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月亮接近圓形，月光都比往日要亮的多，所以沒幾顆亮星。陳希抬起手腕，10點整，滅了手里的煙，聞了聞衣袖沒什么味道，又回到了臥室，關上了窗，打了個冷戰(zhàn)，臺燈下，厚厚的習題冊還擺在右側，剛剛被困頓住的數(shù)學題依舊沒有什么思路，自然也沒有往下做的決心。翻開英語，眼睛跟著筆尖走到第三行的閱讀，終于是由于不走心，放棄了。
　　握著手機還是執(zhí)拗的打了電話過去
　　“喂”陳希打了個哈欠
　　“嗯？”對方用鼻音回了一句
　　“下班了？”表面不痛不癢的問道。
　　“嗯，剛下�！倍虝r間的停頓，對方又開了口“作業(yè)有做完么？”
　　“我從來不做作業(yè)，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問？”
　　“不能不做作業(yè)的啊，你知道作業(yè)都是老師精心挑出來的題么？不要以為自己找的卷子就一定都是好的，還有不要總是考的很滿意就自傲啊。”一長竄的語句。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家吧，回家給我發(fā)平安短信。”陳希迅速的截斷這段對話。
　　“好”
　　“嗯，那掛了”陳希先按掉電話。
　　其實如果不快速截斷，對方還是會等她掛之后，再掛斷的。也不知道陳希再怕什么，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斷了電話。
　　對方是將要畢業(yè)的工作族，實習的單位是他一直想去的，所以比任何人都努力的加班工作，只是希望以后可以留在這里。
　　陳希再次翻開高三英語，呼~深呼一口氣之后，開始奮斗。很順利，正確率也滿意的很，偶爾幾個困住的單詞，用熒光色的筆劃出來。完成了所有今天的mission，已經11點半了，打開電腦，查詢剛才不知道意思的單詞，一一標注。完畢。
　　蔣諳的頭像還是亮著的，只不過是標上忙碌的字樣。陳希不曉得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奮斗DOTA了，手機的短信是10點半發(fā)來的，平安到家。四個字組成的簡短語句。一直不變的。抱著試試的想法留了言，卻意外的被秒回。
　　——早點睡。
　　——好。
　　——你在��？
　　——是。
　　——沒在玩游戲的？
　　——剛看完電影，一會兒的。
　　——現(xiàn)在11點半多了，你不睡啦？
　　——1點之前會睡的。
　　——你不用起了！
　　——我一會兒就睡，你別生氣啊。
　　——晚！安！
　　——晚安
　　陳希也不奢求會有什么暖心肉麻的稱呼，比如周邊朋友的男友都會叫對方老婆，媳婦.陳希從來稱呼蔣諳都是蔣A，對方也沒什么不滿，這樣快3年了，兩個人也沒有說過過多的我愛你，除了開始交往的第一天和1年紀念的時候。說是不浪漫，卻更加感覺是結婚多年的夫妻，有時候會制造浪漫的讓陳希感動掉眼淚，也被陳希比喻是，結婚多年的一個我愛你，又找回了熱戀的感覺。
　　陳希躺在床上，看著時鐘從12點走到1點，對方也差不多是會睡了吧，陳希閉上眼，卻怎么都睡不著，腦海里重覆的回想，當時蔣A對著劉海剪毀了的陳希說“有多丑啊，是挺丑的哈，沒關系，給我看就好了，你剪成什么樣子我都喜歡。”陳希捂著劉海重覆著最后兩個字“喜歡？”“是啊，我喜歡啊，喜歡你，還能是喜歡你的劉海啊�！笔Y諳笑著，背對著陽光，在陳希的眼里，就像可以散發(fā)陽光的男生。“蔣諳，你是要表白么？”陳希眼神呆滯得看著他。“是啊，跟我走吧？”蔣諳把陳希捂住劉海的手拿下來握住。
　　當時的溫度，可能比37度還要高點，因為自己的手太涼而無法準確預測到對方的熱度，但是感覺一直都在。1點半，陳希終于睡著了。
　　鬧鈴第一次響，是意味著，陳希要去上學了，第二次響意味著蔣諳要去工作了。陳希在公交上關了第二次鬧鈴提醒，用鬧鈴來確定對方的行程，是學來的還是自己想來的，陳希也忘記了，總之這過了好久了，陳希也習慣了。兩個人即使不能常見面，卻用這種方式來滲透各自的生活。
　　陳希到班里的時間一直是大家下完早自習，是自己跟老師申請，再三保證絕對不會耽誤成績的情況下，才征得同意。陳希就是這樣倔強的學生，除了不交作業(yè)和不上早自習讓老師頭疼，其余的表現(xiàn)都讓老師很喜歡，換句話來說不過喜歡這張乖巧的臉，卻不知這張表面人畜無害的臉私下是有著叛逆內心的孩子。
　　整理好一切，還沒等栗梓說完早上自習有趣的事，上課鈴就機械般的唱起來。栗梓多次吐槽，明明經典的古典曲用來做上課鈴真是可惜的要死啊。陳希也只是笑笑。然后看栗梓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位置，隔了一列的第三排，陳希最喜歡的可以曬到陽光的位置。
　　“由于學�？紤]到，你們升學的壓力感，所以恢復音樂和體育課”班主任在講臺上，頂著一臉不情愿的表情。
　　“哇，太好了”“真是，好開心”講臺下男生開始歡呼
　　“每周都有么？”坐在角落的女生問道
　　“音樂體育間周來，周三下午第一節(jié)�！卑嘀魅畏畔陆贪�。“雖然你們確實是要放松，但是卻不能絕對松懈，明年6月就是決定人生的時刻啊。而且只是這學期會有。”
　　“切~”每個人的小聲，集合起來是低沉的和聲。引得班主任有些好笑。
　　“你看看你們都像不像高考生。我們開始上課�！卑嘀魅握那昧饲弥v臺。
　　還是原來那一套流程，早上考的英語閱讀，發(fā)下來老師講錯而陳�？偸窃诶蠋熣n前宣布事情把早上沒考的小卷答完，然后跟著聽。錯題差不多，每次都是一個，沒有檢查的機會，這種情況下算是好的，陳希自己也和容易滿足。
　　午休的時候，陳希發(fā)短信抱怨午飯難吃到不想吃了。對方說放學去接你，然后我們吃好的。滿心歡喜的關了機。一下午都情緒高漲。已經半個月沒見過蔣A了，自從上次陳希過生日，蔣A送了一件心儀的連衣裙之后，陳希還真的就沒再這么開心過了。半個月，陳希說就像是養(yǎng)成游戲，每次都是發(fā)短信，打電話，□□，微信。再不見真的都快忘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栗梓無奈的嘆息，明明都處了3年，才半個月沒見而已，也不過兩周嘛。
　　是14天，不對算算應該是15天了。一年幾個15天。
　　你倆真是，他都大三了，工作忙是一定的。你到底瞎擔心什么啊。
　　誰知道咧~陳希嘆了口氣。人家真的就很想，真的很想。
　　有多想呢，就像相見爸爸媽媽那種想，雖然總是孤單一人，明明都適應了那種孤單感，可是有時候還是會在聽到某首歌的時候，突然很想他。陳希不曉得自己可以這么沉淪，明明在相處之前，陳希還帥氣的說過，以后絕對不會被男生束縛住的。
　　放學第一個沖出來的，就是陳希，幾乎用飛奔的姿態(tài)，向蔣諳撲過來，對方只是用手臂輕輕攬了一下，露出好看的微笑，劉海隨風吹得有點斜。
　　“蔣A，今天不努力工作啦~”陳希笑嘻嘻的問
　　“不來接你，你就一天都不吃飯了�！笔Y諳笑笑
　　“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會吃的，吃很多哦�！�
　　“是嘛，那終于是會照顧好自己啦哈”蔣諳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陳希下意識皺了皺鼻翼。這種感覺很奇怪，不像是平時那個蔣A，有些奇怪。
　　“帶你去吃好吃的�！笔YA拉起陳希的小手，不是十指相扣。
　　“好”只是說了好，就代表了順從
　　只是一般的西餐店，蔣A說里面會有好吃的意面
　　“兩份意面，一杯橙汁一杯奶茶。蔬菜沙拉，芒果慕斯最后上。謝謝�！鄙踔潦遣挥每床藛尉晚樌f出來了。
　　“經常來么？”
　　“有時候會來和室友們。”
　　是嘛，有時候來不會這么熟練的就點出這些好吃的吧，如果一大群老爺們都來會很奇怪的吧。
　　“最近學校生活怎么樣，還是像原來一樣？”
　　“是啊，高三了，有點忙了，大家都很努力的在學習。每天卷子都多的嚇人呢。”
　　“高三下學期會更變本加厲的，要支撐住啊�！笔YA笑笑
　　“反正我也不做啊~”
　　“偶爾挑幾張重點的卷子做啊。”
　　“知道了知道了�！标愊ｉ_始不自在的玩起刀叉。
　　“是餓了么？”蔣A問
　　“有點，今天中午是真的沒有吃飯啊�！标愊Ｓ悬c撒嬌。“對了，最近還是那么晚睡覺么？”
　　“是啊�！�
　　“上次看的什么電影��？”陳希撲閃著大眼睛，像只小貓咪
　　“時間旅行者的妻子�！�
　　“那部不是看過了么，我還哭了�！�
　　“是啊，明明哭了，還說沒有，結果我的袖子上沾了一大片眼淚，還傲嬌說那是剛才水撒上去的�！笔YA看著對面的小女孩，幫她把臉邊的刀放下。
　　“干嘛突然說這個”服務生把意面分別放在兩位面前，橙汁放在陳希面前，奶茶放在蔣諳面前，沙拉擺在中間。
　　陳希盯著蔣諳的奶茶，再看看自己的橙汁，然后順勢換了過來。嘿嘿嘿的傻樂。蔣A沒有話，只是低頭吃。
　　“今天不用加班么？”
　　“你不是餓了么？”蔣A笑笑
　　陳希又是傻笑。“你還喜歡我么？”陳希有點期待。
　　“快吃吧，小丫頭�！笔YA就這樣帶過了這句話，微微揚起的嘴角也不知道是肯定還是否定。陳希也不去追究這種問題。
　　再沒有一句話，沉默的吃完了這頓飯，陳希提議想再去逛逛，蔣A說自己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睡覺。陳希有點生氣，但還是隱忍著說那你去吧。帶著點微笑。
　　“嗯，希希，今天是3周年�！笔YA從兜里翻出一個禮品盒，是陳希有次在商場看到，擁有埃菲爾掛飾的項鏈。
　　“謝謝”陳�；亓艘粋�臉頰吻給他�！班�，那我走了�！�
　　蔣A轉過身的那一秒，背影不再是當初告白的少年，3年了，大概真的是有所變化，是變成熟了，原來白襯衫的少年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的背脊骨，現(xiàn)在已經被西裝裹住，有些英朗。而陳希自己還是個小孩子，任性和驕傲。自嘲的笑笑，然后轉身上樓。
　　空無一人的房子，陳希跑向窗口，早已不見剛剛的少年。

　　周三高三的第一趟音樂課，老師是來實習的老師，甜美的聲線較好的長相，陳希這么挑剔的人也覺得這個老師一定很溫柔。黑板上，寫了自己的名字，何珊珊，普普通通。素雅的長裙，坐在鋼琴旁邊簡直是畫中人。真想變成這樣的人啊，溫柔又招人喜歡。
　　“哇哇哇，好喜歡這個老師啊。”栗梓在身邊已經花癡到不行
　　“哇，沒想到你對女人也不放過，我在你身邊這么多年還能找到男友真不容易�！标愊Ｒ荒樥痼@的吐槽道。
　　“你懂什么啦，誰娶了她一定上輩子修福了。”栗梓正色道“老師上學期間一定好多人追的。”
　　“阿梓你真是夠了”陳希一臉嫌棄的向旁邊靠了靠
　　確實是個溫柔的人，真希望像她一樣，溫柔的給下班累到不行的蔣A彈一曲好聽的曲子緩解壓力，長相又這么乖巧好看，一定會讓他很有面子，蔣A出席同學會什么的，還能唱一首歌給蔣A長臉。說不定還會做個飯什么的，簡直完美了。陳希滿腦子都是未來的自己和蔣A，不過畫面的女主角卻是何珊珊。陳希拍拍自己的臉，心中給了一句，別瞎想啦。
　　音樂課的45分鐘確實是比每節(jié)課都容易過的。意想了半個小時的陳希，終于在最后的15分鐘，聽了一點課。完全沉浸聲音所制造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之后的自習課，陳希也在想怎樣變成何珊珊這樣的人。最后想的結果卻是干嘛變成這樣的人，做自己啊，就是當年這樣的自己，蔣A才會喜歡上的啊。他喜歡的我，是這樣的我，不是改變了的我。陳希自己安慰道。

　　進入深秋是有些涼，卻依舊沒有阻擋中午陽光給大家營造初夏。陳希坐在栗梓的位置上靠著，享受陽光的照射，瞇縫著眼睛，爬在窗臺上，看操場上大家利用緊緊不到2個小時的時候放松自己。校門口，何珊珊向門外招著手。對方向前迎了幾步，右手自然的攬過她的肩膀，動作熟練。何珊珊幸福的向對方的肩頭靠了一下。留下一對幸福的背影。陳希傻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然后大腦空白了幾秒，反向跑到樓下，在前方的那家店停了下來。只是停下來看到兩個人進去，坐在昨天坐的那個位置。

　　10點，天空星星很多，多到數(shù)不過來。陳希坐在陽臺一根一根的抽，煙頭散了一地，感到有些冷了，才收拾收拾，回到了屋子里，手指間有些發(fā)黃了，選了一瓶指甲油，蓋上，11點了，還是沒有信息。
　　“喂”陳希想了想還是播了過去
　　“我剛下班”
　　“我明天在家，沒打算去學校，出來吃個飯吧，好像有點感冒了�！瓣愊？人粤藘上�
　　“好，我明天也請假。”
　　“我明早8點在那家西餐廳等你。”陳希說完就掛了電話。
　　手機扔在一邊,批了一件衣服，點了一根煙，沒有抽，看火一點點燒蝕著紙，燒到煙蒂的時候，輕輕的按在煙灰缸中，多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啊。

　　第二天，陳希遲到了半個小時，頂著黑眼圈，一臉疲憊。吹了一晚上的涼風，可能真的有些著涼。
　　“希希，好點了沒？”蔣諳問道。
　　“好多了，對了蔣諳，我們學校為了給我們放松，重新給我開了音樂體育，昨天是第一天，音樂老師可溫柔了�！标愊Ｐπ�
　　“是嘛”對方沒什么反應。
　　“叫何珊珊哦�！标愊Ｗサ绞Y諳的瞳孔飄過一絲恐懼。
　　“哦哦”蔣諳應付的答道
　　“不認識么？”陳希點了一根煙
　　“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蔣諳想要制止，卻被陳希躲掉了�！皠e逃避啊”
　　“我”蔣諳沉默了一下。
　　“小姐，我們這里禁止吸煙，如果可以請滅掉。謝謝配合�！辈恢獜哪膫�角落來的服務生出來制止的。
　　“好”陳希起身扯過蔣諳的左手，把煙按了上去。“好了”蔣諳疼的額頭開始滲汗�！跋壬�，你沒事吧�！狈⻊丈行┗艔�
　　“拿點冰塊給他敷敷”陳希一臉冷漠的看了眼服務生。轉身離開。
　　蔣諳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喊了聲希希。陳希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可是大腦不受控制的一路向前，不知道怎么走回家的。坐在沙發(fā)上嚎啕大哭，大腦哭成了空白。果然都是真的，哭累的陳希坐在沙發(fā)上，卻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自己就像電視劇悲劇的女主角。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剛才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手機響了不知道第幾遍了，陳希終于恢復過來去接。
　　“希希，我在你家樓下�！笔Y諳的聲音
　　陳希跑到窗邊，那個穿白T恤外面套著牛仔外套的男孩子，抬頭看了看她。
　　隔了一會兒，自己家的門鈴響了。陳希靜了靜，總之先了解一下情況吧，這樣對自己說了之后，打開了門。
　　“進吧”陳希把他那雙拖鞋扔給他，自己回到沙發(fā)上抱著抱枕，靜靜的坐著。
　　蔣諳也只是坐在她旁邊，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第一句。
　　“我認識何珊珊�！笔Y諳握著自己的左腕，伸手拿起面前的創(chuàng)可貼“對不起。”
　　陳希的眼淚又開始狂飆，不受控制。用抱枕捂住嘴角，不許自己哭出聲來。
　　“一開始媽媽問我有沒有女友，我說有一個，她說你太小不適合我。”蔣諳抬頭看了眼陳�！拔乙部咕苓^，我媽用各種方式逼我去見她聯(lián)系的女孩�！标愊２]有轉過頭看他�！昂髞硪蚕Ａ艘魂嚕乙詾槟惝厴I(yè)了，她就會接受你，我們在考慮結婚的事情。”
　　陳希倒吸了一口氣，又捂住嘴角
　　“然后就遇到了何珊珊，她是我媽同事的女兒，年齡相仿，我媽很中意她�！�
　　“如果我不發(fā)現(xiàn)，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标愊柕�
　　“至少等你高考完，你現(xiàn)在處在這么重要的階段。”
　　“哼！是�。　标愊｜c了一支煙，吸了一口，鎮(zhèn)定鎮(zhèn)定。
　　“希希，可不可以不抽煙�！笔Y諳奪過煙。把剩下的也扔到了垃圾桶。
　　陳希一言不發(fā)“何珊珊那么溫柔而且又漂亮，怎么叫男人不喜歡�！�
　　“不是這樣的，希希。一開始并沒有喜歡她，都是我媽讓我去�！笔Y諳一臉嚴肅。
　　“蔣諳，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當初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誠實還有耿直，你懂么？現(xiàn)在你大三了還能比原來幼稚么？”陳希眼睛紅紅的，像個兔子。
　　突然兩個人都沒有了語言，空氣靜止，像有人在畫面外按了暫停鍵，蔣諳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揉著太陽穴，陳希抱著紅色的抱枕，眼淚一滴滴往下流�！皩Σ黄��！笔Y諳說完，開了門，再沒有留下任何的話。
　　門關上的一刻，陳希終于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扯得嗓子也不再重要，桌子上，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變成了犧牲品，漂亮的玻璃杯，是當初兩個人逛宜家時挑選的，如今變成一地碎片，粉色的果盤摔裂了一道痕從中間劈開，雜物桶里的東西散落一地。零食碎屑滲到地毯里，難以清潔。陳希面前一片狼藉。無聲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全部化為有聲的破碎。
　　靜靜的看窗外的天變黃變橙變深藍，黑夜來臨。起身的時候有些不穩(wěn)，摔在地上，赤裸的胳膊被滿地碎片，瞬間割破，清理了傷口之后，才想到應該用創(chuàng)可貼包扎。桌子上還有上午給蔣諳準備的創(chuàng)可貼，被撕碎的包裝紙。眼睛哭得有些干澀。不知道應該是先滴眼藥水還是先包扎傷口，大腦一片混亂。
　　第三天，陳希收拾收拾這一地狼藉，對著鏡子看到自己眼睛周圍滲出的血點，用bb霜遮蓋了一下。撕開創(chuàng)可貼，傷口還是那樣，就索性讓它暴露在空氣之下。應該可以好快一點。星期天的下午兩點，天空還是像往常一樣的藍。擱置了三天的數(shù)學習題，想了一會兒還是先做了英語。陳希豎起筆支著下巴，用忙碌來洗刷悲傷。這是多年的她一直引以為傲的事情。每次難過了，想父母了，就會讓自己充實起來，漸漸遺忘這種感覺。
　　從20頁一直到50頁，也不知道多久了，草算紙寫了滿滿一摞，伸了個懶腰，跑去陽臺，星星開始泛光，不自覺的拾起一根煙，點燃，放到嘴旁的那一秒，突然想到什么的似的，熄滅了它，打開衣柜，把所有的煙都整理到一起，扔到垃圾箱。
　　不能再抽了啊。
　　不可以再抽了。
　　突然卷起的一陣風感覺有些微涼，手機顯示的是10點的鬧鈴。手動刪除了這一設置，早早的去睡覺，才發(fā)現(xiàn)，3年了，好久沒有10點就睡了。輾轉反側，終于還是失眠了。已然成為了習慣，突然的10點睡眠根本都不適合自己。克制住自己用數(shù)學公式來代替腦子里的回憶，想著想著，突然又開始哭泣�？拗拗屠哿�，就困了。
　　新的一周，開始適應不再吸煙的生活，適應沒有10點的晚安電話的生活，適應不再有人報平安的生活，適應每個無眠的黑夜。
　　開始漸漸忙碌起來，桌子上的卷子越疊越高，藏住了小只的希希。
　　按時上學按時放學，帶上了黑框眼鏡，剪成了及剪的中長發(fā)，用栗梓的話說突然變成了外表一看就是好學生的乖孩子更加不適應了。追著問是不是感情出問題了之類的笨蛋話題。陳希笑笑說，是啊，分手了啊。然后就迅速岔開話題，漸漸的栗梓就不會再問了。
　　最后一趟音樂課，校領導會來審核何珊珊的課，大家漸漸的對姍姍的溫柔開始一種倦怠的心情。課前音樂欣賞輪到了陳希。陳希打開ppt的時候，看到何珊珊目瞪口呆的樣子簡直想捶桌大笑。低下的男同學開始起哄。ppt上每一張都會插著蔣諳和何珊珊的自拍圖。
　　陳希一臉微笑的解釋說，我覺得我分析這首曲子的時候恰巧想到某次偶遇到老師和她算是男友的人么？秀恩愛的狀態(tài)，所以。老師不會介意吧。陳�？纯春紊荷�，何珊珊沒有回任何話語。地下一片起哄，好容易鎮(zhèn)壓下來。
　　一節(jié)課下來，何珊珊的講課不是突然忘詞就是彈錯音，最后跟唱的環(huán)節(jié)，何珊珊彈了幾遍都不行，陳希走到邊上，說，我來吧。然后算是解了圍么？
　　校領導有些中途就走了，到下課前10分鐘已經沒有人坐在后面看課了。
　　“老師，什么時候結婚�。俊标愊�
　　“你說什么？”何珊珊臉紅成蘋果
　　“呵呵，沒什么？”陳�；氐搅俗约旱奈恢蒙稀？赡苣阍僖膊挥迷谶@里呆下去了。陳希這樣想過。也正如陳希所料，何珊珊確實沒有再在這里呆下去。
　　寒假的某一天，落地窗無法阻隔甜品店里蔣諳給何珊珊抹嘴角的畫面。陳希笑笑。
　　“老師~”陳希一臉微笑的坐在何珊珊的旁邊“老師你不打算在我們學校執(zhí)教了么？”
　　“啊，是！”何珊珊一臉震驚看著陳希。
　　“上次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沒事�！焙紊荷翰蛔杂X的說出這一句。
　　“那，老師再見�！币恢睕]有看蔣諳的臉，卻意外的掃到手腕上的煙疤，已經留疤了，也不揣測，他會如何跟何珊珊解釋這道疤的由來。就像不知道怎么和別人解釋自己胳膊上這些傷口一樣。
　　高考過后，關于蔣諳的消息越來越少，偶爾瞟兩眼蔣諳的微博看看他們的近況，漸漸的開始釋然，一想到他就會去看那部電影，然后演到一半，陳希已經哭到無法自拔。但是逐漸適應了那些沒有蔣諳的日子的生活，卻惟獨保留下來每天晚上1點的時候才會睡覺的壞習慣，改不了了的，安靜的享受星星泛亮的無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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