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敲響了因年代久遠而腐舊的木門，開門的是一個老伯，花甲年齡，滿頭的銀發(fā)整齊得散在腦后，映襯著白色的膚質(zhì)顯得鶴發(fā)童顏，一雙眼睛卻陰沉得駭人。我說明來意后，他又緊緊打量我許久，才放我進去。
　　屋內(nèi)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經(jīng)久歲月的木地板踩上去咯吱響動，如果下面還有房間的話，或許有一天毫無征兆的塌下去也說不定。我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伴隨著木地板的吱嘎作響，我緊緊跟著老伯的腳步，如果有哪個地方他刻意避過不踩上去，我也跟著避過。穿過古舊的玄關(guān)和陰森的過道，視野突然寬闊起來，我眼前一亮，沒想到如此破敗古舊的木樓后面竟然內(nèi)藏乾坤。
　　一片較大的空地中間坐落一爿可以讓人遺忘季節(jié)的花園，各種名貴的花種競相爭艷，卻只是沿花園的橢圓輪廓邊栽植，居于花園中間處于主導地位的是大片的黃色菊花，相比于周邊的名貴花種，□□實在算不上名貴，卻不知為何會在這片美麗的花園中占了大片土地。看到我驚艷的神色，老伯先是面露得色，后見我神色中的疑問，他的臉色略微一滯，隨后尷尬地告訴我這片土地曾中過邪咒，只能生長菊花，其他花種無法存活。見我沉思的神情，老人也不理會，徑直往前走進花園面對的一座木建筑中。
　　踏過正門便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陰森氣息，正廳中已經(jīng)坐了兩個人，老伯揮了揮手，示意我就坐，他便居中坐下，那是主位，我正對著他自我介紹：“您就是裘正老先生吧？我是星易偵探所的私家偵探，我叫楚霏。”
　　他點了點頭，指著右首邊微胖的眼神尖銳的中年男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兒子，裘利寧�！庇种赶蛴沂诌吂鞘萑绮衩嫔墒莸闹心昱�，“我的兒媳，裘閻氏。”雖已是民國年間，國家提倡新政法，人民卻一時無法改掉舊習，介紹女子仍是冠以夫姓。我一一向他們點頭致意，那女人可能平日里不太出門，見到陌生男人略有些羞澀，只深深地向我點了下頭便不再抬起，男人卻略帶不屑的瞟了我一眼，鼻息中哼了一下，便也不再說話。老人斜眼看到他的兒子神色，竟是略有得意。
　　見眾人均不說話，我只有先打破沉默，“聽說貴府最近有一些怪異現(xiàn)象出現(xiàn)，可否詳細敘說一下�！�
　　老人看了看我，沉聲開始講述：“一個月前，城里來了個戲班，我兒媳素來喜歡看戲，只因常年抱病才多年不曾出門，恰好近來她身子略好，我們?nèi)冶阋黄鹑タ�，誰知回來后卻發(fā)生一件怪事，門口的小花池的水面上清清楚楚的閃著四個字。”說到這里，老人頓了頓，我見他藏在衣袖中的右手微微抖動，再向他的兒子和兒媳看去，裘閻氏仍是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臉，再看裘利寧，時值深秋，天已不會太熱，他卻一直往額頭上擦汗，看來這四個字不會多么善意！我心里微微冷笑，“四個什么字？”
　　老人似乎很回避，卻在沉默半晌之后，對我的問題作出回答，“是血債血償！”
　　只聽清脆的一聲，我看過去，見裘利寧剛拿起茶杯的手一顫，杯子就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笆窃陂T口的花池？”我冷然問道，我對他們怎樣結(jié)的怨，結(jié)的又是怎樣的怨沒興趣！我只是私家偵探，能夠解決我的雇主的問題就是我來這的目的。
　　老人點了點頭，起身帶我去看。門口玄關(guān)處有一個小小的噴泉式的花池，水質(zhì)還比較清，里面卻一條魚都沒有。我看了看指著水面，“字就是在這里出現(xiàn)的？”老人點了點頭。
　　我又問，“字出現(xiàn)后持續(xù)了多久消失的？事后有沒有換過水？”老人想了想，答說持續(xù)了兩三天的樣子，事后沒再換過水。我探下身，伸手蘸進池水里，放在手中捻了捻，有點滑膩的感覺，又放在嘴里嘗了嘗，稍微有種淡淡的甜，想了想，我暗自笑這種小把戲，又看向池壁，沒再發(fā)現(xiàn)異樣，便起身站好。
　　老人冷哼一聲，“我才不信是什么鬼怪作祟！分明是人在搞鬼！”說罷凌厲的目光刺向站在他身后的兒子和兒媳。
　　裘閻氏嚇得向后縮去，裘利寧卻硬對上裘正的目光，“不如說你缺德事干多了！無端往家里招惹這種骯臟東西！”
　　老人冷笑，“難道你就做得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了早點繼承我這點家業(yè)都干過些什么！告訴你！不用白費力氣！老子不怕！”
　　我冷冷看著這各懷鬼胎的一家，出口打斷他們的內(nèi)訌，“后來又發(fā)生什么了？”
　　“三天前，家里一件祖?zhèn)鞯膶氊惒灰娏恕！闭f話的是裘利寧，他看著我疑慮的目光，又繼續(xù)說了下去，“是一顆草，劇毒無比，只要人的嘴巴稍稍沾一點植物的汁液，先是會產(chǎn)生幻覺，半個時辰后就會中毒身亡，無藥可解�！�
　　“你們害怕偷的人會用來對付你們？”我問道。
　　裘利寧點了點頭，裘正緊抿住嘴眼中射出寒光，裘閻氏這時也抬起了頭，臉色卻變得蒼白無比。
　　“既然是寶貝，你們平時一定藏得很緊吧？”我玩弄著手上的玉扳指。
　　“我們鎖得很嚴，我們?nèi)齻�都有鑰匙，而且每天都會去查看，三天前傍晚查看時卻不見了！”裘利寧繼續(xù)解釋道，“只有我們?nèi)谚�匙合在一起才可以打開箱子�！�
　　偷偷模好另外兩個人的鑰匙，聚齊三把鑰匙也不是沒有可能，看來內(nèi)賊的可能性比較大，外人很難進入這座陰森恐怖的宅子，反倒不好下手。
　　眾人回廳坐好，我提醒大家注意：“花池里出現(xiàn)字跡的道理其實很簡單，用筆蘸上油漆在一片包糖的米紙上寫好字，放在水池里，待到一兩個時辰后，米紙慢慢被水化掉，油漆卻一時溶不掉，自然會出現(xiàn)水上有字的現(xiàn)象了。至于是誰做的，我卻一時想不出來。”
　　聽了我的說話，眾人均是松一口氣，盡管裘正一直說他不信鬼神之說，但我卻發(fā)覺他呼出的氣最深遠。
　　“那偷毒草的事呢？”裘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對我突然變得信任起來。
　　“帶我去看看裝毒草的箱子�！蔽艺f道。
　　眾人忙帶我去，果然如我所料，箱子的鎖孔較平常鎖孔大些，看來這三人是將一把鑰匙分成了三份，三分殘缺的鑰匙合在一起才能打開這個箱子。有心人只要有耐心一點，每天開鎖時，借機摸一下其他人的鑰匙，在涂上墨汁的一只手上刻下花紋，再用另一只手迅速擦掉，時間一久，自然可以湊出一付完整的鑰匙。我不動聲色的打開箱子，見眾人并不躲閃，箱子內(nèi)也無特殊氣味，可見這毒草是沒有氣味的。轉(zhuǎn)身望見眾人期待的眼神，我搖了搖頭，告訴他們沒有線索。忽覺天色已晚，我起身告辭，眾人卻是拼命挽留，我看得出他們眼中的懼怕，心中一陣冷笑，卻禮貌的接受了主人的款待。
　　晚飯時分，四人圍桌吃飯，卻異常的安靜，裘閻氏做的飯菜也算過得去，我對美食沒太有研究，也就無所謂自顧自的吃著，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這家人吃飯都是裘閻氏先動筷子，她吃過的菜，另外兩人才敢去吃，我暗自搖頭，這樣活著真是比死還痛苦，父不父，子不子，夫妻更似仇家，還要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身邊的人會害自己。
　　吃晚飯，我趕緊回了給我準備的客房，正準備早早入睡，卻聽見敲門聲，開門見是裘利寧，我忙請他進來，還沒等我問起緣由，他就開始直言來此的目的，“一定是那個孩子！”他眼中的懼色表露無疑，“我記得十一年前的這個時侯，那個孩子站在懸崖邊，惡狠狠的對我們說的，只要他不死，早晚有一天要我們一家人血債血償！然后就跳了下去！”說罷，全身抖得像個正在篩糠的簸萁。
　　“那么你的意思是他沒死？”我問他，畢竟是這么多年的事，而且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才來報仇？在我看來，這一家人的嫌疑才最大。
　　“雨沒死！雨一定是回來報仇了！他對這個家那么熟悉，想動手腳太容易了！”
　　原來那個孩子叫雨�！坝隇槭裁磿䦟@里那么熟悉？”我問道。
　　裘利寧猶豫了一下，囁嚅道，“因為雨是這家的兒子？”
　　是他的弟弟？還是兒子？見他說得隱晦，我也懶得追問，繼續(xù)問道：“你覺得最近有可疑的人出現(xiàn)嗎？”
　　“這倒沒有！”他想了想，“不過又好像有很多，其實我也不敢肯定的！”
　　我安慰他說：“這樣吧，明天帶我在周圍轉(zhuǎn)一轉(zhuǎn)，我想看看四周的環(huán)境�！�
　　他點了點頭，便起身告辭離開。
　　第二天，當我再次見到裘利寧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具冰冷的尸體。四肢伸展著躺在菊花田的中間，沒有任何腳印顯示有人進去或出來過，只有突兀的一具肥胖的尸體壓倒了大片菊花。
　　“冤鬼殺人了！”裘閻氏驚恐的大喊后，低聲開始啜泣。裘正則顫抖著看向花田中的兒子，一副快要站不穩(wěn)的樣子。
　　我緩緩走近尸體，死因是被人一刀戳進胸口，看他死不瞑目的模樣，一定是想不到那人會突然拿刀刺向他，尸體周圍沒有有人踏過，可見兇手也沒有進來過，我查看他的身體，發(fā)現(xiàn)他的腰部一圈有一道暗血色的痕跡，他的身體下面有幾顆被壓住的菊花順著痕跡微微露出小頭，隨風的擺動似在輕聲呻吟。我起身圍著花園若有所思的轉(zhuǎn)悠著，絲毫沒注意原來站在園邊的兩個人已經(jīng)不見。
　　不知轉(zhuǎn)了多久，我覺得有些累，準備回房靜靜想一下，忽聽得撲通一聲，我忙向木樓跑去，進到玄關(guān)，就聽見裘閻氏的房間里傳出裘正的聲音，忙往那個方向跑去，一進門就見裘閻氏臉色醬紫的躺在地上，上前一試，已是死去多時了。
　　我皺眉看向裘正，只見他老淚縱橫的自說自話：“兒媳啊，不能因為阿寧的死你就不活了呀！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以后可怎么辦��！”
　　我開始仔細檢查裘閻氏的尸體，脖子上只有一道勒痕，面部表情說明死亡時痛苦萬分，是上吊而亡的癥狀，我看向割斷的繩子，與勒痕一致，應(yīng)該是這根繩子勒死的她，我看向房內(nèi)，沒有打斗過的痕跡，這樣看來，自殺倒極有可能。
　　我轉(zhuǎn)眼向裘正看去，他的臉上已經(jīng)不見剛才傷心痛苦的痕跡，只是像參觀博物館一樣，一件件查看著兒媳房內(nèi)的東西，這個老狐貍，我冷笑著站起來，正準備走出去，卻聽見“啪”一聲，轉(zhuǎn)頭看去，卻見裘正臉色蠟黃的站在書桌前，一本書掉在他身前的地上。我詫異的撿起書，將它打開，一封信夾在其中，信封只是普通常見的樣式，里面也沒有任何信件，只在信封上面畫著一幅圖案，一只鷹站在一塊形狀奇異的巖石上，我又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卻不明白裘正為何嚇成那副模樣！
　　“鷹落巖！是鷹落巖！”裘正喃喃的說。
　　見我不解的神情，他跟我解釋道，“鷹落巖是一個人的名字，他聰明極了，任何謀殺均逃不過他一雙鷹一樣的眼睛，可是他卻不去破案，反而專門教人怎樣不留痕跡的謀殺和暗殺，時間一久，竟形成了一個教人謀殺并逃脫法律制裁的組織，這個組織在各個城市都有聯(lián)絡(luò)人，如果有事求助，只要查到門路，悄悄去他們在各城市設(shè)定的地點將求助的信件里附上傭金奉上，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有人來聯(lián)系，并將解決的方法以書信的方式傳遞過來。她……她居然暗中跟這種組織聯(lián)系，可見她一早就對我們父子倆動了殺機！兒子，阿寧，一定是這個賤人殺的！”他說的氣都要喘不上來，趕緊從身上摸出一個藥瓶，顫抖著從里面篩出幾顆藥塞進嘴里，才稍見好轉(zhuǎn)。
　　我親眼看著他再吃下藥的幾分鐘內(nèi)，瞳孔漸漸放大，眼神變得渙散起來，忙去搖動他的身體，口中不住大喊：“裘老先生！你怎么了？”
　　他卻對我的呼喚不理不睬，嘴中開始無意識的自言自語，我趕緊讓他坐下，喂了口水給他喝下，仍是不停在他面前說著話：“裘叔叔，還認得我嗎？你仔細看看�。　�
　　他無神的看向我，突然眼睛大睜：“你……你是……”
　　我笑了笑，說：“叔叔，你認得我了？我是雨�。　�
　　他駭懼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你——沒——死——”
　　“是��！”我冷笑著點了點頭，“我沒死！還記得你們一家人對我們一家做過的事情嗎？記得我的父親嗎？那個視你為親兄弟的人，你竟然忍心對他下毒手！用我父親研究發(fā)現(xiàn)的毒草毒死了他！無非是為了侵占我家的產(chǎn)業(yè)！不但如此，你還縱容你自己的兒子□□我的母親！被你那個奇丑無比的兒媳婦看見，醋意大發(fā)的她一刀刺進了我母親的胸膛，最后，你們還想殺掉只有十二歲的我，將我逼到懸崖上，想要摔死我！這些，難道你都不記得了？”我一字一頓的說著，心中點點滴滴回想起當年的慘劇，我的父親，曾經(jīng)因為這個結(jié)義兄弟的窮困潦倒而大發(fā)善心，讓他們住到我家，還把自己精心研究發(fā)現(xiàn)的一種毒草介紹給自己的這位好兄弟，誰知卻因此招來殺身滅家之禍。我看著裘正驚懼得無以復加，仿佛眼前正有無數(shù)冤鬼向他索命，這就是冤靈草帶給人幻覺的表現(xiàn)，最后他身體一挺，面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恨離開了人世。
　　我盯著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良久，最后起身冷靜的看了下四周環(huán)境，走到裘閻氏身邊，探手進去，從她貼胸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緩緩塞進桌上的信封里，又分別走進裘正和裘利寧的房間，找出印有鷹落巖圖案的信件，緩步走出木屋，徑直去向菊花田裘利寧躺著的位置，我把他翻到一邊，就著土地開始挖下，在一米見深的土壤里埋著一個鐵盒，打開來，一塊碧綠寒玉扳指安靜的躺在里面，扳指內(nèi)側(cè)刻著一個“銘”字，是我父親刻的，銘是母親的閨名，扳指代表父親對母親的一片深情，父親將它埋下，是在告訴母親，將來兩人即使深埋土中，他對母親的情都不會變。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母親聽到后開心的笑顏，就像深秋燦爛的菊花，世間再沒有什么比她還美！我溫柔的撫摸著扳指，輕輕將它放入懷中，胸口為之一寒，這片花田只能開出菊花，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父親在花田中埋的這枚扳指，寒玉埋入土中，土壤也被激得泛出涼氣，使得這里的土壤一年四季處于陰寒的狀態(tài)，眾花中菊花較喜陰涼土壤，因此，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反而極易生長，而離埋扳指越遠的花園外圍，寒氣略輕，其他花種才可勉強存活�？尚Φ氖悄侨捍廊藚s偏偏要自以為是的說是因為這片地中過邪咒，搞得自己吃睡都不得安寧！
　　我緩緩從院落的小門走了出去，裘利寧說得沒錯，除了他們?nèi)�，雨是對這棟房子最熟悉的人，而我，就是雨，那個當年被逼跳崖的眼中的恨意仿佛射出利劍的大難不死的小男孩；但，我也是鷹落巖，那個專門教人設(shè)局謀殺的幕后人，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動過手，就輕易解決了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半年前，作為鷹落巖的我陸續(xù)接到裘家三個人的求助信件，裘正說他的兒子和兒媳幾次想要謀殺他以侵吞自己的產(chǎn)業(yè)卻未遂，于是他請求我教給他自救的辦法；裘利寧的理由則簡單直白的多，他要家產(chǎn)，老父卻死死霸住家產(chǎn)不放；裘閻氏則可以把自己說得可憐得多，年老色衰，且身體虛弱，丈夫總是對她冷嘲熱諷，打罵兼?zhèn)�，并且揚言要修掉她，她在信中堅決的說，自己寧可做一個寡婦，也不要做一個街頭要飯的棄婦！三人的署名雖是假名，但寄信的地址卻不會作假，畢竟他們還期待我的回信。我冷笑的看著這三人的信，這世上虛偽的人總會有很多方法將惡說成善，將迫害描述成被害，招惹世人的同情及熱淚。既然如此，我就讓他們?nèi)硕既缭福?br>　　一個月前，我通過信件將水中寫字的方法教給裘閻氏，她趁眾人去看戲之前，將寫有字的米紙扔進花池，等所有人看完戲回來，就會只看到漂浮在水上的字，這還顯然不夠，我又給裘利寧寄信示意他偷出毒草，三人中，他與另外兩人均有親密的關(guān)系，由他來偷得鑰匙比較實際，而發(fā)生了毒草失蹤的事件，讓我終于有機會踏入這片十幾年前我曾視為家的宅子。
　　我刻意揭開水上寫字之謎，讓眾人對我產(chǎn)生信任，果然，當晚大家均要求我留宿，我便有了機會發(fā)出第二次指令，我先是通過第二封帶有鷹落巖標志的信件教會裘閻氏利用園路邊用來運糧食的滑輪，將死去的裘利寧吊起，在綁他的繩子上打有活扣，推動掛有裘利寧的繩子擺動，一定幅度后，迅速拉開活扣，利用繩子的擺動將尸體甩進花園中，再用力將已經(jīng)松開但仍留在他身上的繩子從尸體下面拉出，這也就造成了他身體下有幾棵菊花微微露頭的現(xiàn)象。
　　后來便發(fā)生了裘閻氏自殺的事件，第二封信中我還教給裘閻氏殺死裘正的方法，讓她事先在自己房中系好繩子，然后故意引裘正去她房間，給他喝下了蒙汗藥的水，然后將昏厥的裘正吊死在自己房中，本來這個方法破綻較多，但由于之前我教給她的方法都很奏效，以致這次她竟一點懷疑都沒有，就按照我的方法做了！至于裘正，我只是暗中傳遞了一封隱晦的信件，告知他我的組織察覺他的兒媳正在做一些謀害家人、侵吞家產(chǎn)的準備，讓他當心！至于具體怎樣順水推舟的殺掉自己的兒媳，即使我不教，以裘正的狠戾性格，都應(yīng)該知道怎樣做了！而以裘閻氏干瘦的身材以及多年染疾的病體，根本不是心中早有防備的裘正的對手，到臨死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真正做到了作繭自縛！
　　至于最后裘正的死，是早已死去多時的裘利寧做的，他死去前一晚已經(jīng)按我的指示將冤靈毒草的汁液滴入了自己老爹的藥里，這三個各懷鬼胎一生都在防備對方會害自己的人終于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我燒掉手中的信件，一切與我有關(guān)的證據(jù)均已銷毀，裘家大宅一門死于非命的命案與我再無瓜葛！站在懸崖邊，當年我便是從這里跳下，卻幸運的被一棵松樹擋了擋，掉在一塊碩大形狀怪異的巖石上，從那一刻起，雨便死去了，世上多了一個鷹落巖，我立誓，自己不會再相信以德報怨這回事，東郭先生的下場只能是被狼吃掉，因為狼始終是狼，不可能因為善心人的救助而變成一條性格溫順的狗，它的野性不可能被埋沒，而是會在危險消除的時候再次爆發(fā)！以暴制暴，是鷹落巖遵循的法則，以惡行懲治惡人是鷹落巖存在的價值。
　　我，會繼續(xù)走我認為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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