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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
——什么才算是新聞眼?那些所謂的記者,他們究竟是社會的眼睛,還是折射社會的鏡子。
南城,一個奢華與陰暗的結(jié)合體,這里有令人迷醉的奢華,也有令人膽寒的黑暗。在這里,有錢人穿梭于舞會,言笑晏晏,紙醉金迷;窮人們則是卑躬屈膝,任勞任怨,出賣氣力來維系他們的生計。
南城,被稱為“華國明珠”。
它是富人的天堂
——窮人的地獄
凌晨一點十五分,萬物蟄伏于陰暗幽深的沉沉夜色。
那一盞明滅光亮在南城“錦江春色”九層綻開橘黃柔波。
安鳴在床上輾轉(zhuǎn),頭腦中紅色乍現(xiàn),陰郁而濃重的顏色像是沉淀經(jīng)年,卻在他腦海里翻新一浪又一浪。
這舊事荒誕真實,這死亡沉重又微不足道,不知名的眼在默默的凝視著一切。
安鳴想,自己所看到的是否也落入了別人的眼里。
安鳴煩躁的在床上折騰——他又睡不著了。每當(dāng)失眠的時候,他只能睜著眼睛挨到天亮。
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會忽然間從睡眠中清醒
——沒有緣由的清醒,大腦一瞬間的空白,同時帶著隱約的心悸。
有的時候,他寧可自己像從前一樣,成宿成宿的做著千奇百怪的夢卻能一覺睡到天亮。
然而,夢境也已經(jīng)拋棄了他……他已經(jīng)三年沒做過一個夢了。
安鳴坐了起來,感覺心有些慌。他顫抖著從床頭柜拿出了煙,顫抖著點燃。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
煙在空氣中慢慢的飄動,他覺得那煙在張牙舞爪,像個惡獸一樣,啃咬著明滅的光亮,似乎想將這點子光亮吞吃入腹,消滅殆盡。
他覺得憋悶,起身走向落地窗。打開窗戶往下看,他想到了曾經(jīng)的窗外是明媚陽光,和風(fēng)細柳。
而如今,他眼中的窗外盡是壓抑的暗,遠處的燈塔,閃爍的霓虹,在暗的襯托下,顯得突兀滲人。
故地長街夜雪,勝過無數(shù)虹霓。
他注視著遠處的幾點光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光能照進安鳴的眼底,在眼底暈出一點金色,卻照不進安鳴的心。
他的心大概已經(jīng)冷透了。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光亮破不開內(nèi)心的陰雨。
安鳴再次被莫名的心悸纏繞,衣衫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濕意,初夏尚有些微涼的夜風(fēng)吹過,他感覺到了涼意
——那涼肆虐著,仿佛想要鉆進他的身體。
他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就在他帶著濕意的背后。他僵硬的站在窗邊,不敢回頭,不敢去關(guān)燈,甚至連動都不敢動。
他頭一次覺得,他的家太大了,大的他心慌。他掙扎了一會,將煙頭掐滅扔在地上,一頭扎進被子里,繚繞不絕的煙斷了來源,漸漸隱匿在了空氣中。
他用被子將自己卷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連頭都蜷在被子里面。他強迫自己想一些令他開心的事情,他想到了他美麗溫柔的未婚妻,想到了他這套令無數(shù)打工仔眼熱的市中心的房子,想到了他的步步高升……
——同樣想到了兩個幼小的女孩子。
安鳴好不容易稍作平復(fù)的心緒再次緊張起來,他又出了一身冷汗。“她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他想
“被醫(yī)院的白布單子裹著鮮血淋漓的小小身體,最后被人送到殯儀館?”
他閉上雙眼,突然有些恐懼身上的被子。
不要再想了!他告誡自己,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能控制自己的頭腦,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將他的思緒拽回到了3年前的一天。
那一天,安鳴倚在窗邊,一手拿著茶杯,一邊喝著寡淡無味的白水,一邊向窗外看。
他看見樓下撒歡奔跑的小狗,看見花壇中美麗卻透著寡淡的白色不知名的花。樓下孩子們的歡笑聲,小狗的吠叫聲攪得他心煩意亂。
——他突然想到了他刻薄、聒噪又吝嗇的老板。
“再拍不到新聞,你就卷鋪蓋滾蛋吧!”
安鳴又喝了一口水,“不能被開除啊……”他想:“如果被開除,怕是連白水都喝不到了!
三年前的安鳴還在一家很小的雜志社做實習(xí)工,負(fù)責(zé)抓拍引人注目的新聞?wù)掌?br> 這個雜志社沒什么名氣,偶爾有幾個知道這個雜志社的人,一提到這個雜志社都會露出非常鄙夷的神態(tài)——專挑下三濫和戳人痛處的消息引人注目,能不招人罵嗎!
安鳴不喜歡這里,一點也不,然而安鳴沒得選擇。
三流大學(xué)畢業(yè),長得不出眾,能力也平庸,只有在學(xué)校練會的一點點攝像的本事——卻遠遠達不到一個二流雜志社的招收水準(zhǔn)。
安鳴不甘心,他看著過去的同學(xué)飛黃騰達,出入各種豪華的餐廳,心里更是添堵。于是他只身一人來到了這個被譽為“華國明珠”的南城,他希望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大展身手——憑借著少年人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和膽氣。
然而事實就是這么殘酷。直到他身上的錢快要告罄,他只在這家雜志社找到一份實習(xí)工的工作。在繁華的南城,實習(xí)工的工資少的可笑,這家雜志社的吝嗇更是令人發(fā)指——但是他需要這筆讓“南城人”發(fā)笑的薪水——如果他拒絕這份實習(xí)工的工作,他可能真的會連白水都喝不到。
安鳴的腦袋里亂成一團,他煩躁的扒拉了幾下頭發(fā)。
正當(dāng)安鳴正在煩躁的時候,他看見窗外有兩個女孩在樓下玩,而在女孩們的頭頂,六樓的住戶在陽臺上堆著的箱子正在陽臺邊搖搖欲墜。
他在早上的時候看見對面六樓的女人搬著箱子,步履蹣跚的將箱子摔到陽臺上,箱子的一部分被摔到陽臺邊沿之外。
——護欄早已經(jīng)被人拿去接濟自家的生活了。
此時,箱子搖動的更加厲害了。安鳴的眼神不錯,他甚至能看見那個箱子在陽臺上的一邊在一點一點的起伏著。
常年的風(fēng)吹雨打?qū)е玛柵_的邊緣斑裂風(fēng)化,在箱子的一起一伏之間,偶爾會有一些細小的石磚碎末掉落。
他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樓下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女孩們,他突然覺得,這真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飛來橫禍!幼女命喪單元樓下!》
他猶豫了一下,他知道,他只要喊一嗓子,女孩們身邊的聚在一起聊天的家長就能把各自的孩子抱走,兩個女孩就能幸免于難。
但是他發(fā)不出聲音,因為他想起了他刻薄的老板。
“我可憐她們,誰可憐我呢?”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這個念頭。
安鳴最終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去了臥室,把掛在衣柜旁邊的相機拿了出來。
他再次回到窗邊,那個箱子依舊在小幅度的起伏著,像是長了手一般,緊緊抓住陽臺不放。
不知道為什么,安鳴心中泛起了一絲失望的情緒!霸趺茨苓@樣呢?”安鳴詫異于自己腦海當(dāng)中一閃而過的瘋狂想法。他覺得自己怕是瘋了。正當(dāng)安鳴沉浸于自我反思的時候,對面六樓陽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只很可愛的小貓。
安鳴曾經(jīng)看見過貓咪的女主人抱著它去菜市場。它很乖,主人買菜,它就靜靜的趴伏在主人的肩頭,時不時晃一晃柔軟的小尾巴。
此時的貓咪已經(jīng)被停落在箱子上的鳥兒吸引住了。貓咪輕盈的躍上箱子,想抓住那只鳥,貓咪的沖擊力讓本就有些搖晃的箱子搖晃的更加劇烈了。貓咪踉蹌一下,摔在了陽臺上。一溜煙跑回了屋子。
樓下的母親們依舊談?wù)撝髯孕沦I的鞋子,談?wù)撝议L里短。樓下的女孩們依舊嘻嘻哈哈的玩鬧著。
母親們和女孩們都沒有意識到,在她們頭頂即將發(fā)生一個意外。這場意外,會毫不留情的奪走她們最為寶貴的東西。
安鳴的眼睛緊盯著那個被貓咪撞擊、已經(jīng)開始慢慢傾斜的箱子。
他知道,這個箱子馬上就會掉下去了。
他舉起了相機,并將相機調(diào)成全景模式,希冀著能拍到這場意外的全過程。而在箱子掉落的一瞬間,他按下了相機錄制的按鍵。
沉悶的響聲過后是片刻的寂靜,似乎連時間都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突兀的,樓下響起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凄厲的尖叫與刺目的色彩充斥著安鳴的腦海,安鳴略略的遲疑幾分鐘,有些狼狽地走向了臥室的電腦桌。
走回臥室的安鳴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他的額頭爬上了冷汗。他顫抖著取出相機的SD卡,顫抖著將SD卡插進了電腦。
安鳴一下子趴在了電腦桌上,劇烈的喘息著。
他害怕了。
他突然覺得很恐懼,不僅是因為他親眼目睹了血案的發(fā)生,更是因為他剛才的自己。剛才的、冷酷又自私的自己。
熟悉的□□示音在此時此刻顯得猙獰刺耳,安鳴點開未讀消息,是老板發(fā)過來的。
一如既往的刻薄粗鄙
安鳴沉默了一會,在輸入框輸入了一行字。
“新聞已經(jīng)有了!
十幾分鐘后,安鳴如約來到了老板的工作室。老板坐在辦公桌后面,看見安鳴進來,直接開口:“你說你終于拍到新聞了?”
安鳴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將幾張照片遞給了老板。
——從視頻上截取的女孩被砸死的片段。
老板接過照片,瞬間變得激動起來。華國人大多信奉“除生死,無大事!闭嬲芪搜矍虻闹挥猩酪痪的新聞。
老板拍了拍安鳴的肩膀,激動地說:“這個新聞……這個新聞一定會讓我們的雜志大賣的!做的好,安鳴,你真是好樣的!”
安鳴有些掙扎,他的良心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然而,冥冥之中還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慫恿他。
沉默了許久,安鳴終于還是向老板提出了兩個要求。
——轉(zhuǎn)正和加薪。
他以為老板會很痛快的答應(yīng)這個不能算是要求的要求。
——他早就已經(jīng)過了試用期了,而且也符合了轉(zhuǎn)正的要求。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老板的吝嗇和刻薄。老板一口回絕了他的要求。
“轉(zhuǎn)正?你來這里沒給公司提供過一條新聞,還好意思提轉(zhuǎn)正?”老板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可是...這照片..."
"光憑幾張照片就想轉(zhuǎn)正?年輕人,不要太天真了。"
安鳴握緊了拳頭。并沒有說話。只是轉(zhuǎn)身離開了辦公室。
安鳴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
他很清楚,那幾張照片的價值是遠遠比不上一段視頻的。比起死板的照片,人們總是更相信他們親眼看到的視頻。
第二天,安鳴的辭職信出現(xiàn)在了老板的辦公桌上。老板拿起來那張辭職信,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將它扔到了窗外。
而辭去工作的安鳴用這個視頻當(dāng)敲門磚,成功被一家致力于社會問題揭露的新聞工作室錄用。并且成為了那間新聞工作室的首席記者。
安鳴從回憶中驚醒,他知道,他的一切成就都是搭建在可憐女孩兒們的生命之上。
安鳴將自己更緊的卷在被子里,無聲的笑了。
他最終還是憑借著那種被曾經(jīng)的自己所不恥,卻為現(xiàn)在的自己引以為豪的方式成為別人眼中的成功人士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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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一只魚唇作者的腦洞,思路來自于寫作老師留下的課題(這渣文筆還好意思說自己上過寫作課??)
情節(jié)都是我自己編出來的,請不要覺得魚唇的桃子在影射某人(桃子沒那么高的智商哈(?>ω<*?))
最后!桃子是蠢新(不萌只蠢,所以是蠢新),文筆渣出天際,文章死邏輯。
有什么意見或者建議可以在下面留評哇(歡迎小天使們指教)
拒絕言語辱罵,因為桃子比較玻璃心。覺得桃子無腦的親們右上角叉叉點一下就好啦?
最后的最后——希望小天使們多多指教!
蠢新桃子
2018年9月6日