色高跟鞋。
      “每次去他房間,他要么就把手機(jī)收起來,要么裝作查資料,動作快得不得了喔。我知道他肯定在玩游戲,但是要收他手機(jī),這個小祖宗就說我在搞莫須有。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盯著他呀,你說氣不氣人。”
      她終于說完了。
      陸毅沉思片刻,一本正經(jīng)地問她:“你家有藍(lán)牙音響嗎?便攜的小的那種!
      “?”

      水獺正趁著家長會的天大好機(jī)會抓緊時間玩手機(jī)——電腦上的游戲時間是他與母上約定的死時間,違反了得不償失。水獺不會像陸凌天那樣費盡心思冒險。
      反正有手機(jī)玩。
      聽到鑰匙在門鎖中轉(zhuǎn)動的聲音,水獺迅速按動home鍵兩次,“絕地求生刺激戰(zhàn)場”從手機(jī)屏幕向上滑出。
      行云流水。
      “手機(jī)給我看。”母水獺換下紅色高跟鞋,過了一小會后,進(jìn)房間來檢查手機(jī)。
      水獺交出手機(jī),得意地望著母水獺劃動幾下手機(jī),顯然她一無所獲。
      “好好做作業(yè)!狈块T砰一下關(guān)上。
      水獺撇了撇嘴角,打開游戲。
      很快,他的瞄準(zhǔn)鏡就鎖上了對樓里上躥下跳的缺乏常識的士兵。
      “突突突突突。”
      水獺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機(jī)變戲法一般,屏幕中間的音量從零一路猛漲至滿格。
      M416突擊步槍的聲響回蕩在一門之隔的客廳中。
      水獺好不容易反應(yīng)過來,重復(fù)自己五分鐘前行云流水的動作時,母水獺已拿著藍(lán)牙音響站在房門口。

      “你就這樣,找個機(jī)會把他的手機(jī)連上音響,注意把靜音關(guān)掉!
      女人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一本正經(jīng)。
      “等他肯定在玩游戲的時候,你就按著把音量一下調(diào)大,你看他怎么翻嘴!
      水獺就這樣成了陸毅手下的受害者。
      而要說水獺是間諜,那更是天大的冤枉。
      在上周日晚上,陸毅出差回家訓(xùn)斥完陸凌天,就去洗了澡,換掉了水桶扣在頭上而被潑濕的衣服。
      隨后他調(diào)整心情,不再理會家里的那個小祖宗,出門散步。
      路過隔壁小區(qū)大門時,他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你家就在這個小區(qū)嗎?”陸毅上前搭話。
      “誒呦,陸凌天爸爸,你好!笔煜さ募t色高跟鞋。
      “以前出來怎么沒看到過你!标懸憬釉挕
      “我不太出來逛的,今天是家里醋沒了,出來買醋!蹦杆H舉起手里的醋瓶子晃了晃。
      “上次的事太謝謝你了,我按你說的,讓小東西手機(jī)一直連著我藍(lán)牙循環(huán)放網(wǎng)課視頻,這樣他用手機(jī)干別的我馬上就知道了。只要拿著音響,我在隔壁也能干自己的事了。”熟悉的機(jī)關(guān)槍語速。
      “哦對了,”母水獺說完她想說的之前,誰也別想吐半個字。
      “今天下午我兒子和一個姓陸的同學(xué)一起玩了很久,他一直叫陸少陸少的,不會就是你兒子吧。”
      “就是他,我今天出去有事,回家就發(fā)現(xiàn)了!
      “誒呦,真是辛苦!蹦杆H一手叉著腰。
      一個念頭閃過陸毅眼前,陸毅一把抓住。
      “下次要是他們一起玩,你能不能發(fā)個信息告訴我一聲。”
      “行啊,你微信多少!
      陸毅一邊掏出手機(jī)找二維碼,一邊思量著這方法比游戲更新的陷阱靠譜多了。

      一胖一瘦的兩人漫步在遍地枯葉的街道,溢滿的桂花香宣示著秋天。
      路邊一所廢棄的超市空置至今已有大半年,陸毅在陸凌天還小的時候經(jīng)常帶著他來買軟糖,售貨員會來捏他的小臉。
      電商剛來的那幾年,無數(shù)超市縮水瘦身,這家不幸關(guān)門歇業(yè),現(xiàn)在闖進(jìn)去也許能在半夜玩一輪免費的鬼屋。
      陸凌天意識到自己正緬懷的竟是一所超市,不由得搖搖頭,把思緒分給在一旁說著什么的吉吉。
      “這條路很久沒走過了!奔人榱艘黄萑~,棕黃的葉子發(fā)出不甘的嘎吱聲。承受了吉吉體重的葉子,真是太慘了!
      “的確是哦!标懥杼烀看畏艑W(xué)都是一條路線,那片沿路的流浪狗大概都認(rèn)識他了。
      “上次走這條路還是你請客的時候!奔絿。
      “你不用變著法子提醒我多久沒請客了!
      兩人在奶茶店門口停下,陸凌天準(zhǔn)備兌現(xiàn)一輪討價還價后的承諾,請吉吉吃點什么。
      任何人看到吉吉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赝崎T進(jìn)了奶茶店,都會告訴自己,再喝兩杯,沒事的。
      “你們這個雙拼奶茶,里面有什么能拼的啦。”前面一位老阿姨正在點單。
      “您好,我們有珍珠,布丁,椰果,仙草等等可以拼!薄獦(biāo)準(zhǔn)的笑容。
      “哎呦,那個仙草是什么東西啦。”老阿姨不緊不慢地追問。
      吉吉在老阿姨身后探頭探腦,陸凌天的心思則又飄到了別處。
      陸凌云。
      陸凌天自打記事起,家里就只有一個叫陸毅的老男人,直到某天他才真正理解每三個月出現(xiàn)在他們家一次的那個小孩和女人正是自己的親弟弟和親生母親。
      想到那個年紀(jì)差他一小時的小孩,陸凌天在心里笑了笑。如果是在記事后才與那個小孩分離,自己也許會痛哭流涕吧。
      “這個無糖是怎么回事啦,苦的咯?”
      “不是的……”服務(wù)員的笑容變了形。
      等到吉吉好不容易點著單時,一旁排隊拿奶茶的人們已經(jīng)一個個捧著杯子走了個空,只剩下幾杯等待外賣員來取的奶茶孤零零地立著。

      一杯奶茶立在桌上,里面可以看到浮著幾塊融化殆盡的小冰塊。
      陸凌天的頭發(fā)被一次次弄亂,他干脆也就不理了。
      女人摸著陸凌天的頭,從左到右,從前到后,陸凌天依稀可以感覺到她剛拿過冰奶茶的手帶來的冷水珠。
      女人叫高敏,女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不要玩游戲哦,好好念書,聽到?jīng)]!迸说目跉獗绕鹈罡鼞(yīng)稱為溫柔。
      但陸凌天心里依然稱她為女人。
      他覺得,比起陸毅作為父親,女人作為母親是一個遙遠(yuǎn)的,概念化的存在,是三個月才出現(xiàn)一次,更像是專程來弄亂他的頭發(fā)的存在。
      是打自己記事起不存在的存在。
      “凌云在學(xué)校表現(xiàn)可好了,最近奧數(shù)比賽也得獎了,你作為哥哥也不能輸喔!迸丝戳艘谎垤o坐在一旁的小孩。陸凌云挺直了腰端坐在那,套著一件黑白色針織馬甲,臉上沒有表情。
      陸凌天作了個不明所以的笑容。

      “哥,哥。”陸凌云從后面撲上來,一把抱住陸凌天的腰。
      陸凌天沖后面揮揮手,陸凌云才放開他,繞到他旁邊并列著走。
      “最近哥哥在玩什么游戲呀,還有還有,爸爸又用了什么新招數(shù)啊!
      陸凌云在家里不說話是因為他想跟陸凌天聊的都不能在高敏面前說。
      與乍一看很臭屁的陸凌天比起來,陸凌云實在算一個可愛的小孩。要是葉曉靈也和陸凌云同班,藍(lán)紙條一定會出現(xiàn)在陸凌云的桌肚里而不是陸凌天的。
      差了一小時的兩人有這種差異,也許是因為一個從小跟父親長大,一個跟母親。
      陸凌天倒是繪聲繪色地說起來最近他如何與陸毅斗智斗勇的經(jīng)歷,從三張紙條到不可靠的水獺。
      陸凌云用幾乎是看著神明的眼神看著陸凌天,突然想起來什么:“那吉吉呢,吉吉怎么樣了!
      “還是死豬一頭!标懥杼扉_心地笑了,在陸凌云面前,他時常變得幼稚。
      兩人聊著,一路走到附近的公園,遠(yuǎn)遠(yuǎn)的,陸毅扒著欄桿看著湖里的鴨子。
      每次高敏來,陸毅都會借口要抽煙溜出去,但其實他平時并不抽煙,他會跑到湖邊看著鴨子發(fā)愣。
      每次陸凌天和陸凌云也就到這里找他。
      陸毅抱起陸凌云——有些費力地,每一次都會比上次費力,用胡子渣扎他,陸凌云被逗得咯咯笑。
      “你媽最近管你看電視,還是很嚴(yán)嗎?”陸凌天沒有注意到自己用詞的傾向,他和陸凌云看過陸毅后,繼續(xù)向公園深處走去。
      “別提了哥!最近媽媽換了崗位,調(diào)到了柜臺,動不動就提早溜回來,一到家就摸我的電視,我被罵了好幾次了。”
      “你關(guān)電視還來得及吧,把布蓋蓋上之類的!
      “嗯,還有把頻道調(diào)回剛開電視時候的那個!标懥柙蒲a(bǔ)充。
      “媽媽每次上樓的高跟鞋都很響,還要在門口換鞋,我有時間把東西都還原。但是摸電視機(jī)的溫度我就沒辦法了啊!标懥杼鞂(jīng)典的這招沒有辦法。
      “也許你可以去她房間,看她的電視,”陸凌天略作思考后說道,“只要你有時間逃回自己房間!
      “對哦,媽媽從來都是摸我房間的電視,不會想到去管自己房間的!”陸凌云迅速理解了陸凌天的話。
      看著陸凌云那虔誠的眼神,陸凌天笑了笑:“小意思啦!
      “說起來,你能不能幫我問件事!标懥杼焓掌鹦θ荩话牙£懥柙。

      路由器先生失蹤了。
      電源線先生與網(wǎng)線小姐不知所措地探出頭,向陸凌天訴說一個中年男人體貌的綁匪。
      老家伙還玩這種老套的招,陸凌天偵探撇撇嘴,手上沒停下,開始了大搜查。
      他從陸毅的房間搜起,不留痕跡地翻找著每個抽屜與沾滿灰的床底。陸毅的大衣,陸毅的襯衫,陸毅的內(nèi)褲,一個個被掀起后輕輕放回原處。
      意外地,他在床底摸到一張沾滿灰的紙片。
      一張照片,老舊得泛黃,幾個年輕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起。
      幾個人手上拿著吉他,后面可以看到一架架子鼓。站在中間的那個梳著中分,笑得燦爛。他少了幾根胡渣,多了幾分狂傲。
      歲月仿佛沉淀在了這五寸見方。
      陸凌天從老電影般一幀一幀慢下來的時間中抽出神,放下令他好奇的照片,繼續(xù)尋找他更在意的路由器。
      現(xiàn)在,陸凌天恨不得立即改名叫陸由器,把自己連上了就用。
      終于,忙活了半小時后,他拉開自己書桌的抽屜,發(fā)現(xiàn)了東西被稍微動過的痕跡。
      他探頭看向抽屜里面,穿過堆起來的書和筆,能發(fā)現(xiàn)路由器靜靜地躺在深處的角落。
      陸凌天一陣狂喜,伸手就要拿路由器,大腦卻讓手停在半路。
      怪異。
      路由器為什么要藏在自己的書桌里,出其不意嗎?不可能。這種感覺,更像是故意讓自己發(fā)現(xiàn)。
      陸凌天再度看向桌內(nèi),仔細(xì)掃視幾輪,他隱約看到一根棒狀物。
      錄音筆!
      陸凌天心里一驚,慌亂卻沒有到達(dá)指尖。他不動聲色地從抽屜里抽出一本書,隨后輕輕推回抽屜。
      他歪著頭托著腮,手肘撐在剛拿出來的書上,手指點著臉頰。

      昨天,也是陸凌云回家看望后過去一個半月,陸凌天終于失手了,但并非在偷玩游戲上。
      整整一個月,陸毅從間諜事件后再無動作,陸凌云暢玩無阻,直到昨天。
      “掉出前五,按照以前說好的,應(yīng)該怎么辦?”陸毅在陸凌天回家前,就已經(jīng)在家長群收到了期中考試的結(jié)果。
      周末的一小時游戲時間暫停,陸凌天在心里回答。這意味著,就在半個月前才恢復(fù)的周末一小時再度離他而去。
      陸凌天雖然心疼,但轉(zhuǎn)念一想,起碼還有其它六天。
      而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好像插著那支錄音筆,筆重復(fù)不斷地放著陸毅的聲音:“小子,我怎么可能那么簡單放過你!
      也就是說,陸凌天不僅無法在在錄音筆旁不發(fā)出一絲聲音地拿走路由器,更甚的是,從學(xué)校回家后,除了喝水和上廁所,陸凌天就被綁定在了自己房間的書桌上。如果沒有翻書做作業(yè)的聲音,他就有嫌疑。
      說什么不會安監(jiān)控,這和監(jiān)控有什么區(qū)別。
      陸凌天想到這里,憤恨地錘了下桌面。隨即,他意識到不妥,又滑稽地對著空氣表演:“又做錯了!”
      等等,還是和監(jiān)控有很大的區(qū)別,區(qū)別就在我還有機(jī)會。
      他再次拉開抽屜,極盡所能地在最短的時間里觀察那支筆,隨后,將那本未曾翻開的書又隨意地塞了回去。

      周四,也就是發(fā)現(xiàn)錄音筆后的第三天,陸凌天飛奔到家。
      他大搖大擺地晃進(jìn)書房,拉開抽屜,路由器從最里側(cè)被拿出,磕到桌角,發(fā)出不小的一聲響。陸凌天毫不在意地走出房間到電腦前,安上路由器,習(xí)慣性地檢查電腦桌后開始玩游戲。
      五點五十九,陸凌天準(zhǔn)時關(guān)機(jī),快步走進(jìn)房間。
      他將路由器放回原處,隨后,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舉動——他的手伸向路由器后,一把抓出了錄音筆。
      陸凌天冷笑一聲,按下停止錄音,隨手將筆丟到了一邊。隨即,他從書包里拿出了另一支一模一樣的錄音筆。
      那支筆被穩(wěn)穩(wěn)放在了原本那支筆所在的位置,陸凌天的手指貼著播放鍵。
      五.四,三,二,一.
      繼續(xù)錄音,時間正是六點整。
      陸凌天小心地抽出手,并未急著關(guān)上抽屜,轉(zhuǎn)而在早就攤開的作業(yè)本上寫起了什么。
      十分鐘后,抽屜被不經(jīng)意地拉得更開,一本書被放入。吱地一陣響后,所有光線再度被隔斷在了抽屜外。

      “錄音筆?你爸的花樣可真多!奔壑亲勇犕觋懥杼煸庥龅男虑闆r。
      “沒錯,所以要問你借點錢買支錄音筆!标懥杼旄懔税胩,還是要借錢。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吉吉的好奇被勾起。
      “想要在錄音筆底下造假非常難。我本來想錄下自己做作業(yè)的聲音,第二天播放給抽屜里的那支錄音筆聽,自己去玩游戲,但是路由器實在沒法一點動靜都沒有地拿出來!
      “所以,我想到了掉包!
      吉吉兩眼放光,聽陸凌天的鬼主意果然有趣。
      “我仔細(xì)看過,我爸設(shè)置的是定時錄音,從四點半開始。”
      陸凌天只要在前一天錄好自己做作業(yè)的聲音,時長一個半小時,這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填補(bǔ)第二天四點半到六點間的空白。接近六點時,他只要掉包錄音筆,在新的錄音筆上接著昨天的一個半小時按下繼續(xù)錄音,便可以制造“在場證明”,也就是一直在桌前做作業(yè)的聲音。
      陸毅收回錄音筆時,最先聽到的一個半小時卻將是前一天的陳聲濫響,而后面的時間,尤其是陸毅回家后的所有聲音,正是當(dāng)天發(fā)生的現(xiàn)實。
      “那之后怎么辦呢,那支錄音筆……”吉吉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問題,稍作思考,又立刻明白了。
      “沒錯,之后只要用掉包拿來的我爸的那支錄音筆用同樣的招就行了,反正是同款,就這樣循環(huán)。就等于每隔兩天,我爸實際上拿到的錄音筆就換了一支,但總共就我和他的那兩支,周六周日另說!
      “就這樣,‘做一休一’!
      做一休一,也就是錄下前一天四點半到六點寫作業(yè)的錄音,用來第二天播放。這也正是陸凌天所說的循環(huán)——假設(shè)周一錄,周二玩(玩的這天掉包),周三錄,如此到周五,那么陸毅拿到的錄音筆就是周一一號筆,周二二號筆,周三二號筆,周四一號筆,周五一號筆,下周一玩時掉包為二號筆。跳過周六周日的話,正是兩天一換筆。
      聽起來很復(fù)雜,實際核心只有兩天一掉包。
      “那你買好多支錄音筆,一起錄你一天的作業(yè)聲音,之后一支支掉包,不就能‘做一休多了’?”吉吉開始了壕的思維模式。
      “我想過了,而且這樣還不如用電腦備份后導(dǎo)入音頻,都不用買許多筆!
      “問題是,你想想,要是你是我爸,你一兩天可能不發(fā)覺,一連一禮拜那點聲音都一模一樣,外面鳥都這個時間叫,你會不起疑心嗎?所以做一休一是最安全的。”陸凌天分析道。
      “別要是了,我就是你爸。”吉吉見自己的意見落了空,也挑不出陸凌天的刺,就開始貧嘴。
      于是,這天周三的放學(xué)后,陸凌天難得地在書桌前乖乖寫作業(yè)直到陸毅回家。而吉吉也在自己家里帶著頭痛寫作業(yè),手里抱著薯片。

      時間回到周四。
      陸凌天的末日在晚飯后到來,在此之前,他心中懷著小小的得意,陸毅的那支錄音筆還藏在他書包最不起眼的一層里,他等待著陸毅收回自己那支冒牌錄音筆。
      你不是喜歡聽嗎,給你聽。
      陸毅把他叫到跟前,他不自覺地用下巴看著陸毅。
      陸毅一言不發(fā)地拆開機(jī)箱,從機(jī)箱中拿出一支錄音筆。
      陸毅的另一支錄音筆。
      “要放嗎?”陸毅看著陸凌天。
      陸凌天知道,這個動作代表著陸毅還沒聽過他手上錄音筆里面的內(nèi)容,也代表著陸毅過于了解自己的兒子,一定會想盡辦法,再一次坐到電腦前。那支錄音筆——藏在,也許該稱為擺在抽屜里的那支,自始就等待著被發(fā)現(xiàn),在搜尋路由器時順帶地。
      而決勝的那支,卻安全地藏在最為致命的位置,躲在那第一支,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錄音筆之后。
      誰跟你說只有一支錄音筆了,小子。
      但聰明的陸凌天很快意識到了更為嚴(yán)重的一點:陸毅當(dāng)著他的面揭露了自己得知他偷玩游戲的方法,就如同魔術(shù)師主動揭秘魔術(shù)。在此之前,陸毅從未如此做過。
      他不需要再利用那個魔術(shù)了,他不玩了。
      “明天開始,家里沒有電腦了!
      陸凌天,萬丈深淵;陸凌天,自由落體。

      12月6日 星期日陰
      今天發(fā)生的事讓我有把它記下來的沖動,所以,我第一次開始寫日記。
      事情的開始是前天放學(xué)后,水塔找到我,問我去不去網(wǎng)吧。他知道我有不少時間沒有玩游戲了,已經(jīng)半個月了,我很清楚。
      他說他知道附近有一家黑網(wǎng)吧,不需要辦身份證,一小時只要三塊錢。
      上次間諜的事我還沒有確認(rèn)水塔的清白,但我已經(jīng)有所準(zhǔn)備,我在等待一個跟爸爸?jǐn)偱频臋C(jī)會。

      “爸,給我錢!标懥杼炫牧伺年懸愕募。
      陸毅正躺在放到幾乎水平的躺椅上,捧著本厚書。電腦桌上的茶杯往外冒著熱氣,電腦桌上沒有電腦。
      “多少?”陸毅翻起眼看了看陸凌天。
      陸凌天戴著一頂白鴨舌帽,身上的外套里穿著一件黑T恤,背著個裝著球拍的拍袋。
      “一張紅的,”陸凌天話接得很快,“和同學(xué)去百聯(lián)打羽毛球,言吉啊他們?nèi)齻人!
      “哦,雙打咯!标懸阕饋,爽快地從兜里掏出一百。
      大門關(guān)得響亮。
      距離車站五百米的路,陸凌天回頭三次。
      直到車站前,陸凌天蹲下,系上原本就沒綁好的鞋帶,才悄悄確認(rèn)陸毅并沒有無聊到來跟蹤自己。街邊的店員阿姨招呼他進(jìn)去買雙靠譜的鞋。
      他悠然起身,對阿姨禮貌地笑笑,隨后向僅在兩天前他才熟悉的方向走去。
      四個多小時后,店員阿姨正捧著盒飯?zhí)疃亲訒r,瞧見那禮貌的小孩再次路過自己的店門,他的鴨舌帽在手上轉(zhuǎn)著。比起中午,他的頭發(fā)有點亂。
      店員繼續(xù)埋頭吃她的晚飯。
      陸凌天頂著雞窩——他親手弄亂,以向陸毅展示一場激烈的球賽。
      半個月沒有碰到游戲的痛苦在下午使游戲變得更加刺激,水獺稱贊陸少的手還沒生。
      他腳上邁著步子,心里愉快地做著算數(shù)。
      小陸參加了一場羽毛球賽,已知來回公交車費每次2元;場地費每小時20元,共比賽了4小時,費用由4人均攤,請問小陸共花了多少錢?
      陸凌天捏著找開的八十元,準(zhǔn)備交給陸毅。
      而實際上,給他找開一百的人正是某家網(wǎng)吧的黑心老板,陸凌天實際上只用了十二塊錢。他對八塊錢的缺口沒多大興趣,但他必須私藏。
      陸毅拿著八十,看了眼拿著帽子扇風(fēng)的陸凌天,笑著說:“挺能打啊,四小時。”
      “小意思。”陸凌天也笑笑。
      “你同學(xué)挺大方啊!
      僅僅半秒,陸凌天一瞬而逝的遲疑被自信的神情掩蓋:“是啊,一人一瓶脈動!
      那半秒內(nèi),陸凌天在毫無聯(lián)系,雜亂無章的四小時中,找到了陸毅這句不起眼的話中暗藏的殺機(jī)。陸凌天在半秒內(nèi)重新度過那不存在的打著羽毛球的四小時,最終挑出那根不合理的尖刺。
      陸凌天打起游戲可以一天不喝水,但四小時的羽毛球,沒有可能。
      陸毅確認(rèn)了打球的時間之后迅速算出了應(yīng)有的消費,對他來說,百聯(lián)的場地價在人數(shù)均攤后的費用以及車費都是已知量,只有時間上需要確定,以免給陸凌天抵賴、玩變數(shù)的機(jī)會。
      陸毅望著陸凌天自信的神情,只是搖搖頭:“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打羽毛球啊,還能有什么?”陸凌天盡量使自己顯得自然,心里卻拼命檢查到底還有哪里出了問題。
      沒有了,不可能再有了,陸毅在虛張聲勢!
      “你知道嗎,你這件衣服!标懸阒钢戈懥杼炷羌赥恤,陸凌天低頭看了看。
      “出了很多汗的話,會有很明顯的鹽漬。”
      陸凌天低頭愣愣地看著自己與去時別無二致的干凈黑T恤,沒有半點顯眼的白色的鹽漬。
      他輸了。陸毅太清楚他即使衣服被汗水洗了一輪,也絕不會脫掉上衣打球。在學(xué)校、小區(qū)尚不會如此,更不用說在百聯(lián)。
      陸毅清清嗓子,準(zhǔn)備宣布新一輪的制裁。
      “當(dāng)時媽媽和你離婚,就是因為你沉迷游戲吧!标懥杼焱蝗皇掌鹚械谋砬榕c迷茫,冷冷地看著陸毅,仿佛此刻兩個陌人一站一坐。
      陸毅打量了一下陸凌天,沒有半點表示。
      “我讓陸凌云問了,媽媽一開始不肯說,但可能是覺得陸凌云大了,瞞下去不好。所以,我也知道了!
      “然后,”陸凌云看陸毅仍在沉默,便打出了反擊的第二張牌,也是最重要的一張,“你太自信了,你覺得我永遠(yuǎn)站在挨打的一邊,如果你足夠謹(jǐn)慎,你應(yīng)該刪掉支付寶里的那點記錄!
      “那點網(wǎng)魚網(wǎng)咖的支付記錄!

      書房的木桌上,攤開著尚未結(jié)尾的日記,機(jī)械印刷的規(guī)則橫線間排列著不成熟的字。

      我告訴爸爸,他用任務(wù)計劃打開爵士樂的行為是如何不符合他對電腦的認(rèn)識,他設(shè)下的密碼又正是媽媽的生日,1993827,是如何引起我的好奇。
      支付寶的支付記錄給了我答案,再用各種名目借來手機(jī)的短暫時間里,我搜索了所有可能留下痕跡的應(yīng)用,然后我賭贏了。
      賭贏的關(guān)鍵就是爸爸和媽媽離婚的原因,一開始,我只是為了作為密碼的生日好奇,就讓陸凌天去問問,得知的事實卻出乎我的意料。隨后讓我聯(lián)想到現(xiàn)在的爸爸,我大膽猜他現(xiàn)在仍會習(xí)慣性地去玩游戲。而他如果要玩,就只有兩個地方,單位或網(wǎng)吧。
      于是我有了和他談判的資本。
      爸爸向我道了歉,說自己沒能以身作則,卻對我作出這種要求,還說明天就把電腦裝回來。
      但接下來的事讓我不知道用什么話來形容。
      我本來覺得自己贏了,但他后面對我說的卻讓我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他說他老了,沒有更多指望了,就用游戲打發(fā)時間。而我還年輕,我還有很多可能。
      我對這種話沒有耐性,他也沒接著說這個,而是話題一變說起了以前的事。
      他說起他年輕時有的那些愿望和理想,說起他在大學(xué)組樂隊的時光,說到與媽媽如何因為音樂認(rèn)識,說到樂隊解散時的落寞。
      他又說起媽媽對他那些理想的支持,他寫文章投稿的夜晚,他與別人合伙開公司的經(jīng)歷。
      然而,實現(xiàn)夢想這件事最終成了夢想。
      零八年,他在一無所成中,抱著最后的天真把錢投進(jìn)了股市,他說他當(dāng)時窮途末路,無比想實現(xiàn)財務(wù)自由。
      那些財產(chǎn)自由地跑進(jìn)了別人的口袋。
      他開始酗酒,抽很多的煙,他第一次接觸到游戲,他開始忽略身邊其它的一切,而在那之前不久,我才剛剛出生。
      最后媽媽在我一歲半時離開了他,帶著陸凌云。他說他現(xiàn)在想起來,她不是因為他的失敗而離開,她是為了他的淪喪。
      現(xiàn)在,他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不再抽一支煙,也不碰一滴酒,卻仍會去偷偷玩游戲。
      也許是他太無聊了,也許是他需要有一種方式使他忘記些什么。他一直跟我說,游戲就像唆麻,赫胥黎的唆麻預(yù)言在某種意義上成了真。結(jié)果他卻樂此不彼。
      四十歲的爸爸對著我說他當(dāng)時如何才思枯竭,如何賠掉所有的一切時依然沒有表情,但我和他生活了十一年,我知道我和他一樣,他的所有表情都藏在心里,我能感受到他無言的悲哀。
      他用近乎懇求的語氣對我說,問我一定有什么想做的事,想實現(xiàn)的事。他說他這幾年沒別的了,就是領(lǐng)著固定工資攢錢了,他已經(jīng)做不成什么了,他問我想學(xué)什么,想去哪,他掏錢,他陪我。
      可我現(xiàn)在只想玩游戲。
      我還沒有別的事想去追求,我也不了解那些,也許,我可以從記日記開始。
      從記日記開始發(fā)現(xiàn)那些多彩的值得追求的事物。
      以后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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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游戲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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