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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歡
那一天,云微又一次把劍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看著他笑,他怒氣滿滿的瞪著我,估計是不明白為何有人死到臨頭還笑的出來?赡苁撬前押涞膭茉谖也弊由系拇螖(shù)太多,我甚至已經(jīng)習慣了那種冰涼的溫度。
我笑著看他,道,“這次,又算是你殺了我一次!
他咬牙切齒的說,“駱照歸,下次你再遇上我,就是你的死期!
這句話我聽了六次,算上這句正好第七次,聽得有些厭煩了。我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劍彈開,向后退了一步,向他拱手,“那么,云少俠,咱們下次再會!
離去的時候我沒有回頭,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目光像刀子,每一把扎在我身上都想達到見血的效果。
不過,目光終究不是刀,而他,也還是下不了手。
與云微相遇在去年的江南,綠柳似絲絳的江南。
我突發(fā)奇想想坐船游游西湖,到了岸邊卻發(fā)現(xiàn)一艘畫舫,有我和他兩個想乘。我側(cè)頭去看,他右手握著劍,著一身白衣,翩躚是翩躚,也不怕弄臟了衣服換洗麻煩?赡芨杏X到了我的目光,他神色微有不悅。
“咱要講究個先來后到不是?”我笑著看他,“在下比公子早來一步,所以這船應(yīng)該我乘!
“明明我們同時來到,為何你會比我早到一步?”他瞪我,一臉不悅。他的聲音很清冷,卻似早春冰雪融化滴落般叮咚。
我笑,先一步跨上了船,回頭看他,“這不就是先到一步了么?”
他在岸上氣的用力握劍,估計是想對著我的臉來一劍還是怎的。我回頭對船家說了句“開船”,接著把他拋在了身后。
一日西湖游過,哪知道一回客棧,看見的還是他的臉。仿佛是注意到了我,他本來就沒有什么表情的臉更撲了一層寒氣。
我大搖大擺的走到他旁邊的位子坐下,吆喝小二上了一壇女兒紅。
“這位公子,”我倒了酒敬他,“今日湖邊是我多有冒犯,這碗酒就當賠罪!
估計他也沒想到我會來這一出,有點發(fā)愣的看著我。
“我看公子也是來西湖賞玩的,若是明日春光好,我們同行如何?”我問他。
“我不喜歡與人同行!彼涞木芙^。
“這可不行啊,”我拍了拍他,“武林盟主云天行的兒子,可不能這樣無情,會招武林非議的,你說是吧,云微云公子?”
他的身體一僵,墨色的眼睛里剎那間閃過好幾種神情,驚異的,憤怒的,疑惑的,以及有殺氣的。他可能在猜測,我為何會知道他的名字。這還用猜么?
他那把劍上掛著一枚玉,玉上寫著一個云字,而那把劍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夕照劍,當年我爹駱夕照橫行江湖的時候用的劍。
我家以前是開魔教的。之所以說是開魔教的,是因為我爹品味問題,把好好的魔教開得一個烏煙瘴氣,這邊燈紅酒綠,那邊開大開小,他說口口聲聲說我們魔教我們魔教,其實江湖人當那是青樓賭場。
后來江湖中出了個視魔教為天敵的劍客云天行,那一年魔教都沒的沒散的散,我家也沒有逃過散伙的結(jié)局。
爹曾經(jīng)說,我當年那把夕照劍啊,如何如何,如何如何。
現(xiàn)在這把夕照劍就在這個家伙手中。方才在畫舫我就一直在想該怎樣捉弄他,現(xiàn)在看他這模樣,我心中也多了幾分愉悅。
“在下久慕云公子的盛名,所以找了幾張公子的小像,因此識得!蔽冶犞壅f瞎話。
他默然無語,看我的眼神還是懷疑居多。沒有一個仰慕誰的人,會那樣頂撞人的,我說那話要是有人相信才奇怪呢。
“所以,明日之約,公子來還是不來?”我笑臉迎他。
“好!彼蝗淮饝(yīng)了,估計是想看我耍什么花招。
第二天的確春光正好,暖日融融,和風吹來花香淺。
我與他漫步街市,把每一樣能拿起來的東西都拿給他看,一上午也就逛了幾個攤子。他看著我一臉憤怒,我知道他不是多么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會跟我爭一艘畫舫?此鷼獾臉幼痈杏X真好,我心中也燦爛若春日。
中午我點了滿滿一桌飯菜,卻“恰好”的忘記了帶錢。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卻無可奈何的自掏腰包。
我就高興看他這樣子。
下午與他一起又乘了一次畫舫,與他說,上次你沒有游成西湖,這次我們同去。明明知道沒帶錢,卻還是點了林紅苑最有名的婉云姑娘給我們彈首小曲。
我一口一個云兒的喊她,目光卻總是瞥向了云微,氣的云微頭冒青筋,卻拿我無可奈何。我向誰都說,這位是武林盟主的貴公子云微少俠。他若是敢把他踢下船去,就是損了當今武林盟主的名聲。
看他發(fā)作不能的樣子,我就是高興,特別高興。
“駱照歸!”回去的時候他似乎忍不住了,對我吼道,“你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我這次笑得發(fā)自真心,“怎么會呢,我怎會拿你尋開心呢,云公子?”
第二天我還是跟著他,理由是我身上的錢不夠還欠了他的錢,一定要跟著他直到我把錢給還清。但是看樣子,他寧可不要那幾兩銀子,都想讓我走。
我就是不走,就是想看他那副樣子。
一路上我與他探起中原各城市青樓里的姑娘,如數(shù)家珍。那是自然,當年我家是開魔教的,好多姑娘后來出去都成了頭牌?赡苁且驗槲业纳ひ舸罅艘稽c,一路上不少正人君子都對我投來了厭惡的目光,估計當我是花花公子紈绔子弟,順帶坐在我旁邊傾聽我說話的云微,也順便被歸為了這一類。當然,我也不忘順勢提起武林盟主的貴公子這個名字。
第二天回去的時候,他再也不與我說話,只是面色冰冷。
我跟了他的第五天,他似乎習慣了我在白天的騷擾,所以我決定做一點不一樣的。
我對天發(fā)誓,那天我只是想嚇嚇他,不是真想動手?墒怯H臨其陣,竟然無法退步了。他的眼睛里滿是悲憤,看的我愉快。他的皮膚很白很滑,身上沒有一點傷疤,都不似一個習武之人了。我成功挑起了他的欲望,卻也沒控制好我的。
當我釋放在他體內(nèi)的時候,我知道這次可能做過火了。
咬破了嘴唇的云微對我一字一頓的說,“駱照歸,我要殺你九次!
我彎起眼來對笑,“好啊,若是你能殺我九次!
第二天我就離開了江南。
離開他的第二天,我就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失落感?床灰娝欠N忍著憤怒的模樣,我竟覺得一路無趣。這種想法到底是什么?思念么?
我不承認自己會思念一個仇人。
雖然云微的確是很好看,因為憤怒而微微臉紅的樣子很好看,氣的捏著拳頭兩眼噴火的樣子很好看,因欲望有些迷離的樣子依然很好看。
我喝得微醺,感覺身邊依舊坐著一個他,被我氣的說不出話,咬牙切齒,一想到那一幕我心中就高興,難以言喻的高興。
結(jié)果我還沒把手中的酒一仰而盡,就已經(jīng)有一把長劍抵在我的脖子上。
“駱照歸,我說了要殺你九次,這是第一次。”他對我說。
我特意側(cè)過頭去,用咽喉對著他的劍鋒,我想看他是不是真的下的了殺手。他這樣的貴公子一看就知道是沒殺過人,夕照劍落在他手上真是浪費。
結(jié)果他如我所想的收了手,我含笑看他,目光直接到讓他發(fā)抖,那顫抖一定是因為憤怒。
“我很想你啊,云公子!蔽覍λf,手指擦上他的面頰。
結(jié)果他甩劍走了,不忘給我留一道淺淺的劍傷當禮物。
我看著手上的血痕直笑,難道這位公子認為這么淺的一道傷痕就算是一次殺我?
后面的日子里我又遇見過他幾次。
也不知道是誰追著誰走,理應(yīng)是他追著我跑才對,可是缺乏江湖經(jīng)驗的他總是把我跟丟,最后我只好自己去找他。找到他,他又會把劍架上我的脖子,我也會裝作驚訝與被偷襲的樣子。
偶爾我很想念他的時候,也會稍微動動手,把他壓上床什么的。
每次他看我的目光總是很悲憤,估計想不通自己怎么會輸。他爹是武林盟主沒假,可是不代表他的武功也好。我見過的江湖劍客不少,卻沒見過他這樣心軟的。懷著這樣的覺悟,怎能使得好劍,可笑。
每次行事之后,他都只會對我說一句話,“駱照歸,我要殺你九次!”
“是是,還有好幾次呢!蔽叶加悬c聽厭了。剛才他不是還很愉快的喊著我的名字么,怎么解決了又說這么掃興的話。你看他就是這么軟弱,不敢殺我,也不敢承認自己的欲望。
不似我。
被他的劍架到脖子上的第三次,我就貼在他的耳邊說了那句話。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呢,云微公子!
他再次被我氣的渾身顫抖,也不知道那句話他是不是當真的,不過我既然說了就算數(shù)了。每次壓他在床的時候我都用這句話當理由。為什么要這樣做?因為我喜歡你呀。
四天后,我又找到了他。這次又是他贏。
他看我的眼神里憤怒已經(jīng)很淺,都不知道他為何一定要殺我九次,卻一次也沒有下手。
我看著他笑。
“云微公子,雖然我是霸王硬上弓了幾次,不過看在我送上門讓你殺了八次的份上,你就從了我吧!”
他的劍顫了幾下,甩劍走了。這次留了一道血痕在我的脖子上,微微的疼。
“下次見面,定取你性命!
“哦?”我對著他離去的背影發(fā)出疑問,“那么我等你來殺我啊,云兒。”
那個稱呼讓他的身體又是一陣顫。
我高興的看著他離開,笑容難掩。
下次你就敢來殺我么?
那我等著你過來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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