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時間的流逝，空白了記憶，
　　如此哀傷。

　　他用手捂住臉，多年前的畫面像極了飄悠的楓葉晃蕩在眼眶之前，淡涼的過往青色而可笑。他不哭，暗夜里星點的火光散發(fā)出煙草的清香。
　　等待了那么久，卻一無所獲的只剩仇恨，長長的歲月，只是讓人留下來不可原諒。

　　安了心，卻終于還是淚流滿面。
　　……

　　他跟著他走了很遠(yuǎn)，山坡下的城鎮(zhèn)總是喧鬧而繁華。
　　他一直沒有停步，微微的涼風(fēng)刮亂他的頭發(fā)，然后打上他的臉頰。
　　道路邊四處生長的野菊花，吮吸著兩人腳脖里清香的氣息。
　　尷尬的味道彌漫。
　　[喂，笨蛋。]他開口。
　　前面墨發(fā)的男孩子轉(zhuǎn)過頭來沖著他翻滿白眼。
　　孤兒院里的日子依舊是這樣安靜到讓人害怕，昨夜間兩人吵得很兇。早在很久以前約定好過節(jié)的時候一起去鎮(zhèn)子上看煙火，顏秋瞳沒有到，錯過了。
　　林奇說我不聽解釋，他知道他生氣了卻不自主的反駁，然后就吵起來。那年的他們都還太小，李陽說你們兩個夠了，便沒有人再講話。

　　夏天要過的時候天氣里總是特別涼快的，林奇常帶著他們?nèi)ヅ篮芨叩纳�，站在頂峰上，能看見離這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大城市，顏秋瞳說，以后我要去那里讀書。
　　小杰搬弄開一邊的大石頭。[那我們也和秋瞳一起去。]
　　溫雨轉(zhuǎn)著手里的小花笑起來，她總是很好看的笑，像未到冬天之前的河水，溫柔得有些透亮，讓顏秋瞳覺得喜歡。
　　一旁的林奇閉著嘴沒說話，李陽就用手摟住他的脖子。[那我們不也得很努力才行。]
　　[你努力了也是不見用的吧。]
　　[臭小子，說什么呢！]
　　[林奇，不可以當(dāng)著笨蛋的面說笨蛋智商低啊。]
　　[秋瞳，怎么連你也這樣！]
　　顏秋瞳看著李陽，看他一臉郁悶，就呵呵的笑。
　　[秋瞳講得很對呀。]小杰也跟著起哄，李陽便一把抓過他狂暴的蹂躪起來。
　　[小子，沒事和他們兩湊什么熱鬧來洗刷我啊。]
　　[所以說，李陽你做人很失敗……]
　　……

　　那一年的他們，都還十二歲未滿，隔年的時候在鎮(zhèn)上的中學(xué)讀書。
　　林奇依舊是話不多，鎮(zhèn)子里的小女孩總是很喜歡對著他尖叫。
　　他常用手撐著頭坐在窗邊發(fā)呆，不搭理任何人，緊緊的抿著嘴巴。有時候顏秋瞳會說他，你這個禍害啊，他才抬起頭來反駁點什么。

　　到后來他們都考入了很好的大學(xué)，到比那座城市更好的地方。
　　離開孤兒院的時候，院長說你們都已經(jīng)是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大人了。
　　然后林奇開始學(xué)著抽煙，D城夜晚的燈火很繁華。他們五人一起湊錢租了一棟舊址的老屋。溫雨空閑的時候會去酒吧彈琴，小杰很努力的讀書，李陽便四處打工，他們像一天到晚忙碌的上班族。腐朽并且骯臟。
　　林奇時不時會到溫雨彈琴的酒吧去喝酒，或是幫忙拉下小提琴迎客。女生會尖叫起來，也有人吹口哨贊好，他仍然是一臉很安靜的表情。
　　晚了，顏秋瞳會到那里去接兩人回家。又是一樣的爛醉，李陽關(guān)機(jī)的電話總也打不通。他架著兩人穿過市中心的大馬路，風(fēng)呼呼的吹，從很久以前就是知道溫雨喜歡林奇的。
　　[混蛋。]他有些心煩的自言自語，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煩什么。
　　[。。。。。。。。]所以，一邊裝暈的人,也就更加無言以對。

　　時間久了，很多約定都會被忘得干凈。
　　小時候五個家伙總喜歡湊一起玩，以前不知道誰說過要永遠(yuǎn)在一起的，卻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奇又長時間的不回家了，那天顏秋瞳去拘留所要人。迎面后便是一拳打到來人的腹上。
　　[林奇，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是真的很生氣，他不明白，林奇明明是那么優(yōu)秀的人，為什么要如此折騰自己？
　　卻沒有回答，林奇疲倦的瞇著眼睛，想了想，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然后他帶他回家。
　　一路上葉子飄悠。他知道夏天是要過了，天氣里不再悶熱。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世。林奇是最不被大家喜歡的一個，孤兒院里的人總是特別怕他，他老喜歡一個人玩，接受了他們是后來的事，卻從一開始就對顏秋瞳特別好，他叫他顏秋，不同于別人的叫法，像一種緩慢的侵蝕。

　　然后顏秋瞳用手拿走他叼在嘴上昏黃散發(fā)著草香的煙葉。
　　[別再抽了。]
　　林奇恩一聲，聳聳肩[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管這些事情了？]、
　　[少來。]他遞過可樂瓶。[你別總是讓小雨擔(dān)心你！]
　　頓了一下，他點頭說[我知道。]

　　氣氛就變得尷尬了起來，漫長的沉默，最后顏秋瞳想了想說，你在家里等著吧，我出去買了晚餐，回來一起吃。
　　他起身走，卻被他拉住了手腕。
　　[留下來多陪我會兒。]
　　他的眼睛里有傷，一股壓抑的傷痛。
　　顏秋瞳看他，就很聽話的坐到他的身邊。
　　林奇說，好累，然后把頭埋在他的懷里，像是睡去了。

　　很早以前的時候，顏秋瞳就是知道溫雨喜歡林奇的，他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是喜歡溫雨的，卻從不曾相信林奇的感情。
　　也許他明白，卻是、一直抵賴著。

　　林奇突然說，我想走遠(yuǎn)一點的地方去，離開這。[和我一起走？]
　　[不，我和他們一起等你回來。]
　　[這樣……]
　　顏秋瞳覺得他的語氣些許悲傷，看不了表情。

　　顏秋瞳一直不愿承認(rèn)自己的想法，可林奇卻是因為太明白。
　　所以他逃，他也不追。兩個人無數(shù)次錯身而過卻始終沒有任何交集，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經(jīng)歷。
　　一別四年。
　　再次見面，是顏秋瞳作為管理部助手到華新分公司總裁的辦公室去。
　　隔了四年的相遇，林奇是華新研藥廠總裁的少爺。

　　他并沒有離開。
　　一個比笑話還要好笑的事實。

　　他問怎么回事，[是不是說我沒有今天到這里來工作，你就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來！]
　　顏秋瞳有些激動，林奇不語。
　　他的神色充滿著陌生的淡涼，讓顏秋瞳覺得心煩，突然一下子氣就上來。
　　[混蛋！]
　　他沖上前去狠狠的給了林奇一拳，林奇抹去嘴角的血跡，疲憊但是卻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到最后他依舊是什么都沒有說。顏秋瞳也不再問。
　　五個人在李陽打工的餐廳慶祝。
　　[啊啊，你小子幾年不見回來就已經(jīng)是有錢人家少爺了��！]
　　[李陽，你倒是越發(fā)的像大叔了呢。]
　　[好好好，小子我吵不贏你！]
　　他們還是那樣見面了就會吵著玩，林奇已經(jīng)退去了孩童時秀氣的模樣更加英氣。
　　[哦哦，對了。]小杰很開心的叫嚷[林奇你趕上了，我給你說，我要和沙愛結(jié)婚啦。]
　　[沙愛？]
　　[小杰！夠了，人家大少爺離開那么久怎么會知道你和沙愛的事情。]
　　顏秋瞳心煩，他不問，是因為在賭氣。林奇知道，卻依舊不回答。
　　他不說四年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顏秋瞳也不問卻生氣得很。林奇不解釋，很多事情他都不提。到最后他也就不再疑問。

　　那天夜里，顏秋瞳摔門離開后林奇一直在喝酒，到最后醉得不清。
　　溫雨架著林奇回他們舊址的老屋。林奇吐了一地，他是真醉了，四年來唯一一次醉成這樣。
　　他并沒想過，還能再遇上他。

　　那一年，他們二十三歲。
　　林奇依舊是話不多的很安靜。顏秋瞳仍然漂亮的滿頭金發(fā)卻透出很多成熟的氣息。

　　到后來在小杰的婚后沒多久林奇娶了一個叫做妮翁的小姐。溫雨依舊是那樣笑得很好看。顏秋瞳坐在一邊啜酒，婚禮上很熱鬧，新娘漂亮笑得很開心。新郎的臉上全無表情，他時不時望向顏秋瞳所在的方向，然后嘆氣。
　　他已經(jīng)惹他恨得太多。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吊在樹上拿熟透的果實逗顏秋瞳，結(jié)果顏秋瞳吃了后生病拉肚子。院長罰他們跑操場十圈，他一邊跑一邊罵那老頭該死，打了農(nóng)藥的東西也不說聲。還好你沒什么大事。
　　顏秋瞳就在一邊笑。
　　想了想開玩笑說，是啊，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反正也跑不掉，必須來地獄陪我，說定了。
　　結(jié)果就林奇真的很鄭重的停下腳步來和他拉鉤。
　　[那說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結(jié)果顏秋瞳也認(rèn)真起來。
　　[好，如果你死了我也去陪你！]
　　年幼時好笑的約定，到現(xiàn)在冒似已經(jīng)沒人記得。

　　他們再見面的時候是顏秋瞳接到溫雨的電話到醫(yī)院旁的咖啡廳去。
　　溫雨說我懷了他的孩子。
　　然后顏秋瞳愣在一邊不知所措。
　　他說我會負(fù)責(zé)。臉上的表情仍是那樣的安靜。
　　顏秋瞳忽然覺得自己累了，所有的氣都混著什么被一溜煙抽干，他靠在沙發(fā)上，像林奇那樣有一些疲倦?yún)s安神的閉上眼睛。[好吧，林奇，你好好的照顧小雨！]
　　接著他起身離開。
　　他覺得自己始終是喜歡她的……
　　吧。

　　然后林奇又再次住回了舊址里的那棟老屋，小杰已經(jīng)是有家事的人了，所以他不在這，李陽總是四處亂搞女人，便也常不在家，顏秋瞳本是應(yīng)該在林奇的公司上班卻辭退了。
　　林奇和妮翁的婚事是一種利益，他們答應(yīng)過林奇還是可以過自己該有的生活。所以他很淡然。
　　溫雨的腹部一天天大了起來。
　　時不時林奇會站在窗戶邊拉很哀傷的音樂。聽久了會讓人難過。至終是不愿意聽的，顏秋瞳說我去朋友家住。走的時候他留下電話號碼。[有什么再找我！]
　　接著他頭不回離開。

　　有的時候他覺得他們兩人像是平行的線，如此靠近卻沒有任何交點。
　　林奇不能給溫雨什么正式的位置。顏秋瞳總是為這不少生氣，他去看她。那個讓他喜歡的女孩子還是那么好看。
　　她說謝謝你秋瞳。
　　[別這么說，我什么忙都沒有幫上！]
　　[是秋瞳帶他回來的不是嗎！]
　　她很安靜的笑起來。他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女孩子點點頭，她拉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小腹，那里微微躬起。
　　[真的謝謝你！]
　　他不再答話，一瞬間失去了責(zé)怪的理由。
　　她是幸福的，他覺得這樣就應(yīng)該夠了。
　　胸腔里去有個地方在疼，揪得難受。
　　不知道為什么。

　　日子開始慢慢的平靜了起來，可是好景總也不長。
　　僅僅才半年時間。
　　溫雨早產(chǎn)，并且難產(chǎn)。

　　顏秋瞳收到消息后和林奇一起趕到醫(yī)院，那時候小杰和李陽都已經(jīng)在那。
　　內(nèi)外的氣氛都很緊張。顏秋瞳覺得過了地老天荒那么長的時間里面才走出一個白色的人影。他看著林奇說現(xiàn)在只能保一個，孩子的話希望比較大，溫雨說要孩子，林奇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頭。
　　顏秋瞳突然覺得喉嚨發(fā)干，然后血沖進(jìn)了大腦，他沖上前一拳打在林奇的臉上，林奇沒有任何反抗背心重重地撞上了墻壁然后嘴角掛下血絲。[你都沒問小雨還有沒有希望，孩子以后還可以再生很多……]顏秋瞳覺得有什么東西哽在那里讓自己說不出話來。[林奇!你是個混蛋。]他憤怒的聲音整個醫(yī)院都聽得見。
　　林奇沒反駁向身后的墻壁靠過去，然后依然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眼睛變得空洞，顏秋瞳沖過去揪住他的領(lǐng)子把他拎起來，沖著他怒吼，小杰和李陽上前阻止！然后他突然無力的失聲，一直抓著他的領(lǐng)子跪下。
　　這么多年所壓抑的東西一下子爆發(fā)，讓他全身顫抖，但是流不出淚來。
　　林奇反而是平靜的緩緩閉上了眼睛，語氣淡淡地，他說，對不起。
　　卻不知道，是在對著誰說。

　　溫雨被推出來的時候，顏秋瞳的手還抓著林奇的領(lǐng)口。林奇木然的看著白布單下給自己懷過孩子的女人。她臉上有一抹淡淡的安詳，小杰呆呆的望著溫雨卻發(fā)現(xiàn)她也許是并不傷心的。能以這樣的方式被記住一輩子，大概也是滿足。
　　李陽用手摸了摸溫雨的頭發(fā)，他說，小雨，應(yīng)該還是幸福的吧。

　　剛出生的嬰兒在一旁大聲哭泣。站在生與死的交界，沒有人說話。
　　那一年。他們二十五歲。溫雨難產(chǎn)過世，留下女兒楓月。

　　顏秋瞳再到林奇的公司去工作，他故意似的帶著鴨舌帽，然后穿很流行的衣服。所有人都指指點點。林奇卻一句話不說。
　　顏秋瞳把很多文件堆在辦公桌上。
　　[你速度給我快點，我想早點回家！]
　　[那你幫我做幾份吧！]
　　他玩笑著把一疊文件硬塞在他的手里！
　　[喂，你自己的工作自己做啊！]
　　然后林奇呵呵的笑起來，顏秋瞳已經(jīng)很少再看見林奇笑了。小的時候他被人欺負(fù)了，林奇便會打得那人找不到天南地北。
　　他已經(jīng)不知道林奇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保護(hù)他，可是林奇卻不常笑得開心。

　　下班后他們一起回家。顏秋瞳說陪我去買菜吧，楓月是很喜歡吃鰻魚的。
　　林奇就說好。

　　日子依舊是這樣很清淡的過，林奇現(xiàn)在還住在舊址的老屋里。那個所謂的父親說你的事情我不多過問，他便再不想回去。

　　其實很多事情顏秋瞳不知道，那一天林奇走之前他睡得熟了，林奇就坐在他的身邊，低下頭，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睜大眼睛用力的看著他的臉，眼神清澈。他想把這個畫面記在心里，然后用一生的時間來回味。只可惜顏秋瞳卻背過身睡去。
　　他嘆出一口氣，轉(zhuǎn)身離去。
　　從此兩顆心咫尺天涯。

　　很多年以后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人能說得清。
　　楓月還小得可憐，幼嫩的臉上卻滿是英氣，像他的爸爸，墨色的頭發(fā)，可眼睛卻不帶任何藍(lán)色，和溫雨不同，而是像顏秋瞳的那樣茶綠。
　　顏秋瞳覺得自己本來應(yīng)該討厭楓月的，因為要不是她溫雨就不會死，但是小孩子是無辜的而且楓月確實很可愛。她長得很像林奇，有時候顏秋瞳會想林奇也有過這么小這么可愛的時候。但是和林奇不同她的眼睛是更淺的顏色，和自己很像。顏秋瞳這樣看著楓月的時候有時候會覺得時光瞬間倒流，他手中握著的軟軟胖胖的溫暖小手是林奇。那個時候他還會哭會笑會用那么可愛的表情看著自己，他可以抱著他逗他笑和他一起游戲把頭埋在他懷里哭泣。而不是像現(xiàn)在，林奇站在他身邊，面無表情，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

　　然后楓月睡去了，林奇靠在窗戶上拉琴。凄涼的旋律讓人覺得傷心。
　　[夠了！]
　　他停下來看著他。
　　[不要再拉了。]
　　他不說話。
　　[我有時候真的很恨你很恨你。]
　　[那就恨吧。]
　　瞬息間，顏秋瞳感覺到通體的寒氣，冷得發(fā)抖。
　　[只是現(xiàn)在不恨了。]
　　[隨你高興。]
　　林奇說完背過身收琴，他覺得他不應(yīng)該在抓住什么，卻始終是放不下那一絲絲很淡薄的感情，所以，就算是恨，那么也是好的。
　　[你沒有被我恨的價值。]
　　……

　　然后直到有一天林奇滿身是血的撲倒在門口，顏秋瞳上前扶他，他的手指冰涼沒有溫度。他倒下去的時候說，笨蛋，快離開這！
　　顏秋瞳不開口，帶著昏迷的他去醫(yī)院，看著他被如何包得像個木乃伊。

　　后來他醒過來，他說他們來要楓月了。
　　顏秋瞳不說話繼續(xù)聽著他敘述。
　　他說[帶著楓月走，有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
　　他站起來活動手腕，準(zhǔn)備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顏秋瞳叫住他。
　　[你不準(zhǔn)死！]
　　那么多事，你瞞了那么多事，還沒有交代清楚，你不準(zhǔn)死！

　　林奇轉(zhuǎn)過頭看他，灰藍(lán)色的眸子里空洞沒有任何東西，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留戀了，他這樣淡淡地說。我已經(jīng)偷了夠久的時間呢，林奇在心里苦笑。
　　[你要好好的。]他這樣說[我成了實驗品，他們要的是我留下的后代。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林奇看著顏秋瞳淡茶色的眼睛，[顏秋，我找到殺我全家的人了，是華新的那老頭……]他停頓下來，突然一下抓住了顏秋瞳的手，那一瞬間顏秋瞳有想過要掙扎，只是那雙手冰冷得完全沒有活人的溫度，使得他忍不住想要去溫暖。
　　[我不能再照顧你了。]他說[讓楓月跟著你。]
　　[我還不需要小鬼來照顧！]
　　[白癡，我是說她需要你的照顧��！]
　　最后，林奇用手捧住顏秋瞳的臉，他一雙灰藍(lán)色的眼睛疲倦得就像大海上空中停泊的烏云，要散去了。

　　他就那樣望著顏秋瞳的臉，停頓了半秒后，決然的轉(zhuǎn)身。
　　[林奇！]顏秋瞳大聲的喊。
　　林奇站住在門口的邊緣。他說，顏秋瞳，我們都是太愚蠢的人！他的聲音清冷。如同他的手指一般霜寒。
　　顏秋瞳倒吸一口涼氣，多年來林奇第一次叫全他的名字，從來，林奇都把他當(dāng)成寶一樣的寵在手里，常年笨蛋白癡的稱呼已經(jīng)形成林奇對他的一種習(xí)慣。

　　他說，我們都太過于愚蠢。
　　過道上有風(fēng)刮過，他想起林奇那雙快要下雨的眼睛。有的事情他依舊不知所以，但卻覺得已經(jīng)可以理解。
　　報仇，的確是愚蠢。
　　他用手抱住自己的肩膀背靠著墻壁蹲下。

　　[林奇，我……]他叫他的名字。最后的話梗咽了。
　　無法原諒啊。
　　……

　　林奇死去的時候，顏秋瞳想他是知道的。多年前他們分開，顏秋瞳找不到他�？墒撬麉s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林奇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可是在那一瞬間他的氣息中斷了，他知道就算他再等上十個四年他也不會再回來。
　　那一年他們二十九歲。林奇只停留其此。楓月五歲。卻已經(jīng)滿臉的俊容。

　　到后來他帶著楓月離開D城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所有不知道事實的朋友都會說秋瞳啊，你女兒真乖，長得像你，以后一定是很漂亮的。
　　他也不解釋，便默認(rèn)了。和李陽打電話說起的時候。李陽便開玩笑說你老實告訴我，其實楓月是你和林奇的私生子對不對？為什么會長得那么像你。
　　他每次都說不出話來，總是要愣很久的。

　　林奇永遠(yuǎn)活在了二十九歲。
　　顏秋瞳忘記掉他們曾經(jīng)的約定打過小鉤。
　　但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因為林奇不會怪他。
　　他說。
　　你要好好的。
　　……

　　只是，再也不會有人叫他顏秋了，秋天的顏色，退出了時間的世界。

　　那些漫長的歲月。
　　記憶停留的風(fēng)華。

　　正是九月初頭的末夏。
　　正是，秋葉一般淡涼似的季節(jié)。

　　End.

《魔**王》
一篇寫得我想哭的奇幻文|||耽美~~歡迎支持~~



《時間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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